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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萤火虫的夏天

萤火虫需要50天才能从蛹变成虫,而这样闪烁的光点,仅仅生存5天便会消失。彭幼安,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可抱歉的是,我恐怕已没有办法再做出回答。

1.委托是捕获萤火虫

“叮——您有一封新短消息。”

宋物秋习惯性地点开手机,显示栏上,奇怪的基站发来了一封匿名的邮件。

“你好,可以委托您帮我一点小忙吗?”

宋物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委托人。

对方询问他能不能抓几只萤火虫到指定的交易地点来。

“先生,现在城市污染这么严重,我可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抓到啊。”

他的手指要落在“发送”键上,又猛地停了下来。

聊天框提示有新的信息,轻轻点开,发现买家回复了很长的一句话。“拜托你了,这是送给我朋友的生日礼物,我可以给双倍的‘劳务费’,请务必按照要求送来。”

“双倍”这两个字对于像他这样的“商人”来说的确有足够的诱惑力。

一腔热血的宋物秋趁着中考暑假,在区域论坛上发了个帖子,成立了一个仅有他自己这么一名员工的“万事屋”——仅有一名员工也非他所愿——宋物秋平时人还不错,人际关系却差到令人发指,关键时刻连一个能靠得住的朋友都没有。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即使只有一个人,他也能过得格外精彩。

万事屋的主要业务从“清理厕所”、“抓猫抓狗”到“帮取快递”、“送卫生纸”,除了违法犯罪,其余生活琐事都乐意效劳。当然,这样的前提就是委托人能够支付一定的金钱作为“劳务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片区的宅男数量过多,宋物秋的突发奇想为他带来了意外的好生意。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就为宋物秋带来了他人生的第一笔收益。可问题就是,现在的他,每天除了奔波于“代取快递”和“代送外卖”之间,再也没有接到过一笔更有新意或者是挑战性的“生意”。那些简单的跑腿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宋物秋感觉到自己成立初期的热情几乎就要在这些琐事之间烟消云散。

即便是没有人委托他拯救地球,来个抓猫抓狗的生意也好呀。

正这样想着的宋物秋在天亮不久之后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果然接到了个“代抓萤火虫”的委托。

你说现在的女孩子多奇怪,明明害怕虫子,却独独喜欢那一抹荧光,萤火虫不也带着个“虫”字吗。宋物秋虽然这样想,却是在当天傍晚就带着玻璃罐子出门了。想要在这样高速发展的城市里找到萤火虫的确有点难度,可他宋物秋是谁?他对事物的掌控能力几乎可以预测未来短时间内事物变化的趋势,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萤火虫的栖息和出没地点。

哼。我既然敢接下这笔委托,自然能够完成。他装好备用的玻璃罐子,一个人走向了家门外的公交站台。

2.违法犯罪的事情,我这里可不代劳

宋物秋果然在太阳下山不久后抓到了几只萤火虫,也不枉他倒了两班公交到这个一中附近来。

“我已经到了指定地点,没有看见你。”宋物秋按下发送键,站在指定的奶茶店门口向里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像是“委托人”的家伙出现。

按照他这些天和人接触的惯例,一般选在奶茶店这样高卡路食物的店内碰面的,十有八九是个体重指数有点不太乐观的人。再加上送萤火虫给女孩子这样的委托内容,宋物秋大胆猜测对方有很大可能性是个稍微有些丰满的男性。

不过,对方选在这家店的原因宋物秋也还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他目前并不居住在这个片区,这家奶茶店的装潢很棒,并且会为过生日的会员送上一枚会发出荧光的皇冠勋章的事情他却也略知一二。

手机提示,有一条新短消息:

“是不是你本人亲自送来的?”

宋物秋刚想回复“是我亲自送来的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回复这位神秘的委托人,新的信息又发来了。

“行了,你现在走进店里,里面一张摆着蛋糕的桌子旁边坐着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女孩子,你先过去拜托老板把灯光调暗,再去把装着萤火虫的罐子送给她。”

“喂,违法犯罪的事情,我这里可不代劳。”宋物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问了这么一句。

而对方的回答也倒是简洁明了,“按我说的做,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宋物秋才刚走进店里,就发现了讯息里描述的女孩,正坐在摆放着生日蛋糕的桌子的某一个角落里。

现在都流行这样玩浪漫吗。萤火虫作为生日礼物的确是足够有新意,只是为什么那个女孩没有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而是坐在角落里呢,一般寿星不都该坐在比较醒目的位置上马……不过来不及想了,委托人在最初就多次嘱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拜托店主调暗灯光后,果然成功将氛围营造得足够浪漫。

委托内容要求他在生日蛋糕蜡烛吹灭后店内一片漆黑时拿出礼物,不过一群女孩子过生日,要他这样一个大男生潜伏在一旁,的确有些难度。

宋物秋只匆匆看了一眼,就选择了背对着委托目标。

围着圆桌的女孩们笑得很开心,周围墙壁上烛光的倒影明暗交替。

没错,就是现在了。

“彭幼安,生日快乐。”

他将那罐闪烁着的荧光交到女孩手里时。这是委托人要求的。他在这次委托内容里只有一句台词。

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吧。

宋物秋刚打算松一口气。可这样的浪漫还没有持续足够五秒钟,他就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自己刚刚祝福“生日快乐”并且送礼物的女孩子,并不是这场生日聚会的寿星。真正带着王冠勋章的女孩,就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搞错了送礼物的目标吗!

3.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这不可能,刚刚进来时低着头玩手机的分明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再说,一般的寿星会不顾周围来祝福的人自顾自地玩电子设备吗?宋物秋的脑海里飞过一道灵光,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似乎和他想不想得通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彭幼安,这就是你一直期待着的事情吗,我都差点忘记了,今天也是你十六岁生日呀……”别着王冠勋章的女孩反应极为迅速,店里的灯光慢慢亮起来,她慵懒地伸出手拨动了一下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们走吧。”

宋物秋还没有完全接受目前剧情的发展走向,就很明显地掉入了一个全新的任务分支——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刚才清瘦的女孩牵着手在路上走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咳……”他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松开了对方,“不好意思,我只是接到一个奇怪的委托,让我做刚才那些事情的,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那现在我再代表我自己祝福你一次生日快乐吧……”

“哈哈……你稍微低一下头。”清亮的女声接着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清秀,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子呢。”

宋物秋低下头,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个刚刚牵着自己从气氛尴尬的聚会上脱离的女孩。彭幼安那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蓬蓬裙,搭配的衬衫看起来有点年头,却丝毫不影响这一套穿在她身上的效果,重要的是她站在本来就人高马大的宋物秋旁边显得更加娇小,再加上说话语气里南方柔软的乡音……当时的宋物秋算彻底感受到了“词汇量缺乏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体验”,此刻的他,脑海里除了蹦出一个“萌”字,竟然也没有其他的形容词。

“这次是有人匿名委托我来给你送礼物,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在被彭幼安领着走到了天桥附近,宋物秋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所以这样反复折腾的委托人到底是谁?不,是谁都不重要,什么时候才能结个账?

“你……”宋物秋刚准备开口打听下有关于委托人的线索,却发现眼前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着掉下了眼泪,于是话到嘴边,又情不自禁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出口变成了:“没事吧,要不要紧,为什么哭了?”

天,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了……宋物秋也是至今才刚刚发现,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了解自己。

“没什么。”

彭幼安背靠着绿化带的栏杆,抬起头正对着路灯柔和的白光。七月末的海滨小城偶尔飘来一丝晚风,为原本沉默的空气增添了新的色彩。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谢谢你。这是我12岁时许下的生日愿望,没想到16岁时竟然真的可以实现。”

粉色蓬蓬裙的女孩不知为何几乎都要哭出来。

本来只想着拿到劳务费好和这段奇妙的委托挥手作别的计划只好继续向后延期。毕竟,面对这样的情境,当事人究竟是要有多不懂变通不了解人情世故,才会继续追问有关于这个奇怪委托的事情。

宋物秋感觉自己这前半生所有的艺术细胞和柔情,都在那个夜里被彻底消耗殆尽。

女孩拧开玻璃瓶的瓶口,光点缓缓消失在草丛深处,宋物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阵,远远听到广场上钟楼敲过十二下,竟然猛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咦,那些荧光……为什么会有点似曾相识?

4.城

那个神奇的委托这就算完成了吗。宋物秋在隔天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点击自己整理的工作表格时,嘴角竟然泛起了一抹不知名的苦笑。

他的万事屋依旧有广大“代取快递党”和“代送外卖党”支撑,虽然赚得不多,也是一笔足以令准高中生心动的数字。不过遗憾的是,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内,他也没有再接到过其他奇奇怪怪的委托。

那个神秘的委托人后来将两倍的劳务费塞进了他家的邮箱里,不过这已经是新学期开学以后的事情了。神秘的委托人并没有在委托完成以后就立马消失,反倒是隔三差五给宋物秋发一封记录日常琐事的邮件,感叹一下物价上涨,高中即将开学等等内容。

“你也是准备去一中念高中吗?”宋物秋的用词十分巧妙,一个“也”字,一半是告知对方自己的消息,一半是希望能打探到对方的消息。总体上来说是礼尚往来,可问题就是,这封邮件的发出时间恰好是在9月1日——宋母为了能让已经要成为高中生的宋物秋好好读书,而英勇停掉了全家网络供应的日子——在这之后,那个神秘的委托人有没有继续回信,宋物秋也一时半会不会再知道了。

不过这一段日子的线上交流,让他对这位神秘的委托人充满了兴趣。

委托的人一定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吧,说不定那个神秘的委托就是为了暗恋已久的女孩……嗯……那个叫彭幼安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她。

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整理新学期用物的宋物秋,想到那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纤弱女孩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她的了解日益增多,她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宋物秋在之后代取快递时还遇见过彭幼安几次,那会儿的她正在用塑料罐喂流浪猫。

至于那天宋物秋收到委托,闯进的生日会的真正主角叫做彭以彤,是幼安名义上的姐姐。

而彭幼安来自一个重组家庭,她跟着母亲来到城市的继父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在那之前,温文尔雅的彭幼安就和刚从小县城转来市里的宋物秋一样,乐忠于挽起裤腿到泥地里探险。

“我可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家人说过很多遍。”彭幼安抿着嘴微微一笑。她侧身对着男孩,看起来对这场相遇并没有足够的兴趣。

“我告诉我妈,男子汉顶天立地,就算在泥堆里打滚也一定滚出新境界……”宋物秋偷偷侧过身子向旁边看了一眼,他真是有足够的好运气,出来文具店准备新学期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又巧遇了彭幼安,“那个,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在哪里上高中吗……”

“我吗,和你一样嘛。以后还会经常遇到的,到时候可也要多多指教呀。”她轻巧地迈出店门,向着宋物秋的方向挥挥手,我们行走江湖多年的宋物秋侠士,猛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好在这个暑假过去后,我们的宋物秋同志已经被海滨城市的日头镀上了一层神色的颜料,脸红也会比较不容易被看出来。

太棒了!

若不是他还保存着一丝作为“城市常住居民”的自觉性,这下肯定已经毫不顾忌地跳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能和她在同一所高中啊……

不过,话说回来,宋物秋好像从来没有向谁提起过,自己被一中录取的消息啊。

5.你是谁

宋物秋期待了一整个学期,才又盼到了假日。

那个叫彭幼安的女孩似乎就在他班级楼上,他偶尔能在清晨看见她路过自己教室门前的走廊。

她还是很安静,也从来没见过有人与她同行。

这样一想,难道她和自己一样,也习惯独自一个人吗。

宋物秋这样一想,突然觉得那个匿名委托自己帮忙送礼物的人也太没有出息了。明明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偏要委托自己去帮忙。

不过……也多亏了那个人,来委托自己帮忙吧。

宋物秋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他熟练地登录自己的论坛账号,才发现系统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接收委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宋物秋这才发现,落款的账号头像上长着一张他异常熟悉的脸,虽然是远照,照片可能还有一段年岁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能够认出。

彭幼安!

宋物秋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心竟然猛地颤了一下。

这样看来这个神秘的委托人和彭幼安果然是熟人,那么自己关于这个神秘人的猜测也算得上是有据可寻的。

“什么?”

“我希望你在下月的月初为那个叫彭幼安的女孩送一束百合花。什么也不必说,送了就离开就行。那天她放学后她会去学校后面的凉亭,你记得。”

类似这样的委托在接下来的两年内也相隔几个月就能收到一个,宋物秋倒是很愿意接受这个神秘委托人的委托,毕竟它的内容通常有些超乎想象的浪漫和稀奇。

就这样,宋物秋的万事屋在这之后三年里变成了专职接受这个神秘的委托,虽然每次都能收到双倍的劳务费,累积的资金并没有多乐观。而在此之间,他收到过给彭幼安送花的委托,给彭幼安送作业本的委托,请彭幼安喝奶茶的委托,如果这些委托不是交给宋物秋来做,这个神秘人恐怕也早就和彭幼安相识已久了吧。

“你看那边的那两个人,”宋物秋指着并排走在路上的两个女生,“再过大概三分钟,她们就要为了刚才拿本书的封面而开始争吵了,不信你接着看。”

彭幼安举着茶杯,盯着道路上的两个女生,她们走了几步,大概不到三分钟的样子,就真的开始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争吵起来。

“你好厉害啊,不过这应该还没有到三分钟吧。你是怎么能预测她们接下来会做什么的?”

“这很简单嘛,”宋物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就认识她们两个,也了解她们的性格特点,至于没到三分钟,可能是天气干燥人更容易上火吧,我在这方面还是欠考虑。”

宋物秋在两天前接到同样的匿名邮件,嘱咐他为彭幼安送一颗薄荷,同样强调不要说多余的话。可百无聊赖的宋物秋第一次发现,和女孩并排走却找不到一点话题是一件多少怂的事情。

不过宋物秋很快就找到这件事情的诀窍,他总有办法让彭幼安开心。即使在收不到匿名委托的时间里,他依旧是一个人完成生活和学习的一切内容,却也因为事先预算出的可能和彭幼安巧遇的时刻,变得欣喜不已。

接下来的故事走向显而易见。宋物秋在这座海滨城市卧薪尝胆三年,终于等到了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

“彭幼安,如果好的话,明天返校拿通知书以后,你能等等我。”

这是宋物秋作为自己第一次给彭幼安发的邮件。

神秘的委托信并没有在最后一个暑假如约而至。

如果对方也是一直暗恋着彭幼安的男孩,那他也的确没有继续写下这封匿名委托信的必要了。

经过宋物秋的预测,他在明天向彭幼安表白的成功率高达89%。

而事实上,这场预谋已久的表白也异常成功。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宋物秋哪里算错过什么?

金色的九月俨然透出一股子丰收的喜悦。可有一件事情一直让宋物秋耿耿于怀。他能和彭幼安走到这一步,也多亏了那些神秘委托的功劳。然而三年过去了,除了匿名的委托信和定期的账户存款通知之外,他对于那个神秘人竟然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宋物秋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叮——您有一封新短消息。”

6.这与你无关

宋物秋熟练地点开手机屏幕,果然是基站发送的短消息,还有委托吗,不过再有什么委托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最后的一条短消息了,她已经实现了12岁时所有的愿望,这条委托你可能不会再收到‘劳务费’,不过请记住务必不要——向彭幼安表白。”

这算什么?

即便是因为你经常照顾我的生意,这是我的个人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更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干,连自己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家伙。

宋物秋习惯性地看看旁边的滑动标志,才发现这和以往都不同,是一封很长很长的短消息。

“也许你现在正想着,‘这是我的自由,和你这样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写出来的家伙无关’,不过很可惜,我的确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写出来的家伙。但是你也一样。”

“彭幼安是在你12岁的那个夏天离开你的,不过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那天夜里你抓了很多萤火虫送给她,她落在老家的日记本上列出了12条愿望,第一条就是希望在16岁生日那年还能再与你相遇。而这个账号的头像是你六年前偷拍的,在你空间私密相册的最后一页,我和你一样,都是个很喜欢揣测别人行动的人,而我的运气还一如既往的好,多亏这样,我才总能猜到你和她会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

“可惜,这么优秀的我有个非常糟糕的毛病——只要遇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总会以周期为界限,将这个人遗忘。并且,这个遗忘的周期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越来越短。不瞒你说,经过我的计算,你考上大学这年我的遗忘周期差不多已经是十天了吧。”

“我设定在你常用的本地论坛后台设置了个的程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发送一条预先编写好的信息。希望我的最后一次预测也一样准确。”

长长的短信后面,落款人赫然写着:宋物秋

这是宋物秋写给宋物秋的委托书?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和自己做游戏吗。

宋物秋点开论坛个人后台,果然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存在他定时发送的信箱里。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岂不是会在未来十天内就将彭幼安忘得一干二净吗……

7.最好的结局,就是我们不曾相遇

从彭幼安接受他的表白开始,明天就是第十天了。

宋物秋开始有些不安,即使向彭幼安说明实情,对她造成伤害也不可避免。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不是收到过去的来信,而是收到未来的邮件就好了。我宋物秋聪明一世,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时针指向九点钟,宋物秋盯着墙上的摆钟,竟然有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说的也是,如果他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六年前就应该已经实施了吧。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改变未来,现在的他同样可以效仿过去的自己,利用定时邮件给未来的宋物秋写信。但是,这样的定时邮件,真的能改变什么吗。他只不过会一次又一次地装作与彭幼安巧遇,单方面地被动照顾着她,这个循环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而他也总有一天会不得不面对现实。

“叮——您有一封新短消息。”他条件反射性地举起手机,不是那个基站,而是来自彭幼安的短消息。

“今晚12点钟,我在楼顶等你。”

这是一条意料之外的短消息。按照宋物秋的预测,今天的彭幼安应该一整天都在忙于收拾行李拜访老师,是不可能约他的。而这条没头没脑的短消息,来得这么唐突,让宋物秋完全料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抵达楼顶的准确时间是在11点50分,对于不可预料的邀约,他通常会习惯性地提前十分钟到场。而当他登上楼顶的最后一节阶梯,却发现彭幼安早已经站在了那里。

“怎么样,神算子,没料到我这种迟到大王会提前到吧。”她背对着栏杆,回头看着宋物秋微笑,“你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能那么精准地猜到,你能猜到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却永远也猜不到我在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幼安,你……”

“你骗了我这么长时间,别以为你聪明就能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她知道了什么?宋物秋此刻的脑袋里竟然是一片空白,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他最不希望看见的方向发展。

“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该辩解些什么,只感到掺杂着初秋凉意的晚风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宋物秋,你不要再一个人独自选择了。谢谢你实现了我曾经的愿望,并一路陪着我走到这里,即使明天的太阳再升起,你再把我们的故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会一次又一次地与你相遇。只不过这一次,请让我来制定相逢的故事吧。”

你不用再去计算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以便想出独自面对的方法了。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宋物秋,你再也不是独自一人了。

8.早安,我的小光点

九月的清晨,风吹在身上凉凉的。

宋物秋依旧是在7点醒来,坐在床边微微一算,今天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叮——您有一封新短消息。”

他习惯性地点开手机,显示栏上,奇怪的基站发来了一封匿名的邮件。

“你好,可以委托您帮我一点小忙吗?”

嘿,这封邮件居然委托我去帮忙抓萤火虫。

宋物秋习惯性地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脸,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已经挂满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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