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是个贼,这天深夜,他开着车子得意洋洋地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半小时前,他刚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偷得了几百万的巨款,被他动过手脚的报警系统起码要在三个小时后才能发现他的杰作,而那时,大岛应该已经搭着凌晨的航班到欧洲度假去了。
这次作案,他事前谋划了三个月,从作案的工具、时间到银行先进的保安系统,他都反复研究过,当然,这条逃跑路线也是他精心选择的。
大岛之所以看中了这条路,一是因为它很偏僻,几乎没有什么关卡,二是因为它是出城最快的一条路。不过,很多混在道上的人传说这条路有邪气,因为有几个兄弟都是莫名其妙栽在这条路上的,甚至有人把这路称为“邪路”,说如果加油时站里的人戴着小红帽,那么十有八九就会有凶兆;如果加油站的人戴着小蓝帽,那么行动就会一帆风顺。大岛当然不会信这些个说法,这里路面虽然不宽,但路况却很优良,更何况,这一带的警署都在离公路很远的地方。
当车子的油表显示油已经不多了的时候,大岛看到不远处路边有亮光,应该就是道上朋友提到过的那家小加油站。
大岛把车子径直开了过去,加油站很破旧,连塑料广告牌也都是七零八落的,大岛突然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风从背后吹来,他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紧张,手心开始出汗,好像真的有股邪气笼罩了过来。大岛虽说不信邪,可有这样的感觉总不是好兆头,他下意识地把随身带着的手枪打开了保险,藏在座位下面,一旦发现加油站里的人有什么不对劲就一枪崩了他,反正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过路的人。
车子徐徐开进了加油站,一个少年跑了过来,等到大岛一踩刹车,小男孩立刻问道:“先生,您是要加油还是住宿休息?”大岛看见小男孩的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帽子,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答道:“加油,快点,我还要赶路呢!”小男孩一边往加油站里的办公室走,一边喊道:“姐姐,加油。”
坐在车里的大岛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看见一个女人从加油站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鲜艳的小红帽。大岛的手紧紧按在座位下面的枪上,一动不动。那女人很有几分姿色,一个漂亮妞儿大半夜的出现在这么个破加油站,真让人觉得不协调,不过话说回来,不少司机原本只想加油的,看到她恐怕也会改主意在这儿住上一夜了吧。
大岛正想着,那女人手里端着两大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笑眯眯递了一杯给大岛,道:“晚上还要赶路,喝杯咖啡提提神吧,我马上替你把油加好。”大岛警惕地接过那杯咖啡,并不喝,冲那女人点了点头道:”太好了,谢谢,我还要赶路,你快点给我把油加上吧。“女人嫣然一笑,说:”好,三分钟就可以搞定!”说罢,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了车顶上,然后戴上手套,开始了工作。她利索地拿起加油机上的输油管,拧开大岛车子的油阀,把油管插了进去。
女人拍了拍手,看着车内的大岛问道:“先生,你还需要其他服务吗?吃饭住宿或者……”大岛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用啦,我还要赶路。”女人点点头,转过身去照看油阀,就趁这个时候,大岛把杯子里的咖啡从另外一个车窗给倒掉了,他警惕着呢,这种山野小店,半夜有这么个漂亮女人出来招呼,咖啡里指不定放了些什么。正想着,只听女人朝房子里叫道:“快出来收钱,三十九块,把收据带出来。”说完,女人朝大岛妩媚一笑,然后取下手套,端着咖啡杯回办公室去了。
大岛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摆弄着一根棒球棍懒洋洋地从屋子里出来了,他的手又忍不住按住了手枪,可小男孩收了大岛的钱,棍子却一直没动,临走时还很客气地说:“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大岛把车开上了公路,想起同伙说的什么小红帽的凶兆就觉得好笑,看来那些不争气的兄弟八成是栽在了女人手里,喝了那不知道放了什么的咖啡,再多看两眼女人凹凸有致的腰臀,魂恐怕都要飞了,被讹了钱是小事,露了马脚,可不就栽到大牢里去了?
大岛这么想着,很快到了城外,半小时后他就可以开到郊外的机场了,一切这么顺利,大岛忍不住吹起了口哨,车子飞快地往前方奔去。
可是二十分钟后,大岛的口哨声被一阵越来越响的轰鸣声打断,只见车前冒出阵阵浓烟,还有难听的“哧啦哧啦”的声音从发动机里传了出来。他的脸顿时变了颜色。是不是真有邪气呢?虽然已经快到凌晨,可是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大岛还是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车子被迫停了下来,大岛从车里走出来,打开车盖检查了一会儿,车子的发动机什么毛病都没有。这时候大岛再想起那些道上的传言,开始害怕了,路两边的树木都仿佛怪物似的要朝大岛扑过来,他吓得赶紧钻进了车里。
等了好久,浓雾中终于透出两团灯光,越来越近,有车!他大喜过望地跳下车,跑到路中间去拦,可当他看清楚那辆车的时候,却彻底崩溃了,那是辆警车。当警官掏出手铐时,满面憔悴的大岛已经不想再挣扎了,绝望地垂下了头,心里千后悔万后悔不该不听劝告,选上了这条邪路。警官把大岛押回警署后,又来到了加油站。
在加油站的办公室里,警官朝戴着小红帽的女人笑着问道:“这是第十二个了,你可真邪乎啊,用的什么办法?到现在还保密吗?”
女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妩媚地笑道:“其实,要怪都怪那些笨蛋自己,深更半夜地到这么个偏僻的路上加油,看见我这样的漂亮女人也不动心,只想早点离开,要么是正人君子,要么就是心怀鬼胎。再说这么晚了,谁不想喝杯热咖啡啊,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背地里把咖啡偷偷地倒掉,这次这个更明显了,一只手始终按在那里不动,说实话我还有些紧张呢,应该是把枪吧?”
警官又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为什么他们的车子从你这里开出去,最后都会停在路上等我们去‘接’呢?输油管什么的都给堵塞了,是不是你们的油有问题啊?”女人笑着说:“我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吗?油肯定没问题,而且保证是给他们加足了量的,就是……”
“就是什么啊?”“我除了加油,还顺手往他们的油箱里加了一大杯浓浓的热咖啡!”女人调皮地笑了起来。
(华登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