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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转战鲁西南(1)

天色微明,激烈的村落战在大杨湖展开。6纵已经有6个团打进大杨湖。整编3师主力59团,被我军压缩到这个只有400户人家的村庄的一个角落里。敌人已经十分狼狈了。但是,我军的子弹也打光了,手榴弹快没有了,干部战士有些伤亡,再加上垂死挣扎的敌人继续进行着反突击,我军再向前发展一步都很困难。

一、刘邓施计,战定陶

国民党军于1946年8月下旬仓皇地在郑州、新乡、开封、商丘、砀山之线,集结了14个整编师、32个旅共30万大军,企图以徐州和郑州两大方向,形成钳形攻势,向我冀鲁豫区进攻,消灭我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上将主任刘峙狂妄地宣称:即使不能全部消灭刘伯承的部队,也要给其以有力的打击,使其不能随时随地在陇海线东段自由进出。

于是,国民党军依仗其优势兵力,以我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所在地荷泽和定陶为首要目标,对冀鲁豫区和晋冀鲁豫野战军实施多路合击,并进长追,紧逼夹攻,来势异常凶猛。很明显,晋冀鲁豫野战军如不能给敌人某一部以歼灭性打击,粉碎其进攻计划,势必要被逼退到老黄河以北,丢弃鲁西南战略要地,在战略上造成极大的被动。

刘伯承、邓小平在分析了整个战局后,毅然决定发动定陶战役,利用徐州、郑州两敌的钳形攻势尚未合拢,郑州各路之敌仍处分散状态的时机,集中力量首先歼灭国民党这次进犯的主力军敌整编第3师。

整编3师是国民党军嫡系部队,武器装备比较好,一向号称“能攻善守”,三分之二的士兵有十余年的作战历史;中将师长赵锡田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与刘峙有师生关系,又是国民党国防部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的外甥,因此他一向骄横跋扈,根本不把解放军放在眼里。

为了诱敌深入,刘伯承命令野战军主动放弃一些城镇,大踏步地向北撤退。整编3师从郑州东进占领了陇海沿线的几座城镇后,以为解放军无力阻挡,便更加猖狂地长驱直入我解放区。赵锡田得意地狂叫:不用两个星期就可以占领整个冀鲁豫区,把刘伯承赶上太行山去!

其实,不仅是赵锡田一人,国民党的整个统帅部都蒙在鼓里,他们不知晋冀豫野战军主力的不战而退是刘伯承的巧计。当赵锡田按刘峙的战术,以3个团的兵力进入白茅集后,蒋介石特地从南京发来嘉奖令,刘峙和国民党国防部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则亲自赶到前线视察督战。

1946年9月3日晨,刘伯承命令部队先敌撤离大黄集,诱整3师进我军设下的预定战场。赵锡田当然不知是计,兴冲冲地进抵定陶的大黄集。为了让赵锡田钻得更深些,刘伯承甚至把大、小杨湖也送给了他。这样,整编3师就与他的侧翼整编47师远远分离,完全孤立于晋冀鲁豫野战军面前,在局部兵力上陷于劣势。歼敌时机已到刘伯承果断地指挥部队迅速回师,马上形成包围圈,于23时30分,对整编3师发起了进攻。首先寻求歼灭进入到大杨湖地区的整3师主力20旅的部队。

整个定陶战役进行得极其紧张。9月3、4两日,整3师在飞机、坦克的配合下,顽强抵抗,解放军仅歼敌约3个营。5日傍晚,刘伯承和李达乘坐刚刚缴获的美式吉普车,来到第6纵队司令部前线指挥所,召集各纵队领导开会,重新调整作战部署。刘伯承决定,就在当夜对整3师发起总攻击。他强调:我军在战术上必须集中兵力,猛打猛攻,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为了不失时机地指挥部队作战,刘伯承在会后留在了第6纵队司令部前线指挥所。

这一战役的部署是,由王近山司令员指挥的6纵主攻大杨湖的整编3师主力59团,陈锡联指挥的3纵围歼沈倪砦的敌人,杨勇司令员指挥的7纵围歼方车王的敌人,陈再道司令员指挥的2纵担任着看守可能增援整编3师的国民党军整编41师和整编47师,另外负责警戒和堵截可能突围逃跑的敌人。

王近山司令员到达距离敌人驻扎的大杨湖村只有1华里远的指挥所以后,打电话向刘伯承汇报攻击准备情况,刘伯承鼓励大家:“你们今天晚上担任了最艰巨、最光荣的任务,消灭了大杨湖的敌人,整个战役将有很大变化。”这时,刘伯承又拿起电话听了7纵司令员杨勇的汇报。杨勇坚定地表不:“我们一定消灭这伙敌人。”接着,刘伯承又同陈锡联和陈再道通了电话,作了部署。刘司令员亲来前线指挥的消息,迅速在前线部队传开了,大大鼓舞了指战员的斗志。战士们兴奋地说:“刘司令来了,坚决消灭敌人!牺牲了也光荣!”零时30分,炮声突然打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了起来。这时捷报频频传来:“6纵的4个营突进大杨湖,正在分割敌人!”“3纵搞下了沈倪砦,解决了敌人2个营,正向整3师师部天爷庙前进!”“7纵的1个团打进方车王,消灭了敌人1个连!”

天色微明,激烈的村落战在大杨湖展开。6纵已经有6个团打进大杨湖。整编3师主力59团,被我军压缩到这个只有400户人家的村庄的一个角落里。敌人已经十分狼狈了。但是,我军的子弹也打光了,手榴弹快没有了,干部战士有些伤亡,再加上垂死挣扎的敌人继续进行着反突击,我军再向前发展一步都很困难。

这时刘伯承告诉在大杨湖指挥作战的6纵王近山司令员:“敌人总崩溃的形势来到了,这是我们最后胜利的时刻。敌人的伤亡也很大,子弹也要打光了。在大杨湖的敌人59团代理团长吴耀东,向他的旅部求援说,他只能再坚持15分钟,如果15分钟援兵来不了,他就要自杀。这说明敌人的指挥人员已经失掉了坚持战斗的信心。”听到刘伯承通报的敌情,苦战了一整夜的我军将士,把疲倦和一切困难,都抛到了到九霄云外。王近山组织了对仍在顽抗的敌人的最后一次攻击。他把炊事员、饲养员,一些机关干部都组织起来投入战斗。战士们用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手榴弹、子弹,用刺刀,以排山倒海之势,迅猛地冲向敌人的阵地。敌人再顽固也没有能够经得住这势不可挡的猛烈一击。5分钟,仅仅用了5分钟,敌人就屈服了,缴械投降了。吴耀东还没来得及遵照其主子的命令杀身成仁,就被我军的一个战士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作了俘虏。

9月6日清晨,灿烂辉煌的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弥漫大地的茫茫晨雾。上午9点30分,4架美式轰炸机,慢吞吞地飞来,在我军指挥所的上空盘旋侦察,猛然向大杨湖俯冲,昏头昏脑地朝着已经放下武器的国民党俘虏兵,胡乱扫射了一阵,匆匆忙忙地溜走了。

上午10点,传来情报:天爷庙的敌人,企图在飞机掩护下突围,其他村庄的敌人,也有逃走的迹象。为了迅速歼敌,刘伯承向部队发布了追击敌人的命令:“要坚决把进攻发展为追击,把战斗的胜利发展为战役的胜利。”由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变得心惊胆颤的敌人,终于没有逃出我军的包围圈,在我军的追击、围歼下全部落网,连蒋介石精锐师的最高指挥官赵锡田,也没有逃出天爷庙,作了俘虏。敌整编3师既已被歼,刘伯承司令员就指挥主力转向西南,向敌整编47师侧背卷击,该敌旋即溃散,被歼大半。

9月7日,刘伯承即以我2、3纵队各一部向考城迫近,又消灭了由曹县向兰封撤退的敌整编47师2个营,并给敌整编68师119旅以杀伤;我2纵又在考城以北消灭由东明向南撤退的整编41师125旅、104旅各一部(约2个营):

到9月8日,整个定陶战役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结束。

二、攻巨野,“龙”“凤”呈祥

国民党军队在定陶战役中的失败,并没使蒋介石的头脑清醒,相反却使他更加疯狂地向解放区进攻。

1946年9月中旬,国民党军嫡系第5军、整11师等部,沿菏(泽)巨(野)公路,分路向解放区进犯。刘伯承遂于9月29日,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2、3、6、7纵队在龙固集、张凤集之线发起巨野战役——龙凤之战。

在这次战役中,第2纵队5旅负责在龙垌集一带阻击敌5军,任务比较艰巨。战斗开始前的9月28日夜10点,刘伯承特意乘坐胶皮轱辘大车来到5旅司令部,向有关干部讲清形势、任务,鼓舞他们坚决阻住敌人。他说:“现在我们要打的是第三仗。第一仗陇海战役,我们歼敌1.3万,控制铁路150公里。第二仗定陶战役,活捉师长赵锡田,歼敌1.7万。现在是第三仗,这一仗不一定歼敌过万,主要是摸摸老虎屁股!”刘伯承接着又说:“5军号称‘远征军’,在缅甸参加过对日作战,当时打仗不怎么样,现在可神气得很。整编11师原来是18军,陈诚的老底子,号称‘黄埔军’,军官多是黄埔出身,胡琏就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学生。现在5军45师已进到龙垌集西南5公里的观音集一带,你们的任务就是阻击5军,搞运动防御。阻住他,消耗他,钳制他,保障主攻方向歼击整编11师。南边张凤集地区,我们的3纵、6纵、7纵已给整编11师安排好了铡刀,只要你们争取了这个时间,就有他们好瞧的!我们要把这两只老虎打个头破血流!”“你们5旅对担任阻击,听说有人觉得不大过瘾,说这是啃骨头。说啃骨头也对,如果把这根骨头啃掉,蒋介石的肉就无从长起了。过去,你们这个旅攻坚有经验,现在是打阻击,敌人有飞机、坦克和大炮,所以你们的工事要筑牢,但不是死守,而是移动防御。战场是游动着的,要软顶硬打,先把敌人盘软,然后再打。像教师爷打架一样,先让后打。”刘伯承的讲话,使2纵5旅的干部们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刘伯承在2纵5旅司令部布置完任务后,考虑到5旅14团是打前阵的接敌团,他们的动作将影响整个龙垌集方面的作战,故又继续乘坐胶皮轱辘大车,于当夜12点赶到14团指挥所。刘伯承走下大车,就对14团政委杨杰和团参谋长说:“我是来看看你们团的兵力和阵地是怎么部署的。”团参谋长汇报说:“听说敌人的第5军长于攻击,我们怕顶不住,就把全团的主力部队集中在最前沿了。”刘伯承听罢,摇了摇头,果断地说:“我想,最好是采用三角队形。三角的最前边少放一些人,后边设几道防线,再逐渐多放部队。这样子,打起来以后,我们就可以逐渐挫伤他们的锐气,使他们的攻击力量越来越弱,而我们的防御力量却是越来越强。”刘伯承的指示使他们的心胸顿时开朗,团参谋长说:“我们马上重新调整部署。”

刘伯承很高兴,又和他们一起到部署在最前线的14团的主力营视察,到了主力营后,他对这个营的全体干部详细地讲述了龙垌集战斗的打法。为了使干部们对当面之敌有个清楚的了解,他还介绍了第5军的历史和作战特点等情况。

刘伯承亲临前线,深入旅、团、营三级视察,指导作战,使部队指战员深受鼓舞,战斗情绪空前高涨。

龙垌集一线的阻击战,于9月29日开始。5旅14团的指战员们首先在观音集、沙土集、油房一线和敌人接触,阻击5军。10月1日上午9点,5军开始向官庄进犯。一排排炮弹和燃烧弹在围墙上、工事旁和村子里爆炸、燃烧。战士们隐蔽在工事里监视敌人,连部、营部的勤杂人员在帮助群众扑灭火灾。炮击暂停了,进犯的敌人向官庄扑来。战士们从工事里钻出来,向敌人进行猛烈反击,将其击退。接着,敌人又进行炮轰和进攻,又一次遭到失败。二次进攻均未得逞,敌人只好缩回官庄西边1.5公里的董庄;

2日上午,5军又开始进攻了。从早晨开始,这个不足60户人家的小官庄,到处遭受炮弹的轰击和飞机的轰炸。高高的土围墙一截截被炮弹剥落着,坚固的工事一个个被摧毁。整整一天,这个小村庄被爆炸的烟雾笼罩着。炮声停了。敌步兵又冲上来,我15团3营的战士从工事里跳出来,用手榴弹、机枪、步枪和刺刀,和敌人拼杀。

第三天,炮声又照例响了。敌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分四路向官庄再次进攻了。3营8、9连的战土们接到命令,要他们给进攻的敌人以杀伤后,放弃官庄,撤回龙垌集。15团3营2个连的200余名指战员,在小官庄阻击敌人两天半,杀伤敌人数百名。现在,他们退到龙垌集,和团的兄弟部队一起坚守龙垌集。6日上午,敌人进攻龙垌集,15团的战士们实施猛烈反击,将敌逐出。

在龙垌集,13团打得也很顽强。这个团的3营在溪楼坚守,提出的口号是:“人在村在。”敌人多次突破前沿都被他们打回去。2纵6旅的部队打得也十分出色。坚守张楼的部队多次打退敌人进攻,并乘敌退却时举行反击作战,把敌人手里的美制卡宾枪、汤姆森冲锋枪都夺了过来。龙涸集一线的运动防御一直打到10月9日,9日凌晨,敌人向龙垌集打了一阵炮弹后,战士们照例从工事里钻出来准备反击,举目一看,不见敌人。这时听到命令:“快追!”15团3营的英雄们,跃出工事,和兄弟部队一起越过官庄,向西南方向追击。

敌5军,这个王牌军,攻击了10天,伤亡近2000,前进了5公里,连龙垌集也没攻占,就抱头回窜与整编11师靠拢去了。原来,敌我在龙垌集激战的同时,进到张凤集一线的敌整编11师,也遭到我3纵、7纵部队的猛烈攻击。被我歼灭2000余人,俘虏700余人。这就是刘伯承司令员在冀鲁豫战场亲自指挥的著名战役——龙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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