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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煤井惊魂

这天,大明、老侯和刘刚三个人在井下作业面上采煤,由于贪进度,别的工人下班后他们又干了半个多小时才收工。

三人沿坡道往井上走,眼看就要到坑道口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刚突然一拍脑袋说:“不好,水壶忘拿了,大明,你帮我去拿一拿。”

“好嘞!”走在刘刚后面几步的大明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他刚抬腿,就听“哎哟”一声,走在最后面的老侯从坡道上滚下来,大明赶紧上去把老侯扶起来。就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明和老侯回头一看,原来坑道口那块巴掌大的亮光不见了,碎煤块“稀里哗啦”落下来,腾起的煤尘呛得大明和老侯眼睛都睁不开。

“塌方了!”大明惊叫起来。

老侯到底年长些,此时比大明镇定许多,他让大明先关掉头上的矿灯,以节约电源,然后又给大明和自己分别找一处凹陷的坑壁站好,以防再有大煤块掉下来时被砸着。

说起来,大明认识老侯和刘刚的时间并不长。一个月前,大明在火车站与老侯相识,两人都是进城来打工的,可在城里转悠了两天,没找到一份工作。后来,老侯提议去他表弟刘刚打工的煤矿谋苦力,大明便跟着去了。挖煤这活又脏又累又危险,而且这是一家私营小煤矿,管理混乱,人员混杂,在如此环境下,老侯对大明却很照顾,加上刘刚,三个人处得情同手足。可没想,才来一个月,却偏偏碰上了这号子倒霉事……

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明感到头发晕,胸口也堵得慌。他见坑道顶上不再掉煤块了,便就近找啊找,找到一个风道口,把脸贴上去。可奇怪的是,风道口里一丝风也没有;又找到一个风道口,仍然没有风。

“别费劲了,风道都被堵死了。”黑暗中传来老侯绝望的声音。

大明心里一沉,如果风道全部被堵死了的话,不出半天他们就会被活活憋死!一阵恐惧感袭来,大明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坑道口好像有动静,大明叫起来:“刘刚!一定是刘刚带人来救咱们了!”他急忙扭亮头上的矿灯,却惊讶地看到,眼前闪着十几双绿豆粒大小的幽光。

“是老鼠!”老侯叫了一声。

大明这时也看清了,那幽光原来都是老鼠的眼睛。

“打死他们,不然等我们动弹不了时,他们会来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老侯咬牙切齿地说。

大明于是就哆嗦着捡脚边的煤块,朝老鼠扔过去,可没想这些家伙比鬼还机灵,“嗖”一下立刻就都逃散开去。老鼠没打死,大明却明显感到自己头重脚轻起来,他闭上眼睛,把身子靠在井壁上,刚想休息一会,被老侯狠狠推了一把,险些跌倒。

“千万不能睡觉,睡着了你就没命了。”老侯显然比大明有经验,他对大明说,“走,咱们到作业面去,那里宽敞,打起仗来对咱们有利。”

“打仗,和谁打仗?”大明话一出口,立刻便想到刚才那十几只老鼠,“行,老侯,我听你的。”说着,他就跟着老侯一步一步往作业面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坑道口那边仍然没有动静,而坑道里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加上饥饿和寒冷,大明和老侯时时刻刻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而这时候,他们的“难友”,那十几只老鼠,竟趁着黑暗又一次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老侯对大明说:“必须主动出击,不然等我们体力耗尽了,绝不是它们对手。”

大明点点头,他和老侯同时打开头上的矿灯,一人拿一把留在作业面上干活用的平铲,朝着老鼠就是一顿猛拍,差不多一半老鼠被打趴在地上不会动了。

突然,大明发现鼠群中有一只特别大的老鼠,在他不远处“吱吱”叫着,挑衅似的瞪着他,他举起平铲就追了上去,那老鼠惊叫着蹿上直陡的坑壁,大明瞅准机会挥铲狠命一劈,铁铲碰到坑壁上,震得煤块矸石“哗哗”直往下掉。

“打死了!打死了!这么大,说不定还是只领头的呢!”大明朝老侯喊了一声。

老侯赶了过来。可是奇怪,借着头上矿灯的亮光,两人找了半天,也没见这只大老鼠的影子。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忽然,老侯发现刚才大明铲头劈下的地方,竟有一条手指宽的缝隙,透进一股凉风。“快挖,可能有出口!”老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于是,两人立刻交替着用平铲挖了起来。果然,挖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一阵带着潮味儿的新鲜空气扑了进来!原来这是别的煤矿打过来的岔洞,无意中被大明打通了。两个人于是先后钻出洞去,进入了另一条坑道,从那里钻出坑道口,重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这里离矿上不算太远,休息了一会儿,大明就要回去,可是老侯拦住了他,老侯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去冒这种风险了,他拉着大明来到附近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然后又打电话让刘刚到镇上来见面。

天刚擦黑,刘刚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三个人一见面,激动不已。

刘刚一边咬牙大骂矿老板毫无人性、见死不救,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只烧鸡和一包花生米,又拿出一瓶白酒,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晚我们哥仨庆祝一下,好好喝一杯。”

三人在小桌边坐定,老侯忽然长叹一声,说:“表弟呀,你表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哩,这次死里逃生,我也想开了,今晚你陪我俩找回女人去。”

刘刚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那不成,你不怕得病?”

“我不管,命都是捡回来的,还在乎多丢一回?”老侯脸涨得通红,瓮声瓮气地说。

“那……大明,要不就一起去试试?”

“不不不!”大明连连摆手,“老侯想去我不管,这事儿我可没想过。”

刘刚一听不由“嘿嘿”笑出了声:“也好,人各有志,大明兄弟不去就算了,你自个儿先喝着,多吃菜,我帮老侯办完事儿就回来。”说罢,他陪着老侯走了。

他们两人走后,大明打开酒瓶就要喝酒,忽听屋角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只大老鼠,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大明立刻想起了坑道里的那只救命鼠,他不禁对这家伙产生了好感,于是顺手就撕了一块烧鸡,扔到它面前。

这只老鼠胆子还真大,大模大样地凑上来嗅了嗅,张嘴就啃。

大明见状,便又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过去,那家伙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吱吱”地叫。

不一会,只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一大两小三只老鼠,大明明白了:看来这是一家子哪,听到大老鼠的召唤,一起来享受美味了。

大明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忽然,他见那只大老鼠痛苦地叫了几声,全身一阵颤栗,竟趴在那里不动了。紧接着,另外三只老鼠也先后倒在了地上,全都口鼻流血咽过气去。大明惊出一身冷汗……

半夜时分,只见两个黑影溜回了房间。

“喂,兄弟,这小子死了吗?”说话的是老侯。

“没问题,我在酒菜里足足放了三包毒药。”另一个声音自然是刘刚了。

“你从窑主那里讹了多少钱?”

“六万。侯哥,你那三万,我给你留着。”

“窑主没起疑心?”

“哼,疑心了也不敢声张,他无证经营,不给钱我们就闹到上边去,他最怕这个了。反正我们这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大明这种怨鬼,骗到一个是一个。”

“那哥哥我呢?你这回竟然连我都算计,要不是老鼠救命,我早见阎王去了。”

“不不不,哪敢哪敢!”刘刚说着,把刚才放在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恭恭敬敬地把老侯按在桌边坐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他把带来的另一个包打开,从里面重新拿出酒菜来,“这可是你平时最爱吃的了吧!来,让兄弟我好好敬你哥哥一杯,算是赔罪了。”刘刚边说边替老侯斟满酒,把酒杯举了起来。

老侯接过杯子,一仰脖把酒喝进了肚里,然后心满意足地伸手接过刘刚递过来的三捆钞票,一张张数了起来。然而,钱还没数完,他的脸就痛苦地抽搐起来,“你……你……”他刚“你”了一声,人就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刘刚得意地狞笑起来,他用脚踢了踢死去的老侯,自语道:“兄弟啊,本来咱们合作得这么好,我是不想要你命的,可谁让老板这么好说话呢,一给就给了六万块,给你一半我实在是舍不得啊!也好,有大明那傻小子陪着,黄泉路上你就不会寂寞了……”他边说边将刚才给老侯的那三万块钱装进了自己的黑皮包。

可是就在他开门走人的时候,他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僵住了——房门外,全副武装的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站在警察身后的,正是双眼冒火的大明!

(闫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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