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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头香

所谓“上头香”,就是在大年初一这天,头一个到寺庙里去点燃香火,时间要早,最好是早上零点时分。老百姓拜菩萨上头香,只是想图个吉利,希望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吉祥如意。

不过那个时候老百姓家里没有钟,想上头香可不容易。

有个地方叫王家庄,庄里有个人叫王有才,平时好吃懒做,偶尔才出去打打猎,弄点野味解解馋,可是却整天做着发财梦。

有一天,王有才实在没吃的了,只好去打猎,发现以前挖的陷阱里掉进一只兔子,他喜出望外,兴冲冲将兔子拎回了家。

王有才操起刀子,正准备对兔子开膛破肚,不料兔子说话了:“你不是想发财吗?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指点你一条发财路。”

王有才一惊:“真的吗?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让我发财?”

兔子说:“离庄子三十六里的地方,有座小寺庙。你大年三十晚赶过去,只要在三更时分准时点燃香火,来年一定发大财。”

王有才一听惊喜万分,可想了想又不由叹道:“要想准时赶到谈何容易,我怎么知道是三更时分呢?”

兔子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先在庙外等着,到时候庙里的蜡烛会自己点燃,你看到烛光立刻进去把香点着,就成了。”

王有才听了说:“好吧,那我今天不杀你。可也不能放你,等我发了财,我自会让你自由的。”说完,他把兔子关进了笼子。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王有才急冲冲赶到兔子说的那座寺庙门口,见庙里黑乎乎的,于是就坐在庙门口等。等啊等,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突然,庙里的蜡烛点燃了,亮堂堂一片。就在这时,王有才醒转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从庙里走出来,他心里恨哪:好啊,这小子居然抢在我前面上了头香!

王有才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兔子问他:“上了头香没有?”王有才把经过说了一遍,兔子问那人长什么样,王有才说了,兔子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第二年的大年三十晚上,王有才又赶到了寺庙门口,这次他不敢睡了。他等啊等,终于,庙里的蜡烛亮了,王有才急忙跳起来,可是奔进庙里一看,他气坏了:还是上次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正笑眯眯地从里面走出来!王有才恨得咬牙切齿,气呼呼地回家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兔子。兔子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连续两年没上成头香,王有才心急如焚。到了第三年的除夕,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到寺庙门口,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蜡烛亮起来。王有才想:这次那小子总不会再抢在我前面了吧?可当他刚兴冲冲跨进庙里,就呆住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衣着,还是那个年轻人,比王有才早到了一步!

王有才心想:只要这个臭小子在,自己就不可能上头香,不可能发大财!哼,休怪我心狠手辣,这都是被你逼的!想到这里,王有才搬起一块大石头,悄悄走到那年轻人身后,举起来就朝他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回到家里,王有才对兔子说:“这次我又没能烧上头香,不过明年准成。”兔子一声不吭地盯着王有才,它默默地淌下两滴眼泪,突然一头撞死在铁笼里。

接下来的一年里,王有才天天盼着过年,虽然他杀了人,心里有点害怕,但一想到明年就能上成头香,就能发大财,就能腰缠万贯,他就兴奋得什么都忘了。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这天晚上,王有才直奔那座小庙,当三更时分庙里的烛光亮起来时,王有才大步跨进庙里,这次他终于点成了头香。他开心啊:我终于要发大财啦!

可是,当王有才刚将头香插进香炉,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只见去年被他砸死的那个年轻人,正面色惨白、双眼血红地盯着他看。王有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救命啊,有鬼啊!”随即撒开双腿,连滚带爬,向家里逃去。

逃回家里,王有才就病倒了,不久就奄奄一息。

恍惚中,他看见那只兔子跑进房内,化为一个老妇人,眼泪汪汪地对他说:“不瞒你说,在庙里被你砸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儿子啊!财神爷派他每年大年三十晚上在庙里点燃蜡烛,等待前去上香的人,可你却误认为他是在跟你争着上头香。其实你只要走过去看看就明白了,那香炉里根本就没有香。每次你都是第一个去上香的人。我当时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那是天机。唉,谁让你财迷心窍,害了不该害的人,现在阎王命我带你上路去了啊!”

一个月后,庄里人发现,王有才已经死在了家中……

(沈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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