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波是江红县红光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别看他人长得小,可一双眼睛会说话,聪明伶俐,在学校里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这天,池文波上完晚自习,就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往家赶,不料走到半路上,天气陡变,忽然刮起风来,而且越刮越大,同学们一看情形不对,连招呼也来不及打,便撒丫子往家跑。
池文波跑着跑着,猛地想起教室里的窗还有好几扇没关,如不及时关上的话,风一大起来一定会被刮破。想到此,池文波停下来,调头朝学校跑去。
这天正好是池文波值日,身上有教室的钥匙。他跑回教室,将窗全关好,便又赶紧顶着大风往家跑。为了抄近路,他走上了一条小巷。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在狂风的吹打下,更显得灰蒙蒙的。可他顾不了那么多,背着书包在小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连前面走来两个人也没在意。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时,那两个人忽地伸手将池文波抓住,未等他张口呼救,就用一块手巾把他的嘴巴和鼻子给捂住了。池文波随即就闻到手巾上一股很特别的香味,然后人就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池文波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不堪的房间里,屋里另外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
那两个年轻人见池文波醒了,便一起走上来。矮个子冷不防“刷”地掏出匕首按在池文波脸上,狞笑着说:“小朋友,如果你不想尝尝被刺的滋味,你就要听大爷的话,知道吗?”
池文波脑子“嗡”地一下,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歹徒劫持了。怎么办?这地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如果和他们硬顶死拼,自己人单力弱,肯定会吃亏的,于是他眼睛一眨,便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缩成一团,连连点头。
那两人让池文波背上书包,一左一右抓住池文波的手,出门拦了辆“的士”,向火车站驶去。在车站,那高个子买了三张去广州的车票,随后三人便上了火车。
现在临近春运,车站里人如潮涌,执勤的警察也特多,但池文波还是很顺从地让他们挟持着上了火车。他知道,自己如果在火车站大叫起来,势必会引来旁人的注意,乃至招来警察,但这样一来,那两个歹徒肯定狗急跳墙先伤害自己,如果警察和他们打起来,车站里这么多人,一定会伤及别人,而且人多混乱,他们很容易溜走。他想,自己必须等,等到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彻底擒住歹徒的机会。
上了火车,池文波坐在靠窗的座位,矮个青年紧靠着他坐下,高个子则坐在了他的对面。火车慢慢地开动了,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池文波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做起来,火车在黑暗中向前飞驰,池文波心猿意马,他在苦苦思索着脱身擒贼之计。
忽然前方骚动起来,池文波定睛一看,原来是列车长带着几个乘警挨个查票来了,池文波不禁一阵暗喜。他瞟了矮个子一眼,发现矮个子神色紧张,还从座位下伸脚过去,轻轻地碰了碰高个子的脚;现在虽是冬天,那高个子却不动声色地将外套的拉链拉开。
列车长和乘警们越来越近,池文波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手中的笔“啪”地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拾笔,无意中却发现坐在对面的高个子腰上别着一支手枪。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坐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声张,否则的话,后果真不堪设想。
列车长终于检查到他们这一排来了。
列车长喊道:“请大家把票拿在手上,查票了。”
矮个子将三张车票递给列车长,列车长看了一看票,然后将票还给矮个子,见没什么异常情况,又忙着检查前面的乘客去了。
望着列车长和乘警们远去的背影,池文波心里一阵酸涩,很不是滋味,但他却只能独自忍受着。
列车终于在漫长的行程中驶进了初夜的广州车站,那两个歹徒一左一右依然挟持着池文波出了车站,走进一家不起眼的旅馆。
他们三人在二楼最靠边的屋里住下后,矮个子便对高个子说:“喂,你先看着这小孩,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一会儿,矮个子回来了,不过他手里多了四本杂志。
高个子在一旁笑他:“你跟我一样,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买这些玩意儿干啥?”
矮个子道:“这你就不懂了,明早咱们还要赶长途,咱们没事可以装着看书,免得东张西望惹人怀疑。”说着,他分出两本杂志,朝那高个子扔去。
高个子伸手接过道:“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歹徒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一番对答,无意中却启发了池文波,在这一瞬间,一个绝妙而大胆的想法掠过他的脑际。
池文波不动声色地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初级英语,随手翻到一页,不高不低地念道:“SOS,SOS,SOS……”
高个子在一旁不耐烦地叫道:“你在那里说什么鬼话?”
池文波道:“这是英语的几个基本发音,老师说经常念可以把英语读得又快又好。”说完,池文波又不急不慢地念了起来。
矮个子在一旁道:“小家伙,不要念了,快睡觉,明早咱们还要赶路呢。”
池文波这时放下书来,愁眉苦脸地说:“叔叔,我饿。”
矮个子还没吱声,高个子也在一旁道:“这小子不说我还不饿呢,火车上卖的盒饭吃着真不是滋味,咱们是不是出去随便吃点东西?”
于是三个人出了门,找了个僻静的小摊,叫老板煮了三碗牛肉拉面。
面在锅里煮着,池文波的眼睛却滴溜溜乱转,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出来吃面是假,找机会求救是真。
一会儿,面就煮好端了上来,那两个歹徒接过碗便狼吞虎咽起来。池文波却心不在焉,慢慢细嚼着,尽量拖长时间。他看到离这摊不远处还有几个小摊,人也挺多的,可自己根本就没机会过去。
那两个歹徒连汤都喝见底了,可池文波碗里却还有一大半没动。高个子恶狠狠道:“要吃就动作快点,不吃就拉倒,磨蹭个啥?”
池文波点点头,埋头吃起面来。面越吃越少,池文波的心却越来越重,心也逐渐冷了起来,他几乎忍不住就要大喊着冲到那边人多的小摊上去。
就在这时,一辆两轮摩托“吱”的一声停在了池文波的身后,车主冲着卖面的喊道:“老板,赶快给我煮一碗拉面,我还有急事。”
说完,此人就下了车,一屁股坐在池文波对面。池文波抬头一看,心中不禁一阵狂喜:那人竟是一位带着巡警袖章的警察!也许是这位巡警有急事,见这摊位人少,便到这边来吃了。
池文波强压心中的狂喜,先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对面那巡警的脚,然后放下筷子自言自语道:“SOS,SOS,SOS……”说话时头却扭过一边,他怕引起歹徒的怀疑。
矮个子很快就将钱付好了,装作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拉着池文波的手走了,但那位巡警却依旧坐在那儿等拉面,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
池文波边走边将声音提高八度,念道:“SOS,SOS,SOS……”池文波没敢回头望那巡警,但他竖起耳朵,很希望听到救兵的脚步声,可是,身后除了越来越弱的嘈杂声,根本就没人过来。
此时,池文波真想挣脱那矮个子铁钳般的手,一边高声呼救,一边狂奔到巡警身边,可是他又强压住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歹徒们身上有枪,万一发生冲突,只会伤及更多的人……
池文波被那两人夹着回到旅馆,躺在了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心里一直都在咒骂着那个笨警察。怪不得一些报纸、电视老揭露一些混混儿混进警察队伍呢,说他们是“穿着料子、挺着肚子、拖着调子,画着圈子”,看来没错,今晚自己碰上的这个巡警就是一个“蹩火药”,连SOS都听不懂,什么素质!
想着想着,他头一歪,不知几时就睡着了。
正在酣睡之时,忽地有人一把将他从睡梦中强拉了起来:“还睡什么,快收拾,我们要走了。”
池文波睁开睡眼望了望那两个歹徒,起床收拾好,又被他们挟持着来到旅馆门口的接待室结账。
结完账,三人刚想走,却被清理房间的服务员喊住了:“你们去看看,屋里那个包是不是你们掉的?”
矮个子望望高个子,高个子很惊讶:“我们没掉什么包呀?”
服务员说:“可昨晚只有你们住那个房间,那个包不是你们的又会是谁的呢?”
高个子正在迟疑,服务员又道:“你们还是先去个人看看吧,包要是你们的,你们就拿走;要不是你们的,我就要交到值班室去了。我们有规定的,客人在时,服务员绝对不能去碰客人的东西,你们还没走,我也不敢去动那个包,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去看看的好。”
矮个子见状,便不耐烦地对高个子说:“你先跟他去看看,快去快回。”
高个子随着服务员上楼看包去了,矮个子紧紧拉着池文波的手在门口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高个子下来,矮个子不禁有点紧张起来。
这时,只见那服务员又从楼上跑下来,对矮个子道:“这位兄弟,那位高个子兄弟喊你上去一下。”
矮个子问:“出什么事了?”
服务员笑道:“这我也不知道,那位兄弟看完包里的东西后,就叫我下来把你叫上去。”
矮个子只好拉着池文波,嘴里骂骂咧咧地向楼上走去。
矮个子走到门口,刚一推门进去,忽地从两旁冲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将矮个子左右手的关节死死锁住,随即又有一支手枪抵住他的脑门。几乎就在同时,又有一人从身后猛地一把将池文波抱了过去,屋里的人三下五除二便将矮个子反锁上了手铐,腰上的手枪也随即给下掉了。
过了片刻,那高个子也被人押着从隔壁的房间过来了。
池文波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这变化来得实在太快,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忽听得耳边有人在轻轻地念道:“SOS,SOS……”池文波回过头去,脸“腾”地红了起来,原来抱着自己的正是昨晚在小摊上吃面时碰上的那个巡警。
这时,有人过来对那巡警和池文波道:“这下你们可立大功了,这两个人正是河阳县政府悬赏捉拿的罪犯,他们杀了两位企业保卫干部,抢走他们的枪和办公室的钱后畏罪潜逃,后来又干起了人贩子勾当,屡屡犯案,民愤极大。这次他们万万没想到,竟会栽在了这个小朋友手上。”
池文波红着脸对那巡警道:“对不起,我见你没有马上来救我,昨晚我一直都在心里骂你呢。”
那巡警故意板着脸道:“怎么,把我们警察看得这么不中用,连SOS这个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都听不明白?”
池文波不好意思起来。
那巡警笑着说:“其实,真正不中用的是这些外强中干的歹徒,只要我们机智勇敢,任凭他们浑身都是翅膀,也逃不出人民的天罗地网!”
(陈启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