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名叫卢瓦的小镇上，有一家独一无二的典当铺，老板是个很精明的中年人，名叫波纳尔。
那是个冬天的早晨，波纳尔正偎在火炉旁，边喝咖啡边烤火，突然，“吱”地一声，当铺的门被推开了，夹着冷风进来一个人，冲着柜台里面的波纳尔问道：“先生，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波纳尔抬头一看，只见那人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脸，一头蓬乱的头发，眼睛里好像布满了血丝，红红的，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波纳尔冷冷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说：“我这里有块父亲留下来的怀表，因为家里有急用，想用它当点钱，请你看看，能当多少？”他说着，掏出一只怀表来，放到了柜台上。
凭经验，波纳尔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穷困潦倒就是输光了赌本，谁知道他这块怀表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他这样想着，便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那块怀表细细地看起来。
这是一块很有些年头了的旧怀表，黄而发黑的表盘上布满了灰尘和污垢，表蒙子上裂了一条细细的缝，又大又笨的一块表，却配了一条轻飘飘的铝表链，显得很不协调。波纳尔随手拧了几下，那表居然还会走，而且“嚓嚓嚓”的响声清脆而有力。
波纳尔将表放回到柜台上，对年轻人说：“最多二十元，当不当？”
年轻人一听，皱了皱眉头，说：“能不能再多点？二十元派不了用场呀！”
波纳尔摇摇头：“不能再多了，你愿意就当，不愿意就走人。”
年轻人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就请给钱吧！”
波纳尔于是就麻利地写好当票，取出二十元钱，对年轻人说：“当票上写着这块怀表的特征，你必须在两个月之内凭这张当票，再带三十四元钱来赎回。若是过了期……”
“这我知道，两个月之内我不来赎回，这表就归你了。”年轻人说着，抓过钱和当票就匆匆走了。
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波纳尔在想：这家伙十有八九是不会再来了，可惜刚才没有狠狠心，把价压得再低些。他走进里屋，把年轻人的怀表锁进了抽屉里。
时隔两天，当铺里又来了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她拿出一块怀表，对波纳尔说：“先生，我这里有块表，旧是旧了点，可它还能走，表链还是银的。只因家里没有吃的了，望先生给个好价，救我一命吧！”
波纳尔接过表一看，不觉一愣，连眼睛都瞪圆了。你猜怎么着？原来这只怀表居然与两天前年轻人拿来的那只一模一样。莫不是自己放抽屉里的那只怀表被偷啦？他不由对老太太说：“你等等，我进去看看再说。”
波纳尔来到里屋，打开抽屉一看，年轻人的那只怀表好好地躺在那儿。他把年轻人的怀表从抽屉里拿出来，和老太太的表放在桌上一比较，他惊讶地发现，这两只表的式样、花纹，甚至污垢都一模一样，上了劲之后两只表都会“嚓嚓嚓”地走。虽然表链子一只是铝的，一只是银的，但制作工艺看上去完全一样。
猛地，波纳尔蹦出了一个念头：我何不将这两只怀表调换一下？那样的话，光表链就能赚一笔钱呀！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于是立即将老太太拿来的怀表锁进了抽屉，然后拿着年轻人的怀表走出里屋，来到柜台边，将表递给老太太，说：“老人家，对不起，你这块表太旧了，不值钱，我不能要。”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波纳尔，张口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她最后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拿着那块被调了包的怀表，离开了波纳尔的典当铺。
波纳尔做了这件见不得人的事后，心里多少也有点感到不舒坦，他很担心老太太发觉后会找上门来，可是一连几天风平浪静，他这才放下了心。
但万万没有想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那个年轻人竟兴冲冲地来典当铺了，一见波纳尔就大声说：“先生，我来赎回我的表！”他说着，掏出当票和34元钱，放到柜台上。
波纳尔想不到年轻人真会来赎这块破表，不过好在他想得周到，早已把表的银链子换成铝的了。他取出老太太的那只怀表，一边递给年轻人，一边问：“怎么，看样子最近手气不错吧？”
年轻人没接他的话茬，接过表，用一块绒布轻轻地擦拭着，边擦边说：“你这个老板不识货，我要拿它到金店去卖个好价钱。”
波纳尔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他心想：我要是连金和铜都分不清，还能开典当铺？他嘲笑年轻人说：“你不是在做梦吧？别以为黄颜色的都是金！”
年轻人很不服气：“先生，你可不能这样说话，你也太小看人了。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有把它看成是金，可昨天晚上我无意中翻出我父亲二十多年前买这块表时的包装盒，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明，这是一块金表，价值三千一百元哩！表盒子里还有一张金店的验单。”年轻人一边说，一边就掏出一只精致的表盒，给波纳尔看。
波纳尔心里暗暗吃惊，接过表盒正要细看，只听年轻人突然大叫起来：“啊，这不是我的金表！你竟敢把我的金表换了？我要上法院告你！”
波纳尔可不是等闲之辈，他岂肯轻易就范？头一昂，说：“你别来这一套！你说我换了你的表，证据呢？”
年轻人指着当票说：“你看，这上面写着‘表蒙子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纹’，这是你亲笔写的，对不对？可你看现在这块表的蒙子上哪有裂纹？就凭这点，我就可以告你偷换了我的金表。”
波纳尔顿时哑口无言，急出一身冷汗。为了保全典当铺的声誉，他只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咽，最后付给年轻人二千二百元才算了结此事。
波纳尔这回可说是“老马失蹄”了，便宜没捡到，反被蛇咬了一口。更让他伤心的是，这件事很快就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典当铺最后根本开不下去了，只好关门。
不过后来人们也知道了，年轻人和老太太原来是一对专门行骗的母子。他们得手以后便远走高飞离开了卢瓦镇，不知下一个受骗上当的会是谁？
（孙学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