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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喜鹊衔来幸福草

豆花嫁郝大壮时,郝家穷得叮当响,豆花看中的,是大壮魁梧的身材,还有他家门前那棵香椿树上的喜鹊窝。豆花坚信,喜鹊是吉祥和幸福的信使,喜鹊窝一定会给她的一生带来好运。

这不,大壮跟建筑队去广州打工没两年,就开始挣钱回家了。“喜鹊叫,好事到”,每回只要喜鹊在门前“喳喳”一叫,豆花就会收到大壮寄回来的汇款单。后来,大壮自己承包工程当上了老板,赚回来的钱就更多了,家里很快盖起了新楼,日子越过越滋润,只眨眨眼的工夫,大壮和豆花的儿子都上小学了。

可没想就在这个时候,豆花听老乡说,大壮在广州那边养了一个女人。豆花气得肺都快炸了,决心去广州找大壮弄个水落石出。

几经周折,豆花终于找到了大壮在广州工地附近的出租房,她一头闯进去,果真看到丈夫正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看电视,豆花只觉得浑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大壮见豆花突然出现在面前,先是一阵慌乱,然后竟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你如果放聪明点呢,那就先给我回家去。”

豆花一听,气得拔脚就走,头也没回,面对已经花了心的大壮,她什么都不想说,拖着疲惫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连夜坐车回家。

回到家里,满腹委屈的豆花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打电话。好朋友很为豆花抱不平,可是除了安慰,又能把大壮怎么样呢?

这天,豆花一觉睡醒,看见太阳正好照在梳妆台上,窗外不时传来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她愣了:难道会有什么好事来?豆花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头发,走下楼去。

来的是村里的通讯员,笑眯眯地对豆花说:“豆花嫂,郝大哥又汇钱来啦!”说着,给她递过来一张汇款单。

豆花一看惊呆了,这回大壮寄回来的钱,比任何一次都多,不是一千二千,而是整整一万。看着汇款单上“郝大壮”三个字,她的气顿时消了大半,暗自思忖:大壮同那个妖女人在一起,或许只是做戏罢了,要不,他怎么还会寄钱回来?

不久,豆花又接连收到几笔从广东汇来的款子,都是上万块,而且寄款人都是大壮。豆花猜想大壮肯定是反悔了,豆花是个善良的人,她心里早已原谅了大壮。

这天,豆花家门前路过一个年轻人,他在香椿树下拾到几根茅草,竟然惊讶地大叫起来:“幸福草啊幸福草!”

豆花听到一个陌生的外地口音,忙从屋里走出来,问他:“什么幸福草?”

年轻人把他捡起的几根茅草送到豆花跟前,说:“大嫂,从这棵树上落下的这种草,就叫幸福草。你大概不知道吧?这种草很少有的,它是靠鸳鸯的粪便长出来的,我找了不知多少时候了,今天总算在你这里找到了。”

豆花不解:“这种草能派什么用?给人治病?”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豆花。豆花一看,这年轻人姓杜,是广东一家首饰制作公司的采购员。

“杜采购”对豆花说:“现在我们南方正流行一种鸡心首饰,老板为抓住商机,决定在每件鸡心首饰上镶嵌上一根幸福草,于是就派我们采购员在全国各地找。”

豆花听得目瞪口呆,她还从未听说过茅草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杜采购对豆花说:“大嫂,你开个价吧,我们厂里要收购这种草。”

豆花有点不知所措。

杜采购说:“大嫂,每根草十块钱,怎么样?”

一根草能卖十块钱?豆花惊呆了,望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她简直不敢相信。

杜采购说:“大嫂,你把这棵树上和周围的幸福草全收集拢来,下午我来点数付钱。不过,这事儿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直到这时,豆花对这个年轻人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可再想想,就是假的,借此机会把香椿树周围收拾干净也好啊,于是就仔细地一根根捡起草来,还用竹篙竿把喜鹊衔来筑巢时落在树枝桠上的也拨拉下来,然后整整齐齐地把它们堆在客厅的大方桌上,等待杜采购来收购。

下午,杜采购果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汉子。显然,中年汉子比年轻人老练,他一眼就从豆花捡的幸福草中抽出一根特别粗壮的,仔细瞧瞧,又放在鼻子下面闻闻,惊叹道:“好!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真正的野生幸福草!这样,每根我们出价十二块吧!”说完,他让年轻人点数。

卖掉这些茅草,豆花一共收到八万块钱,应该还有几十块的找零,对方也不用她找了,他们要求豆花打一个收条,还让她按了手印,说是回公司后好报账。临走时,他们一再交待豆花:“你家门前这些草不要再卖给别人,过段日子,我们还要来收购。”

豆花这回当然信了,连连点头说,她一定会尽心尽责为他们保护好这种草的。

收购幸福草的人一连来了豆花家三次,三次相加,豆花一共拿到了三十五万块,每次他们都让豆花写收条,按手印。豆花把这一大笔钱,连同大壮寄回的其他钱一并存入镇上的银行,还特地设了密码。她本想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大壮,可大壮除了汇款,已经半年没有打电话回来了。

光阴荏苒,转眼就到了腊月。入冬后的一个寒夜,有群陌生人旋风般闯进豆花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豆花和她儿子从被窝里拉起来,说要带他们去广州大壮的工地。豆花不知大壮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幸亏邻居报警,警方及时赶到,豆花母子俩才被解了围。

经了解,这群陌生人全是大壮工地上的民工,他们说大壮在广州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天天花天酒地,就是不给他们开工资。这次他们要将豆花母子俩绑架到广州去,就是为了要威胁大壮,讨回他们大半年的工钱。

警方严肃批评了民工,说他们的这种莽撞行为实际上已经触犯了法律。但警方也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决定随他们一道前往广州,去探个究竟。

而这个时候,在广州工地上的大壮已经焦头烂额。原来,就在楼房快要封顶之时,民工们集体罢工,要求发放全年工资。眼看就要过年,大壮只得高价从民工市场新招一批外来工为他赶施工进度。楼房封顶验收合格后,大壮兴冲冲去建设单位财务部领取余款,可负责人告诉他,余款早已分期支付了。大壮一听顿时就吓得一脸乌紫:我哪里领过一分钱余款?就在此时,豆花和儿子随同民工和警方人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杜采购走上去对大壮说:“郝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集团公司的财务主管是豆花嫂最要好的朋友,她听说你对豆花嫂不忠,又得知你在集团公司下属单位承包工程,就决定帮豆花嫂一把。于是派我略施小计,将你承包工程的余款,一共是五十万,分几次全部支付给了你的妻子豆花。”

五十万?豆花一听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近半年来,她一共收到以大壮名义寄来的汇款,加之那些幸福草的收入,其实都是好朋友所为。

豆花走上去对大壮说:“是的,大壮,我前前后后确实已经收到这笔钱了,并且以我们儿子的名义存进了银行。”

大壮愣在那里,一时咋舌,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出租房,大壮准备拿出自己身上仅剩下的三万元先给民工们。可是打开抽屉,里面哪还有一分钱?只剩下一张纸条,上面歪七竖八地写着几行字,是那个妖女人留给大壮的。纸条上写着:工程款全被你老婆拿去了,你成了穷光蛋,抽屉里这点钱就作为你支付给我的损失费吧!

大壮的脑袋“嗡”地一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九岁的儿子牵着豆花的手,对大壮说:“爸爸,我们回家过年吧!”望着儿子和一脸风霜的豆花,大壮愧疚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在豆花的帮助下,大壮给工地上所有的民工发放了工钱,随后便带着妻儿赶回老家过年去了。

(陈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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