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富商,在集镇夹河岸旁,占用河面建了一所河房。这个富商为富不仁,平时仗势欺贫,遭到不少穷人怨恨。沈公山对他的劣迹早有所闻,有心要想治治他。
有一天,沈公山到乡间办事,在渡口看到一只破渔船,一位老渔民盘坐在船头修补渔网。沈公山灵机一动,跑过去跟老渔民攀谈起来。
攀谈中他知道老夫妇俩在河上打鱼,生活相当困苦。沈公山说:“你们这只渔船已破旧不堪,该换新的了。”
老渔民说:“啊呀?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老夫妇俩就靠捕鱼度日,糊口尚难,哪有余钱换只新船?这不是梦想吗?”
沈公山说:“不难,你到那富商的河房下,狠力撞断他的一根木桩,我有办法给你一只新船。”
老渔民一听非常吃惊,连连摇头说:“啊?这不是无事生非吗?滋生事端,惹下大祸已负罪不起,还能妄想换什么新船?”
沈公山说:“不用怕,你可大胆去干,有我为你撑腰。不过,我们暂且认为亲戚,到发生纠纷时,你叫我一声‘大表弟’,我就有办法给你们换只新船。去干吧?不要犹豫,我立等你们消息。”
老渔民本来就认识沈公山,知他是一位大名鼎鼎的讼师。心想:他出的主意,不会错,能有把握为我换只新船,他不会欺骗我们穷人。
于是,老渔民把船撑到那富商的河房下,狠力撞坏一根支撑河房的木桩,同时,他那渔船的挡浪板也被撞坏了。
祸事惹下了,撞桩响声惊动了富商。富商跑下河坂一看,渔船把他河房木桩撞坏并有折断危险,顿时怒不可遏,立即令几个店伙把渔船扣起来,把老渔民押上岸,勒令他购木料来换桩,抢修河房,否则,送官究办。
正在吵闹之际,沈公山来了。
老渔民连忙大声喊道:“大表弟,你来得正好,快为我们排解纠纷。”
沈公山慢悠悠地说:“这件事我已晓得了,你们的渔船,官河大道不行,偏要行上岸来撞坏人家房子,真是一件倒霉的事。”
这个富商见沈公山出面已是一惊,又听他说出这一席不伦不类的话,预感不妙,已软下来了,赶忙卖个人情说:“既是沈先生的亲戚,就不用赔了,我自己买木料换桩吧。”
沈公山说:“他的船已被撞坏,不能用了。按理说船有河道,屋有地基,是浚河行船,还是堵河造屋,这件事还是到官衙判决吧!”
富商听他这么说更慌了,忙表示情愿再赔只新船给老渔民,就地了事。
(陈一心)
哲学先生评曰:
渔船撞了河房,如单从这件事看,当然是渔民不好。沈公山的一句“官河大道不行,偏要行上岸来撞坏人家房子”,暗示出他已将注意力转到房子何以建在“官河大道”这点上了,富商自知理亏,这才主动认输。事物总是分不同层次的,有些问题就得到更高层面上才能作出把握。哥白尼以“日心说”否定了中世纪教会的“地心说”,这是跳出地上心理和眼光的局限;爱因斯坦的天体相对论又否定了“日心说”,他则达到了更高的思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