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夕，高二（2）班新转来一个女同学，叫林春艳，她的学习成绩极好，每次测验在班里都是第一名。但她有个怪习惯，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头上总裹着条围巾。这自然引起了全班同学的猜测。
这天上课之前，班长为了全班的整齐，要林春艳把围巾摘下来，可她却坚决不肯。说着说着两人都急了。
正僵持不下时，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问：“怎么回事？”班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李老师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林春艳同学有特殊情况，她有病……”
她有病？“刷——”几十双目光齐齐射向林春艳，还有同学悄悄耳语起来，林春艳的脸“腾”地红了。
李老师说：“同学们，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春艳有头痛的毛病，怕凉，所以她上课时要戴围巾，希望同学们能理解。”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可下了课，同学们忍不住又议论纷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甚至说，林春艳没准是个瘌痢头，如果不戴围巾，就会露出头上的秃疮。
恰在这时，李老师传达了教委的通知，让学校推选五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赴京参加国庆升旗仪式。同学们谁不想参加呢？但选拔要求很高。李老师将准备好的候选名单念了出来，征求同学们的意见，候选人中也有林春艳。
对林春艳，大家认为她确实够条件。她的学习成绩门门在95分以上；她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校，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上次为一个贫困同学捐款，她把自己的300元压岁钱全捐了。可是……
班长忍不住站起来说：“老师，论条件，林春艳够。但我认为，去北京参加国庆升旗仪式，代表着我们学校的形象。怎么能让林春艳戴着围巾参加升旗呢？请老师慎重考虑。”
班长说的不无道理，这一点李老师事先倒是没有考虑到。但是就这样把林春艳拉下来，她怕孩子心里承受不住，想了想，就温和地说：“林春艳，班长的意见是从全局考虑的，有一定的道理，你看……”
林春艳站了起来，脸绯红绯红。她说：“班长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希望我能参加，这种活动对我，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所以我……”说到这里，她伸出双手，用力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围巾。
同学们全愣了，他们第一次看到头上不戴围巾的林春艳。这次，同学们可看清楚了，林春艳她不是瘌痢头，她有一头浓密的短发。
可以看得出，李老师对林春艳的举动毫无思想准备，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班长走到林春艳面前，诚恳地说：“春艳，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举双手同意你去北京。”
全班同学终于一致同意林春艳去北京参加升旗仪式。
可是没过几天，有个叫刘小东的同学看出了问题，他神秘兮兮地对大家说：“我可以肯定，林春艳是瘌痢头，她戴了假头套。”
一时间，像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锅里，同学们又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同学当场就和刘小东打起赌来。
下午上英语课时，老师让林春艳为同学们示范念课文。坐在林春艳后面的刘小东见机会来了，就悄悄地用双手扯住了林春艳的头发，林春艳一站起来，冷不丁被刘小东一扯，于是一个假发套被扯了下来。同学们都看到了：林春艳的假发套下是一颗光光的脑袋！
教室里顿时一片寂静，谁也说不出话来。林春艳像被电击了一下，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假发套，然后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事情闹大了，班主任李老师闻讯赶来，她生气地把刘小东叫到前面，厉声责问他为什么恶作剧。刘小东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老师显得非常激动，声音都有些变了：“同学们，现在我不得不把真相告诉你们。林春艳同学是个癌症患者，为了上学，她顽强地与病魔搏斗，并进行超剂量的化疗。化疗使她的头发全部脱落了。她转学到我们学校来，就是为了不让同学知道她的秘密。前几天，为了上北京，她摘下了围巾。生命对林春艳来讲尤其显得珍贵，所以她更想去看看天安门，更想代表学校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参加升旗仪式。但是今天刘小东的举动，又一次伤害了她。同学们，病魔没能击垮林春艳，但你们的讥笑很可能会毁了她……”
此时此刻，全班同学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内心品味着李老师的话。
第二天，林春艳没来上学。
第三天，林春艳还是没来上学。
原来，林春艳在家哭了整整一天，爸爸妈妈怎么劝也没有用，她的自卑感又上来了，怎么也没有勇气再以一个光头的形象踏入校门。
周末的下午，一阵门铃响，林春艳的妈妈开门一看，原来是李老师和高二（2）班的同学来了。林春艳的妈妈正要请老师同学进来，忽然，林春艳在屋里尖声叫起来：“妈妈，不要他们进来，不要他们进来！”
但李老师和同学们还是拥进了林春艳的房间。此刻，林春艳没有戴假发，光着脑袋面对着墙，背对着大家。
刘小东上前诚恳地说：“林春艳同学，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我请求你原谅我。”全班同学齐声说：“林春艳，我们欢迎你回学校！”
可林春艳却固执地高声叫道：“不！我不回去！”
李老师走到林春艳身旁，温柔地说：“春艳，咱们班是个优秀集体，同学们知道了你的病况后，都非常难过，他们是无意伤害你的。今天，为了表示他们的诚心，也为了给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全班做出了一个特别的决定，你看……”李老师将林春艳的脑袋轻轻扳过来。
一下子，林春艳呆了，站在她面前的男同学，个个是光头，而所有的女同学，都一律是男孩子式的短短的寸头。男同学的手上是一顶顶帽子，女同学的手上是一个个假发套。班长一声令下：“戴！”“刷”男同学扣上了帽子，女同学全戴上了假发套。
林春艳顿时明白了同学们的用意，他们要让自己生活在一个平等的集体里啊！她激动得哭了，频频地向同学们鞠躬，说：“谢谢，谢谢同学们！我一定要鼓起勇气，战胜病魔！”
（范大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