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悲,煎痛难熬,我“咚”一声扑倒四肢大张趴在地上,有气无力。
四面八方影子攒动,压了下来。
“公主,可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好?请主子责罚。”一如赴死般。
我若是真责罚了,明儿个就给了夜离歌更好的借口砍掉脑袋。夜离歌,老娘不止恨你,还恨你老母居然生了你这祸害。
无力的抬起手摇一摇:“没事,谁去太医苑一趟。”我的声音轻如游丝,已经耗尽了气力。
她们相视之下皆是不解。我直言不讳:“弄点鹤顶红,给我个痛快吧。”虽然我很惜命,也很没骨气。
但是也得看情况不是,我宁可饿死路边,也不愿惨死在夜离歌后宫的虎狼群里。
八位姐姐大惊失色,在我耷拉下脑袋的时候其中一个已经得到大宫女指示迅速跑出寝宫去。
领头的大宫女忧心浮面,打量着我时欲言欲止。
而我趴烦了,撑着豆芽菜似的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坐到桌旁开始胡吃海喝,倒数第几餐了?不吃白不吃。
“皇上心里是疼着公主的。您千万别想不开。”她一直伴在我身边不肯离开,怕我哽死吧?
“你错了,我就是想得太开了,才打算给自已一个痛快。砍脖子太疼,上吊也难受。我琢磨着还是喝药好些,一了百了,就难受那么一小会儿。”往嘴里塞了块红枣糕,真好吃。
见她不说话,但流露出的神情却充斥着隐约的关心,令我浑身不自在。
生怕她不相信,我用力点点头:“你们也不需要这么用心伺候我。我是前朝公主啊,暴君的女儿。人人唾弃。”
“请公主不要误会皇上的心意。”她突然再次跪下:“昨夜皇上离开后不久又回到栖凤宫,彼时公主已经入睡,皇上不忍吵醒公主。于是便悄悄的为公主上药,直到上朝之时方才离去,并再三叮嘱我等一定要照料好公主。主子,皇上待您是真心的,昨夜的时候奴才一直伺候在旁,虽然隔着帘子,但奴才能感到皇上的手都在颤抖,心在痛。之后奴才进去将药拿出来时,亲眼看见皇上看着公主的眼神专注得就连奴婢的心都震动了,而且……皇上……皇上……哭了!”
心中哪一处最坚硬的东西“轰”的倒塌,我端着热茶的手突然不听话的抖三抖,水太烫,热气氤氲,熏得眼睛受不了,酸涩了。
龇龇牙:“别说这么多煽情的话,我都快哭了。”
速速低下头灌水,喉咙里哽得几乎要干裂,不喝不行。
她见我皮笑肉不笑,又没心没肺到了极点,意外的神情中又浮起明显的焦燥,张了张口,却见我压根儿不肯抬眼,只得不再多说退到一边。
而我的心里却已被激起千层巨浪。
原来给我上药的是夜离歌,他抽的又是哪门子的疯?
反正不管怎样,宝藏的事我绝对不会提供任何线索。嗯!我已经不再是天真无知的公主了,是历经苦难,脱胎换骨的龟奴,什么样的嘴脸诡计没见过?夜离歌,七年前的把戏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你们都让开……听见没有……狗奴才……皇后娘娘也敢拦……”
就在我方吃到七分饱时,外面突然高声吵闹起来,虽然声音很杂,但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皇后?姬聘如?
冷笑嗤于心底,我“咚!”放下茶杯,食指有节律的敲了敲桌面。很好!很好!总算来了。
人的心啊,真是瞬息万变。
前一刻被夜离歌捧在怀里,我想死。
可是一听到姬聘如“大驾光临”,缓缓流淌在血管里的液体一瞬间仿佛沸腾的开水开始咆哮。
于是转首对大宫女说:“把去太医苑的宫女叫回来吧。”
她急得身子哆嗦:“使不得啊公主。其实当年皇上也是身不由已……”
“你想太多了。”帅气的挥挥手,我爽朗大笑:“谁说要吞药?本宫我现在又不想死了。”
她明显不信,眼色中尽是怀疑,在我灼灼的注视只好坦言:“奴婢没命人去太医苑。”
“你真聪明。”上前把她拉起来,这宫女虽不会对我笑,不过不笑的人有不笑的好处。
她瞅着我神色如常不像撒谎,遂小心翼翼问了句:“公主当真想通了?”
我点点头,豪气的拍拍她的肩,真结实:“其实本宫没干过什么坏事,凭什么了结性命呢?而且平白又遭了那么多罪。就算阎王真的要招我,怎么说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刻意冲外挑挑眉梢,挤挤眼睛。
她似乎不明白,一脸迷糊。
这实诚的丫头,我干脆掰过她的脸,指着外面浩浩荡荡进来的一群人:“垫背的不是来了吗?”
谁知这姐姐的脸开始做孽了。
“龙遂君,真的是你。”尖锐的女声划破空气,怒气冲冲又傲气十足。
我松开“蹂躏”宫女姐姐的双手,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对上身那张艳丽无双,却曲扭得不成样子的容颜。浅浅一笑:“可不就是我吗?姬姐姐,多年不见,你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
“你……”她气结。身边一名衣着华丽,却是少女裙衫的女子怒目射向我来,她们相貌神似,我已然猜到此人的身份。
果然沉不住气,她怒极之下忍不住开口:“你这个前朝余孽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到皇上。贱女人,你一定有什么恶毒的计谋想谋害我姐姐。”
哎,如果夜离歌亲眼看到他心目中的青梅竹马,温柔娴雅的聘如,芷如两姐妹露出这般怨毒的神情,不知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