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天分外明亮,昨日落了一点小雨,今日的空气分外清新。
鲜花满园争奇斗艳,花魁牡丹独立花丛之间,高傲不可方物。
正如侍女簇拥的凤轻,一袭橘黄色的长裙,身姿妖娆、端庄得体,于明媚之下分外耀眼夺目。
轩辕拓立于假山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她,渐渐陷入沉思。
忽而李佺开口,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嗯?你说什么?”
李佺一笑,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爷与三郡主自***好,在奴才看来,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上也时常与奴才说起,如果您未娶、三郡主未嫁,他倒是像撮合你们!”
“可惜她怀了瑾侯的孩子……”轩辕拓眸光深长,语气沉重,像是在说一件天大的悲事。
李佺依旧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包药,悄悄递给他:“这是太医院院判亲自研制的药,无色无味,融在水中即便是医者,也难以看出端倪。请王爷与三郡主以水代酒,庆祝迁居新府!”
落胎药?
轩辕拓深深一眼,一分狠色闪过却没有伸手接下,而是转眸看向别处:“本王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他不会做,意思是让别人来做?
李佺进宫数年、伴君几十载,自然听得懂他的话里有话,会意地点了点头。
见他误会,轩辕拓马上补充:“本王的意思是,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多谢院判赠药,本王不会给她用、也不许任何人下药,请让她平安生产!”
意思转变太快,李佺还有些发懵:“王爷不介意腹中之子?那毕竟不是皇族血脉……”
话还没说完,便被轩辕拓截断:“孩子降生,本王自有安排,总之不许你们动她!”
既然他有分寸,李佺也不好再劝,只能恭敬应声:“是,奴才这就去给圣上回话。”
李佺前脚一走,凤轻后脚便来了:“你们似乎在看我,聊我什么呢?”
瞧着她轻松的笑意,轩辕拓亦是放松几分,笑容以对:“父皇说你改了性子,不知喜好有没有改,让我问问你,喜不喜欢三郡主府的布置?”
方才已经参观了各个房间,跟瑾侯府自然没得比,但比起百姓家已经奢华许多。
凤轻也不是不容易满足的人,满意了便点点头:“我挺喜欢的,对了,陌王府设在哪儿?”
连受封宴都拒绝参加,却关心陌王府设在哪儿?她还真是自相矛盾。
轩辕拓暗暗一笑,指了指东南方向:“过一条街就到了,不远。”
凤轻点了点头,又问:“那......医者会,你也会出席?”
“医者会汇聚了天下所有医术精湛者,我自然首当其冲。”轩辕拓如实回答。
想着他是志同道合的男闺蜜,凤轻欣喜一笑:“那改天有空,我们交流一下医术。”
这算是主动示好?
多年前的矛盾,经岁月蹉跎,她都不计较了吧?
这么一想,轩辕拓开怀一笑:“不必改日,就今日吧!父皇将你的课程设在午后,我先送你去瑾侯府,酉时再去接你回陌王府。”
回?
说得好像陌王府才是她的家。
凤轻无奈一笑,只当他是口误并没有纠正,欣然点头:“好!”
三郡主府的陈设、布置都是按着凤府湘竹苑来的,卧房依旧取用湘竹苑的名字,以免凤轻适应不了新环境。
皇帝吩咐,乔迁之喜定在明日。为了不影响凤轻学医,今日任何人不许打扰,所以无人来贺,三郡主府也得以安宁一日。
皓瑜阁中,楚瑜专心做完五道菜肴,才听说凤轻已经迁居。
骞敬站在一旁,微微屈身回话:“皇上圣旨,由陌王爷主持迁居。”
“让陌王主持?”楚瑜双眉一紧,冷峻的脸庞拢上一抹厉色,任谁看了都觉得阴森可怖。
感觉到主子的冷气场,骞敬不敢抬头,只是拘谨恭敬地站在一旁:“陌王爷与三郡主的往事并非秘密,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想让三郡主念起旧事?”
旧事......不管她与他有什么旧事,如今的她只属于瑾侯府!
心里虽这么想,却不曾表露于色,楚瑜眉心微动,肃颜不改:“那又如何?”
骞敬隐隐担忧,语调低了一分:“三郡主的医术得了侯爷真传,皇上此举是想拉拢三郡主,以此除掉楚家!”
“谁说她的医术得我真传?”楚瑜一个挑眉,不以为然。
骞敬有一刻的愣滞:“不是三郡主亲口说的吗?属下听得一字不漏,难道郡主撒谎了?”
楚瑜一笑,不置可否。
主仆相处多年,有些话不必细说,骞敬也能明白,随即又问:“陌王爷的医术亦是数一数二,难道三郡主的医术是跟他学的?”
楚瑜扬唇一笑,阴脸终于缓和了一分:“皇家的医术,皇帝不可能不认得。轻儿这丫头本事不小,只是这些年都藏着掖着,她的医术有些古怪,究竟是何人所授,本侯也无从知晓。”
正说着话,只听外头一阵通报:“侯爷,陌王爷送三郡主来学医了!”
一听陌王二字,楚瑜的脸色再次一阴,自后门离开厨房:“带三郡主去书房候着,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踏入瑾侯府!”
冷冷留下一句吩咐,楚瑜的身影消逝无踪。
骞敬躬身一应,正逢进门的二人,随即上前拦住轩辕拓:“陌王爷请留步,主子有吩咐,只留三郡主一人。”
离开几年,世道变了,竟连小小下人也敢下逐客令?
轩辕拓不屑一笑,伸手一点他的胸膛,趾高气昂地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见他要掐架,凤轻自然阻拦:“他是瑾侯的新护卫,名叫骞敬。这里毕竟是瑾侯府,你就别闹事了,回府等我吧!”
招了怒气,却顷刻原谅,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即便有她劝话,他依旧怒气冲冲,拿手一指骞敬的鼻子:“本王记住你了,等下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别忘了本王!”
说话间,自怀中取出一只金弹弓,作势就要伤人。
金弹弓危险,所有人闻之畏惧,骞敬亦是害怕,气势却不弱一分:“主子有吩咐,奴才也只是依命行事,还请王爷谅解!”
“哼!”轩辕拓冷冷一哼,摆出姿势,将金弹弓一弹。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石子受了弹力,直直向骞敬的右眼打去。
骞敬躲闪不及,万分惊惧,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没想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石子被击落在地。
除了轩辕拓,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转眸去看击落石子之人,正是楚瑜!
大人物出现了,轩辕拓也懂得收敛,收起弹弓,向他一笑:“多次拜访,总算得见瑾侯天颜。”
说着,上下一个打量:“似乎瘦了许多,这些年过得挺苦的?”
他的话多,楚瑜却只是冷冷一句:“闲杂人等,滚!”
说他?轩辕拓有一刻的恍惚,久久才反应过来,不服气地说道:“出外以前,咱们一起上学、一同学医,当年的情分都不作数了?”
他说的是同窗之情,楚瑜却露出一抹嫌弃:“真恶心!”
这有什么恶心?他想到哪里去了?
轩辕拓嘴角一抽,脸色霎时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瑜一个挑眉:“还能什么意思?你跟平王、晋王他们的关系亦是不错,同睡同起,甚至穿同一条裤子,如今却都分道扬镳。怎么?情分都不作数了?”
明明是同窗之情,被他说来却令人反胃。
像是听出了什么,凤轻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哦......”
突然一声哦,令轩辕拓一吓。
四目一对,轩辕拓马上瞧出了端倪,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正想说什么,却见楚瑜一个手势:“皇上圣旨,不许耽误三郡主学医,陌王请便!”
搬出了皇上圣旨,轩辕拓自然没了办法,二话不说地转头离开。
他刚刚回京,势力尚不稳固,若与楚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自己。毕竟楚家强大,楚瑜手握兵权,不可小觑!
目送他离去,凤轻才笑着一问:“原来他喜欢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