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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至于“差”,7426寝室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知道学校“差”的标准是什么,态度差?每次学生会或老师来检查的时候,寝室哥几个都是好言好语,笑脸相迎。衣着差?席劲豪穿得是正宗的阿迪,邹绮帅穿得是美特,其他几个不是以纯,就是班尼路,虽然谢一平是贫困生,但穿得绝不是地摊货。吃得差?没有寝室哥几个,学校的外面的馆子早倒闭一片了,抽的烟差?邹绮帅和席劲豪抽的都是红塔山,邹绮帅本来是一条条的买,为了方便,后来买了一箱来抽。

不过很快学校领导和宿舍管理员的嘴边不再提起7426寝室,不再记得7426寝室位居最差宿舍排行榜之首的记录,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包括学校领导。这一切的改变都因为一个人的原故,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7426寝室的欧济。

话说那天,欧济从网吧熬通宵回来,他嫌教室的椅子太硬,便从后门溜回寝室里补觉。刚好这天学生会的人突击检查宿舍,一男四女五位学生会干部正挨门挨户地查看。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裸睡的习惯,欧济也没有,不过他有个毛病,喜欢把穿过的衣物积攒在一起,然后一块洗。那天,欧济换了内裤,发现都是穿过的了,实在太困,懒地去超市买了,于是他决定裸睡。

不知不觉中欧济就进入了梦乡。

学生会的人一看门没锁,就知道八成有人待在宿舍里,没去上课,心中暗自高兴,终于没有白跑一趟了,随即推门而入。

四处打探,宿舍空间不大,其中一个女生第一个找到了睡觉中欧济,她喊了欧济几声同学,欧济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旁边的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似乎欧济正挑战着他们的权威,那男生十分气愤,要去拉欧济,可是没有拉到欧济,倒是拉到欧济的被子,那被子一下子掉了下来。

当几个女生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时,她们立刻“啊!”尖叫了一声捂着脸就往外跑。而欧济浑然不觉,兀自睡着他的大觉。

“怎么回事啊?”随后赶到的一个老师关切地问。

女生不说话,那男孩气愤地说道:“老师,你去426宿舍看看去,简直是流氓。”俨然忘记是自己挑起的事端。

老师跟男孩一块进了宿舍,看到这情形,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十分气愤,直接把欧济叫醒:“起来,快起来!”

欧济被惊醒了,翻身坐了起来,头昏脑涨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眯着眼看见床下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脸愤怒地盯着他,不明所以地问:“是不是地震了?”

“同学,请跟我去保卫处一趟!”老师说。

“哦。”欧济应了一声,突然,他反应了过来:“没事,我跟你去干吗?”

那男生特激动,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在旁边嚷道:“你这个流氓,人渣,大学的败类!”

欧济纳闷道:“小白脸,我们素不相识,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流氓,人渣,大学的败类!”小白脸指着那女生喊,“你必须向那位女同学道歉!”

“你说话给我干净点!”欧济觉还没有睡够,被扰醒美梦,醒来还被人骂,竟然还要道歉,他气不打一处来口骂道,“我怎么耍流氓了?”

“你不穿衣服!”

“什么?”

欧济低头,终于恍然大悟,瞬间钻回被窝,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烫,没想到自己竟如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发什么神经?这是我宿舍,我的床,我怎么流氓了,说完没有!”说完倒头继续睡他的大觉。

老师和那小白脸当场被气得脸都青了,七手八脚地要将欧济拉下床,准备将其送往保卫科。欧济从小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人扭打了起来……

结果欧济还是去保卫科去了“喝茶”。等欧济郁闷不平地回到宿舍时,哥几个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哟,看咱欧少鼻青脸肿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那个小白脸的手被我打骨折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欧济避重就轻。

“不对吧,我们怎么听说是你有怪癖。”邹绮帅添油加醋。

欧济一听又来气了:“学生会那几个傻妞,我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爱怎么睡怎么睡,偏要来拉我的被子,不说占我便宜,还说我耍流氓。”

欧济一脸无辜的样儿,把哥几个都逗乐了。

此后关于此事的结果出现了很多版本。

第一个版本,学校本来要给欧济记大过的,后来学校领导嫌这种事传出去有损学校名声,影响招生,最后不了了之。

第二个版本,学校正要给欧济记大过的,教育部的工作组刚到,学校怕这件事影响学校的前景,最后不了了之。

前面两个版本都不可信,最后流传最远的是第三个版本,学校开始磨刀霍霍,准备杀鸡给猴看,对欧济严厉处置,欧济动用了自己家的关系,一个重要官员。官员来到学校,对学校领导就是一顿臭骂,说你们是办学校,不是军队,也不是监狱,你们对学生要人性化管理,要创建和谐社会。

学校领导开始以为重要官员的微服私访是来夸奖他们的,没想到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灰头土脸。等重要官员刚走,就召开了学校会议,学校领导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反思了自己,并且他要求把学校所有的规章制度重新修改了一遍,其宗旨就是“学生就是上帝,学生就是玉皇大帝,学生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同样,这个版本的结局是,关于欧济那件品行不端,侮辱女同学和老师,打伤同学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从此,7426宿舍的哥们都会用色眯眯的眼光看着欧济:“老大,I服了YOU。”

一位毕业的大师兄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想知道新闻,那你不一定要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但如果你想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你一定要看食堂门前的公告栏。

这句话后来被收入学校的经典语录。这句话很深刻地点明了食堂门前的公告栏在大学的重要性,它在大学的地位超过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食堂门口公告栏上,学校的重要通知,学生的考试通知,失物启事,以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看病广告等等五花八门的告示,五颜六色的纸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上面有你不想看到的,但必须看的,比如补考通知,有你想看的,但永远看不到的,比如奖学金的获得者是你。也有一些可看,可不看的,比如花哨的口号,琳琅满目的社团宣传画。

武潇桐在人群中一边抬头看着那些宣传画,一边被人流挤着往食堂里面走,因为刚下课,所有的学生就从各个教室走出,如潮水一样涌向食堂,食堂里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正当武潇桐疑惑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任智迅。

武潇桐指着那些宣传画,问任智迅,这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每年的大学社团都要招人的。”

“我能参加吗?”

“能,当然。我可是电影协会的,你想参加吗?”

按照惯例,每年新生军训结束后不久,学校的宣传栏上都会出现各式花哨的口号和琳琅满目的宣传画。大学的各个社团都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招兵买马,竞相在学校道路的两旁摆设摊位,颇有点农贸市场的味道。

工人说:时间就是产品;农民说:时间就是粮食;军人说:时间就是阵地;老师说:时间就是分数;学生说:时间就是文凭。为了不让读大学的时间成为混文凭的时间,7426宿舍的成员都找到了各自的社团,欧济参加了足球社团,董旭冰参加了散打社团,席劲豪参加了不明飞行物与人类奇异遭遇之谜探究小组,简称UFO社团。

邹绮帅和武潇桐也报名参加了电影协会。两个人交了十元的会费,要求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其中有一项叫做婚姻情况,结不结婚和电影有什么关系,让武潇桐有点莫名其妙,最后领到一个蓝皮子的会员证。

电影协会第一次集体活动定于某日教学楼的大教室,几百号人人头攒动。会长是个高年级的学长,留着一个圆寸。由于现场声音嘈杂,没有人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可能是欢迎之类的话。讲了半天话,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电影票,四处分发。武潇桐拿了一张一看,是张电影票,日期就是今天,而且是场最近比较红的美国大片。

圆寸会长拍着胸脯牛哄哄地说:“今天我请大家看电影,我这里拿到的电影票是我们市的最低价,大家都是学生,为了大家方便,也为了我们协会的发展以及本人出于对电影的热爱,以后有劳大家了。”这番话赢得了同僚们热烈的掌声。

后来,邹绮帅和武潇桐发现会长总是指派一些任务给他们,所谓的任务就是帮电影协会买电影票,而且是没有酬劳的。更让武潇桐良心不安的是,他们卖给同学的电影票是原价甚至是高价,从30元到100元不等,其实,他们自己买时只是票价的十分之一而已。

邹绮帅和武潇桐都有一种受骗的感觉,退出了电影协会,那十元的会费算是给学校做贡献了。

从电影协会退出后,邹绮帅和武潇桐又报了足球协会。填写好会员名单,虽然不用交会费,可是要买球衣和球鞋。邹绮帅和武潇桐想想,觉得也挺合理,没有球衣和球鞋怎么踢球啊,便立刻掏钱购买。每个星期五下午,两人就会和队员拿着自己买来的装备一起去其他学校的足球场踢球。每次比赛的时候,按照惯例,老队员都会上场,而新队员通常都坐冷板凳,于是武潇桐总喜欢一个人坐到最后面的地方。

球赛刚刚开始,不一会儿的工夫,武潇桐看见场边来看踢球的男生没几个,许多女孩子倒是纷纷来捧场,武潇桐问邹绮帅这是什么原因?邹绮帅回答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队的队员都把自己的女朋友带来了,顺便这些女孩又把其他女孩带来给还没有女朋友的队员认识,而且这些女孩子平时没机会展示自己年轻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材,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球场上,球赛还在继续。武潇桐又问这是来谈恋爱,还是踢球啊?邹绮帅说:“两者都有吧,本学校的美女大家都看腻了,两个学校还可以趁次机会交流一下资源,也算是资源共享吧。”武潇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邹绮帅意犹未尽地说:“兄弟,我们也要抓紧机会,补上这一必修课。”武潇桐疑惑地问:“什么必修课?”邹绮帅小声地说:“大学这一必修课就是———恋爱。”

这时,不知什么原因,球场上双方发生了点口角,火药味十足。

武潇桐在人群中找到正和两个女孩神侃的邹绮帅,他把邹绮帅拉到旁边,问他们会不会打起架来。邹绮帅无所谓地说没事,不打架才不正常,等去喝了酒,双方就没事了。

果然不出邹绮帅所料,当天双方去小酒馆喝酒,气氛异常和谐,好像今天球场上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看上去双方比亲兄弟还亲兄弟似的,两个队长一起同唱任贤齐的《兄弟》后喝醉趴下,接着两边的队员纷纷倒下,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下,好像吐白沫的烂咸鱼。

武潇桐躺在满是狼藉的地面上,眼前有无数的脚在他旁边走来走去,可是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一点点将身边的一切慢慢吞没,最后连自己也被吞噬。为什么要喝酒?

为什么要喝酒?自问自答了很多遍,都没有答案,心里空荡荡的,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睁开眼,似乎这个世界完全静了下来,孤独像潮水一般在心中不停地涌动。闭上眼,屏住呼吸,静寂中会听到自己身体里,心脏在跳动、血液在流动。在一个黑暗的舞台上,一束亮眼的白光照射在武潇桐的身上,突然一个问题跑到了他的脑袋里,它不停地询问着自己,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武潇桐从床上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呢?”把早点带回宿舍吃的邹绮帅,被武潇桐吓了一跳,把豆浆喷了一地。

“没什么,昨天我怎么回来的?”武潇桐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床上。

“还会是谁?昨天晚上你这厮也够沉的。”邹绮帅抱怨道。

“哥们,谢了,下午我请你吃饭。”

“真的,那我要求佛。”

“求佛干什么?”

“让你天天喝醉,天天请我吃饭。”

“好啊,你这小子。”

武潇桐拉开窗子,阳光照射进来,向外看去校园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回想起刚进学校的时候,武潇桐还一本正经地跑出去批发来一堆笔记本,后来武潇桐发现上课是异常无聊的事情,买来的笔记本根本用不着,便将其廉价处理了,上课不用做笔记,老师讲的和书上一模一样,考试前老师都会把要考的内容勾画出来,只要背功好就能过。至于奖学金嘛,只有一个人的份,费那么多劲干吗。

这样的话,上课带书干什么呢?上课带本小说就可以了,当然,你还有更好的选择———睡觉。

至于下课后,武潇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徘徊于食堂、宿舍和教室三点一线,一种强烈的枯燥和无聊感时时刻刻捶打着他的内心,难以驱散,没想到大学生活会令他如此失望。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从这一刻起困扰着武潇桐。

这天武潇桐没有课,待在宿舍,抽了一根烟,发现自己不知道做些什么,感慨道:“怎么这么无聊啊?”在旁边看武侠小说的邹绮帅说:“又不是只有你觉得无聊。”

武潇桐这才发现,大学里,很多人都像他一样在无聊的紧逼下像丧家犬一样东奔西蹿,无处容身,不过很多人都可以用打篮球、坐在绿荫下斗地主和上网玩游戏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想了半天,他决定和要去还书的邹绮帅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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