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653400000005

第5章 不完美的母亲完美的爱

积雪草

中午,她又去学校的门口卖盒饭。

隔老远,蔡小美就听到她在大声吆喝:“美味养眼,活色生香,营养搭配,保证干净卫生,都来买啊!”她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在嘈杂如潮的学生中,仍然格外清晰。

蔡小美不屑地想,说破天,不也就一个破盒饭吗?难道这样绘声绘色地一描述,就变成了满汉全席?

居然有同学很买她的账,别人卖盒饭,都是门口冷落,唯有她那儿被围得水泄不通。蔡小美远远地看着,并不走过去,心中愤愤然:早晨还跟她说,别到学校门口卖盒饭,别弄得人人皆知。蔡小美倒不是怕别人知道她有一个卖盒饭的妈妈,而是怕这个口无遮拦又爱占小便宜的老妈惹事闯祸。

可她就是不听,说卖盒饭又不丢人,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学校门口好卖,可以多赚点儿。

还不到中午,这不,又来了。

蔡小美刚刚想转身走开,忽然听到那边吵了起来,一个女生用尖锐的声音说:“阿姨,你明明少找了我10块钱,干吗不承认啊?”她和颜悦色地回答:“丫头,我这么大人了,能赖你10块钱?你一定是记错了。”

蔡小美定神细看,那个女生是班里有名的厉害角色姚琼琼,人送外号孙二娘。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肯定理不清个头绪。

姚琼琼指着她说:“今天,你不把那10块钱还给我,我跟你没完。”她也不示弱,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回姚琼琼:“你个臭丫头,人儿不大,脑子挺烂,回家想清楚了,再回来找我。”

刚好是中午放学时间,很多同学围拢过来。不知是谁认出她来,说:“那不是蔡小美的妈妈吗?怎么还赖学生的钱?真无耻。”

不听则已,一听蔡小美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从小到大,蔡小美都不喜欢她,一直不。

她走路的姿势让蔡小美受不了,像个男人婆一样大步流星,风风火火,没有半点儿女人的柔媚。她吃饭的样子蔡小美也受不了,像饿了好几年似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尤其让蔡小美受不了的,是掉在桌子上的饭粒,她会一粒粒拈起来,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就连她睡觉的样子,蔡小美也看不惯,瞧她半张着嘴,满脸都是笑意,肯定是睡梦里又捡到钱包或天上掉馅饼之类的美事让她赶上了。

蔡小美拒绝和她一起上街,实在逃脱不了,会和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在她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如果在街上碰巧遇到同学,她会迅速把脸扭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街边的橱窗。当然,蔡小美也拒绝和她一起去超市或早市,因为她受不了她爱占小便宜的样子,为了两毛钱能费上半天的唾沫,和人家斤斤计较。占到一点儿小便宜,她便会眉飞色舞,喜形于色。吃了一点儿亏,她便会怨声载道,喋喋不休。

有时候,蔡小美坐在窗边写作业,偶尔发呆时会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遗传她的基因,一丁点儿都没有,否则自己在班上肯定是最不受欢迎的同学。谁会喜欢和那样一个小心眼、爱沾小便宜的人相处?孤家寡人可是高处不胜寒啊!

骄傲得像一个公主的蔡小美,其实只是一个卖盒饭的单身女人的女儿。此刻,她站在街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阵的发热。

蔡小美没有什么极端的举动,听着同学的闲言碎语,她隐忍了一下午,终于挨到放学。一回到家里,就和她吵了起来。

她挽着袖子,在厨房里忙碌,做了蔡小美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和排骨汤。听到开门声,她对小美说:“饭马上就好了,去洗手。”

忍无可忍的蔡小美泪水滂沱,冲着她不管不顾地嚷嚷:“吃什么吃?气都被你气饱了!告诉你别去我们学校门口卖盒饭,你偏不听。你多收了人家的钱,赶紧还给人家,贪了那10块钱也发不了家致不了富,相反,我在学校里怎么见老师和同学?求求你给我留点儿尊严行吗?”

她放下手中的西红柿炒蛋,气愤至极:“连你也不相信我?我说没有多收就没有多收,爱信不信。谁给我留点儿尊严?不错,我是一个卖盒饭的,卖盒饭的就应该没脸没皮,任人羞辱?就应该连人家泼来的脏水我也伸手接着不成?”

在蔡小美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和她吵成这样,哪怕自己多么看不惯她的一些行为,也只是暗暗指手画脚,从来没有面对面的冲突。

哽咽中的蔡小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犹有同学指着她骂,有贪小便宜的妈,就有贪小便宜的女儿。蔡小美百口莫辩,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到母亲的身上。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两天后,蔡小美终于支持不住晕倒了。老师给她打电话时,她发疯般跑到学校,然后打车把小美弄回家。

迷迷糊糊的时候,小美听到她说:“丫头,你怎么就不相信老妈呢?妈是有很多的缺点、毛病,但是,妈真的没有贪你同学那10块钱。妈不优秀,更不完美,可是你不能怀疑妈的人格,更不能怀疑妈对你的爱。你爸去世得早,妈又没什么本事,所以只能尽可能地节省着过。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花朵一般,公主一样,也有梦,容不得一粒砂子的存在,可是生活太能磨砺人了,不是所有的蚌壳里,最终都磨砺成珍珠,也有像妈妈这样,最终被生活磨砺得面目全非。但是请你相信,不管被生活磨砺成什么样子,本质上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为了你,我也会坚守。”

大滴的泪水润湿了心灵,但蔡小美仍然倔强地不肯睁开眼睛。

周一去上学的时候,姚琼琼慢慢蹭到蔡小美的身边,她有些难为情地说:“小美,抱歉,那10块钱我找到了,我冤枉你妈妈了,对不起!”

蔡小美的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想起自己对她的不信任,对她的刻薄,对她的伤害,她扭回头对姚琼琼说:“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妈妈,你残忍地夺去了她的自尊。”

放学回家的路上,蔡小美就想好了,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道歉。不完美的母亲拥有的爱是完美的,拥有的尊严是同样高尚的。

(选自《初中生学习》2011年1月)

同类推荐
  • 双面猎犬

    双面猎犬

    《双面猎犬》里面讲了猎犬洛嘎和母豺达维娅共同患难后结成一家,朝夕相处。可洛嘎忘恩负义,被达维娅推进怒江而死。达维娅回到豺群,生下白眉儿便死去。白眉儿被-迫做了苦豺,地位低下,可他坚持不懈地努力活了下去,后来成为村长阿蛮星优秀的猎犬。
  • 外星生命(走进科学)

    外星生命(走进科学)

    本套书全面而系统地介绍了当今世界各种各样的难解之谜和科学技术,集知识性、趣味性、新奇性、疑问性与科普性于一体,深入浅出,生动可读,通俗易懂,目的是使广大读者在兴味盎然地领略世界难解之谜和科学技术的同时,能够加深思考,启迪智慧,开阔视野,增加知识,能够正确了解和认识这个世界,激发求知的欲望和探索的精神,激起热爱科学和追求科学的热情,不断掌握开启人类世界的金钥匙,不断推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使我们真正成为人类社会的主人。
  • 踢拖踢拖小红鞋

    踢拖踢拖小红鞋

    《踢拖踢拖小红鞋》包含了金波、张之路、秦文君、曹文轩、孙幼军、刘先平六位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奖的中国作家的优秀作品,是目前国内首套集合了历届国际安徒生奖提名者作品的精品荟萃。
  • 潘宫的预言8:死神的黄金棺

    潘宫的预言8:死神的黄金棺

    经历了组队以来最艰苦卓绝的一战,斗鱼和他的小伙伴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地狱凤凰城。在迷宫似的紫禁宫内,处处暗藏危机。斗鱼他们伪装成杂耍团伙计,与一个身份成谜的“外交官”签下了生死契约书,没想第一个任务就是运送一枚足以炸毁整座宫殿的定时炸弹。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伙伴们进入藏满骸骨的死亡冰窖里,却被意外反锁在里边,危险朝他们一步步逼近。地底深处恐怖的怪兽吼声、被奉为死神的神秘黄金棺、走不出去的镜面迷宫……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隐藏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多重危险来临,斗鱼能否率队战胜藏匿在黑暗处的敌人,获取重要的灵戒讯息。加油,了不起的冒险小队!
  • UFO未解之谜

    UFO未解之谜

    从19世纪以来,世界各地不断地出现目击不明飞行物(英文缩写为UFO)的报道或传闻,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有空间科学以来,“UFO”、“飞碟”、“外星人”的目击事件与日俱增。在这些报道中,UFO像是“幽灵”一样出没于地球的空域。随着宇宙科学的发展,人们愈来愈关切在茫茫的大宇宙中,除了地球人之外,究竟有没有“外星人”,或者说是否存在地外智慧生命?如果说“有”,他(她)们究竟是什么模样?生活在宇宙的何方?地球人应怎样寻找他(她)们呢?
热门推荐
  • 成龙

    成龙

    张成龙成为金融部门的一分子,完全是他爸爸张引明一厢情愿望子成龙搞定的。从“成龙”这个赫然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来。本来张成龙的志向是上美术学院当画家,就是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强势且又蛮不讲理的张引明硬是逼他填了所财经大学,并且还细化到专业就是金融。哭过一场鼻子的张成龙只得遵从父命,带着他爸爸望子成龙的梦想去上了财经大学。转眼四年就快过去,安心下来读书的张成龙决定去考研究生,可是他爸爸的指示又来了,说农行在招应届大学毕业生,要他抓紧去报名参考。张成龙阐明出自己的想法,准备把就业的事向后搁一下。
  • 太阳的颜色

    太阳的颜色

    《太阳的颜色》收录了《太阳的颜色》、《重复》、《童话》、《等妈妈回家》、《胡同》、《火车》、《当兵的爸爸》、《海边的孩子》、《花儿的声音》、《回家》等近百篇微型小说作品。
  • 护身命经之一

    护身命经之一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猫苑

    猫苑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古诗源

    古诗源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凤舞天朝

    凤舞天朝

    她表面上的身份是A市有名的铁嘴,律师界的翘楚,三十岁的老处女一枚,背后却是古老家族的传人,一觉醒来身处异世。以武为尊?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废材灵根?姐不仅是控灵师,还是控魂师,就算姐打不过你,姐还有几十万的幽冥大军。炼丹师很赚钱?那正好,姐的炼丹术无人能及。什么,姐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大笑三声,连生孩子都免了。当凤凰涅槃,且看她在异世如何整夫君,斗婆婆,治小姑,惩小妾,带着小鬼头儿子在异世混得风声水起。人渣相公后悔了?想收回休书,窗户都没有。太子求婚?不好意思,姐对种马男人没兴趣。正当母子两人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时,却不想儿子的身世竟然是……从此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终于,某一天,某女发彪了,秀腿一伸,一脚把某个死皮赖脸的男人踢出了院子……
  • The Scapegoat

    The Scapegoat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GLASSES

    GLASSE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首席萌妻咬一口

    首席萌妻咬一口

    如果在你全身只剩80块钱,蓝颜对你说,有个人要跟你见面,我分你3000块大洋,你会不会去见?白晓云的回答是:“为什么是我去见?你给钱?”果然其中必有猫腻……这一问才知道,蓝颜用她的Q上的内测号当了回人妖,勾搭上了第一土豪。而她的照片居然还赫然出现在官网,成了网全服第一美人!当她和自己的游戏号挂情缘的居然是那个自己仰慕的顶级校草的时候,白晓云决定盗自己的号,以便和大神交流感情,至于大洋嘛,先不要了,他们之间的情缘,岂3000块大洋能衡量的……
  • 诗家天子王昌龄

    诗家天子王昌龄

    内容简介一个王龙标,引来两个龙标县,两个龙标县尉,两座芙蓉楼,更有两座“龙标书院”……谁真谁假,打了千年官司,双方谁也不输,都是赢家。原来,双方都由于这千年官司,导致天下扬名,大沾了名人的光。王昌龄,王龙标,“诗家天子”,“七绝圣手”。中原文化巨人,大唐诗坛巨星,居然活跃在湘黔边陲。原来,诗坛盛名,不等于仕途上的大红大紫。只因过于豪放倜傥,“不拘小节”,遭来一贬再贬,终于踏上当年三闾大夫的路,经武陵,过五溪,来到“五溪蛮地”的腹地,以一个小小芝麻官身份,谈不上开天辟地,却可以说是在这里播种,点火。从此,中原先进文化的火种在这里点燃,大唐最繁盛时期的先进文化在这里生根发芽……让我们沿着一千三百年以前的古驿道,进入那山野闾巷的青色石板路,去仔细寻找这位古代文化巨人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