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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87年的某个夜晚

还是在1986年冬天的尾巴上的时候,我们清水村来了个道士。农村来个把道士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天下云游于乡间野外的道士多得是,就拿我们清水村来说吧,有一年居然来了三十多个道士,平均算下来隔十天就要来一个,所以人们对道士们也见怪不怪。但关键是这是一个骑着驴子的道士,云游的道士一般是步行的,不用任何的交通工具,原来听说有骑高头大马的云游道士,可是受到了不骑马同行的取笑,只好把马换成一双经久耐穿的牛革子皮鞋。别的道士连马都不骑,这个道士却骑着个无精打采慢吞吞的驴子,这道士真是一个怪胎。道士还没进村子,有人这样说道。

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驴子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那道士垂着头在驴背上也随着驴步伐的节奏一摇一晃跟睡着了一般。从村头到村子中央的稻场,最多就五十米,可是他们却居然走了十多分钟。这年头农村很多地方已经实现了机械化,早就没有了马和驴子之类的动物,年轻的后生们知道有驴子等动物,但没见过,就有人问道士,喂,你这骑的是驴子还是骡子啊?

那道士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提问的人说,这是麒麟!

道士说完顿时就引起人们的一阵哄笑。有人大笑着说,有你这样跟个驴子似的麒麟吗?麒麟人们现实中并没见过,可是在每年过年贴的年画人人都见过。麒麟身上长着鳞片,头上一对开着叉的角,还有很威武的面庞。人们觉得这个道士真是太差劲了,连驴子和麒麟都分不清。

你们既然知道这是驴子还问什么驴子不驴子?我的驴叫麒麟。今儿来你们村子是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大家。道士显得很不高兴。

什么重大不重大的消息?人们来劲了。

明年的惊蛰日子时整,上天要降下一件灵物到我们村子。喏,大概就在那山上的某个地点。道士指着村子后面的山头说。

听道士这么说,人群整个就沸腾了。神物?什么神物?上天为什么要降神物我们村子?为什么降在我们村子而不降在别的村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面对人们一连串如机关枪子儿一样的疑问,道士并没有在意听,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稻场边上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上。这桃树是我父亲五年前栽下的,经过他这些年的修剪管理,现在它已经有一口小碗那么粗了,开出的桃花又红又大,结出得到桃爽脆可口,总是还没熟就被村里的小孩子偷光了。其实道士在说天要降神物我们村子里的时候,他就在盯着那棵桃树看,很专注的样子。我挤在人群中间,由于对道士的话没多大兴趣,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特别在意。他为什么老看那棵看呢?莫不是这棵桃树有问题吧?我心里暗暗地想。

明年的桃花,太艳了。道士说完这句话,从驴背上跳了下来,抓起挂在驴屁股上帆布袋子往肩上一丢,牵着驴就往稻场旁的一块荒着的稻田走去。他想让他的驴子啃些东西,再在田沟里喝点水。

道士这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立马又引起了人们的嗤笑。明年还没来呢,桃花开不开得了还是个问号呢,桃花开得艳不艳关你道士什么事,现在要想吃桃了可还得等上半年呢……这真是一个古怪的道士。

从道士一进村,再到道士牵着驴向稻田走去,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就是我的母亲。我家就在稻场的尽头,站在楼上基本就可以把我们村子及村子周边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我的母亲总喜欢站在我家二楼的阳台上一个人看着远处沉思。把‘沉思’这个词用在我母亲身上或许比较恰当,怎么说呢,因为只要她站在阳台上,她就可以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不笑,也不哭,面部表情始终如一的安详平静。据我的父亲说自她生下我之后就是这样的。

说到我的父亲,我真有点鄙视瞧不起他。他是我们村子出了名的勤快人,也是出了名的溺爱老婆者。村子里的人说,我父亲娶我母亲后就从没让我母亲做过任何一件事。这话是真的,在家里我就从没见过我母亲住过饭涮过碗洗过衣服等等家务活,这些事原来是我奶奶做,在我奶奶大病做不动家务后就由我的父亲做,有时如果我父亲忙不过来,他也会要求我做一些刷碗洗菜的活计,这些事他都不让我母亲染指,就更别说什么庄稼活了。我父亲唯一让我母亲做的是让我母亲在我家院子范围之内进行任何方式的活动。

很多年以后,我分析父亲这种溺爱到了极端的行为的原因,得出的结论是,我父亲是一个不自信胆小怕事之徒。他只有一米五八的身高,这在我们清水村所有男人身高平均水平达到一米七五的大环境之下,他更像走到了巨人国的一个侏儒;而且他的腿不齐整,一条比另一条长了足足五厘米,尽管穿上我奶奶特意为他制作有三厘米厚的鞋子,但走到哪儿哪都显得不是平的。更为直接主观的是我母亲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二的美人儿(至少我们清水村的人都这么说)。而我的母亲,则是我的父亲花钱在一个云游道士的介绍下从外乡人贩子那买来的。

这个古里古怪的道士在我们村子住下了。原因有好几个。其一是村子里有人要盖房子修个猪圈牛栏什么的,要请道士看看方位择择日子;其二是村子里有人去世了,要请道士做法事让死掉的人能够超度到天国;但我一直认为第三个原因才是最根本的,那就是这个道士说上天要降神物到我们村子,村子里的人们想就着这道士的面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说我的父亲不是个道教徒,但是他对道家人士有着莫大的兴趣。每次村里来了道士,我父亲基本上总是第一个邀请他们来我家坐坐或者吃个饭什么的,如果他们要住宿,我父亲便总会慷慨地腾出我家最好的卧室让他们住,这样以便能够听他们讲道或者他们云游所经历的各种奇闻轶事。虽然我和母亲很反感父亲的这种行为,可是我的父亲对此简直跟入了“道”一般。理所当然,这个道士就在我家住下了。

我们村子里的人说这个道士古怪,简直是一个怪胎。这话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假。道士在我家住下后,基本上把我家只当做了一个落脚点,他天还没亮就起床,也不洗漱,就到我家院子里练会功,也就是打几圈太极拳,他打完拳洗漱完毕后,就牵着驴出门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总要等很晚他才回来。回来后把驴系在我家牛栏里然后自己烧点水洗个脚或洗个澡就睡了。他不怎么说话,如果你不主动找他说话,他不会主动向你说一个字儿。道士这种作息方式和性格很快就引起了我父亲的反感,我父亲就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而且道士的早出晚归给我们的作息造成了很大影响。比如晚上我们刚刚要进入睡眠,道士回来了要开门要烧水弄出很大声响;而早上我们正睡得香着呢,他又要起床开门练功洗漱。但是我父亲又是一个很爱面子很讲客套的一个人,尽管对道士有众多不满之处,但是他还是包容了他。他不想他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就毁在一个一个云游的道士身上。

这道士尽管在我家住下,但我敢说如果不是我奶奶的病逝,他绝不会想到我家还‘藏’有一个女主人。我父亲本来就是个对自己不管是身高还是相貌超级不自信的人,为了掩饰这种不自信,他采取的策略就是不让我年轻貌美的母亲见人。要是家里没来除了同村子或亲戚之类的客人,他也允许我母亲可以在家进行自由活动,但是不会允许她走出院子门半步;如果来了陌生的人,他就完全不让我母亲下楼。久而久之,我母亲不管任何时候索性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想吹吹风或晒晒太阳就站到阳台上。所以在我从一个婴儿成长到一个可以到处跑的孩子后,我基本上就和我母亲分开了,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交流,我们仿佛完全陌生与对方一样。这是因为我根本就是个喜欢到处疯的孩子,很多时候我想如果要我一定要在某个小空间里呆上十分钟,我肯定会死掉的。这么多年,我的母亲怎么就可以忍受这种掰着手指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呢?

奶奶去世,父亲等做子女的必须要为奶奶守孝办丧事。起先,我父亲还不让我母亲出来抛头露面,在村子里长者和亲戚的劝说下,父亲终于勉强同意了。道士是‘现成’的,所以整个丧事就由道士来主持。灾难(这是很多年后我的看法),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冒出了它淡绿色的芽苗。

对于我母亲的突然出现,道士的表现是诧异。他来我家住了这么多时日,还是第一次知道并见到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且,在他给我奶奶唱经的时候,他显然心猿意马,因为他唱着唱着不小心总是把唱词弄乱了不得不重新唱。我偷偷地看他,这时我才发现他在不时偷偷地看我母亲。但是我母亲等人当时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并不知道。

等法事办完,道士匆忙收拾了一下各种器具就出门了。他这一举动除了我没有引起包括我父亲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道士不见了。我父亲就让我去找他回来吃饭。说心里话,我是很不乐意去找这道士的。因为我在我偷偷看他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神里头看到了一种很奇特的东西,这种东西我无法来把它形容表示出来,这种东西只给了我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我还不很确定。我不愿意找这道士另一层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我父亲为这次丧事置办了凤爪,这可是我多年来最爱吃并一直想吃但一直没有吃到的东西。我可不想为了找这么一个怪气的道士而不想错过了一道我垂涎已久的美味。

我在村字旁的清水河边找到了这道士。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吃饭了!我怒气冲冲地说。

在你旁边的是你母亲?他转过头问我。

不是,是我的小姨。当时我母亲和我小姨都在我旁边,我故意这么说道。

就是你右边的那位。

那不是我母亲难道是你母亲啊。我白了他一眼。快回去吃饭,大家都等着呢。说完我就跑着离开了。不想着吃饭,居然想着我母亲,莫不是这家伙想打我母亲的主意了?

自从这道士见到我母亲后,我明显地觉察到这家伙有了一些变化。他早上依然早起打拳,可是并不出去,就坐在房间里看几本用线钉的书;或者出去了也很早就回来,这时候往往天还没黑。我父亲显然也发现了道士这一变化,他倒是很高兴,因为他可以找这道士聊聊天听听道士讲述他在路上的各种见闻。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家伙肯定有什么用心。我和父亲讲,父亲斥我,你个小屁孩能知道些什么?

我的母亲还是像以往一样地站她的阳台,安静的沉思。但是我发现母亲也有一些变化——她居然笑了!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自我记事起我就没见她笑过,任何时候都没有。她为什么笑呢?她在想什么?我充分发挥我的联想力,然后把道士在河边问我还有他这之后的变化和我母亲的变化用一根线串起来思虑一番:天!他们之间是不是隐藏有一些东西没被我们发现呢?如果有,又究竟是什么呢?可是自始至终,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这道士淡淡冷漠或者说清高让非常让我厌恶,尤其让我鄙视他的一点是他还时不时地小忧伤一把。这种忧伤他只会在他一个人的时候表现出来,像神情落寞目光泛散地看着窗外的某一点,坐着跟皱着眉头的木偶一般地抽烟就是烧到手了也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弄得那么伤感干什么呢?像我,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伤感这个词,我只知道怎么样玩能够获得快乐。

其实说心里话,我并不是那么反感这个道士的。他会很多东西,也知道很多东西,但是最让我心动的还是他变魔术一般从他那个在驴屁股上挂着的帆布袋子里掏出来的各种小物什,比如一把打橡皮子弹的铜枪,永远都可以站立在桌子上的笑面罗汉(后来我才知道这叫不倒翁),一个可以变幻各种景色的筒子,以及差不多一全套的《水浒传》小人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他主动给我的,但我一直感觉他一直在和我进行着一场交易。凡是他每给一件东西我都会要我去做一件事,比如给他买包火柴或香烟,送一些道具等等。我认为这些交易我并不会损失些什么,而且会赚些东西可以在伙伴面前炫耀一番,就帮他做了。可是这一次,我并没有按交易原则来出牌。

这天,他拿这个信封偷偷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说,你要是帮我把这封信给送出去,这个东西就是你的。说完拿出他的那个红铜色的罗盘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直以来我就对这个罗盘有着莫大的兴趣,每个道士都有这样的一个罗盘,他们在给人家看风水方位的时候都要把这东西拿出来转转,然后得出结论。这可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个东西,我也能成为一个道士了。我就说,好啊,送给谁。

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打开信看,还有不能和任何人吐露这件事的任何一个字,否则的话,我之前给你所有的东西我都会要回来。从他的神情看来,这不像是说假话。

说吧,送给谁?

你要保证你不会说出去!他庄重地说道。

我有些不耐烦了,好吧,我保证我不会说这件事的任何一个字出去!行了吧?

他如重以负一般地笑了笑,就将罗盘塞进我手里。你把这封信送给你母亲。

送给我母亲还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还不让我说出去,我想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于是拿了信后,我在我家楼梯的转角处偷偷把心拆开看了,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是一封没写任何字的白纸!我怕时间久了让那道士怀疑,也没想多少,就马上把纸装进信封封好就送给了我还在阳台上做沉思状的母亲。我母亲接到信时的表情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惊异的神情或者欣喜。

惊蛰日这天如期而至,大家都摩拳擦掌地等待这道士的话是否真的就应验。大家三五群群地大声讨论那个神物,可是这道士却不说一句话,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稻场边那棵桃树。道士早先说这年的桃花太艳这句话已经验证了,这年的桃花的确开的艳丽无比,就连村子中央水塘边那棵平实极少开花结果的老桃树也开出一树的花朵,花瓣又厚又大又红,花蕊粗而长,引来无数的蜜蜂蝴蝶来凑热闹。

一整天,道士就坐在桃树下看着桃花一言不发,神情复杂难以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天还没黑,人们就把后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道士也来了,可他依旧没有什么话语。他表情这时显得严肃,但从他表面严肃的神情中依旧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心事重重。除了人们问的一些问题他简单地做出回答外,他不说一个字。

子时还没到,人们就看见天空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惊叹声此起彼伏。这道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终于整座山也完全被照亮了。人们被一种五彩的光晕笼罩着,目瞪口呆。上天真的降下神物了!

一声轻轻的落地声过后,这道光亮了将近一分钟才慢慢散去。直到山上没了任何一点亮光,人们仿佛才醒悟过来,争相奔向山头最初出现亮光的地方。然而人们找了一整晚上外加三天,把山上每一棵树每一垅茅草堆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我和我的父亲这天晚上也加入到了这支寻找神物大军。第二天早上回家后,我父亲的心从火热就迅速给冻僵——我的母亲不见了,同时不见了的,还有那个道士和他的驴子。

我父亲发动我所有的亲友去寻找这对他说的‘狗男女’,我父亲认为我母亲绝对是跟那个云游的道士跑走了,但是结局同那降下来的神物一样。从这天起,我从不沾酒的父亲就变成了一个酒鬼,整日靠酒度日,以酒洗面,用酒填胃,醉眼迷离。终于在一个月光漫天的晚上,掉进我家茅坑叫粪水给淹死了。但是我一直怀疑我父亲的死是他故意而为之的,明明家里有卫生间,他为什么还要跑到离我家几十米外的茅房上厕所呢?仅仅是喝醉了酒的原因吗?

然而,我的母亲却在同样一个月光漫天的夜晚回到了我们清水村。这时我的父亲去世了三天,已然下葬到土地下面的世界。我母亲在众亲友惊讶,迷惑甚至带有愠怒的表情中走进家门,径直在我父亲的灵位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直跪在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的父亲的遗像。她跪了很久,没有任何人去牵她起来。她起身的时候身子打了一个小颤抖,轻声说了两个字,假的。

然后她带着十分牵强的笑容邀请各亲友留下来吃饭,但是我所有的亲友理都没理她很鄙视地都走光了。看得出来,我的母亲并没有对亲友们所作所为表现出多大的失望。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的母亲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她变成了我的父亲一样勤劳的人撑起整个家以不再破落下去。

很多年之后,我拿着那道士留给我的罗盘离开了我的家乡,也开始我云游四方的生活。但是我并不是一个道士,社会送给我一个外号:流浪者。我很乐意这个名称,我觉得这个名称包含着一个很重要的含义——自由。这也是我离开家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流浪了很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到达了一个开满桃花的村子,看着满山遍野烂漫艳丽的花朵,我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我流浪的生活似乎少了些什么。

今年的桃花,太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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