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一心培育巨蚁的一个多月里,叶涵身边发生了许多事。
捉回准蚁后的第三天,龙建国通知叶涵来自己的办公室。
郁闷了好几天的叶涵顿时精神抖擞,立即想到了那笔数量不菲的奖金。
人逢喜事精神爽,叶涵一溜烟跑到龙建国的办公室外,似模似样的喊了一声报告,听到请进的声音之后,才拉开办公室的门——龙建国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卧铺车中的一间软卧包房!
龙建国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来了,坐!”
叶涵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龙哥,叫我过来有啥好事儿啊?是不是那什么……”他伸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一副“你一定懂”的模样。
龙建国表情一僵,慢慢收起笑容。
叶涵敏锐地发现龙建国的变化,脸色登时一变:“龙哥?”
龙建国咂摸咂摸嘴:“好事确实有,但是跟钱没关系!”
叶涵的肩膀瞬间垮掉:“跟钱没关系算什么好事?”
龙建国的脸色突然阴沉许多,从身后拿出个红本本递给叶涵:“给你的!”
叶涵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豁然抬头:“特招入伍通知书?特招我入伍?”
龙建国眉头一挑:“怎么?不愿意?”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意外……我那个警察的编制,还能留下吗?”叶涵担心地问。
“当然。”龙建国毫不犹豫地点头。
叶涵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就说现役就现役了呢?
和平年代的军人只是个特殊的职业,可是如今这个时候,现役军人意味着必须和各种危险的巨虫拼命,这究竟是得大于失,还是得不偿失呢?
“其实留不留都一样,等你将来转业回家,估计也用不上这个编制了。”龙建国又递给叶涵一个红本本。
叶涵低头一看,跟荣誉证书差不多大的红本本上,烫着一个金色的军徽,下面还有六个金色正楷:中尉军衔命令!
叶涵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给我的?”
龙建国点头:“给你的!”
叶涵愣愣地看着晋升命令,曾经的梦想触手可及,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了。
龙建国一声长叹,拍了拍叶涵的肩膀:“去吧,回去冷静冷静,尽快开始工作。”
“等等!”叶涵抬起头来,“奖金呢?我的奖金呢?”
龙建国当场石化:“奖什么金,这不是给你晋升了吗?”
“晋升……能跟奖金比吗?”叶涵目光灼灼,将晋升命令和入伍命令推给龙建国,“晋升就能吞没我的奖金吗?”
“你是个军人!”龙建国气急。
“军人怎么了?我宁可不是!”叶涵腾地站了起来,“想吞没我的钱,没门!”
只有当兵的才能进蚁占区,研究所开出的赏格,自然是面向捕蚁队全体官兵,想用晋升命令糊弄事?休想!
“叶涵,你怎么回事,你就那么看重钱?你还是个军人吗?”
“军人怎么啦?军人怎么啦?军人就不吃饭不睡觉不花钱,军人就活该穷死?”叶涵出离愤怒,“国家让我上战场,我义无反顾眼睛都不眨,结果呢?开、除、军、籍!我他.妈早就不是军人了,连老百姓都不是,我是黑户,黑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啊!我他.妈一分钱掰两半花,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谁他.妈管我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委屈,他心底的怒火就怎么也忍不住。
“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你自己身上有小辫子!”
“我他.妈实名举报姓曹的贪污受贿也有错?”
姓曹的?
龙建国猛地打了个机灵,想起了几年前轰动一时的传闻:“南方军区那个师长是你举报的?他不是撤职查办了吗?”
叶涵冷静了一些,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是撤了,可他的人脉关系还在,揪住我的小辫子,就把我开除军籍了。”
“不会吧?”龙建国眉头紧锁,“你到犯了什么事?”
叶涵沉默片刻:“你的级别不够。”
龙建国一口老血险些喷叶涵脸上:“你玩我呢?不能讲就跟我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也不是全不能说。”叶涵抬起头来,“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个战友被毒贩的炮弹炸死,我为了报仇,脱队追杀毒贩,失联三天。”
“我擦!”龙建国逆血直冲心脉,差点当场心肌梗塞,“战时违抗命令,你丫这不作死么你?开除你军籍都是轻的!”
他突然觉得特招叶涵入伍是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
“三个人脱队,只有我一个人开除军籍,你说这是不是打击报复?”叶涵正视龙建国的眼睛,目光直刺龙建国的心底,“我们摧毁了毒贩的老巢,他们俩可以功过相抵,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还不是因为我得罪了人?”
这下龙建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坐在叶涵对面,和声劝道:“叶涵,过去的都过去了,眼睛没必要总盯着过去,以后还得向前看……”
“对呀,我这不就是向钱看么!”叶涵双手一摊,“你们这些当官的简直莫名其妙,我们抓蚁后的一共有五个人呢,我晋升了不拿钱,战士们怎么办?知道的是你们不给奖金,不知道的还当是我贪污了呢。”
“我去做他们的工作……”
“得,你就别做谁的工作了,我这一关你就过不去,你给不给钱?不给我自己上研究所要去!”叶涵寸土必争毫不退让,“不是我的我不跟你要,是我的一分钱也跑不了!”
上百万买个晋升?开玩笑,这么赔本的买卖谁同意啊?
“叶涵,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龙建国苦口婆心。
叶涵冷哼一声:“我就是太懂事了,才落下这么个下场……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出这个个馊主意,想贪污我的奖金?”
龙建国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当场憋死。
这时叶涵又道:“命令你自己拿着,出事也不牵连你!”说着摘下腿侧的枪扔给龙建国,起身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