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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人之隔

我也许,永远也走不到你身边。我左边的左边是你,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这样的距离如此遥远。

临近高考前的一天,学校组织高三年级拍毕业照。反正距离高考就剩一两天的时间了,也不在乎抽出一点时间来同学之间联络感情,拍个纪念照什么的。仿佛给自己找了个不用看书的绝佳理由,听说要拍毕业照,同学们高兴疯了。早早的来到教学楼前,你帮忙搬桌子,我帮忙搬椅子,忙的不亦乐乎,然后各自跟要好的朋友站到一起。

秦芮、周敏洁、凌睿、陆里昂,他们四个个子适中,于是站到了第三排,是唯一一排站在地上的同学,前面第一排是蹲着的小个子同学,第二排是坐在椅子上的老师们和一部分同学,第三排就是站在这些老师后面的他们,再往后就是分别站在椅子上和桌子上的两排大个子同学。同学们排的位置整体来说还算可以,表现了他们良好的团体意识,当然这也归功于凌睿和周敏洁这两个班委的通力协调。当然,他们的位置也已经被秦芮和陆里昂占好了。

等到全班同学排好位置,周敏洁就站到了秦芮的左边,凌睿站到了陆里昂的右边。秦芮和陆里昂刚好在两人的中间。然后,同学们不着边际的笑着、聊着,等摄影师的就位。摄影师调好镜头,看了一下整体效果,然后指着凌睿和陆里昂说:“你们两个往边儿上挪,让那两个女生靠中间,对,个子矮的在中间,两边依次是高的。”然后,凌睿就站到了周敏洁的左边,秦芮的左边是周敏洁,右边是班上令一个可爱的女生。校长和老师们就座后,所有人在摄影师的指挥下,喊了一声“茄子”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同样开心的笑容,努力睁大了眼睛,见证这个温馨和值得纪念的时刻。

接下来就是同学之间自由组合照相了。四人也按原来位置迅速摆好造型准备合影,陆里昂赶紧抢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时候跑到秦芮身旁。随后,周敏洁鼓起勇气对凌睿说:“凌睿,我们两个单独照一张吧!”凌睿微笑点头,“好啊!”陆里昂也趁机说,“秦芮,我们两个也来一张。”“那当然,必须的。”秦芮竖起大拇指,朝陆里昂比了一个强的手势。“秦芮,我们两个也必须来一张。”周敏洁拉过来秦芮,顺手搭在了秦芮的肩膀上,没有了刚才与凌睿合影的拘谨。“陆里昂,你没打算单独跟我照一张啊!”跟秦芮照完的周敏洁自然不放过另一个好朋友陆里昂。秦芮还想,不能冷落了凌睿,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呢。只见,凌睿被几个同在学生会的学弟学妹拉走合影了。秦芮松了一口气。然后,同班的几个男生也过来邀请秦芮合影留念。

身边的男生换了又换,秦芮的笑容像画在脸上,亲切而自然。多年之后,秦芮还能想起这些同学吗,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吗。我们总是对同窗这个概念有着很深的感情,总想在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还能有个某某届某某班的同学聚会,到见面的时候看到彼此的变化而潸然泪下,其实我们不舍的是我们的青葱少年时光,那些我们留在青春里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变得或世俗、或世故、或圆滑,我们以为这就是成熟的标志,所以我们越发怀念单纯的少年时代。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又何必自欺欺人。

陆里昂找到秦芮的时候,秦芮已经打算回教室看书了。陆里昂也跟同宿舍的几个哥们儿拍了几张照片,这次抽空来看下秦芮。“秦芮,你还没跟凌睿照呢!”陆里昂挡着秦芮,不让她走。“他还要跟其他朋友照呢,反正我们四个不是合影了吗,都一样。”秦芮说。“那怎么能一样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凌睿。”没等秦芮答应,陆里昂已经闪人了。

一会儿,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里昂借来一个相机,让他帮我们照一张吧。”凌睿说完就并肩站在秦芮身旁。他们的身后是操场一边的荒草地,因为要盖的教学楼一直没有动工,所以那边的土地上荒草疯狂的长了很大一片,像少年的心事不可抑制的疯长。“把胶卷拿出来给那个摄影师,让他一并给洗了吧!”陆里昂边说,边拿胶卷。

两天后,学校周围铺天盖地弥漫着高考的气息。学生在闷热的教室里答着关乎未来的试卷,家长在炎热的天气下紧张等待着。相对于去年这个时候一场灾难带给人们的恐慌,人们似乎已经将它抛之脑后,又投身于营营碌碌的群体生活当中,人类是多么强悍的高级动物啊。

四人分在了不同的考场,两天下来,居然没有任何联系,这种关键时刻,陪在他们身边的人应该是亲人。秦芮的爸妈破天荒的有了一次默契的行动,两人像其他父母一样在考场外等待。秦芮终于感受到一丝家庭的温暖,上次感受到这种温暖应该是一年前吧,关乎生命和未来的大事上,亲情这种东西才能彰显其不可摧毁的强大力量。

考完后的第一天,大家还聚在学校等着拿毕业照。然而,秦芮并没有拿到那张与凌睿的合影。看到凌睿慌张的表情,秦芮只是短暂的失落之后便释然了。安慰凌睿道,“没关系,找不到就算了,照片也仅仅是个形式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上帝在给我们拍照的时候打了个盹儿,居然忘记了按快门。所以,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就这样没有了。还好,那一刹那,我用自己的眼睛拍下了我们,将底片放入了我的心里。

还要走多久,我才能走到你身边。我右边的右边是你,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这样的距离如此遥远。

那天,所有人的嘴角都留下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时间会流逝,记忆会变淡,只有毕业照记录着我们当时的快乐。男生女生们的欢乐,像极了秦芮和周敏洁曾经跳的那个舞蹈曲目:彩色的巴士走走停停,happy baby,笑语盈盈,蹦蹦跳跳玩玩闹闹,因为正年少,有些单纯有些天真不重要,关于爱情关于未来感觉很奇妙,happy baby,请你过来回答,好不好。

凌睿很想站在秦芮旁边,可是他们之间一直有个周敏洁。自由合影的时候,看到秦芮跟陆里昂和周敏洁照完,凌睿悄悄走到秦芮的身旁,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却被高二年纪的几个学弟学妹们拦住了。“学长,我们自备了相机,能不能跟你合影留念呢,走我们去那里。”凌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走了。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陆里昂才跑过来救场。“凌睿,你还没跟秦芮照呢,快,秦芮要回教室看书了,别留下遗憾。”“她在哪儿?”“往教学楼那个方向去。”凌睿走后,陆里昂冲那个拿相机的男生喊:“喂,哥们儿,借你相机用用,给你们的凌大会长和他最喜欢的女孩拍张照片行吗?”那男生爽快的将相机递给了陆里昂,一群人起哄说要给凌睿热场子去呢,被陆里昂阻止了,“别瞎闹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陆里昂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凌睿心里乐开了花儿。

两天后的高考,并没有给凌睿留下多少印象。在学习上他向来是佼佼者,高考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压力。高考的两天时间里,他也没有去找他们三个,想着四个人在为一个目标而各自奋斗,他在心里默默给他们三个加油。

高考完第一天早上,凌睿在大家的期盼中拿着一沓沓相片进了教室,此时的教室非常凌乱,得到解脱的学生们将大把的卷子撕成碎片,以前视若生命的书籍也被扔的满地都是,只有几个打算复读的学生才规规矩矩的收拾好自己的书。凌睿把照片放在讲台的桌子上,然后所有人都冲上去抢了,凌睿被挤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相片,除了凌睿和秦芮。

陆里昂和周敏洁身手矫健,很快就包揽了大部分的照片,两人奋力抢出了他们四人的相片,才拿到旁边的桌子上慢慢欣赏。“凌睿,你看你这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别笑,怎么一半脸笑一半脸不笑。哈哈,笑死我了。”陆里昂指着四人的合影对凌睿说。凌睿反驳道,“我是笑的难看,那也没你笑的磕碜啊,你看你笑的满脸褶子,别人会问,唉,秦芮,站在你旁边的是你的生物老师吗?哈哈哈……”周敏洁和秦芮也被逗得捧腹大笑。周敏洁边笑边说,“陆里昂,人家凌睿那是酷帅的笑,你是傻大叔的憨笑。”“周敏洁,你……”陆里昂要对周敏洁动手,周敏洁也不是吃素的,迅速逃跑,两人追逐出去。

凌睿和秦芮两人挑选了各自的照片,发现唯独没有两人的合影那张。凌睿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凌睿想,我最想放在画册第一页的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相片。你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是我所有回忆的开端。

那晚,秦芮和周敏洁都各自回家了。凌睿买了几瓶啤酒,约陆里昂到操场上喝酒。两个人的谈话自然离不开秦芮。“里昂,你说秦芮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感觉他对我忽冷忽热的。”“秦芮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周敏洁是怎么想的。”“周敏洁,关他什么事啊!”“她喜欢你啊!”听到这句话,凌睿沉默了,周敏洁的态度凌睿不是不知道,但既然周敏洁没说什么,凌睿自然不能提拒绝的话,只有保持适当的距离。“什么都别说了,今宵有酒今宵醉!”两个男孩一人拿起一瓶啤酒,仰头畅饮。

第二天,凌睿等了一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那个摄影师。在凌睿的软磨硬泡下,摄影师才答应帮凌睿找那张照片了。他将近期洗出来的照片翻了个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凌睿和秦芮唯一的那张合影。摄影师表示抱歉,说送照片的人由于疏忽把这个照片纸袋子落下了,作为补偿,他可以重新为他们拍上一张照片,而且他们随时都可以过来拍照。“不用了。”凌睿灰头土脸的出了照相馆。

凌睿拿着照片,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他想起秦芮失落又释然的眼神,突然就失去了勇气。这张照片对秦芮来说或许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一夜,他辗转反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在犹豫是否把照片给秦芮送过去。

等凌睿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吃了点饭,带上照片,他向秦芮的家出发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显然秦芮的家里没人,凌睿干脆坐到门口楼梯的台阶上等着。他想起以前秦芮说的话,“凌睿和周敏洁搭档,我和陆里昂……”“你有没有想过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完全脱离过去……”,秦芮只会把周敏洁推向他,她只想逃离这里,想着想着,凌睿就越发失望和绝望。

我要怎样做,才能站在与你刚刚好的距离之内,不遥远、不贴近,在你刚好需要我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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