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左晓蓉的泪更是汹涌,侧倒在沙发上,她任由着自己狠狠的哭,自从童小岩提出离婚后,她头一回允许自己这般绝望的哭。
醒来的时候,客厅地上的一片狼藉已经不在了,她跑到温言承住的客房里看了看,那里空空如也 ,温言承真的走了。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有些遗憾,左晓蓉只觉得心底最后的一点温暖也消失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温言承用过的那串钥匙,钥匙下压着一张纸条,左晓蓉赶忙拿起来瞧。“蓉蓉,我没有走,需要的时候只管吼一嗓子,我一准出现。”落款是一张皱着眉的大笑脸。
一个人,日子也得过下去,童小岩这几日应该就回来了,她不能一副落魄的样子见他。眼下她需要一份工作,不能闲着,不能给自己时间去想他,左晓蓉打算先去找一下容柏川,三个月补偿金可以不给,但是一个月的补偿金他必须给,这是国家规定。
出门之前,她细细的画了彩妆,淡淡的晶莹,整个人却突然明亮了起来。以往她是不注重这些的,总是素面朝天,她也有满满的自信。可是如今她害怕了,害怕容颜不在,害怕别人嘲笑她的憔悴,害怕挽不回童小岩。
熟悉的办公间,熟悉的面孔,左晓蓉只觉得沮丧,脸上却更是笑得用力。容柏川的秘书Anita见到她时没有多少诧异,仿似知道她要来一般。
容柏川刚好有客人来访,左晓蓉便在外间的沙发上等着见他。Anita倒了杯茶给她,很熟悉的香味,左晓蓉端起杯子闻了闻,果然是菊宝茶。
“你也爱喝这个呀。”
自从在家呆着后,左晓蓉就没再喝过菊宝茶了,没有心情,也根本就想不起来喝,要不是温言承一日三餐准时相逼,她大概连饭都想不起来吃。
Anita望着左晓蓉诡秘的笑了笑,摇着头道:“我可不爱喝这个,里面的莲心可苦了。”
左晓蓉顿觉受宠若惊,Anita就给她倒过一次菊宝茶,还是容柏川命令的,难得她现在还记得她爱喝菊宝茶,问题是,Anita不爱喝怎么还备着它呢。
“不是我的,容总的,他如今就爱喝这个。”
左晓蓉喝了口茶没再接Anita的话,她可不关心他爱喝什么不爱喝什么。可是Anita像下定了决定要说到底一般,也不管左晓蓉搭不搭话,像是自言自语,可眼神又时不时的瞟一眼左晓蓉。
“你走的时候不是留了一整包菊宝茶吗,说留给我们喝,可我们都喝不惯这个,容总回来后,查看了一遍你留下的杂物什么的,有些莫名其妙。随后他就收留了你的那包菊宝茶,没想日后他就好上这口了。”
见左晓蓉仍是面无表情,Anita也不再迂回,直接就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左晓蓉,你跟容总之间是怎么了?他走之前明明跟我交代过你的职务调动,怎么他人还没回来你就被辞退了,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脾性死角,你跟我说说,我日后也免得触了他霉头。”
“不知道,你可以直接去问问他。”这种无聊的试探打听,左晓蓉向来最是反感。
Anita一生气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再搭理左晓蓉。
左晓蓉这一等居然已快有一个小时,她想让Anita进去替她通报一下,如果容柏川不打算见她,那她就不再浪费时间的等着了。可是Anita冷冰冰的一张脸,写满了不会帮她问一个字。
左晓蓉不等了,站起身,走到容柏川办公室的门前,举起手欲敲门。
“别说我没提醒你,容总的这个客人,看上去非常重要,她只要来,容总就从没怠慢过。你可别惹了贵人不高兴,那你想办的事怕也没指望了。”
左晓蓉的手不再犹豫的敲了门,她来是争取她应有的补偿,没什么好怕的,再说,她可不在乎谁高兴谁不高兴。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妆容精致,笑容和美,身上穿着的黑色羊绒毛衣真是好看,将她玲珑的身材烘托的如精灵般,左晓蓉有片刻的迟疑,她怎能美得这般没心没肺。
“黎黎,是谁?”
她要比左晓蓉高出大半个头来,所以容柏川并没有看出来人是左晓蓉。
左晓蓉的眸紧了紧,眼前的这个黎黎会是温言承的黎黎吗,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败家子,左晓蓉替温言承的不知好歹感到惋惜。
“你有事,我先走了。那件事你不用劝我了,我决定的,不会改变。”
“黎黎!”
被叫做黎黎的女人拿起外套和手包,从左晓蓉身边飘逸的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容柏川才看见了左晓蓉,他的目光有一丝诧异,但随即恢复平和。左晓蓉没有打算客套,她已经在门外耽搁了一个小时。
“我的补偿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国家劳动法有规定,你最少都得给我一个月的补偿金。”左晓蓉站到容柏川的桌子前,双手撑放在桌面上,身子前倾向容柏川,一副质问的样子。
容柏川摆出和以往一样的表情,淡漠的,不以为然的,还有浅浅的笑容,他的手还是不忘握着笔在面前的文件中,蜻蜓点水做着标记。
“没有补偿金。”
“什么!”这个冷酷的人居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左晓蓉的双手于是愤怒的在容柏川面前的桌子上猛拍一下。“姐好欺负是吧!你给姐等着!”谁说英雄难当,那是没被逼到那个份上。左晓蓉当即决定回家打点铺盖,然后就来公司吃住,跟他耗到底。
“站住!”紧蹙却并不激愤的厉呵,容柏川这才将头从文件里抬起来。“就为了一个月的补偿金,你就打算当女流氓了是吧。”
“你才是流氓!”
左晓蓉咬着牙怒视着容柏川,容柏川终于笑到开怀,“你怎么从来都没尊重过我,头一面你就霸道的强迫我给你泡茶,要不就把我当傻子一样拍马屁,再不就是跟我横眉冷对,就差拳脚相加了。左晓蓉,我怎么都是你的大Boss吧,不能尊重我一点吗。”
“那你做的这叫事吗!算了,你把钱给我,以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你也不用担心我变成女流氓来对付你了。”左晓蓉将手掌摊开到容柏川的面前。
容柏川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到那张正摊开的手掌上。“任职通知、职务相关使用账户,以及工作证等都在里面。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到策划部报到上班。这一段时间就算是公司提前给你休年假。”
容柏川又呈现出一幅等待看好戏的表情,他想看看这一回左晓蓉又该是什么表情、态度来应对他了。
左晓蓉很惊讶,伸开的手掌都忘记要收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啊,颠三倒四的,最主要的是左晓蓉根本没办法判断他那嘴角的笑是怎么个意思。
当然她没有忘记说谢谢,只是轻而不闻,她需要工作不是吗,而且这个职务是适合她的,她早就厌恶了客服的工作。只是……算了,反正也想不明白,左晓蓉拿着大信封慌忙而去。
晚上的时候,童小岩又来了电话,没再询问左晓蓉签离婚协议的事,只是平静又残忍的告诉她,他已经起诉了,希望她能做个准备也给自己找个律师。
“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童小岩,我恨你!”
左晓蓉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歇斯底里的叫喊,甩掉电话,她不断的干咳着,那是过度用力叫喊后的惩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紧张又大声的询问,“蓉蓉,你不要紧吧,快开门!”
是温言承,左晓蓉一手捂着仍在干咳的喉咙,一手打开了门。
“你要把我气死是吧,你怎么就知道跟自己过不去!”
左晓蓉勾着背,还在痛苦的要咳咳不出来,顾不上搭理温言承,便转身往沙发上走,谁知身子忽然一轻。温言承毫不犹豫的将左晓蓉打横抱起,用脚将门关上,然后把左晓蓉抱到卧室里,细心的将她安置好后,又去倒了一杯水给她。整个过程,眉都是紧的,嘴唇横成一条线,跟谁欠了他债似地。
“哎,我没欠你钱吧,你这一副讨债表情给谁看呢。”
左晓蓉的嗓子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说起话来还是没什么力气。
“蓉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过的好起来。”温言承背对着左晓蓉坐到床边,微垂着头,发丝无力的垂着,就像此刻他的心情。
“什么都别为我做,跟黎黎和好如初,别让她像我一样。”她不相信有人可以拒绝黎黎的爱,单她那双含水温情的眸,就足以魅惑众生了吧。
“黎黎?你怎么会提到她!”诧异的回眸,下一刻温言承就彻底的明白了过来,难怪左晓蓉那日会对他发火,并执意将他撵走,原来她误会了他和黎黎。“上帝,你怎么能误会我跟她!黎黎她是……”
温言承忽然就停住了口,他不能说,让左晓蓉这般误会着也未必不是好事。“你还有力气操心别人啊,管好你自己行不。不就是少个男人吗,你至于过得这么昏天暗地吗!”
左晓蓉相信温言承是真的关心她,要不干嘛她一痛苦他便愁眉苦脸,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难过。“温言承,我要上班了。”有了工作她至少可以打发掉大把不知所措的时间,她相信温言承也会因此而为她高兴。
“原来你还是人才呀,这么快就找着工作了,我怎么就没发现过。”温言承果然松了眉头,眼角闪着光芒,没什么比左晓蓉振作起来更让他高兴的了。
左晓蓉把今天去见容柏川的事告诉了温言承,没想温言承那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心又拧成了一团。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一会要给我调部门,转身就把我辞了,现在又让我回去上班,哎,你这位大哥精神分裂啊。”
温言承勉强挤了挤嘴角,“辞退你的人,不是他。他做事向来果决利落,要辞退你绝不会又拖着你,反之,他决定用你,就更不会辞退你。”
“那是谁?再往上的老总也不认识我啊!”
温言承当然知道是谁,可如今又要左晓蓉回去上班,温言承不确定这是不是容柏川的决定,如果不是,那左晓蓉就不能回去。温言承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直都在劝,可是黎黎根本就不听他的,也根本不告诉他她的打算。
“蓉蓉,别去那上班了好不,休息几日,咱重新找份工作。”
“你想多了温言承,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跟你的处境不一样,没人会故意针对我的。而且我需要工作,越快越好。”左晓蓉说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是有充分的理由劝说她放弃这份工作的,但是他却一个字都不能说,怎么说,像那个男人一样毫无顾忌的伤害她吗,他做不到,他也永远不会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