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倪斓看见这一章的题目,定然要说:“有!我们家阿雪人见人爱,花见花来,就是公主。”
这是后话了。
班主任去拿药之后,倪斓颇为仔细小心的把萧雪纯扶到休息区准备打针。
“阿雪,你爸妈有时间送你么?”倪斓坐在一边问。
“没有,他们很忙。”萧雪纯并不悲伤。
“那我来接送你吧。”倪斓一笑,跃跃欲试的表情,“每天早上去接你,然后晚上送你回家,中午带些饭菜你吃,好不好?”
“阿斓,好远。”萧雪纯一听忍不住就热泪盈眶,那么远的路,倪斓啊,那么远的路啊。
“没关系,我每天起得早一点,早上五点半起床,然后去接你,好不好?”倪斓自己下定了决心,开心得很。
“好远的,你不用那么辛苦。”萧雪纯喃喃。
“就这样决定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倪斓自己开心得不得了。
多年后的萧雪纯想到这里也是热泪盈眶,她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那么好的福气去遇见一个不远千山万、水无论刮风下雨去接送她上学的朋友,那个时候的她,那么任性啊,如若她不任性就不会从杠子上摔下来。只是如若没有从杠子上摔下来,故事会怎样发展呢……
“阿雪,都是我不好,没有制止你,你才伤成这样,你不用担心,我会早早起来的,不会迟到的。”倪斓一个人说得轻松,时刻看着萧雪纯的表情,“你真的只伤到了腰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好苍白,你还有没有哪里疼啊?”
萧雪纯摇摇头:“阿斓,对不起,要你操心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乱说什么!”倪斓佯作生气。
萧雪纯也不继续说下去,疼痛让她不想开口多言。
“药拿了,你们在这里打针,我先回去了,等会还有课要上。”班主任急忙忙把东西放好,吩咐一番就走了。
“阿雪,你难过不难过?”倪斓微微有些叹息。
“为什么难过?”萧雪纯反问。
“其实老师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的事。体育老师也在推脱责任。”倪斓一字一句讲得满不在乎,心里却难过得要死。
“没事的,好歹还有老师来帮我挂号拿药不是么?”萧雪纯被倪斓一说,心里也是一酸,却微弱的一笑,安慰着表情难看的倪斓。
“是啊是啊,还有我呢。”倪斓拍了拍萧雪纯,微微一笑。
那天打完针后,下午的课已经接近尾声,倪斓扶着萧雪纯进到班上的时候正是英语课,英语课是一个中年的男老师,很是和善幽默,问候了几声,就让她们进来坐好。
“下课吧,同学们以后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弄伤了自己,不然多难受啊。萧雪纯,回家要好好休息。”英语老师出门还不忘嘱咐几句。
“阿雪,你坐着不要动,我先给你倒杯热水喝了药,再来帮你清东西。”倪斓站在萧雪纯面前,放下自己清好的书包。
“好。”萧雪纯却一边答一边自己收拾桌上的书、笔、本子,动作虽慢,也没有停下来。
等到倪斓端了热水进来,萧雪纯已经将自己的书包清好,东西整理完毕了。
“欸?你都清了?你怎么能乱动呢?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倪斓抱怨,又仔细将几种药的医嘱看了几遍才一一剥开包装,数了合适的颗数放到萧雪纯手里。
“阿斓,没有那么严重的。”萧雪纯笑眯眯的答,她不喜欢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更何况是个大麻烦。
“有那么严重的,快把药喝了。”倪斓一把送过水。
“有你这么凶的么?要别人喝药跟逼人自尽似的,是不是啊?萧雪纯?”周明影从后门口钻进来,一脸调侃状,“你不要紧吧?”
倪斓一时也懒得计较,萧雪纯倒是对着周明影笑了:“没事没事。”
“你怎么还没走啊?”倪斓没好气的看着周明影大摇大摆进来,坐在一旁自己的位置上不准备走了,忍不住牢骚。
“他们在楼底下练球,我看见我们班楼上灯还开着,怕有强盗,特地上来看看。”周明影顺口说道,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没强盗也没小偷,你快走!”倪斓毫不客气。
“是啊,就是有土匪。”周明影满不介意接过话,又换了个口气,“你们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帮忙,黄鼠狼给鸡拜年。”倪斓似笑非笑的收了萧雪纯刚刚喝完药的杯子。
“不用不用,倪斓送我回去。”萧雪纯也连连摆手。
“真的不用?老子甚少管闲事的咧?再给一次机会,不然老子就打球去了!”周明影二郎腿一跷,颇有架势。
“不用您老假惺惺,快走!”倪斓白了一眼明影。
“老子好心好意,你不领情算了!”周明影一撸袖子,潇洒地出了教室门。
“阿斓,你干嘛啊?”萧雪纯颇是觉得倪斓这番脾气不大对。
“你这种样子,不能被他们看到,会笑话的。”倪斓软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搀起萧雪纯,“我一个人可以做得来的,放心。”
然后那一天,迎着夕阳,冬日里金色温暖的光线将人影拖得老长老长,萧雪纯在倪斓车后座环着倪斓的腰,倪斓说:“你看,也不是很远嘛,只要二十多分钟而已,我还骑得很慢。”
“阿斓……”萧雪纯从车后座下来,站在自己家门前目送倪斓离去,分外不舍,全心感动。
“快进去,温度不高,对你不好。”倪斓挥挥手。
萧爸爸还未回来,萧妈妈迎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从杠子上摔下来了。”萧雪纯一笔带过。
“要不要紧啊?”萧妈妈吓了一跳。
“没事,肌肉拉伤而已,就是最近不能骑车上学了。”
“没事就好,那上学怎么办?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萧妈妈啰啰嗦嗦,确定自己女儿没事仍旧念念叨叨,“明天叫你爸爸晚点出去做事,先送你上学。”萧妈妈衡量再三才说出这句话,萧妈妈不会骑车,而雪纯家除了一辆还能够骑的车作为交通工具,别无其他。
“不用了,家里困难,爸爸不能不做事,明天倪斓过来接我。”雪纯心里知道自己妈妈是怎样想的,咸咸淡淡地接过话。
“她来?来得及么?”萧妈妈又吓了一跳。
“放心。”萧雪纯不愿多言。
其实多年前的萧妈妈就是这个样子,被贫穷伤怕了,才会对设计经济的事一惊一乍,每日每日地做零工杂事,那本不在乎自己容颜的女子也不免因为太过劳累而在乎自己的身体,她虽不在乎这些,却是心心念念家里经济状况的。
“你去医院了么?”萧妈妈扶着萧雪纯走到房里。他们母女一直没有肢体的亲密,萧雪纯是个看多了自己父母劳累的女孩,心里永远有一股气,一股非自己顶天立地不可的气,所以她之前不敏感,所以她受到欺负听到自己的坏话都可以一一承受,今日被自己的妈妈搀扶她心里极为不舒服,她一丁点也见不得自己在渐渐年老的父母面前软弱。
“去了,买药去了两百三十,老师帮忙付了钱。”萧雪纯坐下言。
“明天还给你们老师,你爸多做两天的钱而已,你别担心。”知女莫若母,萧妈妈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的女儿性子多倔她摸得透。
“嗯,对不起。”萧雪纯喃喃。
“说什么话呢!你休息下,我烧水你洗了休息。”萧妈妈出了房门。
萧爸爸回来听闻此事,担心坏了,看了自己女儿的状况,又一一把医生所开的药看清楚才松了一口气。劳累的脸上惊了一连薄汗,却是放下心来的表情。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倪斓带着手套、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清早就敲开了萧雪纯的家门,那时候萧雪纯还没有起床。
“唉?才几点啊?六点?这么早?你几点起来的啊?你冷不冷啊?不要命了!”萧雪纯边穿衣服边怨到。
“冷啊,天上还有星星呢,好明亮。”倪斓笑眯眯的将双手塞到被子里,脸上被风吹得通红通红的。
多年后,萧雪纯一想起倪斓那一句“冷啊,天上还有星星呢,好明亮”就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无论经历了怎样的事,那样一句还是会让她能够痛哭流涕的感动。
“你傻啊,怎么来这么早啊?”萧雪纯穿衣服很慢,顾及自己的伤处。
“第一天我怕迟到了嘛!“倪斓还是笑眯眯的,“你看,你的被子多暖和,我的手都不冷了。”
萧雪纯哑口无言,那种温暖和感动纵是一辈子她依然记得。
等到两人出了门,晨光微熙,天才有了泛白的迹象。
“冷不冷?”倪斓一边狂蹬自行车一边问身后的萧雪纯。
“不冷。”萧雪纯暖洋洋地回答,倪斓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就差把自己的手套也裹在她身上了,“你冷不冷?”
“不冷,蹬得我一身汗。”倪斓摇摇头,心情好得很。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来,安安静静。
“好早。”
“那明天我去晚一点。”
结果第二天倪斓照旧早早出现在萧雪纯房间里。连萧爸爸萧妈妈都感叹自愧不如。
那一段时间,萧爸爸和萧妈妈更加忙了,而倪斓风雨无阻,日子也过得快,转眼便是一个多星期以后了。
“阿斓,你别来了,我可以自己动了。”在央求N次以后,倪斓终于迟疑地点了点头。
“今天比赛,你们来看不来看?”周明影从后门钻进来。
“看,怎么不看?”倪斓惯性看着萧雪纯。
“看啊。看你们怎么赢嘛!上次赢得真爽快!”萧雪纯最近被宠得无法无天,说话自然就放开了一些。
“那个……说不定……也不是说不定……貌似……应该……会……输吧……”周明影一句话说得极其不利索。
“啊哈?你们会输啊?看不出来啊!这可真要好好看看怎么输的啊!”倪斓来了兴致。
周明影也不像一贯的顶嘴:“是啊是啊。”
“不会吧?你丫不贫嘴了?是遇到多大的强敌了啊?”倪斓惊讶。
“也没多大,任谦知道吧?刘兴知道吧?”周明影随口说了两个名字。
“咳咳……你是说他们都是三班的?”倪斓一口口水差点噎死自己,“呵呵呵呵……恭喜啊……”
“你这是什么样子?不就是友谊赛么?老子都不怕你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算什么?”周明影一烦躁直接出门去了。
“欸……喂……你等下我们啊!”倪斓狂喊,无人应答。
任谦刘兴何人也,自然是学校篮球风云人物,那时候的初中还只关注学习,并没有篮球队,也没有联赛,所以打篮球好的人自己私下较量,所出来的排名反而比官方更加有民心。如此大神级人物,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