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苦笑一声:“他也在国内,是中华银行的董事,姓孙,长期工作在北京。”中华银行和廖碧柔供职的苹果银行都是国内的民营银行,这些年做得还算不错。
“你虽然在上海,现在去北京也方便,你们将来有机会复婚吗?”蓝和建又问。
刘思思摇摇头:“基本不可能,他现在跟一个女明星打得火热,听说快结婚了。对了,听说你现在也学会捧明星了?”
蓝和建淡淡地回答:“刚刚认识,还没有太深的交往。我们要在黄河工商学院一起上学,现在算是准同学。”
刘思思撇撇嘴,嘲笑道:“现在赚到钱了,跟以前的口气可不一样了。有钱你捧谁我都没资格评论,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对了,我怎么听说你跟黄河工商学院那个姓李的女老师还有来往?”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蓝和建一边看着服务员往醒酒器里倒酒,一边说。
刘思思并不回答,也看着服务员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冰镇。”
蓝和建说:“这种木桐庄其实口感更好。”
刘思思轻蔑地一笑:“土包子,随你了。对了,还有个事儿,廖碧柔叫我做做你工作,想给你贷点款,她压力很大,你就贷点吧。”
蓝和建说:“我知道了,本来我是想新上条生产线的,其实上一条生产线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千多万而已,后来,生产部门说,补充点冷压机、裁板锯、拉花机、干燥机什么的就行了,只要三四百万,这点钱也用不着贷款。只是,今天晚上她又提到这一点,我想想,正好有个开展厅的计划,本来是有预算的,大约是两千多平方米,原来的装修预算只有几百万,如果廖行长想参与,回头我叫财务跟她联系,看看是不是适当扩大一下规模。”
服务员上了新菜,是鲟鱼鱼子酱。望着亮晶晶的鱼子,刘思思忽然叹口气,说:“这份鱼子酱在咱们上大学时够一个月伙食费了吧?”
刘思思提到大学,蓝和建不禁有些感动,那时自己很能吃,家里给的钱不够,出去打工也赚不到几个钱,经常要吃些很差的菜。刘思思家在学校的家属区,经常带些菜给他补充营养,他俩的感情也就是在刘思思一次又一次带给他的菜里培养起来的。
“感谢你当年的包子和饺子。”蓝和建举起杯,真诚地说。
刘思思眯眯地笑:“还有排骨和烧鸡呢?”说着跟蓝和建碰了杯。
服务员接着上菜,什么沙拉、霜降牛肉、鱼柳卷、馅饼的上了一桌子。刘思思看着那些菜,问蓝和建:“你刚才有应酬,上这么多能吃完吗?”
“主要是怕你饿着。”蓝和建回答。但是,刚说完这句话他有些后悔,他怕刘思思会错意。
“这么关心我?”刘思思眉毛一挑,眼睛里泛出奇妙的光芒。
蓝和建心里暗暗叫苦,她可能真的理解到那方面去了,只好举杯说:“生日快乐。”用一个更重要的话题转移一个话题效果往往很好,至少会显得很自然。
两个人干了一杯,开始聊学校的一些同学最近情况,哪个同学发财啦,哪个同学出国啦,海阔天空,毫无顾忌。气氛开始放松,加之餐厅里的音乐不错,不知不觉,大半瓶酒就没了。
说来也怪,似乎电话也有意配合一样,以前蓝和建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今天电话却出奇的安静,以至于蓝和建以为它没电了,老拿起来看看。
“哎,问你个事儿,你的名人公馆到底想不想上市?”刘思思忽然问。
蓝和建想了想,说:“对我个人而言,公司上市其实没有什么吸引力。我的公司目前主要就是两个股东:我和我母亲。我母亲又不参与管理,甚至账目也不看,其余还有点管理股,很少。谈到上市,我听说很难,特别是那天我听秦立武说到他的那种苦楚,有点不是很感兴趣。”他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如果考虑到品牌和我那帮兄弟,上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们跟我打拼这么多年,总要有点回报的。”
刘思思微蹙眉头,瞟了蓝和建一眼才说:“你这人真是有点怪,跟一般的商人有很大不同,更像是一个书生。好了,不说这个了,回头我看看你们的财务报表。如果能介入,我也增加点收入养家糊口。”
“喝酒,生日快乐。”蓝和建举起杯。
两个人又干一杯,刘思思忽然又有些感慨:“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你就是为了拉生意?”
“就是拉生意也没问题,对了,今天宗欣欣说下月一号开学,那刘教授来吗?”
刘思思肯定地回答:“来,他已经决定做你们的学术主任了,到时候肯定会来的。而且,他在这里有房子,这么久没来了,也该收拾一下。”
蓝和建很奇怪,便问:“你父亲在这里有房子你怎么还住宾馆?”
刘思思摇摇头说:“我父亲对我离婚的事情很有想法,况且,他们关系一直不错,我父亲也担任中华银行的独立董事。最近我跟华脉做事我父亲又不怎么帮我,可能是因为我这前夫跟华脉的廖辉以前有些龌龊吧。住宾馆也是美信报销,信用卡每月会有人给还的,你不住人家也不给你。唉,有些话就不说了,来,喝酒。”
酒瓶已经空了,蓝和建看看刘思思,说:“你没少喝,算了吧。”
刘思思却说:“怎么着?怕我喝多啊?没事儿,做我这行的,都是‘酒精沙场’的战士。”
“真没事儿?”蓝和建不放心地望着她,试探着问。
刘思思轻蔑地说:“你那点小心眼儿我还看不出来?怕自己酒后乱性是吧?要乱也是我乱,你是受害者。”
蓝和建扑哧一声笑了,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怕你啊。”说着挥手叫过来服务员,又叫了一瓶酒。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余家的,他已经到了楼下。蓝和建回复:马上上来。
刘思思似乎没注意到蓝和建这个动作,她将酒杯慢慢地摇晃着,说:“其实,女人是最怕过生日的了。不像你们男人,这个年纪正是女孩子喜欢的时候。对了,你这么多年就一直单着?”
蓝和建说:“也不是总单着,你老同学也不会完全没女人喜欢。女朋友倒交了几个,可一到谈到实质的问题,就被俺家的慈禧搅和黄了。”
“为什么?你妈还对你要求很严?你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有个家庭了。”刘思思隔着酒杯,看着蓝和建问。
蓝和建耸耸肩说:“漂亮的,我妈说人家是看着我的钱来的;不漂亮的,我妈又说会破坏我家的血统;文凭高的,我妈说我们之间会有代沟;如果是普通公司职员,我妈又说不成熟。总之,所有人都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刘思思皱皱眉头:“你妈挺难伺候的呢,为什么啊?人家的老人都希望早日抱孙子,她这是咋回事儿?”
“这个……”蓝和建有点为难。他怎么说呢?周亚丽如此,跟刘思思不能不说没有关系。因为她多次扬言,蓝和建的老婆绝对不能比刘思思差。当然,这里面还有些别的复杂因素,比如说周亚丽个人性格的过于强势,女孩子很难跟她沟通等。
就在这当口,一架小车推了过来,上面是个硕大的蛋糕,余家和罗琳戴着圣诞帽看着刘思思,唱道:“祝你生日快乐……”
刘思思非常意外,眼睛有点红润,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蓝和建笑笑,望着刘思思说:“许个愿吧。”
刘思思闭上眼睛,半晌,低头吹灭了蜡烛。罗琳忽然伏在蓝和建耳边说:“你准备今晚跟她那个吗?”
蓝和建瞪了她一眼:“你别瞎说。”
罗琳阴阴地笑着,眼珠滴溜乱转,估计是一肚子坏想法。
大家坐下来,蓝和建把余家和罗琳介绍给刘思思,刘思思显得很感动,非要跟两人喝酒不可,余家说自己等下要开车不能喝酒,而罗琳则说自己等下还有个报告要赶。
蓝和建看着余家说:“既然你们都不喝酒,要不先走?我跟我老同学再聊会儿?”
余家看看罗琳,说:“也好。”
刘思思望着他们的背影,对蓝和建说:“你真有心。”
蓝和建轻描淡写地说:“应该的。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
刘思思想了想说:“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除了要跟秦立武再谈谈,还有几个客户要约一下,华脉那边一个二级公司有个案子,我希望能介入。不过,完成这里的工作以后也不回上海,先去北京。”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焦虑?”
刘思思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入了投行这一行,没有业绩是不行的。而有了业绩又要遭别人嫉妒,于是,就要跑得更快。我痛恨的事情,就是在现场怎么帮秦立武这样的企业编这种募集资金的使用说明书,这是最痛苦的一件事,跟主题还要吻合,还要符合逻辑,没有办法,我不这么做就要被批评。”
“不容易啊,你要小心哪,别触犯了法律。”蓝和建感慨地说。
刘思思摇摇头说:“唉,不说了,还不是生活所迫?要不是嫁给了他,或许我也不会走上风投这条道路。对了,刚才没说完,你妈好像对你的婚姻很苛刻啊。”
“她有她的想法,怕我不成熟,上当受骗吧。”蓝和建只好这么回答。
“不是吧,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吧?”刘思思显然对蓝和建的回答并不满意。她想了想,又问:“我记得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说过你妈跟你爸的事情,是不是那件事让她心理有些变态。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个词。”
蓝和建苦笑着说:“我父亲和我小姨的事对她影响是显然的,不过,对于我个人的婚姻,她有她的想法也正常。毕竟我是她的期望,我对于她的重要性也许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你听说过刺猬效应没有?她目前就是一只刺猬,逮谁扎谁。”
“有点可怕,幸亏没嫁你。”刘思思似乎有点心有余悸。
这时余家打来电话,蓝和建接起来,余家说:“你别说话,就听吧。你跟这个女同学在一起最好想清楚,你妈那里能通过吗?你最近生活也挺顺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知道了。”蓝和建有些不耐烦。
“还有,李丹的事儿我叫罗琳跟她打招呼了。可是,李丹说她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你能跟她继续,会对你的事业很有好处的。”余家接着补充。
蓝和建觉得李丹很有意思,她在自己和新学员面前丝毫不掩饰她跟其他学员的关系,这边却打着自己的主意,什么意思?现在的女人真是有些让人不可理解,跟别人关系好还可以大张旗鼓?这是自己暂时理解不了的。
“这事儿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我跟罗琳只是转达她的意思。”余家接着说。
“好,我明白了。”蓝和建挂断电话。
一抬头,刘思思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蓝和建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刘思思呵呵一笑:“让我猜猜,这个电话与我有关吧?”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刘思思给自己倒上酒,然后摇晃着酒杯说:“直觉,我猜得没错吧?”
“瞎猜。”蓝和建不看刘思思,伸手去拿酒杯。
“得了,我太了解你了,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人,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行了,别喝了,省得等下犯什么错误,我可担待不起。”刘思思冷笑着说。
“你啥意思?”蓝和建斜眼瞅着刘思思。
刘思思继续冷笑:“没啥意思,当年我没嫁给你除了我爸的因素以外,我自己的因素也有,你明白吧?”
蓝和建反倒释然了,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刘思思,说:“你看不起我?”
“不敢看不起,是怕你看不起。”刘思思回答。
蓝和建有点调侃地问:“呵呵,站在制高点上了,说吧,我怎么做才能叫你瞧得起?”
刘思思看着他,有些落寞地说:“别跟刺猬一样,就是想跟你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这个……”蓝和建有点犹豫。
“算了,看你这样儿,以前怎么不这样?”刘思思似乎有些恼怒。
“思思,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望着过去的恋人,蓝和建咬咬牙,转身朝外走去,对刘思思落寞的表情只作不见,当然他没有忘记对一旁的服务员挥挥手,说,“埋单。”
第二天早上,蓝和建还在睡梦中,嗡嗡的电话声将他吵醒,坐起来拿起电话,发现却是母亲周亚丽打来的。
周亚丽张口就问:“你在哪里?”
蓝和建揉着头发,睡眼惺忪地说:“昨晚有应酬,我在公司睡的。”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刘思思在一起?”周亚丽的声音听起来很尖利。
“周老师,你怎么啦?一大早没去公园跳舞啊?”蓝和建起身下床。
“你别打岔,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刘思思在一起?”周亚丽继续问。
“没有的事情,我真在公司。”
周亚丽冷笑一声:“和建,你就别骗我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跟她在一起就在一起,别骗我。只是,我要提醒你,这样的女人当初能离开你,以后还会离开你。你没经验,妈妈有经验,你爸当初跟你小姨在一起,我要坚决不离婚他也没办法,只是,我明白,他早晚要离开,为什么要勉强?儿子,这个道理你千万要明白啊。”
“周老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要不您自己到公司来看看?”蓝和建叹了口气。
“和建,你这算是承认啦?孩子,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人生啊。那个李丹比这个刘思思强多了,你一定不要打错了主意啊。再说,她有三个孩子,你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吧?老蓝家还需要你传宗接代呢。我告诉你,你要有责任心,不能让老蓝家在你这代没有继承人,不能延续香火。”
蓝和建摇摇头:“周老师,我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你还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丰富多彩点吧。对了,前几天罗琳跟我说给你介绍了个老工程师,见到没有?”
“你别管我的事儿,你今天要早点回来,我要仔细跟你谈谈。”周亚丽语气严厉起来。
蓝和建却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周老师,今儿好像真不行。白天要开两个会,关于布置展会的事儿以及上一些关键设备的问题,晚上还要请公司新的形象代言人吃饭,回家一定很晚了,那时你早该休息了。改日好吗?这事儿我一定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你就是在躲我,明早上我跟你谈,你是混不过去的。”周亚丽愤愤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