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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军妓宴客

辕煜迟淡笑带过,始终不看慕容兰的舞蹈,“既然才王喜欢,本宫就将她送给你吧。歌妓嘛,送人乃常事。”

“好!”她的笑蒙上蚀骨的滋味,看在辕煜迟眼中犹如嘲讽,他眸色一沉,待侍卫涌进帐内,轻挥手臂,迈着优雅的步子,俯身凑向她,捏住尖尖下颚,“慕容兰,不错,很不错。”

“谢太子殿下称赞。”慕容兰仰头苦笑,欲伸手接过自己的手稿,却见他甩在地上。

“你们将她送到红帐里去。”辕煜迟幽深的眸中,一闪而过看不懂的神色,快到旁人来不及洞察,“本宫要看看你怕不怕死。”

慕容兰似乎看穿生死,细心收好手稿,随侍卫而去。她眸光涣散,好似来自天际,自己的命运从宫变之日起,便掌握在他人手中,被诬陷也无法申辩,尽管旁人害她的戏码漏洞百出,也无人在乎她这个牺牲品。

身处红帐的她,红唇边浮动清冷的笑,漠视公然上演的一出出男欢女爱,径直走到最边缘的角落,寻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将就栖身。红唇微微颤动,沙哑发不出声音,泪眼迷蒙的她双手抱住膝盖,依然寻不到温暖。

衣衫半露、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有了兴趣。可走近她,又有些害怕她散发的清冷气息,正视她眼眸时,更是瞧见了一般女子不具有的高贵气质。

红帐内歌舞升平,红鸾姑娘们演奏得停停顿顿,慕容兰见状,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轻吹出悠扬旋律。红鸾姑娘们的琴声停了,其中一位姑娘将自己的古琴送到她跟前。

慕容兰待她点头后抚琴,琴声绕梁三日不绝,但弹得却不是莺莺燕燕乐曲,有如战士沙场搏击、金戈铁马…曲风一转,万般柔情,又像在诉说后方亲人对将士们的思念。

“给。”一光着膀子的将士起身,递上用头盔装的水酒。

慕容兰单手抚琴,接了头盔,高举之后:“向所有的勇士敬礼!”

置身于红鸾,因与众不同又替将士们代笔书信,还为红鸾姑娘补衣裙,慕容兰没有被非礼,还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红鸾帐里有位深明大义的歌舞伎,传到了辕煜迟的耳里。闻言的辕煜迟心头荡起几缕波澜,剑眉冷挑:“她竟然能泰然处之!”

“殿下,蒙古王爷到。”一士兵通传。

“好,今晚设宴,让慕容兰作陪。”辕煜迟眸子微眯成缝,紧握拳头,骨节相撞出脆响,毫不吝惜。

红鸾帐里接旨的慕容兰无一丝抱怨,心若芷水,喃喃一句“烦恼大哥带路”,整理纱裙,跟他走出了住了数日的红鸾帐,没人注意她颤动的睫毛挂着剔透的泪珠,只震撼于她的淡然和冷静中。

宴席侍酒,蒙古王立刻瞧见了虽蒙面、仍显出绝色的她,伸手:“殿下,今晚本王要她侍寝。”

“她不过一歌妓,若王爷喜欢,本宫这就叫她到你营帐候着,晚间服侍你吧。”带着戏谑的眼神,辕煜迟当众将不敢道破太子妃身份的慕容兰用来宴客。

似笑非笑的慕容兰忐忑不安,但为蒙古王斟酒的动作并未停顿,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辕煜迟目光如炬,眸底幽光深若寒潭,冷眼旁观蒙古王对慕容兰一再伸出的魔爪,闷闷饮酒。

“王爷,妾身这就到你营帐中候着。”慕容兰小心躲过玩世不恭的蒙古王触碰,从另一侧起身离席,走了几步,蓦然回首,见辕煜迟嘴角始终挂笑,认命迈步。

仿佛置身事外的辕煜迟大口饮酒,双眼闪过嗜血的红。

“本王告退。”蒙古王立刻就想尝尝美女的滋味,匆匆起身。

一股无名怒火在辕煜迟心中升腾,随即腰间宝剑出鞘,寒光乍现的刹那,吼了声:“散席!”

由士兵领到蒙古王营帐中的慕容兰,站在帐中,对着烛光用匕首一缕一缕割秀发,含笑看着微醉的蒙古王。

“贱人!”蒙古王见状,怒火冲天,一把夺过她手中匕首,“你不过是个妓女,还要守身如玉?”

“玉石俱焚。”慕容兰用柔柔的嗓音回了话,白皙的手将刚脱下的外袍、送到离他不到一尺远的烛台点燃,使劲一扔,将帐篷烧燃。面对死,她的目光依旧清澈见底,“王爷,快逃吧。您命尊贵,妾身不过烂命一条。”

招待贵宾的营帐起火,不远处的辕煜迟冲了进去,见慕容兰将酒壶里的酒往火里泼,狂吼:“你不要命了?”

缓缓回头的慕容兰宛如火中凤凰,焰光将她绝美脸染上醉人的嫣红色,可她一动不动,对上辕煜迟阴霾深邃的眼眸。

“想死?没那么容易!”辕煜迟瞪大双眼,薄唇轻抿,周身散发刺骨寒气,将她扛到肩上,冲出火海。

“殿下,末将愿照顾太子妃。”领着士兵前来救火的洛诚,双膝跪地。

“你可愿跟他去?”辕煜迟的话语中夹带无尽嘲讽,“若愿意,夜夜有男人相伴,本宫这就将你送给他。”

慕容兰心头一颤,羞辱性的话令她无言别开头。

“好!既然你喜欢男人,洛诚,她是你的了!”辕煜迟伸出手,重捏她的下颚,顺着丝滑颈脖掐住她颈脖。

呼吸不匀的慕容兰闭上眼睛,贝齿紧咬下唇,就在垂死的边缘,掐在喉咙上的手松开了。剧烈的咳嗽后,她跟着洛诚离开。

“可恨!”辕煜迟眼神阴霾,脱下身上华服,甩向慕容兰,“穿上,丢人现眼!”

慕容兰背对他行礼,弯腰拾起他的外袍,这才裹住了仅穿裹胸罗裙、露出雪白娇嫩双肩的身子,狼狈地离开男人们的视线。

“娘娘,末将会到其他营帐中休息。”洛诚将她带到自己的营帐后,抱拳离去。

慕容兰突然泪奔,跌撞地走到小桌边,双手撑住桌面,哭得双肩抽动。良久之后,伸手拿起酒壶,扔了壶盖,狂饮,想要隐藏心中的恐惧。

“本宫的太子妃就是这样欲拒还迎?”辕煜迟踱进营帐,表情冷得骇人,毫不掩饰浓烈的怒意。片刻间,见她朝小桌一侧避开,傲慢地向她走去。一把扯下她肩头的华服,甚至连她的牡丹抹胸也甩在地上,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爱妃就是这样勾引男人的?”

慕容兰被他的手揉捏双峰,娇媚的脸惨白,几缕发丝垂在额前,令她看起来媚态十足。红唇几次轻启,她却不吐出一个字。

辕煜迟扣住她的下颚,盯着她的唇几秒,毫不怜惜地附上:“本宫不喜欢你的味道。”

他离开了她的唇,单褪下底裤,撕扯她的罗裙,在她的挣扎中,将她剥得犹如初生的婴儿,毫无预兆地挺入她柔软的身子。

“痛……”慕容兰极少与他有房事,未动情便承欢于他身下,承受不起他的硕大。在她的挣扎中,十指尖尖的指甲隔着衣服划伤他的背部。

“本宫就是要让你痛。”辕煜迟像匹野马,在她身上发泄情绪,他的唇点燃她身上的情欲,唯独不再碰她发出娇喘之声的红唇,大手揉捏着高挺的圆润,他渐渐感觉了她身体的变化。

慕容兰在他爱抚下,难以自控发出娇喘,羞愧难当令她贝齿将红唇咬破。他再也没有听见先前悦耳的呻吟。

辕煜迟将她的手绕到自己颈脖,放缓速度,灼热眸子欣赏着她凌乱的发丝、半遮媚态众生的娇颜,难以控制腹酸胀紧绷似要喷张的欲望,猛然加速撞击,疯狂狠要。在巅峰中强烈的亢奋,令他将一股暖流注入她体内。

疲惫的慕容兰被他放到地上,先前的欢愉令她双腿发软,不由一记踉跄向后倒出。

辕煜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待她靠到自己胸前,用身上的披风把她裹入怀中。缓缓移到帐帘边,撩了些许,见外面没有守卫的士兵,撩帘而出。

浑身赤裸的慕容兰吓得身子紧绷,使劲抱住他的脖子,哀求的眼神投向了他。直到被他带进主帐,扔在虎皮被上,依旧花容失色,难以回神。

“今夜起,每晚这个时辰,你都过来侍寝。”辕煜迟脱了外袍,一拉虎皮被,没等她回神,再次将身软诱人的他压到身下,扶住盈盈一握的杨柳腰,将自己的骄傲埋入她体内。不顾她闪躲,狠狠要了她一夜。

鸡鸣时分,疲倦的慕容兰沉沉睡去。辕煜迟在她身边躺了会,精神矍铄地下床,开始批阅军务。

“殿下,这药……”魏公公端来了避孕汤药,向他请示。

“一会让她服下,不必记入彤史。”辕煜迟抬抬手,目光自始至终都未从军务上移开。

醒来后的慕容兰从魏公公手中接过药盏,麝香味在她口中愈演愈烈,她一言不发将空碗递还魏公公,整理罗裙,向红帐走去。

她昨天被蒙古王选中,红鸾帐里的姑娘为此嫉妒不已,见她脖子上有无数吻痕,再也像前些日子警她为贞洁烈女。一群女人剽悍地撕扯她的衣服,令她顷刻间衣不裹体,仅用一根钗盘在脑后的墨发,也因钗被女人们夺走而散落。

“这是新来的货色?”几个寻花问柳的士兵撩开帐帘,目睹脱去外袍,双手捂住胸口、仍难以掩饰妖娆身段的慕容兰,连连咽口水,“小妞,我们乐乐。”

狂言乱语惊得慕容兰连连后退几步,一再闪躲也没有发出求饶之声。

“咦,有意思,昨晚侍候哪个爷?别担心,小爷和小爷的弟兄们待会保证你像昨晚一样爽。”军营中的蒙面女子只有那名歌舞伎,男人眼中射出淫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让自己畅快一回。恐时间有限,立刻将自己脱得仅剩条底裤。

“哗”的一声,红鸾帐帘被撩开,身穿白色蟠龙金边华服,腰间系玄色十二宝珠蟒带,脚蹬云纹靴的天下第一才子南宫颐阳迈入帐内。俊美的脸稍稍抬起,优雅的凤眼直视被围堵的慕容兰,挺直鼻梁下的薄唇微抿一记,一闪而过的狡黠从深邃的眼底划过,修长的手指取下发钗,稍稍一抖手腕,将颗藏在发钗中的暗器掷出,打中离慕容兰最近的士兵。

“姑娘受惊了。”南宫颐阳嗓音柔柔,一双慧目注满怜惜。话音未落,他解了身上外袍,披在慕容兰肩头,尊重地为她整理衣衫。

慕容兰稍稍行礼,脚步不停留走出红鸾帐,急于掩饰心头慌乱。她险些被七八个人玷污,惊恐未定的她,竟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缩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外。

奉南宫颐阳之命跟踪她的士兵见她没有离开之意,放心地回去复命:“欢颜郡主并不怀疑先前是做戏。”

“哼!”女人都是感官动物,南宫颐阳露出阴霾笑容,勾勾手指,唤另一名随从上前,从袖中拿出一只青花瓷瓶,倒了一粒丸药送到随从手心,“这次将尚汐的药放到慕容兰手边,提醒她还是尚汐存在。”

“是,殿下。”才王智慧,天下第一。他的手下无不佩服他的谋略,问道,“什么时候可以用她办事?”

“本王只有主张。”不能操之过急,南宫颐阳还在等,等她被辕煜迟更狠地虐待,等她迷上自己的儒雅斯文。冷笑过后,他拿出玉笛吹奏洋洋洒洒旋律,故意走出营帐,向她栖身的方向而去。

轩辕的兵营里响起南宫朝民间乐曲,抽泣的慕容兰闻声抬头,揪着衣袖拭拭脸颊剔透眼泪,却没有搜寻吹笛人的欲望。整整罗裙,在士兵们疑惑的目光中,向更偏僻的角落走去。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颈脖处的红印、让不少男人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她不愿跟任何人相处,想到角落里封闭所有的情绪。

“王爷,在本宫的军营里吹小曲,很有雅兴啊。”从主帐走出的辕煜迟,踱着步子来到南宫颐阳身后,笑容好似寒冰,仅浮在眼表。

“本王一时兴起。”南宫颐阳温雅而笑,随手将箫插在腰间,“打扰太子清净,本王的错。本王突然想起太子娶了我南宫的郡主,不知太子妃现在如何?”

“本宫不仅娶了太子妃,太子妃还将她的丫鬟送与本宫为妾。”辕煜迟眼中划过邪魅神色,轻捻玉冠,指腹顺着锦带下移,“来人,准备酒宴,本宫要为才王洗尘。同时庆贺结盟之事。”

“怎敢劳烦太子?还是小王设宴请太子较好。小王已在行馆布置了桌酒席,不知太子何时肯赏光?”南宫颐阳抱拳,显出诚心邀请的模样。

“好,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就明晚吧。”辕煜迟当即许诺明晚与才王把酒言欢,离开之后,传令魏公公,“去,把她给本宫找来。晚间让她练练歌舞,要她学会轩辕的舞步。”

“是。”魏公公抖了拂尘,在军营了逛了一圈,也未能寻见慕容兰。黄昏时,终于看见了挨着棵大树打盹的她,“娘娘,太子爷要见你。”

缓缓抬起头,慕容兰仅瞧了他一眼,便疲惫地闭上眼睛,红唇抽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魏公公看着奇怪,伸手附上她额头,喊了声“来人,将她……”,却没了下文,该把她送到哪去医治呢?顿了顿,改了话,“送到杂家的帐篷里,叫个御医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别想活了。”

一盏茶光景以后,慕容兰在魏公公的帐篷里由御医诊了脉,被诊断为偶感风寒。过了一会,还是魏公公给她喂的药。

“多谢公公。”慕容兰有了些力气,红唇吐出句话。

“歇着吧,娘娘。”魏公公转身而去,回到辕煜迟身边服侍,见他心情大悦,试探着提起,“奴才找到娘娘了,她这会烧得厉害,御医已经给她开了药,奴才侍候娘娘服下,娘娘便睡着了。让娘娘学习歌舞的事,恐怕奴才办不到了。”

“退下。”辕煜迟眼眸微眯,继续批阅奏折,仿佛没听见魏公公说任何一个字。

魏公公一直服侍在太子爷身边,没空去看看发烧的慕容兰,直到拂晓,辕煜迟睡下,他急急忙忙返回营帐。见帐内空无一人,扬声喝道:“杂家帐篷里的姑娘呢?”

“属下不知。公公,您也要姑娘了?”站岗的士兵茫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魏公公。

魏公公因辕煜迟已休息,不敢打扰,便硬着头皮唤醒了洛诚:“洛将军,娘娘发烧呢…太子爷又睡下了,这会奴才找不着娘娘,烦劳将军将娘娘找出来。她全身烫得厉害。”

洛诚不敢耽误,点了一队人马在军营里搜寻起来,唯独有几处帐篷不敢惊扰。几次路过蒙古王营帐,皆在犹豫中放弃;至于才王休息之处,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贱人!”蒙古王用暗卫将慕容兰掳到自己营帐,原想狠狠虐她一夜,然后再将她赏给手下的几名勇士,没想弄来的她竟浑身烫得像火烧、迷迷糊糊。如今想将她从营帐中丢出去,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人,辕煜迟手下的第一大将竟领着士兵到处寻她。

“去请才王。”良久之后,蒙古王想到了绝顶聪明的才王,为了表示诚意,拿出一柄稀世宝剑交给随从。

儒雅的才王一直坐在桌边抚琴,见下属为他撤去茶盏,摆手:“不必撤。蒙古王一会就要派人来了。撤去了这些,本王还不得歇息?”

“王爷,您让手下给慕容兰下药,是不是她这会应该浑身发热了?”烧到一定程度,慕容兰便会听才王的命令?下属探究。

“此药服下几个时辰后,本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本王没想过她听到乡音,竟然躲得老远,否则也不浪费这么贵重的药。”让慕容兰接受自己似乎很难,南宫颐阳不愿在颗棋子上花太多心思,选择用药迷惑她心智。

足智多谋的才王永远不会知道,从二十一世纪飘落至此亡魂、并不留恋南宫乡音,也不会因这份乡音记起任何被推翻的慕容王朝过去点滴。如今的慕容兰能将南宫大部分乐曲演奏得炉火纯青,只缘于她喜欢婉转悠扬的旋律而已。机关算尽,却有漏算之时。

“王爷,小的奉我家蒙古王之命,前来请王爷为一女子治病。”来人递上蒙古王稀世宝剑。

“本王随你走一趟吧,这剑…君子不夺人所好。”一把剑只能让一个人强壮,轩辕国的冶炼技术举世闻名,用它们武装士兵,士兵沙场所向披靡。南宫颐阳意不在此,客气一句,便随此人到了蒙古王营帐,见蒙古王坐在床边,盯着用白纱蒙面的慕容兰大口喝酒,“这位可是大王的姬妾?”

“不是,一个妓女。本王和她有些渊源,她每次在本王面前都是离死仅一线之隔。”蒙古王让开位置,也并非要救慕容兰,“此人身份怪异。当年本王曾放过才王一次,才王说他日定将还本王人情,今日就请才王将此女子扔出兵营吧。”

“小王不才,但也深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王这就将她带走,还王爷清静。”当年跟着父亲东伐西讨,南宫颐阳曾山林遇险,被经过的蒙古王所救,因此许下此诺言。

昏昏沉沉的慕容兰在根本不知情中,被才王弄到了他的营帐内。服下才王亲手喂的部分解药,还不到一炷香光景,就睁开了眼。

“你是谁?”慕容兰撑着床褥起身,儒雅的男子映入她眼底,本能地向一侧躲去。

“小王记忆与你原有婚约,可是你父皇母后已不再人世,如今你又嫁作他人妇,没想到你的境遇竟如此凄惨。”说得动情的南宫颐阳欲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见她将手向一侧躲了躲,也不强求,声音里蒙上伤情的味道。

费解地看着他,慕容兰认真打量他的容貌,在他的发簪边缘看见了个“才”字,拼凑南宫皇宫中自己的零星记忆,恍然大悟:他是南宫二皇子才王。早有耳闻他足智多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自己住在南宫的永乐巷,他也从未托人照顾她……

他的每一句话都令慕容兰将信将疑,困倦与身子的不适交相辉映,她眼皮打架:“王爷,妾身很困。”

“睡吧,本王这就去给你煎药。”南宫颐阳咳嗽几声,喝了茶水之后,咳得更厉害。

“王爷,属下去煎药吧,您需多休息。”一旁的侍从按事先预谋好的,上前演戏。

“退下。”南宫颐阳背对慕容兰,但从她的呼吸声中断定:她醒着。于是他执意带病煎药。

浓浓的药味令他的咳嗽声比先前更急促,但他始终不假以他人之手。两个时辰后,一小盏被送到了她手边。

“请服药。”南宫颐阳的眼底浮动难以掩饰的情意,待她服下药,立刻递上果脯,“含一颗,药很苦,是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她不好甜食,却见南宫颐阳用签子插了颗果脯送到她唇边,被动张开嘴。

“他对你好吗?你怎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无尽的怜惜写在南宫颐阳眼里,他小心翼翼撩起慕容兰衣袖,将她胳膊上的淤青露了出来,“身为太子妃,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受伤?”

无言以对的慕容兰将目光移向别处,自南宫颐阳到军营后,她就收到了两粒尚汐的解药。可尚汐如今身在太子府,这解药送到自己手上,尚汐根本无法服用。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你好生养着。本王的药向来能治病,一个时辰后,本王送你回去。看到你如此境遇,本王实在不忍,定会想办法将你带回去。”南宫颐阳迭声叹气,见慕容兰闷不做声,便把自己贴身的“才”字玉佩送到她掌心,“拿着,这是本王最在意的东西,将来你回到本王身边,以你的身份,本王很难将你立为王妃,但也会善待于你,做本王唯一的侧妃如何?”

无言以对,慕容依旧沉默,盯着玉佩,看了良久,将玉佩塞回他手中:“无功不受禄,兰儿谢王爷救命之恩。”

话刚说完,她便撩开锦被下了床,艰难地弯下腰穿上绣鞋,摇摇晃晃离去。无家可归的她信步向前,仅走进了红鸾帐,看着四周诧异的姑娘们,自嘲地笑:原来自己也只配住在这里。

慕容兰依旧昏昏沉沉,欲伸手拿起茶盏,却晃悠得碰翻了酒桌,惊恐之下伸手相扶,自己随即摔了跟斗,无力地歪在地上。

“她好像真的不行了。”一红鸾姑娘后悔那天拿了银两,对慕容兰冷言冷语。

“是啊,这些日子我们身上的病还是她治的呢。”后悔的人不止她一个,就在她起身之时,帐帘被撩开,辕煜迟走了进来。

一言不发的他来到慕容兰身边,弯腰将她抱起:“来人,将所有的女人哄出去。”

慕容兰吃力抬起眼帘看了看他,最终没有说出自己可能中毒的话,沉默地闭上眼。随即她被安置到了辕煜迟的主帐中,由御医诊脉,但良久之后,御医得出结论。

“这位姑娘是风寒,微臣昨天已经给她开过药。”御医一筹莫展,他给慕容兰下了很重的驱寒药,显然自己所用的药没有起到效果。

“退下。”辕煜迟立在锦榻边,伸手附上她额头,半晌不言语。

“殿下,若臣妾真的命不久矣,求殿下高抬贵手,在臣妾死以后,让尚汐拿着臣妾的细软离开太子府。”从不愿与他多话,慕容兰心知他的视野中永远不会有自己,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想着不久将命赴黄泉,哀求。

“你是和亲郡主,生是本宫的人,本宫不许你死,你就休想去死!”辕煜迟在帐内踱步,剑眉紧锁,身着紫色华服的他眉宇间尽是忧虑,“来人,为她更衣,今夜她将随本宫赴宴。”

魏公公见慕容兰大病,心生怜惜,战战兢兢规劝:“殿下,娘娘这个样子怕是无法陪您赴宴。”

“本宫说行就行,不得有误。”辕煜迟冷冷看着慕容兰额上泛出的一道云纹,捏紧拳头,“将她弄得清爽些,本宫不喜奄奄一息的人同行。对了,再到乐坊将花魁叫来,本宫听闻她舞艺了得,歌喉婉约。”

“是。”魏公公作揖而去。

辕煜迟在红案边坐了,就像躺在床上的慕容兰根本不存在,尽心处理政务。

“殿下,末将想见见娘娘。”自己有颗家传之药,洛诚听说慕容兰头上显出诡异云纹图案,揣测她中毒了,急急忙忙要求相见。

“爱妃,你家夫婿来了,可要相见?”辕煜迟将手中的笔掷向帐帘,话音落时,帐帘在他的笔碰撞下撩起。

心急如焚的洛诚件帐帘动了动,急不可待迈入营帐,向辕煜迟抱拳说了声“参见殿下”,脚步不停地走向里间。他却不知慕容兰自始至终没答话,一副等死的样子。

“娘娘,快服下。此药不一定能解毒,但能让你好受些。”洛诚从小瓶里倒出一颗珍贵丸药,不等慕容兰开口,捏住她下颚,将丸药送入她嘴中,“何人下的毒?”

慕容兰无法回答,昨日她离开辕煜迟的大帐,并不觉身子不适,之后只在红鸾帐见过几个姑娘,便静静独处。足见下毒的人手腕高明之极,不需要跟她接触,便能让她生不如死。南宫颐阳让她喝了汤药,可她在离开南宫颐阳营帐后,不到半盏茶时间,又开始发热,虽及不上原来的热度,但每个人说话,她都无力回答,像是行尸走肉。自己的行动也难受控制,明明伸手要取某件物品,却总是够不着。

“好些了吗?”洛诚听见辕煜迟的脚步声,因担心慕容兰,并未离开床榻边。

“好些了。”居然能说话了,慕容兰撑着床褥起身,先前与辕煜迟那番话已耗费她太多力气,看看一旁的茶盏,伸手…抓到了!她心头一阵狂喜。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动作离先前说话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

“洛将军,你既如此看重本王的太子妃,就把她带回你那去吧。”辕煜迟冷声,定睛看着慕容兰,片刻之后,拂袖而去。

“你还是留在这吧,微臣只有一颗救命药。这里的环境,总比微臣对付睡觉的帐篷好得多。”洛诚为慕容兰整整被褥,神色黯然,陪了一会,转身而去。

或许是服了药的关系,慕容兰又休息了一会,在黄昏时分,便能行动自如了。听见外帐有女人的娇笑声,便安静地留在里间,不去打扰辕煜迟跟某位女子的“欢愉”。

“娘娘,这是殿下让您换上的衣服。”魏公公奉命拿来衣裙,“殿下还说,您今日随他赴宴,需带上这个。”

慕容兰接了衣裙,看着用金丝做的面纱,默默转身,走到屏风后,换上了舞姬的衣服。半透明的衣裙,无法遮掩她凹凸有致的身型,魅惑的金丝让站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她,产生厌恶感。如此装扮,令她看起来就像个风尘女子,随时等待男人的传唤。

魏公公将她扶到小凳边做了,用巧手为她挽发。只是在她琯发之后,一个劲叹息:好好的太子妃这番装扮,越看越像烟花之地的女人。

慕容兰一言不发,走出里间,竟看见了衣衫华美、倾国倾城的女人倚在辕煜迟怀中,不由愣了一记。自己的身份微不足惜,名为太子妃,实则还像住在南宫永乐巷的前朝余孽,永不受人待见,他又何苦步步想逼?

“起驾。”辕煜迟突然下令,独自走出主帐。待两名女子跟上后,一同乘车鸾向才王下榻的驿馆而去。

“殿下,您真的要为妾身赎身?妾身感激不尽,一定用心侍候。”花魁媚态地倒在辕煜迟怀中,很是介意身上裹了辕煜迟披风、又在脸上蒙了黑布的女子。

他真是奇怪,明明让自己装扮得人尽可夫,却在走出主帐之时又改了主意,叫魏公公给自己披上了他的披风,还在金丝外蒙了黑布。慕容兰有些倦意,漠不关心将前往何处,慵懒地闭上眼睛。

“兰儿,一会将见到故人,你猜猜这故人是哪位?”辕煜迟一把推开主动投怀送抱的花魁,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兰。

慕容兰淡看他的新宠,对赴宴无一丝期盼,毫不关心将见到何人,淡淡摇头。

等待辕煜迟赴宴的南宫颐阳把玩着手中沙漏:“你可曾打探清楚了?辕煜迟要让她带病献艺?”

“是,小的看得很仔细。小的也好奇,辕太子不再留恋太子府任何一个妃嫔,怎么好端端地弄了花魁相伴。今日他还带花魁来赴宴,想必是要收房了。”下属将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内容如实禀报了南宫颐阳。

“糟了,若等会换妾的时候,辕煜迟对慕容兰毫不怜惜,本王岂不枉费了心思?”沙漏在他手中颠来倒去,南宫颐阳一时拿不定主意,倘若不在今夜彻底收服慕容兰的心,让她看见自己对她的怜爱之情,将来又怎能随意驱使她为自己做事呢?“待会,看本王眼色行事。”

行馆的宴席布置得极为奢华,精致的菜肴铺满小几,甘醇的美酒令人仿佛置身瑶池,甚至连表演的歌舞都别具一格。

侍候辕煜迟酒水的慕容兰,漠视他与宴席主人才王的谈话,从始至终她的眼中只瞧见酒盏酒樽,视其余一切为无物。

“本王听闻太子爷身边能人异士多如牛毛,而太子爷也是个雅致之人,对歌舞极有研究。不知哪日太子爷肯赏脸,让太子府的歌舞伎为本王舞上一段,令本王开开眼。”今夜得为慕容兰解毒,否则她必死无疑。南宫颐阳决定在解毒之前,先博得慕容兰的好感,以确保她健康后为自己所用,为他想方设法从辕煜迟手中偷取轩辕苍的冶炼技术。

“无需等待,本宫今就带了太子府最舞艺超群的歌舞伎来。”辕煜迟摸摸慕容兰的脸,目光交汇的一刻,散发着寒意,“还不快去舞来?”

辕煜迟如此待她,正符合南宫颐阳心意,南宫颐阳冷眼看着慕容兰欠身后、和着音乐起舞。见她穿着舞姬的衣裳,颇为吃惊,故意长叹一声:“来人,放烟雾。如此身段,岂不让人人看过了?”

“喝酒。”辕煜迟搂着新宠的花魁,在她腰间一捏,听着她娇涩的笑声,露出笑容。

“此女子舞得令人销魂,本王算是开眼了。”没想过慕容兰能将一段普通舞蹈跳得出神入化,南宫颐阳稍稍更改了计谋:在慕容兰为他偷得轩辕的冶炼技术后,留她苟活在身边,而不是立刻杀了她。

“呵呵。”辕煜迟淡笑带过,始终不看慕容兰的舞蹈,“既然才王喜欢,本宫就将她送给你吧。歌妓嘛,送人乃常事。”

他要换妾?南宫颐阳大惊,见闻声的慕容兰舞步并未停顿:“本王倒是喜爱太子的这名姬妾,若她愿意,本王便将她留下。毕竟她虽为姬妾,但也有自主权。”

抬了抬手,南宫颐阳让乐师们撤下,当众走向慕容兰:“你可愿跟在本王身边?”

轻拢舞衣的慕容兰面露难色,闷声不响走回辕煜迟身边,替他斟酒水,似乎根本没听见才王的问话,对于辕煜迟将她送与才王之事,甚是不解。

“礼尚往来,本王就将身边的一对双胞胎与殿下换人吧。”一龙戏二凤,南宫颐阳并不好色,寻觅许久,才得到一对模样精美、能歌善舞的双胞胎,轻轻击掌,待两人来到跟前,“去见过新主子。”

慕容兰见状,更不敢轻易表态,为避免眼睛泄底,垂下眼帘,故意回避。

“你今夜就侍候才王吧。”辕煜迟收了双胞姐妹花,冷眼看着侍奉酒水的慕容兰,见她托在手中的酒壶抖得厉害,捏住她下颚,“不愿意?”

“女子从一而终乃…妾身既服侍了太子,便再无二心。”怎么席间未服任何东西,自己身体上的不适都无影无踪,慕容兰对才王心生恐惧,尽量将声音提高,以便众人听清。

“哦…这对双胞姐妹就只能才王自己享用了。”辕煜迟起身,拉住慕容兰柔荑之时,眼眸划过诧异:她退热了?

“恭送殿下。”慕容兰看自己的眼神比先前有了些波澜,南宫颐阳断定:她差不多可以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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