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孟倒了三条地铁,转了两次公交,堵了三四十分钟,共计用时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刘甜甜所住的小区。
“叮——”
电梯到了5楼,白小孟拖着大包小包挤出电梯。
一位年轻漂亮的美女开了门,白小孟像是终于找到革命组织一样:“师姐,我是白小孟,总算找到你家了……”
刘甜甜并未迎过来拎个包,帮把手,而是毫无任何情绪色彩地说道:“你可算来了,给,钥匙,我演出排练快迟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吧。”
白小孟把行李扔到小单间,仔细打量着这个家:房子是个90多平的小两居,粉色加小碎花的装饰风格彰显了刘甜甜的女性色彩,也让屋子显得甚是温馨。
说起师姐刘甜甜,那可是省艺校的一代传奇,浑身上下自然天成的那股甜而不腻柔而不嗲的狐媚女人味,必须必的“别迷恋姐,姐是传说”。
记得当年刘甜甜在寝室随意说的几句如何撒娇捕获男人的闲言碎语被室友整理成册,瞬间就成了全校女生之间偷偷流传的泡帅哥绝技,据说就连偶得秘籍的食堂胖阿姨仅凭其中区区一招,便轻轻松松搞定负责卤菜窗口的颜值大叔。
刘甜甜真人的撒娇功力究竟有多深,至今八卦界还远无定论。
卫生间挂着已经晾干的内衣,这半透黑纱,这性感蕾丝,老诱惑啦!
“哇!师姐真尤物,性感女娇娃!”
白小孟伸手扯下挂着的胸罩,对着镜子在自己胸前比划了老半天,最终,一脸的不服气、失望与不甘,物归原位,叹气道
——“唉,看样子,木瓜还得继续吃啊。”
虽说只是几道家常菜,但有荤有素,有色有味,白小孟对自己一下午的忙活成果还是相当满意的。
人长得漂亮,又这么贤惠,谁要娶了我,这不祖宗八代都积了德。
白小孟趴在窗台,一边等着刘甜甜,一边自我陶醉加自我麻痹着。
一辆车停到楼下,刘甜甜和送她回家的男人相拥告别。
只可惜,从白小孟的角度望下去,只能看到送刘甜甜回家的这位男生的头顶。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刘甜甜抬头一看,正是白小孟一脸坏笑地冲着楼下哼着歌。
开门而入的刘甜甜还没喘口气,就被白小孟一把拉到餐桌旁,兴冲冲地把精心烹饪的菜一样样夹到刘甜甜碗中,嘴里却不忘八卦:“师姐师姐,刚才那是师姐夫吧?没看清脸,不过以我白小孟阅男无数的刁钻眼力,师姐夫身材有型,穿着有款,百分百帅哥一枚。”
“白小孟,咱们并不熟,只不过孙教授帮你打了招呼,再加上我一个人租房子也太贵,你来了可以平摊房租,所以,咱们还是要彼此保持私人空间!”
“师姐,我不是八卦你的私事,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谢谢!今天是你搬进来第一天,刚好有些规矩咱们先说清楚。冰箱里的东西,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请不要乱动。我平时白天排练,晚上吃完饭才回来,所以不怎么用水电煤气。这是样吧,每月水电煤气费,我40%,你60%……”
冷冰冰的话音,像一盆冷水浇在白小孟热情洋溢的心上,让她瞬间明白,脱离了爸妈的安乐窝,没人把你当公主!
今天是去黄聪家的第一堂课,美妆、裙子、高跟鞋,一个都不能少。
白小孟兴冲冲走在北京艺术大学校园里,憧憬着自己明年可以成为其中一员。
微风拂面,暖阳裹身,因为有了梦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白小孟掏出小镜子,边走边照,检查妆容,希望能给黄老师一个好印象。
——谁家的花姑娘?怎么能这么美。
臭美是要付出代价的,由于没有看路,白小孟撞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上,摔了个狗啃泥,高跟鞋跟断了一只。
“学妹,碰瓷呀?”骑车人一只脚支地,停下自行车。
“你撞了人,还有理啊?”白小孟噌地就火了起来,迅速又重新压了回去。
——怪只怪,眼前这张脸,真的实在帅!
正午暖阳光晕中,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呼之欲出,待到看清此人面容,白小孟更是心花怒放,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就连睫毛也是异常俊美的纤长微翘。
白小孟强压着小鹿乱撞的少女心,嘴上不能吃亏:“谁碰瓷啊?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妹子碰瓷吗?”
骑车人有些小懵,艺术学院女生都很高傲,可这么自恋的还真不多。
好男不跟女斗,不管谁的责任,撞了人,又是女生,骑车人还是支起自行车,绅士地蹲下身体照顾白小孟。
白小孟嘴里哼哼唧唧假装伤痛,眼光却早已偷偷瞟向近在咫尺的帅哥,悄悄感受着他的气息,像是悄无声息在身旁盎然绽放的一抹春天。
不觉间,白小孟的脸隐隐发烫起来。
——对!堂堂“女色狼”,竟然脸红啦~
第一堂课,白小孟就领教了黄聪的艺术造诣。
同样的曲子,黄聪寥寥几句点拨,白小孟就有醍醐灌顶的感觉,琴弦上立刻就有音色的变化,乐曲内在的律动也活了起来。
白小孟心中感慨,老天有眼,拜得名师,自己的艺考绝对有戏!
黄聪对白小孟还算满意,有音乐灵性,是可造之材,只可惜前些年一直没有找名师系统训练,所以离专业音乐学院的水准还有一定差距。
“这首曲子的技巧上,你已经基本掌握,可对你有难度的是如何将乐曲情感准确表达出来。”黄聪做了示范,果然意境悠远。
“你心中要有情,脑海中要有一种意象,仿佛你是在用琴声向你的初恋表白,倾诉着你的情思,期待着再次相逢……”
初恋?情思?相逢?
白小孟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将琴弓放在琴弦上,调匀呼吸,静心蓄势。
不知为何,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像是波波涟漪的湖面上月儿的倒影,模糊又清晰——骑车人!
弓在拉,弦在揉,白小孟的心在畅想。
——畅想着与骑车帅哥的浪漫影像:冬雪中的拥抱、春风里的追逐、秋叶下的凝望、夏花边的牵手……
一曲终了,黄聪赞许点头:“嗯,这一遍比上次好多了。能从你的音乐中感受到你的情愫,你的爱意。”
爱意?
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进电梯,白小孟顾不上信号好不好,赶忙拨通牛红红电话。
“我刚上完课,黄老师表扬我拉琴有感情,你猜为什么?”
“切,还能为什么?少女怀春,尼姑思凡呗。”电话中传来牛红红矫情做作的话剧腔。
“还是你了解我。”白小孟不气不恼,还有些引以为荣,“我今儿上课路上摔了一跤,撞了帅哥自行车。怪不得人们都说‘撞’了桃花运,用词准确妥妥哒。”
“这要摊上别人,以你的脾气,还不索赔。现在听你语气,是不是索赔了帅哥欧巴的电话号码啊?”
白小孟恍然懊恼,又忘了!
牛红红也在电话中埋怨白小孟浪费帅哥资源,却还偏偏老天就是赏她一双专踩狗屎的桃花脚丫子。
白小孟鼓唆牛红红赶快来北京,这里的帅哥质量比省城好多不止一百倍。
电话那头,传来了牛红红标准播音腔,模仿赵忠祥:“春天来了,万物复苏,非洲的大草原上,动物们开始寻找合适的配偶……”
电梯下了楼,电话也打完了。
刚出家属楼的白小孟,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骑车人!
阳光俊朗的他似乎在等人,却引得来来往往的学姐学妹侧目偷瞟。骑车人对女孩们的目光习以为常,淡定站着,气态神闲,浑然一位超凡清高的王子。
——要说让他造型稍稍减分的话,就是手里拎着的一双女士高跟鞋。
白小孟的心砰砰直跳。
打招呼?扭头走?笑一笑?抛媚眼?……
白小孟从骑车人身边走过,竟然不敢抬头看他。
天呐,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怂?这不是我的风格啊?
“喂,你……”
耳边传来骑车人的声音,白小孟这才确认是在喊自己。
骑车人将高跟鞋递给白小孟:“给,这是我赔你的鞋。”
——奇了怪,我又没让他赔,不是想泡我吧?
——唉,天姿国色也不好,走哪儿都被人惦记。
白小孟心中暗乐,虚荣的小苗噌噌地茁壮成长,嘴上却依然假矜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是音乐学院教师家属楼,你背着琴,肯定来上课。刚才你进了这个门洞,一堂课四五十分钟,我就回了趟寝室,取鞋等你喽。”
“寝室?你一个大男人家,寝室怎么有女士高跟鞋?……莫不会,你的取向……”白小孟眼神中活脱脱写着“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想什么呢?”骑车人皱眉一笑,“这是前几天给我女朋友买的礼物,她不喜欢,一次都没穿过,全新。我看你和她的脚差不多,我这人从不喜欢亏欠别人,留着女鞋也没用,就拿来赔你了。”
唉,为什么好男人,要么是别人的男朋友,要么是在成为别人男朋友的路上?
赶车、坐车、转车、堵车……
又是一通折腾,白小孟终于回到合租房,桌上放着半份披萨。
师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不,知道我第一次上课消耗体力,专门留了饭。白小孟二话不说,抓起披萨,吃个精光。
刘甜甜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为时已晚,只能故作大方:“这本是我留作明天吃的……算了,今儿我好事临门,心情不错,这几块披萨权当我请你了。”
“师姐,啥好事?说来听听。”酒足饭饱,八卦少不了。白小孟打了个饱嗝,这酸爽!
原来,刘甜甜过五关斩六将,终于闯入某舞蹈大赛全国总决赛。而且,今晚男友特意来亲自下厨,做大餐庆祝。
白小孟真心为刘甜甜高兴,将骑车人赔的新鞋递给刘甜甜:“给,师姐,这双新鞋,我觉得你穿上肯定比我穿更漂亮,就当我送给你的庆祝礼物吧。”
刘甜甜看着鞋,眼神有些怪:“这鞋,你买的?”
“不,别人送的。”
“谁送的?”
“叮咚”,门铃响了。门外进来一人,刘甜甜挽着来人胳膊介绍:“小孟,这是我男朋友,冯凯!”
白小孟一抬眼,惊呆了:“你?”
——骑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