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归晚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要是少年知道对面坐着吃饭的就是他说的祸水,还不知道什么表情呢。
文士和少年不约而同看过来,不知道“他”为何发笑,看到归晚的笑容,少年冰冷的脸显出一种不懂其含义的表情,而文士也吃了一惊,接着暗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士也不再说话,少年依然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晚觉得窗外的士兵开始变多起来了。
归晚隐隐感到一丝紧张和不妥的气氛,正好肚子吃饱了,还是早点离开吧,看向桌子边另两个人,他们依然坐着,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伸手叫来小二结帐,看到小二一脸的巴结和殷情,多赏他一些赏钱吧,当时还在这么想的归晚,在手伸进腰囊时,脸色一变。
出门前,明明带着钱袋,为什么现在不翼而飞,难道是刚才那群孩子飞奔过来时,不小心撞掉了,还是无意中被偷了呢?原因倒不是很重要,没了这点钱也不是很在乎,但是……
但是现在付不出钱,真的是很窘迫,很丢人啊。
小二已经从刚才的笑脸迎人变成了没有表情,说实话,要是平时碰到这种付不出钱的客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是对着这个美得有点过分的少年,这重话怎么也骂不出口,何况当小二这么几年,看人已经看出精了,这少年分明是富贵人家出身,说不定真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付不出钱。
归晚确认自己身上真的没有一分钱,开始有点头疼,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值钱的首饰都因为扮成男装而放在家中,而身边又没有钱……
看到那文士注意的眼神,归晚苦笑一下,一时间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注意到她尴尬的境地,连那冷漠少年都把眼光移了过来。归晚心中叫苦不迭。正想叫小二拿纸笔,她立张字据什么的,少年已经一锭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小二笑着拿着饭钱和赏钱走了,归晚楞在当场,真是没想到那冷漠的少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带着感谢对着他笑了笑,低声说:“谢谢。”
少年闷闷得回了一声:“不用。”就再没说任何其他字眼。
归晚不以为许,想想对方应该是个不爱交际的人,但是就这样欠一个陌生人的人情,实在不是很妥当。心下一转,问道:“兄台家住何处?我明日定当归还。”
少年正低头喝了一口酒,闻言,抬起头,看着归晚:“不用了。举手之劳。”
文士也对着归晚笑道:“是啊,小兄弟,出门在外,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你就不用客气了。”
对方都这样说了,再客气就太扭捏了,归晚这样想,站起身来,对着少年和文士,欠了欠身:“多谢了,那我先告辞了。”
转身离去,走出酒楼,已经是上灯时刻了,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归晚看着街上的人比起她进酒楼时真是少了许多。倒是官兵多了不少,三两个一组,不知道在搜索什么。
也许真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想着,连逛的兴趣也没了,何况身无分文,想到这,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归晚忍不住一个人笑起来,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倒是头一回,这感觉还真新鲜。
那个少年不是普通人吧。那种冷淡的气质,还有那种严厉时肃然的眼神,再加上那中年文士,谈吐不俗,两个人必定有些来历。
抬头一看,天色快要全暗了,还是回家吧。尽管知道,楼澈今天是不可能从宫里回来,但是晚回去,玲珑会担心的吧。
转过身,决定从小路走,然后从后门回家,如果让下人看到自己男装,有损她丞相夫人的美誉呢,尽管名誉这种东西虚伪得让人厌烦,但是还得时刻维护它,还真是矛盾的无奈啊。
感叹着,归晚走到了百华街的街尾,拐进一条静谧的巷子。
后来,归晚数次后悔当初自己这个小小的决定,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大路,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吧,可惜当初的自己并不知道。
那条巷子既清洁又安静,其主要原因是巷子的另一头通向京城好几家高官的后门,其中也包括楼丞相的府邸,所以即使到了晚上,这也是非常安全的。
安全,这是对普通情况来说。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时候。
而归晚似乎就碰到了例外,当她才走进巷子,还没走几步,忽然看到眼前黑影闪过,还以为自己眼花,下一刻,一把匕首已经横在脖子边。
一个硬声硬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回头,慢慢往前走。”
听话地往前走,并不反抗,走了一小段路,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声了,身后的那个生硬声音才命令道:“停。”归晚听话地停了下来。
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归晚到此刻有点心慌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感到身后的那个人呼吸有点乱,时细时粗。
难道他受伤了吗?这念头飞快闪过归晚的脑海,转念一想,对方有武功,即使受了点伤,自己也不可能靠武力取胜。
就在她苦思对策的时候,刀离开她脖子少许,身后人突然又开口:“把衣服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