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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春暮。

月下支一张桌几张凳,曲径通幽,临湖有水蔓延而下,直灌到后厢苑蘅斋里,沏水饮茶煮酒,水声潺潺,好不快哉。院角的木槿迎风发出簌簌的声响,四下里一时虫声唧唧,竞相交鸣。

苏年锦坐在凳子上看着慕宛之,半晌才笑了笑,“爷瘦了。”

他着一色宽大的青色袍子,修长的指尖拈去她肩头的花瓣,“委屈你了。”

她一怔,随后弯了弯眉,“如果爷早点告诉我,或许更好些。”

“若早些告诉你,可能就蒙骗不了父皇了。”

“什么意思?”苏年锦皱了皱眉。

“那个小姑娘还活着。”慕宛之一顿,“那些与细作无关的下人也还活着。”

苏年锦一下子就笑了,笑的轻快安然。

“让我父亲劝说李贤与韩春临交好是吗?然后一起转投太子麾下。韩春临一定会愿意的,因为你过几日会邀太子商讨拜祭先祖事宜,韩春临肯定在那日动手杀太子,嫁祸给你。”

“之前杀死细作就是为给父皇和太子看的,随侍刺杀太子的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如今,也该作下一步打算了。”慕宛之吸了口夜里的凉气,“李贤与韩春临速来水火不容,若李贤主动与韩春临交好,也会让韩春临放松警惕。太子虽看我不惯,但是对前朝叛党这件事上,还是一致的。”

苏年锦脖子一凉,看来韩春临这颗棋子,他是吃定了。

“待韩春临绳之以法,本王亲自去府上接你。”慕宛之看着她,月光下一抹笑噙在唇角。

怎么办……怎么办……

苏年锦心里突突直跳,韩春临是皇甫澈在京都唯一的棋子,若他死了,皇甫澈的复仇计划会难上加难。

“妾身……等着王爷。”

她浅浅福身,眉下一片哀凉。

四月十二。大雨。

昏黄的烛光静静铺开,晨曦在一抹雨丝里迟迟未到。

“你去告诉韩春临吧,让他别行动了。”苏年锦扯着皇甫澈的衣角急道。

“既然慕宛之知道了韩春临的底下,韩春临这次行动与否,都不重要了。”皇甫澈负手,浅叹了一声。

“那你准备怎么办?”

“照旧行动。”

“刺杀太子?”苏年锦一惊,“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呵,丫头以为,太子就不会行动么?”

“你是说……”

“这边韩春临刺杀太子,那边太子也已经全权包围韩春临了。只要动手,韩春临必死,而且……慕宛之也会死的。”

“太子想独吞兵权是么……”苏年锦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窗外的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直听得人心一震。

“韩春临和慕宛之,我们只能救一个。”皇甫澈皱了皱眉,紧紧看着她。

“呵……慕宛之该死啊。”苏年锦心里一揪,险些就垂下泪来,“沐原就是他害死的,他早就该死……”

“丫头你忘了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了吗?”

“没,没有。”苏年锦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在燕朝仅剩的唯一的朋友,“为了帅印,为了他的兵权,为了……为了给沐原报仇。”

他若现在就死了,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啪!

一记响雷划过,初夏的雨,来得太大了。

酉时。

苏年锦送了一包豆子给大皇子慕佑泽,豆茎另放在一个包袋里,托苏岩在宫里的眼线才安全送到他手里。慕佑泽收到后即刻命人驾车赶往清风馆,此时,清风馆里一派祥和。

慕宛之与慕沉景相对而坐,手里各自执着信阳毛尖,茶香气腾腾环绕,整个屋子都别具一味。

“快!快些!”饶是一向从容的慕佑泽,都忍不住连催车夫数次。

“三弟把兵权让给二哥,心里是不是不舒服?”慕辰景半眯了眸,缓缓开口,“我都知道,父皇削你兵权时,你就开始恨我了。”

“你多虑了。”慕宛之看着面前的人,印象里他从未说过那么露骨的话。

“这次韩春临若派人来杀我……”

“他一定会派高手,那些人里面,必定牵扯着最大的叛党头目,若我们能抓到那些杀手,叛党清剿就容易多了。”慕宛之笑了笑,顾自打断太子的话,“我们有全京都最强的军队,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慕辰景一震,信阳毛尖的茶水还没递到嘴里,便又放了下来,“希望韩春临会来这里。”

轰隆。

下了一天的雨,仍没有消停的意思。

窗影一动,好似有什么声音,继而刀光剑影,四处溅血。

室内的慕辰景仍缓缓饮着茶,“听说,你把苏家的女儿赶回去了。”

“若没有她,韩春临也不会那么放心的来刺杀我们。”

“那她功劳可是不小。”

啊……

窗外不时传来打斗厮杀声,慕宛之把最好的士兵都派出来了,为的就是将那些前朝头目能一一拿下!

有血水透过门隙流到室内,一股血腥味和着雨腥气,让人闻着不舒服。

只是,厮杀声却缓缓隐在雨声里,越来越小,渐渐便没了。

“这么快就杀完了?”慕辰景呵了口气,“没想到你的士兵精锐至此。”

“是……”慕宛之隐隐皱了眉头,说时迟那时快,忽而大喊,“不对!”

只见窗外有无数利箭破窗而来,大雨倾盆,慕宛之一下子将慕辰景扑倒在地,匍匐在桌子一角。利箭嗖嗖从头顶飞过,招招带着杀意!

室内的人各自躲在安全角落等待时机,一时间气氛降到最低。

第二拨……第二拨……

慕宛之心中思忖,他带来的那些人莫不是都被杀了……

“韩春临的人那么厉害吗?”慕辰景皱眉,躲在桌角伺机杀出去,却见箭矢放完,有大批黑衣人破窗而入,与室内的人一一厮杀起来。

“太子快走,这里我来应付。”

慕宛之一边迎敌一边将慕辰景向外推,却不想还未出门,就见另一对人马从门外涌进来!慕宛之拉他不及,那方竟率先有黑衣人向他们砍来,猝不及防一挥胳膊,慕辰景被推倒在内室,而他却被划了一刀!源源不断的血从胳膊上流出,慕宛之无暇他顾,一边挡敌一边惊疑:第三拨!

所有人乱作一团,却血不止,剑不停,黑衣人的招数凌厉凶残,慕宛之越来越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对方的剑刺中心脏,就在这时却忽听一声大叫,有人重重倒了下去。

“撤!”

黑衣人一声令下,所有人一瞬便没了踪影,只剩下寥落几个士兵,残的残,伤的伤,哀嚎在地上。

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划过,一道接着一道闪电下来,打在他的脸上格外醒目。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此时盯着倒在地上的慕辰景,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把剑,正中他的心脏,血一直流个不停……

“住手!住手!”

慕佑泽气喘吁吁地趴在门柱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大喊。只是,屋子里太静了,只有哗哗的雨声,不停地响着。

皇宫。

“皇儿,皇儿怎么样了,皇儿……”庆元帝一路踉跄到昭仁殿,一把推开迎上来的御医,直奔床头。

床上的慕辰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冒,身子不停地发抖。庆元帝双手颤巍巍地抓住他的胳膊,轻声喊:“皇儿,皇儿……”

皇后已经疯了,连她唯一的儿子,他都没有能力保护好吗……庆元闭了闭眼,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回……回皇上,太子伤的太重,恐怕,恐怕……”

“你们这群废物!”庆元转身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御医踢翻在地,颤抖着胳膊骂道,“太子若是救不回来,朕让你们太医院跟着一起陪葬!”

“是,是……”御医磕头如捣蒜,赶忙又上前去为太子看诊。

夜里的烛光静静地铺在窗纸上,宫灯一十八盏,照不亮他眸中的昏暗。

“皇上,三王爷还在外面等着你呢。”身侧的罗时躬身小声道。

“朕对他无话可说。”庆元无力地摆了摆手,好似一下子就苍老了。

“那……”罗时皱了皱眉,跟在这个帝王身边十年,鲜少看到他有那么脆弱的时候。

“太子如今这个样子完全因他办事不周,就罚他闭门思过吧。宣朕旨意,削去三子所有兵权,所有职务,所有官员一律不得再与他有任何联系,否则,杀无赦!”

罗时心里一震,连忙应诺。

“三王爷,赶紧回去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罗时躬身在殿外对慕宛之叹了口气,不知再怎么说下去。

“有劳公公了。”慕宛之仍旧是一副俊逸的面色,紧抿着唇,向殿内望了望,方长转身下了台阶。

“唉。”罗时轻轻摇头,饶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过皇上对太子的一片父子深情啊……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初夏的风裹着一抹花香气入鼻,夏芷宜换了件粉色的薄衫,荡悠悠地带着鸳儿直奔集市上的观兽台。那里平日都是富家子弟消遣的地方,兽台上一个个跪的都是衣衫褴褛的少年,有的眼圈乌黑,有的伤口流血,有的发出呜呜呀呀的喊叫,唯有一点,那些少年都是没人要的弃子,被当作奴隶一样常年在森林中捕杀猎物,练出一副好身板,速度惊人,心肠也铁硬。

“大爷,您看这个怎么样?”台上挥着鞭子的刺青男捏着一个小孩子的下巴就给旁边的公子看,“才十岁,好管,聪明。”

“耐力怎么样?”

“捕头鹿完全没问题。”

“好,就他了。”

那公子说罢便伸手扔给他一锭银子,待刺青男把捆缚住的孩子交给公子旁边的两个家丁时,小孩子恶狠狠地看他一眼。

“臭小子!好好干活!”刺青男来气,伸手给了他一记巴掌。

“嗷嗷!呜!嗷……”小孩子奋力挣扎,一把咬住刺青男的手臂,双目通红,死死不松开!

“啊你这个杂碎!松开,快松开!”刺青男忙大甩胳膊,却一直甩不下去,那十岁小儿越咬越紧,眼看着就要撕下块肉来。

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练出来的一副好筋骨好牙口,如今寻到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不断的有血从刺青男的胳膊上往下流,年轻公子吓得躲到一边也不知如何是好,刺青男一边乱跳一边大叫,可那小孩根本不松口,殷红的手臂让刺青男的脸皱成一团,终于再也忍受不住,顺手从架子上抽了把刀,一把就照着小孩子的人头砍下去!

观兽台下的人欢呼大叫,好似气氛一下子到了顶点。刺青男气喘吁吁地斜倚在架子上,看着人头咕噜噜地滚到台子边上,才缓缓转身对年轻公子笑道:“公子再换个吧,给您便宜点。”

“哎——算了算了,赶明儿有个小的,你再给我拿过来。”那年轻公子也吓得不轻,连忙摆手,悻悻地转身走了。

“怎么那么残忍……”夏芷宜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切,不可思议地对着鸳儿大叫。

“主子,这……”鸳儿也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

“来瞧瞧来看看了啊,各位大爷,最好的狼人都在这了,便宜了便宜了。”刺青男又重新挥舞起鞭子,冲着人群大喊。

“我!”夏芷宜蹬蹬蹬跑上台子,不顾旁人眼色径直走到架子边上的水盆前,弯身拧了拧里面的毛巾,又朝着里面一个看着受伤最严重的狼人大步走去。

那狼人估摸二十岁的年纪,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脑门上的血痂一层又一层,浑身脏乎乎的,泛着让人干呕的味道。他的手指断了一根,看样子是被什么动物咬下来的,只是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里的光寒冽冰冷。

他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夏芷宜拿着湿毛巾过来擦他身上的血渍,才嗷呜一声往外偏了偏身子。

“你别怕,我救你出去。”夏芷宜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脸,他的手,一边擦一边咕哝,“哪个王八蛋设立的这种规矩,贩卖狼人不犯法吗,杀全家的,这不是造孽么……”

“嘿。这位姑娘,你是想要这个狼人吗?这个可是贵点,要二十两银子才……”刺青男慢慢凑到夏芷宜身边,嘿嘿笑着。

“我买了,就他了。多少钱都给你。”夏芷宜拨弄了一下头发,看那狼人的脸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反而擦的毛巾上全是血,索性一把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刚才险些就没了一条胳膊,以后还是对这些狼人好一点。”

“呃……是,是……”刺青男一愣,一忙躬身,“姑娘菩萨心肠,小的也是混口饭吃,以后会注意的,会注意的。”

“嗯,那就好。”夏芷宜白了他一眼,遂转身看向台下的鸳儿,“鸳儿,给银子,然后把……”

“等等!”

夏芷宜还没说完,就听台下出现一个紫衣华服的公子,摇扇伫立在众人面前,阴恻恻地冲着她笑。

夏芷宜不看还好,一看浑身就来气,啐了口唾沫,“怎么又是你?”

竟然又是慕嘉偐,真是冤家路窄!

“奇了怪了,我本来就比你来的早,凭什么不能是我?”慕嘉偐扬了扬眉,扯了袍角也登上台去,指了指她的方向,“不巧,我也要这个狼人了。”

“什么?”

“就是他。”

“王八蛋!”夏芷宜本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果然是要跟她对着干。

“不得无礼!”慕嘉偐身后的家丁一忙上前看着夏芷宜。

“我呸!难道不是你家王爷先来找茬的吗?”

“你先下去吧。”慕嘉偐轻声吩咐,而后看着夏芷宜幽幽一笑,“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中这个狼人了。”

“那你怎么不买,是我先要的。”夏芷宜不停地翻着白眼,“本来觉得你是个小人,现在看,就是无耻!”

“呵!看来如今我不要这个狼人,都对不起你对我的评价。”慕嘉偐合了扇子,眯眼一笑,“我买下剩余所有的狼人都送你,只这个我留下。”

“我就只要这个。”夏芷宜毫不让步。

“不如……不如就给这个公子吧,这狼人野性大,小的也怕伤了姑娘……”

“你滚开!”夏芷宜一下子将刺青男推了老远,骂骂咧咧道,“我,就要他!”

原本无动于衷的狼人朝着夏芷宜看了一眼,眸中的光依旧冰冷深邃。

“他会伤了你。”慕嘉偐终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你管得着吗?”

夏芷宜又白了他一眼,说完便转身为狼人解绑。

“不要……”

刺青男还没说完,便见那个已经完全松开链子的狼人一下子箍住夏芷宜的脖颈,龇牙咧嘴,“嗷呜……”

所有人都一惊,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刺青男也是一震,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天知道他当初捉这个狼人的时候多费劲,他身上的伤多半也是他弄的,如今……

夏芷宜此时已是脸色苍白,被身后的狼人挟持着,冰凉的触感从脖颈一路冽到心底,吓得说不出话来。

狼人冷冰冰地看着众人,箍在夏芷宜脖子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不断地向着台阶走去。

“你放开她,我们不伤你。”慕嘉偐一动没动,挡在狼人前大声道。

狼人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充满痂的眼眸此时微微睁大了些,众人才发现他的眼球竟然是深蓝色!慕嘉偐一惊,随即皱眉,冷冷道:“本王再说一遍,放开她!”

“别放我,你赶紧跑!”就在慕嘉偐说话的当空,夏芷宜连忙小声对身后的狼人说道,“把我挟持远一点,有我在呢,他们不敢伤你。”

好似狼人听懂了她的话,脖颈上的力道忽而一松,紧接着一声鸣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狼人如风一般带着夏芷宜就下了高台向街外跑去。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鸣响过后,台子上所有的狼人绑在身上的链子都被弄开,窸窸窣窣一阵杂乱,一声接着一声鸣叫。

嗷呜……嗷呜……

“啊……”猝不及防之时,刺青男已被几个狼人一起撕裂!

人群大乱,各自向周围散开,不停地往外跑。

“主子,主子……”鸳儿被人挤着一直哭喊着。

“你们善后!”

“追!”

方才狼人嚎叫时慕嘉偐出手欲救夏芷宜,不想被狼人以凌厉的掌风所伤,如今胸口衣服已是碎了大半,有血殷湿在外面。慕嘉偐转头吩咐身后侍卫,自己也跟着一跃下了高台。

狼人早已没了踪影,只剩高台上的摊摊血迹提醒着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怡睿王府,东厢。

下人已经遣走一多半,只剩几个家丁守着王府。好似一夕之间就破败了,曾经风华无两的王爷,曾经傲然凯旋的将军,在运筹帷幄踌躇得志的时候,一下子,就输的一败涂地。

他也不是没想过如今这种光景,只是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竟微微有些不适应。

一向谨小慎微的他,终还是输给了太子,输给了父皇。

“爷,下人都走完了,回屋歇歇吧。”苏年锦递给他一盏茶,轻道,“宫里来了信儿,说太子保住了,只是还没醒,再等等看。”

“活下来了是吗?”慕宛之一顿,转头看了看她。

“嗯,听御医说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医治的早就……”

“我知道他死不了的。”慕宛之微微一笑,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现在想想,昨日一切,越来越像一个局。”

“太子难道不是想要杀王爷吗?”苏年锦看了看四周,已是没了下人,连忙又问,“可是为什么是他重伤了?”

“还有比他重伤更能让我生不能死不能的吗?”

慕宛之放眼望了望院内的花石,有一丛丛的兰花在阳光下肆意伸展着。只是,偌大的王府里,除了这些朝开夕败的花儿,就再也没什么了。

颓废与静寂,没了幕僚没了官员来往没了折子没了下人,这分明就是在囚禁他啊,若太子真死了,兴许他也会跟着陪葬吧。

昔年皇后正宠,圣眷至隆,诞下慕辰景便立即废了大皇子封他为太子。自小锦衣华食,万人捧宠,从来没有人觊觎过他太子之位,所有人都明白,争,也是争不过的。

直到……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被狼人捉走了……”

拱门外鸳儿的声音急急传来,慕宛之皱眉,拾步迎上前去。

“怎么了?”

“主子,主子她……”鸳儿脸上的泪还没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被狼人抓走了,至今生死不明……”

“什么?”

有风从耳前划过,嗖嗖嗖……

夏芷宜紧紧闭着眼,嘴唇咬的死紧,就那样窝在狼人的怀里。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前进时而后退,直到一切都静下来,枝头还能听到鸟叫声,夏芷宜才微微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一切。

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外面就能看到参天大树的树冠,有新绿的叶子伸展出来,阳光洒在上面如铺着一层锦缎。

真美啊……

夏芷宜暗暗惊叹,这么高的山洞,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狼人正在生火,看地上已经有一些野鸡和果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夏芷宜撇了撇嘴,见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会倒是不害怕了。

“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喂。”

“喂?”

“我问你话呢!”

狼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顾自将野鸡拔掉毛烤在火架子上。

“你是在怨我没有买下你的同伴么……”夏芷宜觉得有点冷,不自觉往火堆靠了靠,“可是王爷没收了我的银子,我身上就带了那么多,就够买你一个人的。”

……

“我好穷啊,没有钱简直没有安全感。”

……

“你还会放我走吗?”

……

“我身上也没钱,本来是想买个宠物的,不想竟被你劫到这里来了……”

“你叫什么啊?有名字吗?”夏芷宜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半晌还是不说话,顾自咕哝道,“反正我把你买下来了,你就得听我的了。我那么穷,以后就喊你‘富贵’吧。”

狼人烤鸡的动作一顿,噼啪一声,有嫩肉炸开。

“富贵,富贵,你跟我回王府吧,王爷成天也不理我,挺寂寞的。”夏芷宜也不怕他,自己挪到火堆旁把他刚刚烤过的野鸡拿过来大啃一口,“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就跟我回王府吧,我也能和你聊聊天……”

“王妃!王妃……”

夏芷宜话还没说一半,就听见山脚下有声音传来。狼人一个警觉,忙灭了火折身去看洞口的情况。夏芷宜这才发现,他根本不能称之为狼人,而是——人。

魁梧的身岸,颀长的背影,以及尖锐的洞察力与警觉性,都是人该有的样子。狼人哪里知道这样权衡利弊,哪里知道这样左右得失。

“你……你到底是谁……”夏芷宜咽下最后一根鸡腿,结结巴巴问道。

狼人没回头,而是一直盯着山下看。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他看到很多人已经爬到山腰上,不停地呐喊和搜寻……

翌日。

慕宛之派出的人全都无功而返,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踪迹,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苏年锦听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忙问下人:“谁告诉王妃集市上有狼人交易的?”印象里夏芷宜从未出过王府,这一解禁就直奔集市狼人而去,怎么都觉得蹊跷。

“是小郡主说的。”

苏年锦暗暗一惊,慕潇吟为什么会告诉夏芷宜这个……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继续去搜。”慕宛之紧皱眉心,“派人到五皇子府,看看五皇子可是回去了。”

“是。”下人急急转了身,直奔大门而去。

“爷手下的那些士兵,如今都还能用得上吗?”苏年锦轻轻问。

慕宛之一愣,却也无奈叹息道:“削我兵权,帅印就交给太子了。底下的那些士兵虽然跟我许久,但是在父皇多年的铁腕政权下,帅印在谁手里,他们就听谁的。”

看来,一旦失去帅印,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年锦心里笑了笑,于阳光下显得恬静淡然。总是那样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沐原曾经跟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哪怕以后你去了别处我也不担心你,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有别的人来替我保护你的。

是啊,她真的很会演,哪怕他死的时候她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在外人看着,她永远是一块暖不化的石头罢了。

“如今韩春临已死,朝中李贤独大,兵权又都在太子手上,王爷还有其他的打算吗?”

“打算?”慕宛之凝着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有打算又如何,这天下,注定是太子的了。”

他负手转身,沿着曲廊往后院走去。背影萧索寂寥,直看得苏年锦心头发颤。他要认命了么……

慕疏涵午时到王府的时候苏年锦正在自己屋前吃饭,摆了一张桌子,凳子还是花梨木的,坐起来平滑舒适。头上是一树海棠开得正艳,浓烈的花儿夹着白粉的花蕊,借着枝上的绿叶一点点绽开,似胭脂点点,如晓天明霞。一树花开,枝下的人儿遣走了下人,自己细细吃着膳食。

“就这么在院子里吃东西,也太不雅了吧。”

苏年锦正低头吃饭,不料耳边炸雷一样响起来,心里一笑,缓缓抬了头,“堂堂四皇子公然闯入怡睿王府内宅,不是更不雅吗?”

“尖牙利嘴。”

慕疏涵撑了扇子径直坐到她对面,看了看桌子上的膳食,啧啧出声,“这么穷,全是青菜。”

“下人都走光了,剩两个厨子不愿意太麻烦他们。”苏年锦夹了口干笋冬瓜,又往他那推了一筷子,“不知道四爷吃没吃,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吧。”

“急着赶来,怎么可能顾得上吃饭。”慕疏涵也不客气,直接夹了龙须菜填了一嘴。

“不巧,王爷去找五皇子了。”苏年锦停了筷子看了他一眼,“王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么?”

“闹得满城风雨,不想知道也难。”慕疏涵没理她,顾自又吃了口花菜,“在集市上公然被狼人夺走,很多百姓都瞧见了,五皇子愤然直追也没追上半个影子。”

“是啊,王爷和五皇子一起去找王妃了。”

“这王府如今败落成这样,三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真是祸不单行啊。”

“王爷准备放弃了……”

“什么?”慕疏涵一惊,“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饶是太子再耍心机,三哥都从没说过要放弃争夺……”

“可是,这次输的一败涂地……”苏年锦也叹了一声,“看王爷样子应该是不想再争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争,但是这次兵权全部给了太子,王爷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那也不行!”慕疏涵蹭地站起身来,有花瓣直落在肩胛两侧,铺在青衣上明媚耀眼,“太子杀人如麻,今儿出门我还听说又斩了府里的两个丫鬟。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疼太子疼得太过分,三哥根本就不是为自己才想争这天下,是为这大燕为这黎民!”

“那你得空也劝劝他,让他振作起来。”苏年锦吩咐下人撤了膳食,上来一壶碧螺春,缓缓给他倒了一杯,“外头乱,府里也乱,王爷根本没心思顾虑其他的了。”

“小爷我都知道啊,这不才急急赶过来了么。”慕疏涵撩袍复又坐下,“太子愈发得意了,也不知道三哥下步怎么打算。”

“等。”

苏年锦缓缓咽了口茶,不知怎地入口就有些凉了,配着初夏的风一起润过喉咙,清爽爽的。

“怎么个等法?”

“除了等着太子有破绽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么。”苏年锦晃悠悠地看了一眼日中的阳光,半眯了眼打了个哈欠,“棋下到这里就是个死局,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倒是想得开。”慕疏涵也笑了,往她那边挪了挪身子,“你这么聪明,三哥知道么?”

“够呛。”苏年锦斜睨了他一眼,“一般在笨蛋面前才显得我过分聪明。”

“你……”

“哈哈哈哈……”

风过处,有一丛一丛的海棠花瓣落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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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武大陆,强者为尊她,一个淡然素雅如菊的女子,无法凝聚真气修炼古武,却倍受家人宠爱,被捧在手心长大,而至亲的亲人,在一夜之间全倒在血泊之中,那藏在重重帷幕之后凶手,是谁?一段青梅竹马的情缘,最终的结局让她伤透了心,她,从此不再相信这世间有真爱的存在!那一个个接踵而至的无双美男子,谁的情谁的意,又能融化她冰封的心?灭门之仇,毁容之恨,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有人不让我好好活,我偏要在这世间闯出我的天下,站在强者巅峰,到时,新仇旧怨,血仇孽恨,用不可想象的手段让你们一一奉还!初相识,一身淡雅气质的她,吸引了他的目光,好奇那张面纱之下,会是一张怎样的绝世容颜?她林中奇遇,三年的隐忍,三年的苦修,终于在三年后的一天,一鸣惊人,成为飘渺山五十年以来,第一个出山之人!情节一几个身穿白色衣袍的少年不怀好意的围住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手中的木剑隐隐浮动着真气的能量气息,其中一个语带嘲讽的开口:“啧啧啧,自入了飘渺山,就一直戴着面具,该不会,那面具之下是一张见不得人的脸吧?”“师弟,我们把这小子的面具给取下来,顺便狠狠的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只露出了一双清冷的眼睛,然而,那眼中深不见底的光芒,却像有着一股魔力一般,引人不觉的迷失其中,只见他眼中幽光一闪,扫过了围着他的少年们,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厉慢慢的响起:“想取下我的面具?你们,还不够资格!”只见他声音一落下,身形一闪,奇快的速度让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那抺白色的身影在几个少年身边闪过,眨眼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扫了一眼那些被他定住的少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散懒:“下次,要挑衅时,得先称称自己有多少斤两。”说着,衣袖一弹,迈开离开,留下身后那些少年在烈日之下暴晒着。情节二“你是风清然?哼!谁不知道风清然美名在外,虽然无法凝聚真气,却还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而你,戴着面纱只怕是见不得人吧!又怎么会是风清然呢?”挑衅的语气,轻蔑的眼睛,不屑的看着那淡然一身的白衣蒙面女子。修真大陆,强者如云魔兽成群时光之门开启,她,踏上修真大陆,修习真气秘决,契约魔兽,学炼药,锋芒毕露,其光华无人能以掩盖片段一魔兽森林中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年从一棵参天大树上跃了下来,伸了伸懒腰,清幽的目光随意的一扫,落在了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身上,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慵懒慢慢的传出。
  • Memoirs of Carwin the Biloquist

    Memoirs of Carwin the Biloquist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婚外

    婚外

    光盘,广西第四、六、七届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西作家协会理事。获广西、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二等奖以上30余次。创作及出版长篇小说6部,在花城、上海文学、作家、钟山、北京文学等中国核心刊物发表作品若干,迄今共发表各类作品150余万字。
  • To The Last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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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毒后在上朕在下

    毒后在上朕在下

    她是杀手组织里最擅长用毒的一级杀手,却终究没有逃过一个情字,当她背叛了组织,被组织追杀,只为那个男人的时候,而那个男人却将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他说,“龙暖暖,记住,下一辈子不要再相信男人!”再醒来,她的身份变成了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还顺便被人陷害,热火焚身之际,一个小白羊自动送上门,她宛如大灰狼一般扑了上去,面目狰狞道,“拿来吧!”正当她准备享受的时候,她的冷宫被人包围,想不到解个毒这么多人参观,正好让他们瞧瞧什么是辣手催花!那躺在床上的小白羊颤抖着身子,真真的我见犹怜。吃饱喝足,一脚将男人踹下床,意犹未尽的打开门,龙暖暖纤手一挥,“这男人太差劲了,本小姐余毒未清,换个健壮的来!”“朕的皇后,你说什么?”身后那男人摇摇晃晃起身,某一处还在流血,那个惨啊!一个腹黑残忍的皇帝殿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留不住一个女子的心,哪怕是处心积虑的下药也……拥兵自重的七王爷,脾气火爆,三万兵马围困都城,只为一个女人。“暖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皇上也不行!”绝美天下的护龙殿殿下龙溪,身份地位更是在五国之首,可是他却宁愿放弃这样的地位,放弃成仙的际遇,只是想要一个女子。龙暖暖,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一名女子?女强加宠文,嘿嘿简介有待继续,嘿嘿!推荐小妖刚刚完结的女强文,毒后的姊妹篇《第一妾》推荐好友好文狂想曲《上—邪》亲们有空去看看吧,么么
  • Charlie Wilson's 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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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在全面、系统阐述文化创意旅游基本理论基础上,首次以重庆为视角,对重庆创意旅游综合体、旅游主题街区、动漫旅游及影视旅游的发展现状及发展策略进行了深入分析。本书内容翔实、案例丰富,创新性较强,是一部理论性与实用性并重的著作。
  • 好梦驻君留:奢华酒店

    好梦驻君留:奢华酒店

    《好梦驻君留:奢华酒店》介绍了世界各地的10家豪华酒店,从酒店的区域、历史、风格、服务等方面出发,提示酒店背后所隐藏着的文化和生活内涵。酒店各有不同,有的是设计酒店、度假酒店,有的是历史悠久的豪华酒店,虽然坐落在不同城市,但均成为当地历史文化的延伸,并且为旅客展示了多种多样的异国文化。书中附有酒店名称原文、地址、预定电话、网址等实用资讯。
  • 公子来了,小奴快跑

    公子来了,小奴快跑

    一脚踏进未知异世,姜美初诚惶诚恐,小心求生存。可这是哪里,入目不是绝色美女,就是盛世男颜,让平凡微胖的自己还怎么混?什么,我比绝色还妖娆,比盛世还妖孽,这是怎么回事?战败公主?我去,这是什么玩意!祸国妖姬?我嘚,老娘担得起!啥,乱世霸道,美貌位卑者,无论男女都是礼品,姑奶奶竟要被送人?么,诸候林立,这么多家公子都等本姑娘祸害,我呸……本姑娘才不干!别啊,美姬,本公子来了!或高冷、或呆萌、或温润、或风流、或邪魅、或无心绝情……一位位扑面而来的公子,吓得小奴撒腿就跑!娘啊,救命啊!这是风云人物辈出的东周,这里有最原始的朴素人性,最浪漫的人文情怀。也有最残酷的阴谋诡计、最血腥的战场杀戮。在这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奴。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除了心惊胆颤,还得绞尽脑汁,凭借智慧才能从容活下去。本文有热血,更有青春。除了荡气回肠的爱情,还有生死与共的友情。相信自己,不轻易放弃,成就最平凡的自己。本文又名《公子威武》、《伪东周日记》,此东周非彼东周,架空异世,请勿考究!简介无能,喜欢的点进!不喜,慎入!
  • 南洋国商(上)

    南洋国商(上)

    清末明初,风云际会,华夏之国却在风云中飘摇不定。站在历史的乱潮之中,尹正纲——这位“猪仔”的后代,该何去何从?丛林、土著、会党、奸商、恶霸……一个个生死难关。爱情、亲情、友情,成了他一飞冲天之前最好的磨炼。于是,勾心斗角的商战之中,他杀伐决断、运筹帷幄,于那一段沉郁暗淡的历史中,留下光彩绝伦的一笔。本书通过爱国华商尹正纲的传奇经历,再现了继闯关东、走西口之后,被称为规模最为壮观、生存环境最为恶劣、对当今国际政治格局影响最大的“下南洋”的这段历史,讲述了下南洋的一代人自强不息、拼搏奋斗的坎坷之路,也充分展示其崇高的爱国主义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