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日遇到了这画中之人,还请替我对他说声谢谢。”那女子将一幅画展开,上面画着的是一名着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画中处处透着深秋萧条之色,而此人却是身披狐裘披风,在树下焚香弹琴。乔红鸾倒是想不透了,深秋虽凉却也寒不过冬日,他居然在深秋时节便披上了一身狐裘,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因此,乔红鸾经不住好奇,向女子问起了这位公子的一些情况:“乔姑娘莫怪我多嘴,这位公子是否是生有怪病?不然深秋时节,为何着一身狐裘?再说了,您要我向他道谢,到底所为何事?我只怕是他忘了,我突然对他道谢,他会以为我是跟他套近乎。”
听到了这话,那女子的眼神中却透出了一丝无奈。她想了一会儿,之后便收起画卷答道:“这是我初见他时画下的,我想他应该还不会忘记那事。你若是担心他会记不起来,大可以从我的梳妆匣中找到一支木兰玉簪戴上,他见着了此物必然会记起当日之事。”
见状,乔红鸾也不忍安慰了她几句:“好,我必定会记住此事,你爹很挂念你,而且对于你和你娘的死也很愧疚。所以说,你安息吧。不论是报仇还是与那位公子道谢,我都必然会为你完成。这个身体,我也会好好爱惜的。若是还有何愿望,不妨今日都说出来吧。”
“没有了,再见!”那女子话音刚落,便化作了一团白烟消失了。乔红鸾也当即醒了过来,她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也差不多是她该起身的时候了。她稍稍在床上舒展舒展筋骨之后,便也就从床上爬起来往梳妆台的方向走。
走到了梳妆台前,她找到了方才梦中女子所说的梳妆匣。她打开了梳妆匣之后,却发现里头只有一根木兰玉簪,和几支平常戴的簪子之外,其余的再没有别的首饰。乔红鸾倒是觉着那女子有些可怜了,明明是大门大户的小姐,却连首饰都没有太多。
此时,正好流苏苏与婢女们端着水盆等洗漱用品进来。乔红鸾也都暂且不想方才的事情了,赶紧上前先做了洗漱。流苏苏看她今日起得早,便向她提议在饭厅里头吃早饭。她也觉得是该一家人吃比较妥当,也就移步过去饭厅了。
却不料想,乔靖玄今日一大早约了三五知己出外了,而乔雨香又因为要照顾霍云烟,这时候已经在冷苑了。这一大桌子的早饭,就只有乔红鸾一个人在这享用。流苏苏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她本是想要让自家小姐与老爷共享天伦的,这下子却是乔红鸾一个人在此。
可是,这对乔红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但是看见流苏苏那张脸,她就着实感觉不痛快:“得了,别这副嘴脸了,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吃早饭吗?你大小姐我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以后不要给我看见你这副样子,以后我要面对的还有很多。这一点点事情,根本就是不足挂齿。”
“是是是,是流苏苏不对。”流苏苏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乔红鸾看了看流苏苏,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流苏苏无奈地退到了一角,乔红鸾只得静静地吃着早饭。毕竟也只有这个时候,乔红鸾才感觉到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在此时,秦管家走了进来。乔红鸾想着又是有事,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严肃。秦管家将账本放在了桌上,恭恭敬敬地对乔红鸾行了个礼:“大小姐,这就是乔家的账本,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大小姐方便的话,我迟些便带你去到库房与酒窖核查。”
一想到要去对账,乔红鸾心里面就烦得很。虽然她并不是很讨厌对账,但是这乔家就一本账本都有够累人的了。没想到秦管家还将一叠账本都给她拿过来了,她看着这一大叠的账本,这脸色就觉发难看了。可这都已经端过来了,她总不好叫秦管家拿回去。
“好,你待会儿再过来吧。”乔红鸾摆了摆手,又继续吃着面前的早饭。秦管家立刻就退下了,乔红鸾数着桌上的早饭,一边数一边吃,鼓着两个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一样。很快,啊哇哦饿死“,吓得流苏苏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小姐,您吃这么多会长胖的。要是胖了起来,那肯定是会不好看的。”流苏苏看着这些空空荡荡的盘子,心里面自然是有些难受。毕竟这不是一碟两碟,而是一整桌子的早饭。这是在、实在,只是平静地擦了擦嘴角。
可是,乔红鸾根本不介意这事,无所谓地笑笑回应道:“会吗?我从小到大最大的运动就是呼吸,也不见我有胖过啊!再说了,你不觉得这些早饭挺好吃的吗?你去叫秦管家过来吧,这都吃完了,也是时候过去库房跟酒窖看看了。”
话音刚落,流苏苏便也就乖乖地离开去找秦管家了。乔红鸾摸了摸这吃得鼓胀的肚子,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就绕着这个屋子走来走去,毕竟这次她也的确是吃得多了点。但这两天她都没有好好吃什么,自然吃得也就少了节制。
“大小姐,我把秦管家找过来了,你赶紧出来吧。”流苏苏带着秦管家走了进去饭厅里,可是乔红鸾却不在这里坐着。流苏苏便也就喊了几句,这屋子倒也是容易传声,自然乔红鸾很快就听到了。走了一会儿,乔红鸾也都好多了,便也就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我刚刚在四处走了一下而已,秦管家,我们过去库房吧。”乔红鸾从一个角落走了过来,秦管家立刻向她行了个礼。她将几本账本塞到了流苏苏的手里,接着就跟着秦管家过去库房了。流苏苏也只能叫了别的婢女去收拾,再跟着乔红鸾一同过去。
进入了库房以后,秦管家也就带着乔红鸾一同去过去了。乔红鸾看着库房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心里面都已经有些发昏了。再想想还有酒窖,简直要了她的命。可是她现在都已经是家里面管事的了,要是因为这小小的困难就拱手让权,肯定又该恢复到过去的日子里了。她想起昨晚上看到这具身体上的伤疤,纵是只看了一眼,都已然觉得触目惊心了。
就这样,乔红鸾就忙到了黄昏日落,她疲惫地揉了揉酸软的脖子,对秦管家道了句谢,之后就回到了西阁休息了。流苏苏看她如此疲惫也不好说什么,伺候她在西阁里面睡下了之后,就忙着去给她留晚饭了。正巧乔靖玄又要去一天,流苏苏也就不去打扰她的清梦了。
一直睡到了天黑透,乔红鸾总算是醒过来了。或许是睡得太多的缘故,乔红鸾的胃口也变得不怎么好,即使流苏苏给她留了不少的菜,她也没有早上的食欲了。她随便的吃下了一些东西,之后也就叫流苏苏为她准备洗澡水了。等的过程中,她又开始看那一叠账本。
洗澡水备好了以后,流苏苏便找她去沐浴更衣了,看着她又开始在看那叠账本,忍不住心疼了起来:“我的好小姐,你现在就不要再看着那叠账本了。你今天早上虽然是吃了一大桌的饭菜,可这也受不了你这么劳累啊!你现在也是刚刚睡醒,吃的东西也不是太多,不要再继续操劳下去了。”
此话一出,乔红鸾放下了账本微微抬起头,一脸倦色地看向流苏苏:“流苏苏,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爷这么给霍云烟面子了。这管家事的活可真不是人做的,即使有管家在这里帮着,那也并没有说好得了太多啊!我今天跟着秦管家走了一趟家里头的库房跟酒窖,就已经觉得腿都快要断掉了。幸亏这个霍云烟也不是下贱,要是她把账目还要做得一塌糊涂,那我真的要一死了之了。”
见状,流苏苏就体贴地给乔红鸾捶了捶肩膀:“你可得看仔细了,说不定这账目里头有何端倪。要是真的出错了,估摸着这回霍云烟是要重新得势了。流苏苏是整天被她折磨了,也不怕这一点半点了,反而是小姐你身娇玉贵。之前都已经够受欺负了,现在可不能让她继续欺负下去。想想之前给小姐一个月用三瓶伤药,流苏苏这心都要碎了。”
的确,就那一身的伤,一个月用三瓶伤药算是节省了。乔红鸾回想到梦中的那位女子,心里面又忍不住泛酸,可嘴上却是在戏谑着流苏苏:“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是心疼钱还是心疼我。好了,这时候也该洗澡了。想想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我这心里头可当真是烦得很。不过这种东西也就是琐碎点。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一点事情,就可以把我给搞垮掉吧。”
听到了这话,流苏苏的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可以这么想我就太高兴了。毕竟你又不可能管一辈子家事,等你嫁到了一位如意郎君的时候,那时候就可以好好歇息歇息了。诶,好像也都不对耶,除非小姐能够嫁入皇室里面,不然这家事是一辈子都要管的。”
此话倒也是说得在理,若不是嫁入了皇室,那还真的要一辈子地去管家事。可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过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吧。虽然说在大户人家里很苦,可总是会有媳妇熬成婆的时候,但要是身居深宫,要想从小小秀女爬到皇后之位,那就不只是时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