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府今日热闹非凡,宾客众多,谈笑间,风和日丽的白日骤然变了天,正如聂悠说的一样,雨如约而来。
聂云盯着那片天,心中思绪万千,唯有耳边一直环绕着女儿那句话:快下雨了……
虽然下着小雨,这朝着聂府来来往往的人愈发得多了,这天雨没有阻挡了任何一路宾客的来访,今个大喜日子,又有谁想错过攀上聂府这节高枝的机会,这楚越的江山本就是聂家打来的,聂家可以说是楚越的根本所在,聂家的实力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外人想要分一杯羹,无非是通过联姻才能实现。
所以说,今日除了是聂湛的庆功宴之外,宴会还是存在了一定的利益关系。
“十七呢?”老太爷没事儿的时候总会问起聂悠。
“下雨天,这时辰许是睡下了。”依照杨兰心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这种时候,一般无事可做的女儿总会选择休息。
聂悠说过,下雨天睡觉很舒心,如果可以,千万不要让别人打搅了她的好梦。
“嗯,那便晚点再唤她过来吧,去吩咐苍星,谁也不可以去打搅十七休息。”聂纵的话说得极为小声,也只有杨兰心靠得近,努力认真的听了,才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他之所以说得那么小声,也是怕自己的其他子女子孙听见罢了,聂纵还是有好好替聂悠考虑过以后的事情,他对一个孙儿极度的宠爱,有时候却不能见光。
杨兰心如是的点点头,心里到是担忧,这公公的心思太难猜测,这种荣宠,有时令她非常后怕。
“宴公子到——!”门外响起一声汇报。
若大的厅堂内坐满了来客,由于下雨,聂家老爷子也没有站在外边接待了,只坐于堂内与其他人寒暄,如有客人到来,下人会及时通报。
“宴公子?哪位宴公子?”聂纵眉目一斜,对于下人方才喊的那来人并无印象。
上京多少人家,在聂纵的心里多少有个底,可现在突然冒出个宴公子,到底是谁?
“回爷爷话,此人姓宴名无息,被誉为楚越第一琴师。”聂湛长子聂里扬上前作了解释,眉眼中流露出一种自豪感,如若猜得不错,宴无息此人正是他请来的。
聂里扬年方二十二岁,在聂家子孙中顺位第二,在众多孩子中也比较天资聪颖的,年纪大些也稍微懂事些,至于那小心思,也是不少不了的,他最不喜十七,聂纵没有表态什么,只一味由聂里扬做小动作。
“宴……无息?”口中喃喃自语,聂纵似想起了什么,不过也说不清楚。
聂家上下本就难以揣测老太爷的意思,因为聂纵乃是一家之主,聂家子孙无一不敬佩他,聂家的孩子一个个都佩服这个血战沙场获得无上荣耀的铁人,为了将来能在聂家占有更重要的席位,现如今聂家上下老小都打着各自的心思讨好于聂纵,聂纵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嘴上到也不点破,毕竟聂家人始终守着规矩不会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见聂纵神色茫然,聂里扬更是欣喜了,若是让爷爷知道这宴无息的厉害,估计也会高兴的,心里这般想着,聂里扬把对宴无息的了解都一一告知:“这宴无息是楚越第一琴师,闻名四方,他从不受聘于任何世家,听闻皇宫里多是贵人出资想要请他弹上一曲无果,谣传宴无息此人十岁时就精通各种乐律,最擅长的就是瑶琴,孙儿近来多方打听才得知此才子有事都逗留在上京,索性想碰个运气去请上一请,没想到宴无息居然一口答应了!”
“哦?”聂纵表面详装惊喜,心里不以为然,他是过来人,什么人没见过。
宴无息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变了性子来聂家助兴,怕不是打的别的主意吧!
聂家的大门,若是无请帖,能有那么好进?好歹聂家在上京也被称作小皇宫。
“宴无息他……”
“哗!”众人瞬间将视线聚集在那个刚刚进到厅堂的年轻男子的身上,引起了一片唏嘘。
“这……就是宴无息本人?”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宴无息不是独自一人前来,他随身带着一个小侍者,可是宴无息的光华已经掩盖住了身后的侍者。
很多人都听说过宴无息的大名,也听说了他的年龄,现如今只不过是二十有三,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宴无息本尊,只因宴无息行事低调,也不喜出现在人前弹奏,他之所以会被誉为第一琴师,那是因为以前曾被誉为第一琴师的苏若因姑苏蛰创作的一首名为《凰》的曲子败给了他,从此第一琴师的名号就落到了宴无息的头上。
宴无息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民间偶有传闻他曾在哪里出现过,然后即兴弹奏一曲引发轰动又消匿了,不曾想过,宴无息居然长得这般风姿绝代,一身红衣灼灼其华,长及腰际的黑发简单束了身后,艳而不妖的面容上表情淡漠得与梦庭那一位略略有些相似,不过也还存留着一丝人情味,站在厅堂入口,宛如翩翩谪仙。
换做别的男子穿了这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如果不是在成亲之日,定会被笑话是个傻子,可是宴无息好像天生就合适穿红色的衣裳,除了红色没有别的颜色能衬托他白皙如脂玉的肌肤和那姣好的容貌,美却不失了男子的英气。
“宴琴师,恭候多时了!”聂里扬上前去迎接,脸上藏不住欣赏和淡淡的惊喜,看样子,聂里扬在邀请之前并未见过此子。
宴无息神色从容淡定,一点也不在意多少人多时双眼睛盯着自己。
“聂二公子多礼了,是宴某来迟。”
约定的时间是申时,现在他们无话可聊,相见只能假装寒暄一下,免得尴尬。
宴无息张口言语,声音轻若黄鹂语,让聂里扬心里不阵阵感慨此人是那么特别,不过聂里扬能与之搭上话已是万幸,他可不敢再这会子闹了什么不快,攀谈间只能异常小心:“不不不,既未到约定的时间,便不算来迟,而且宴琴师能应邀来此,我很欣喜,不知宴琴师是否来途劳累,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安排一间客房让琴师休息一番,再送上一些吃食,缓解疲劳。”
场内的人多过百,这种贵族之间的利益宴会气氛凝重得让人不舒服,宴无息本不该来,可是……
宴无息很感激聂里扬这么明事理,让他在这个厅堂里呆几个时辰还真的太困难,有人好意让他去别的地方冷静,宴无息自然不会推却,即故作感激地答应下来:“那就多谢聂二公子了,这些天都在忙着作曲不曾好眠,宴某确实有些累。”
宴无息或许不知道,在他与聂里扬寒暄的同时,聂纵那双精明的老眼一刻都未离开过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