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尽一个称职男朋友的责任,每天给我打电话约我吃午饭。不过他似乎很忙,而且一直一直没有再表露想要跟我结婚的意思,也没提到要带我去见他的家人。我也不好逼他,但是实在是耽误不起啊!
过了两三个月,我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让我妈甄选着相亲人选,并且偷偷约见了两个,但不知道是我眼光太高还是对方长相太寒碜,怎么都挑不中。还有人一见面就跟我说:“我是厅级干部,有公车公房享受津贴。”
我瞧了他一眼,出生年月是六字打头的,跟我爸妈一个年代,只稍晚几年而已。可恨的是,送来的都是十年前的照片,本人真是肥头大耳不招人待见,却偏偏还不停提问:“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为什么离婚啊?是不是你有什么不好的癖好?离婚有孩子吗?为什么没孩子?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什么工作啊?薪水多少啊?有房子要供吗?”
不就是一小干部吗,公款买房了不起呀!我当场就甩脸子走了,后来妈妈再打电话叫我去相亲,我死也不肯去了。
这天才下班,就接到岳剑的电话。我跟他挺别扭的,说是未婚夫吧,我们没正式确定关系,也没见过父母,而且我似乎配不上他。但他又每天给我打电话,况且房子钞票都给了……这情况,怎么都像养小老婆。他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今天他家里的两个姐姐都从国外回来了,想请我去他家吃饭。
我愉快地挂了电话,突然一激灵,这是……我这才反应过来,开始紧张了起来。
终于来了吗?今天会被狂轰滥炸吗?终结者要上演了吗?
不管怎样,我得争取一下,转头就去银行取钱,直奔东方商城女装部。等我挑好了衣服回家化了妆,岳剑已经来接我了。我下楼,风情万种地朝他走去时,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的惊讶。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到了他家,一一认识了以后,才知道这个家庭有多复杂。他妈跟他爸离婚,但是还住一起;他爸又给他找了个后妈,据说跟他大姐一样大;他后妈还带着个拖油瓶儿子住这里;他的两个姐姐在美国定居,今天刚回来;他的爷爷奶奶也跟他们住一起,目前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我,眼神一点儿也不差。
我复杂地看了岳剑一眼,他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成长的?太恐怖了……那这家的女主人到底是谁?
“爷爷奶奶好,叔叔好,阿姨好,阿姨好,姐姐们好!”我心里在呜咽,“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叫起来很奇怪吗?”
“你就是小苏?”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他后妈。我尴尬地望了望他的亲妈。
“听说你结过婚?”我顿时石化……这开头就开批判会吗?不要先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她是准备要告诉我,我跟他家岳剑是多么的不相配?我理了理戴在脖子上的配饰,按住满脸不悦正欲发作的岳剑的手。
“是的,阿姨,我刚离婚。”我满脸的真诚,她则一脸轻蔑。我就纳闷了,她怎么能趾高气扬成那样?人家大老婆、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呢,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从气势上,你都输了一截啊,凭什么那么神气?我瞧瞧她身后跟她一样神气的拖油瓶小孩,心里啧啧了一下,这就更想不通了。你说大人有个身份还说得过去,这野孩子傲气个什么劲儿啊?我丈量了一下这孩子的身高,估摸了一下他的战斗力,发现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我不由得扬扬得意起来。
一声冷哼将我从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神游太虚,赶紧堆起了一副二十四孝媳妇的嘴脸。她看我确实恭顺得气人,倒抽了口气,耸起描得尖细的眉毛,眉心拧成一团,声音不大却句句厉声厉气:“岳剑跟我们说,你温婉贤淑,人漂亮有内涵。我真好奇,你怎么会离婚呢?”
“这不关小苏的事,小苏在这事上没有错。你乱插什么嘴?”岳剑明显有爆发的迹象。
我赶紧拉着他,摆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这瞬间,我看见了围观者从老到小的眼里都对我流露出极大的同情和关心。我心里乐了,更加诚惶诚恐可怜巴巴地看着后妈。
“阿姨,我……”然后我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岳爸爸瞪了后妈一眼,一语定乾坤道:“孩子第一次来家吃饭,这是干什么?先吃饭。”
“我也是为岳剑好,毕竟咱们岳剑是初婚,哪能如此草率地娶个二婚。他的亲妈不做主,只能由我给他把把关。我操心还操出罪来了?”她一副委屈得老大不爽的样子。虽然在我看来这是极其恶心和卑劣的,但岳剑的爸爸很吃这一套,悄悄地给她使眼色递小话。
我再次捕捉到了周围人包括了岳剑亲妈、亲姐姐们和岳剑在内的所有人眼中的杀气。我清了清嗓子,走到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里的后妈面前,眨着诚恳得能滴出水来的晶莹透亮的大眼睛。
“阿姨,我是有过一段婚姻,所以我更加懂得婚姻的可贵之处。让我在以后的人生中能更加积极,更加懂得爱自己的丈夫,更懂得如何去经营婚姻。我想我可以给岳剑幸福,这种成熟的幸福,阿姨不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有体会吗?”
她一愣,随即尴尬地瞟我一眼,不自然地摸摸头发。
我心里嘿嘿一笑,“小样儿,你有本事在这儿说你跟了岳剑他爸不幸福!”
岳剑的两个姐姐听得都笑了起来,直拿眼神表扬我够厉害。我虚心接受,任由她们一把拉过我,家长里短问候起来。我一直担心他们家人会层层把关三司会审,没想到只要撂倒他后妈就行了。我不由得感叹自己幸运,岳剑的直系亲属都是很宽容的人,那个后妈以后可以忽略。即使你再拿鼻孔瞪着我也没用,我就是不明着惹你生气!
聚会是相当愉快的。岳剑亲妈不怎么说话,但眼神和蔼,眼角眉梢的细纹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柔得很。爷爷奶奶倒是很开朗健谈,我这个话篓子自然是找到了组织似的发挥起了我的特长,拿出过年跟我爷爷奶奶要红包的甜蜜劲儿哄他们,逗得他们眼眯眯嘴歪歪。很快,这俩老人家就被我忽悠倒了,还把岳剑叫过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走的时候,俩老人恨不得让我再提着二斤香肠和辣白菜带回去才好。从岳剑他们断断续续的劝阻声中,我大概听明白了,原来这俩老人的业余爱好就是腌制咸货但味道不好!
第二天,我回家跟我妈报告了我去未来婆婆家的经过。我妈对我的办事效率瞠目结舌,直言她女儿有交际花的范儿。我说:“妈,得定日子了!”我妈更是张口无语。
当时我正在跟同事李阿姨学习织毛衣。我打算送给岳剑一份情人节的礼物,可我是个小气的人,贵的不会买,便宜的又没有必要买。所以,这高中生才干的事我索性也干一回。我正苦思冥想着如何把我四十五块买的一条围巾拆开重新改造,把它编织得又漂亮又像我自己织的,岳剑的电话彻底让我愣住。他的父母要来我家正式提亲了!
当晚,我、爸爸和妈妈三个人裹起头巾,全副武装,抡起拖把,钢丝球、洗洁精、清洁液齐上阵,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用爸爸的话说,咱们没钱去打肿脸充胖子装有钱人家,但是咱们至少得告诉人家我们也是体面人,生活习惯好,家里也干干净净的。大概觉得女儿离婚他们很有负疚感,爸爸和妈妈十分重视这次提亲。只叹时间不够用,否则连外墙都要粉刷一下;又念叨着这门也该换换了,老房子了门铃坏了,猫眼儿都模糊了,只能起吓唬作用。
等一切准备停当,妈妈居然破天荒地要求我给她化个淡妆,爸爸拿出舍不得喝的茶叶在杯子里分装好。
门铃响的时候,我们仨居然都很迟钝,互相望望都没去开门。最后还是我叹口气去开了。岳剑的爸爸和亲妈、后妈先后走进来,我纳闷,这是什么模式?岳剑的婚事怎么说也该是他亲妈管吧,你个后娘瞎掺和什么?
我尴尬地向我的爸爸妈妈介绍了来人身份。妈妈前阵子就听我说过了,爸爸显然是受思想传统影响很大,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他特鄙夷地看了岳剑的爸爸一眼。我着实捏了把冷汗,幸好在爸爸鄙夷的当口,岳剑他爸正跟我妈寒暄着,没瞧见。
“两个孩子的事还要你们多操心,这么大老远跑来真是太客气了。”我妈妈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恭顺,不住地请他们用茶。岳剑的父母脸上都笑呵呵的,唯独岳剑的后妈那张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加了红石榴精华的脸上满是鄙夷。幸好她一直没插上话,都是岳剑爸在和我妈妈讨论。后来说到彩礼的问题,卡壳了。
说真的,在我父母看来,我虽然是他们的心头肉,但是他们总归能清醒地记得我是一个离婚的女人,自然不能跟黄花闺女似的要求太多,所以也没打算计较彩礼什么的。但人家是大户人家,一定要,给也不能硬是不要而抹了人家的面子。毕竟岳剑是独生子,我爸妈早就商量好了,亲家说多少就定多少,不往下抹,也绝不会抬半分钱。
岳剑爸说是彩礼给个吉利数,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我爸妈听到后都有些惶恐。我记得我们家除了当年拆迁时短暂地持有过这么多数目的钞票,然而不到两个月就转手献给了伟大祖国欣欣向荣的房地产事业。之后,这样的天文数字对于我们家而言就是江湖上的传说了。现在突然又要拿到这么大一笔钱……我妈震惊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分明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儿女运吗!”
岳剑爸持续微笑中,岳剑妈持续从容中,岳剑持续淡定中,只有后妈开始哼哼起来。
“我说亲家,别犹豫了,见好就收吧。这价格都比得上娶个名门闺秀黄花大闺女了!”
她这话立刻招来我爸的强烈愤慨,侮辱他可以,但绝不能侮辱他女儿!眼看我爸那暴脾气要上来了,我妈立刻拉住他,叫他去厨房把洗好的水果拿出来。岳剑爸一脸的抱歉,狠狠地瞪了岳剑后妈一眼,然后问我妈行不行。我妈此时脸色已经是通红一片了。她是个极腼腆老实的人,刚才支开我爸已经是她能在大场合里勇敢的极限了,所以当被问到这话时又语塞了。她朝我看看又朝厨房看看,最后诺诺地说等他爸来说吧。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直拿眼神催她别考虑了就这样了,别被那后妈几句话一激就乱了方寸,以我爸那脾气他很有可能甩出“我嫁女儿半分钱不要你们家的,我们不欠你们什么”这种话来。
若是那样我可受不了。钱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面子问题,开始就被这后妈吃定了,以后怎么办?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本来就气势弱,若是再一分彩礼都不要地进门,那不被人鄙视死!我可不能这么窝囊。
我拿眼睛瞄着我妈催她动作快点别磨蹭了。我妈偏偏不理解我的意思,以为我要使什么心眼似的,还装得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配合我。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我这女儿太不孝顺,从出去上学开始就没跟家里人亲过,除了要钱,都没怎么跟他们交流,毕业、工作、嫁人,在一个城市都没抽出多少时间去看他们,所以活该我没办法让我妈读懂我的眼神。我叹了口气,开始自责,原来任何事都是有因必有果的。
我看见我爸端了水果出来,心里凉飕飕的。完了完了,老头子神经不正常起来,谁也拗不过他呀!果然我爸在那后妈再一次的挑衅中拍板道:“我们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我们都是本分人家!一分不要又怎样?只要他们小两口好好的,我们就满意。别说得人人都贪钱似的,我这一辈子过得不富贵,但没跟谁低过头!”他还要继续发表演说,我妈适时地拉他坐下,大家都尴尬起来。我满脸的不快,岳剑更是满脸的焦急,再看看那得逞的女人得意扬扬的样子,我真是恨得牙痒。
谁知此时,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表意见的岳剑妈开口了。我赶紧坐直了身子,以膜拜的姿态聆听我的婆婆大人示下。
“这彩礼是一定要的,只能多不能少。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小苏又乖巧懂事,彩礼是我们长辈对他们婚姻的美好祝愿,怎么能不要?那不是让他们触霉头吗?亲家,你们说呢?”
大家都听听,这叫一个有文化,这叫一个有内涵,这话说得多在理,多无可辩驳!啧啧,这声,多动听多美妙多富有诗情画意!我再次感激地膜拜着我的婆婆,强忍着喉头就快迸发出来的一声充满强烈感情的“妈”!
我爸妈也默许地点点头,大家又一阵赞同。我和岳剑都应景地相视凝望,表演感情贼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戏。长辈们看了都感动万分,我爸妈感觉良好,这家人好,这孩子更好,这事就这么拍板定了。后妈,你再白眼也没用,定了,懂不?人家就一个儿子,有本事你再生个来!再说你就算生了,等他长大,岳剑早就接管公司,想排挤你们还不容易?
于是,我就在一片哗然中,在离婚四个月后,在大家都怀疑起我人品的当口,在所有人都议论着也许受害人是孙文而我才是出轨的那个的时候,毅然地筹备起了婚礼。
蔷薇扑上来重重地拍我的肩头,说:“你太牛了,老娘钓了他两年都没搞定,你上来就拖他进坟墓了。咱们俩果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蔷薇非要做我的伴娘,没办法,即使尴尬我也不能拒绝她,谁叫我有罪呢?我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赌咒来着。哎,我真是个没自律能力的人啊!她倒放得开,再见面也不觉得尴尬,还说要带头闹洞房呢,谁让她是伴娘。我甜蜜地看着未来老公和好友,觉得人生真像一出戏,场景变换得真快,人物、角色、情感、归宿,转眼间就换场了。
当我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中不能自拔时,接到了孙文的电话,我刚一听声就给挂了,真不想让他影响到我要结婚的喜悦心情。结果当我满面春风地去上班时,在公司楼下看见他。
“你要结婚了?你才离婚多久就结婚了?”他有些气恼,上来就冲我吼。我真的很不理解他气恼个什么劲儿?我结婚关他什么事?我一句话都不说,把眼睛觑成四十五度鄙视他。
“苏苏,我错了。我们分开后,我才发现我是这么的想念你,我们的回忆全部涌进我的脑海里,睡梦中都会叫你的名字。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你,我只是被工作冲昏了头脑,我……原谅我好吗?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真的,只要你肯原谅我。我马上就跟那个女人分手!”他上来拽住我的袖子,我嫌恶地撇开他,并用眼神告诉他,你已经出局了。
他毫不在乎,继续说着。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神饱含着浓情,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啊!他的态度诚恳到隔壁街守了五十年寡、立了七八座贞节牌坊的老奶奶都愿意嫁给他。
“苏苏,我每天回到我们的家就会被回忆占据,你睡过的被子,我完整地保存着。厕所、墙壁、床头还是从前那样,到处都是你贴过的双眼皮胶贴,我都舍不得撕下来。你这个懒丫头,想到以后是别人来照顾你了,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的心就好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
我很配合地随着他回忆了一阵儿,他看我迷惘,不禁大喜。
“苏苏,我爱你,你才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爱人,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我们复婚吧……”
“哈!”我突然打断他,夸张地大笑一声,“就等你这句话啦!”
他一听,立刻大喜过望。只见贱男眼巴巴地望着我,以为我等他复婚等很久了。
不过,我很歉意地看看他道:“孙文,我就是要看你这憋屈地求我复婚的样子!你知道离婚的女人伤在哪儿吗?就是不甘心被淘汰啊。成就感在哪儿?就是看着前夫后悔的样子啊。现在我好满足哦……”我夸张的表情成功地让他的脸色黯淡下去。
“苏苏,你不原谅我,我理解,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你不要这么急着结婚,你再观察观察,然后再比较一下想跟谁在一起。俗话说,夫妻还是原配好!”我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当初你急吼吼地跟我离婚时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真是双重标准得太严重了。我鄙视得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实在没耐性跟他兜圈子。
“我不想跟你废话,这么跟你说吧,他给我买了五十五万的房子,给了一百万的存款,给我妈买了别墅,还送了四克拉D-colour的粉钻。你呢,帮我把钱还清了我就跟你好,在这之前别来烦我,行不?”
“这么多钱……”
“嗯,是这样的。没事我先上班了,婚礼我就不请你了。您呢,正值事业上升期,也别有事没事出现在我眼前。您不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恶心吗?还敢跑我面前晃。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让我同事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得骂我没出息,还连带你再次被鄙视,我多不好意思!”说完,我转身扬眉吐气地上了楼。
结婚那天,很多以前没联系过的同学和朋友都来了。个个或肥或肿或黑或营养不良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并献上各自诚挚的祝福。我瞧了之后就纳闷了,我们以前也没见关系好啊,怎么现在都变这么铁了?
直到蔷薇用极具穿透力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们,高傲的鼻孔里轻蔑地哼出了若干声鄙夷:“这些人来……哼哼,找工作的,跳槽的,借钱的,攀生意的,找男朋友的……”
婚礼上,我彻底石化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愉快和尴尬,我和岳剑相处得很和谐。离婚或分手的女人们请记住,只要你真的热爱生活,世界上没什么合适不合适。幸福就在转瞬之间而已。
今天的我和以前的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除了父母没变,一切都变了。住所、身边人、心情,甚至连性格都变了。
新婚头一天的大清早,我惬意地喝着早茶,看着正翻看英文报纸的岳剑。他抬头看看我,朝我笑笑。
“傻样儿,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甜。”
“亲爱的,我发现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