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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客人

有时候,人一旦目空一切,只管专心致志的勇往直前,待到达某一个阶段时,必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如现在,眼前这一望无际,翠绿色的草坪为我所带来的震撼,那种惊喜真的是难以言喻。

我从来不知道,这倾斜的半坡竟然还有如此宽阔的一弯草坪。别墅区距离小镇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至少过去一两年内,我都未曾来过这里。这一片从前是荒野丘陵,现在却是豪宅美景。

默默的,我从心底佩服这位有良心的开发商。真正的发展与规划,应该就像现在这样,是将原本破败的东西变得更加精致美好,而不是像某些河道开发商那样,将美好的事物毁得尸骨无存。

我轻轻的踩上草坪。软软的草坪就像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地毯一般,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仙境。

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脚心传达至头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因此而变得舒缓而悠闲。这就是绿色的魅力麽?我是生平第一次有着如此深刻的感触。

往里面走了一点,才猛然发现跟前有一块木牌歪歪斜斜的伫立着,上书:私家花园,非请勿入。在它的旁边,倒下了一块同样款型大小的木牌,上书:爱护草坪,人人有责。

我有一种做了窃贼一般的羞耻感。这样的比喻似乎不正确,窃贼会有羞耻感吗?

要是让路人看见了,会不会觉得我是十分没有公德心的小姑娘呢?我微微有一些迟疑,是继续往前,还是回到路边?

可是有时候,当你决定某一件事情只是那一两秒的犹豫时刻,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听见了老爹的声音。

只是应急反应,我就像一枚火箭般,火速冲入前方一百米处的那片小竹林。

刚将身子藏匿于竹林里,就被不知名的物体狠狠的绊了一跤。

我感觉整个下颌都快给摔没了。

可以想象,此时此刻我的姿态,一定很不雅观。可是,谁还会管到底摔成什么样呢,当务之急是组织肢体零件,赶紧恢复常态,然后查看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害得我摔这么惨。

就在这个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孩声音:“喂,你还好吧……”

“谁?”

我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我身后的草丛里,半坐着一个大男孩,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质疑与困惑。

毫无疑问,害得我跌倒在地,毫无形象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挺养眼的家伙。

他也站起身来。

“你要干嘛?”我吓了一跳,退后两步。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眼睛就溜到了我裙子下面去。

“你干嘛,变态啊!”我再退后两步,他闷闷的笑了起来。

我十分失望,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邂逅,却没想到会遇到色狼!

在我心里,一直都认为,长得漂亮的家伙,一定就是好人。

眼前的这个男孩,他有一双浓密却不失儒雅的眉毛;笔挺的鼻子;薄薄的,看起来邪邪坏坏的性感嘴唇;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柔顺乌黑的头发。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像个孩子一般纯净,亮闪闪的嵌在双眼皮的眼眶里。

这样的五官,与挺拔的身材,完全就是标准白马王子的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好色之徒”。用小S形容王力宏的话来讲,就是“他还需要去勾引别人吗”?

他明明就长了一副随时都会被美女搭讪、勾引的样子呀!

但是有一点,好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见钟情绝对会出现的“似曾相识”?

一见钟情?我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可以“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即使他长得还蛮好看,可也不能够改变是色狼的本质。我应该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啊!

想到这样,又连连退后两步,像只小猫一般警惕的看着他。

他看见我往后退,忽然向站起身向我走来,我慌忙转身撒腿便跑。

“你干嘛,坏蛋,你干嘛?放开我,救命……”

他忽然将我扑倒在地,紧紧的捂着我的嘴巴。

当时我的心里已经绝望了。哀怨的责怪了老妈一千遍,一万遍。为什么她就不懂得女孩子学防身术比乔装打扮更加有效的道理呢?

不管怎么样,奋力挣扎是我当时的本能反应。

“色狼,你放开我,放开我……”

“神经病啊,我对你才没有兴趣!”他在我耳边丢下一句话。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侮辱。但是,被他压在地上的感觉真的十分不爽,我继续挣扎。

“再乱动,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我不得不安静下来,因为,已经听见一百多米外的马路上传来的声音。

“赵师傅,你看见我女儿没有啊?”

“没有啊,我刚才一直在这里,没见到茉莉呢!”

好险,是老爹。要是被发现了,就根本没机会静一静了,老爸一定会像以唐僧那样的方式数落我,不孝顺啦,不淑女啦……直到数落的我觉得好像与妈妈顶了嘴就是大逆不道、对不起列祖列宗般罪无可恕。

他们的争论还在继续,我只有屏住呼吸乖乖的躺在地上。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帅哥他紧紧搂着我,正歪着头透过竹林缝观察远处正在争论的两个人。

我第一次和一个男生靠得这么近,两个人之间只是隔了两层布……不,我身上的甚至不能叫布,那是一层蕾丝的纱……

很难想象,人生中最宝贵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这样白白的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可是现在又不能一脚踢开他,更不能大吼大叫。老爹啊,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和赵老伯聊天啊,你是来找我的好不好,找不到了你就赶紧去另外个地方啊……

可是,大路那边依旧传来他们闲聊的声音。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焦虑,转过头来。

他在上,我在下,两双眼睛碰触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跳居然加速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毫无廉耻的剧烈跳动着,严重暴露了此刻我有多么的紧张!如果生命不是非它不可才能延续,我真恨不得拿把刀挖它出来,然后愤怒的丢到九霄云外去。

不对……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是两个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也在紧张!他看着我的眼睛,脸上竟然飞起了红霞。

我们两个就这样相互看着,竟然舍不得转移视线。他的眼睛,好亮,好澄净,好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在慢慢的靠近我……他要干嘛……

我的眼睛就快成为斗鸡眼的那一刻,终于下定决心狠狠踢他一脚!

“啊——!”他惨叫一声,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着那双腿之间那罪恶的地方。

我有一瞬间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可是,这也是他罪有应得不是吗?男孩子怎么可以对待初次见面的女生如此不礼貌呢?我站起来身来,决定往草坪外走去。总之,即使是被老爹抓回家去,也要比被色狼吃豆腐要划算的多。待了向外走了两步,才发现远处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人,想必老爹和赵老伯已经结伴喝酒去了,这是他们最常做的事情。

于是,我转过身来,对依旧痛苦不已的男孩说:“喂,以后不可以对女孩子这么不礼貌,今天遇到我算是对你很客气了,像你这样的大色狼,应该被拉去游街示众的!”

“喂……谁要不礼貌啦,不要含血喷人好不好!我是看你的头发乱得像鸡窝,想帮你把发卡戴上而已……”他深吸口气,将手从“罪恶之源”移开,那只与他的“罪恶之源”有过亲密接触的手上,正紧紧的握着一枚精致的水晶发卡!

“拿去吧。”

拿去?他将我的发卡放在了他的那个地方之后,竟然还叫我拿去!

我嫌恶的摇摇头。

他再次深吸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在他意图不轨的时刻撒腿便跑。

他并没有靠近我,而是说:“到底要不要啊?不要我给扔了啊!”

看着那枚水晶发卡,我咬了咬嘴唇。这是老妈送给我的第一件首饰啊,虽然被老妈“雪藏”了十九年,可是能够在考上大学的时刻忽然发现自己的美丽,也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啊。这样总比让我在丑陋了十九年之后,依旧丑陋要好几百倍啊!

或许,我不该责怪老妈!

好吧,就看在她让我变漂亮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好了。

于是,我接过发卡,准备戴上,可是那堆厚重的刘海又垂了下来,遮住了我视力非常清晰的眼睛。

在我手忙脚乱却还是搞不定的时刻,一双手替我捻好了头发,温柔的梳理着,他拿过我手中的发卡,轻轻的将刘海固定在脑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还未回过神来。他对我做了什么?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女生,怎么会连头发都不会做啊!”

我原本打算感谢他的话又生生的吞进肚子里。他那副“我比你厉害”的骄傲模样,只想令人狠狠的给他一个拳头。

“我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心灵手巧的男生,竟然连女孩子的头发都会做。”

“为了这样毫无意义的话题争论……”他斜睨我一眼,性感的嘴唇里竟然迸出两个字:“幼稚!”

我幼稚?我瞪着他,准备反唇相讥,却被他小指上套着的小圈圈所吸引。

“那个是……”

他摘下那枚用青草编织而成的指环,放在我的掌心,轻松的说:“送给你吧。”

“啊?”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那枚草戒指是怎么编织成的。细细小小的草茎编成一个圈,中间嵌有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坦白讲,这手工真的好精致,好有难度哦。

但是没想到人家那么大方,竟然送给了我。

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趾高气昂的转身,然后远远的消失在草坪的尽头。

“喂,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的呼声对于他而言,不过宛如一阵微风拂过般漫不经心。因为,他根本没有回头回答我!

相信,看惯了言情小说的人都知道,这位送我草戒指的男孩,与我之间的故事交集,才刚刚开始。

我不想走俗套,但是,人生本来就是如此,每一次的相逢都它的缘由。

好吧,从那以后,我渐渐的习惯了自己是美女的这个事实。(第一次发现其实我还蛮虚伪的,讲得多么勉为其难,其实内心狂喜得要死。)

不管怎么讲,即使变成了美女依然留不住时间。一天过一天,不知不觉就渡过了快一个月的宝贵假期。

这一个早晨,对于依旧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我来讲,是何其的宝贵。扳指一数,还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然后我就要被关进大学的“牢笼”,开始另一段被束缚的悲惨命运。

所以,越是快要消逝的休闲时光,越要分秒必争的度过。

然而,我还在甜美的梦乡中不肯出来,却被老爸从楼下传来的嘶吼吵醒——

“茉莉,茉莉你快起床啦!”

我真的很想知道,大慈大悲的菩萨啊,为什么你要让我家老头拥有一个如此强悍的嗓音呢,他竟然可以从楼下穿透墙板抵达楼上,并且比闹钟还要狠,只需一声,就可以把我从梦乡里拎出来!

我的腿翘动了一下,算是给他面子,表示我已经醒来了。

紧接着,我听到自己房门口传来语重心长的劝说——

“茉莉啊……今天你帮忙协助一下春花姐,守一天店好不好啊?我和你妈要去城里采购点货物,过几天就要去你宜君表姐家了,总要为店里多准备一些东西……乖女儿啊,你快起床嘛……老爸给你买礼物嘛……”

我已经睡着了,我已经睡着了,我已经睡着了!我在心里默默催眠自己,强迫耳朵没有听到老爹的话,坚决不理这老头!

却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呀,老爸竟然站我的床前像复读机一般反复唱:“快起床呀……快起床呀……快起床呀……快起床呀……快起床呀……”

“哎呀,受不了啦——!”我发疯一般将被子揉成一团,终于受不了他的碎碎念,从床上坐了起来。

“嘿嘿……乖女儿!”老爸露出一个矫情的天真笑容!

早上8点,在老爸恐怖的歌声中,我洗漱完毕。然后,看着兴高采烈的老爸载着同样兴高采烈的老妈,向市区驶去。当那辆鹅黄色的小货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我锁上门,向超市走去。

“春花姐,今天我来帮忙!”一进门,就看见春花矮矮胖胖的身子蹲在柜架下整理商品。

听见我的声音,她很高兴,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说:“是茉莉啊,今天有很多订单噢,要送很多货,我们很有可能会忙不过来的!”

“可是老爸和老妈已经到城里去了啊……”

“我知道,所以我请了江湖过来帮忙!”

“江湖?”我的双眼此刻一定瞪得像是芭比娃娃。

一提到这个江湖,我的头就大了。江湖此人,与我从小定有“娃娃亲”。十多年前,江湖的妈妈大肚子的时候,由于我只有几个月大,真是“少不更事”,抱着江湖妈妈的肚子就猛亲,所以我老妈就和江湖的老妈指腹为婚,把还在羊水里泡着的江湖“许配”给了我。男孩子好色是天性,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江湖就喜欢用他那双擤过鼻涕的脏手牵着我,像个傻瓜似的跟大家说我是他老婆。虽然这件事情在十二岁那年,因为我非常强烈的反抗与冷战而不算数了,但江湖,却还始终觉得有那么一回事。两个人在学校里见面,也十分尴尬。

十三岁那年,江湖的父亲生病去世,他妈妈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今后几年,也没见过一次,我都把这个人锁进记忆里最隐蔽的角落了,一般不容易想起,没想到他会忽然之间出现。

“茉莉,你想我了吗?”

那个很斯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却觉得一阵凉意从脊背油然而生。

转过身去,学着老爸那样,我矫情的给了他一个天真的笑容。

“呵呵……江湖,许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呀!”

真够虚伪的啊夏茉莉,眼前的这个江湖,和六年前的那个鼻涕虫,完全是两个样子好不好!眼前的这个家伙,剃着短短的碎发,脸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丁点的胡茬,微笑含蓄斯文,个子也蛮高,我要抬头才能看见他……

怎么看,人家也是个标致的小伙子好不好!

江湖很厚道,他给了我一个很温暖的笑容,说:“听说你考上了誉西大学?”

一定是春花姐告诉他的,算起来,她是江湖的堂姐。

“是啊,侥幸考上的!”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唇角的肌肉轻轻颤抖着。他怎么活到十八岁依然不懂得说话的艺术呢?也不考虑以下别人的感受。

在一旁的春花姐露出一个傻傻憨憨的笑容,说:“茉莉啊,江湖也考上那所学校了呢,今后你们可以做校友互相照顾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虚伪的再次笑笑。

做校友!没有多少共同回忆的老朋友,多年之后的重逢,都快尴尬死了,哪里还熟络的起来。

“我马上要去送两箱啤酒,人家昨天晚上打电话订好了的!”春花姐将啤酒搬到电瓶自行车上。江湖扶着车,心疼的说:“春花姐,让我去送吧!”

“不用,不用!以你的小身板,我很难相信你可以胜任。”

“你看不起我。”

“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能够物尽其才。你就在超市里待着啊,陪着茉莉,陪着茉莉啊。”

看春花姐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我终于明白了她将江湖叫来的原始目的。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春花姐跨上她的坐骑,早就“噗噗噗”的远去了。

小小的,不足七十平米的空间里,空气开始紧张起来。

“那个……江湖,你怎么会回来了呢?”

没话找话说,是人生最痛苦的事。

江湖很“江湖”的蹲着身子整理刚才春花姐整理的那堆商品,而我,就做以往被拉来做壮丁时所做的事情,查帐单查订单。

“考上了大学,就回来拜祭一下我爸。”

“你真的考上誉西大学了?”

“是啊,不过我是上医学院,离誉西的总校很远,可能以后无法与你经常见面呢。”

谁要和你经常见面啊!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还真是比我老爸还要喜欢自作多情呢。不过,他为什么要选择上医学院?难道是因为他父亲生病去世的原因?

“你想读哪个系?”他问。

“历史!”

“哦,你喜欢历史啊!好巧噢,我二哥当年也是准备上历史系的!”

“啊?你什么时候有了哥哥?”

江湖已经整理好了商品,他站起身来向我微微一笑,说:“是我继父的儿子,他也在誉西上大学,不过比我们早一届。他很喜欢历史和考古,可是因为继父的原因,不得不学管理。他和我大哥,都是我很崇拜的人,不过大哥比较自主散漫,他总是漂浮不定,不肯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常常伤父亲的心;二哥就不同,他很孝顺,对待父亲也很顺从,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非常喜欢他。”

“江湖,你提到那位哥哥的时候,双眼在放光哎!”

“因为他伟大啊!他明白我和大哥都有自己的理想。他把我们的理想看的高过他的,说真的,他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有没有搞错,连自己的梦想都不能够坚持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递给江湖一杯。

“你不懂啦!”江湖很和气的陪着我笑,但是他的眼里依然是掩饰不了的崇拜:“二哥今年二十岁,只是比你大了一点点喔。可他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很牛的哦,不仅在十八岁那年帮助父亲解决了财政危机,并且,还是这附近别墅的开发商呢!”

“噗——!”正在喝水的我,因为他的这句话,忍不住将嘴里的水往外喷去。

可怜的江湖,那张充满崇拜神情的脸孔,立即被我喷上去的水彻底冻僵!

“嘿嘿……嘿嘿……江湖……不好意思喔。”

我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的生气,可是江湖却顶着一张满是口水的脸,对着超市门口露出一个温暖又敬重的笑容:“二哥……”

我转过身去。

在超市的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子。清晨明媚又纯净的阳光紧紧的包围着他,因为逆光,所以只能看到一张黑黑的脸庞,却无法分辨鼻子眼睛的具体位置。

我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他看,过了许久许久,才算适应了阳光,然后,被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所惊倒。是“惊倒”而非“倾倒”哦。

他明明就是一个月以前,我在草坪邂逅的那个心灵手巧的怪男孩。他送给我的那枚草戒指,还被我当作宝贝似的做成书签夹在书本里保存。可是,他怎么就是江湖所敬仰崇拜的哥哥呢?怎么会那么巧,又怎么会与江湖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呢?

我有太多的疑问,长大了嘴,却什么也讲不出,人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径自去了江湖身边,然后,递给他一张手帕!

我疑心自己看错了,眼睛瞪得比往常多了一倍那么大,最后确定,没错,那确实是一张手帕!那是一张,天蓝色的,有着深蓝色条纹的,纯棉的手帕!在这个贪图方便,不在乎环保,只用纸巾的时代,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年纪轻轻的复古派。然后,表现得像是活见鬼一般,纵有千言万语都活活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蹦不出来。

“江湖,你的脸怎么搞成这样啊?”他充满爱心的替江湖擦拭着脸上的水。

江湖傻傻的笑了笑,在他面前竟然像个小孩一般充满依赖:“谢谢二哥,没什么的,只是刚才搬东西流的汗水……”

“是这样的吗?”他忽然转过身来,“总算”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但是,那双犀利的眼睛却充满了疑问。

而我,做贼心虚的连连摆手:“喂喂,不关我的事好不好!”

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应该是江湖自己,谁让他不考虑一下本人稚嫩的未有足够承受力的小心灵,就口无遮拦的讲他家里的事情呢。另外,还有一个“肇事者”就是眼前这个环保男,谁让他那么优秀,谁让他的身份令人惊奇到喷水的地步呢!

总之无论怎么样,都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赖模样,令江湖无可奈何。

“我来介绍一下好了!”可爱的江湖面带微笑,站在我和环保男的中间,然后,指着环保男对我讲:“这是我二哥,陈尚佑!”

陈尚佑……其实名字也是蛮好听的。我向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江湖指着我对他说:“她叫夏茉莉!”

我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张淡雅的微笑。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令我大为光火。

因为江湖那个没头脑的家伙居然自豪的对陈尚佑讲:“她就是我时常跟二哥讲的,小时候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啦,怎么样,很可爱吧!”

在陈尚佑饶富兴趣的目光中,我的脸色顿时多云转阴。

“江湖,你想死是不是!”

“茉莉还是像从前那样害羞呢!”

“我哪有害羞。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拜托,这是事实啊!”

男孩子一旦大脑不够用,真的是一件十分令人抓狂的事情。我努力想要维持下去的淑女形象,也终于因为江湖这个白痴而彻底崩溃。隐居在心底的小恶魔顿时大爆发——

“江湖你给我闭嘴,明明是你妈和我妈当年发神经乱开的玩笑,你不要信以为真好不好。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就跟别人胡说八道一点也不照顾我的感受,现在大家都成年了你还乱讲,往后要是遇见了我喜欢的男孩子,那要怎么办?你这样子对我很不公平好不好!”

“好啦好啦,真是一点也开不起玩笑!”他投降倒还蛮快。

“记住喔,要是以后再听到你讲这样的话,我会毫不客气的杀了你!”说完,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的威胁他:“剥皮做衣服,割肉喂狗,骨头用来炖汤喝!”

我明显的看见江湖打了一个寒战。

老妈曾经讲过,每个女人都要学会一个本领——那就是威胁男人!

“你是宜君的表妹吧……”一直被我们忽略的男孩开了口。

我抬起头,看见陈尚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我。

别怨我犯花痴,如果有一个男人的微笑能够令人觉得春暖花开,那么这个男人真的算是“倾国倾城”。

而我,此时此刻,就迷倒在此人的微笑之下,以至于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你是冯宜君的表妹吗?”他这一次收敛了微笑,再次问。

“是啊。”我回过神来,点点头:“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那就好!那明天就一起出发吧。”

“什么啊?”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火星人?为什么他讲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眼见我一脸茫然,搞不清状况十分可怜,江湖轻轻的敲了敲我的脑袋:“茉莉你真的很笨啊!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宜君表姐,过两天要嫁给的对象,就是我们的大哥吗?”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有人告诉我!”

我那亲爱的表姐,除了威胁我要做她的小伴娘之外,可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未讲呢!

“所以……”陈尚佑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呐,我们现在也算是远房亲戚了!”

我面部的神经跟随他的话,忍不住无节奏的跳动着。

“江湖,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二哥,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帮茉莉的忙!”

“嗯!”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淡淡的说:“稍后我会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我似乎有听见他刚才说什么来的?伯父?伯母?

对于我父母的尊称,从一个陌生男孩嘴里蹦出来,对我而言,实在已是承受力的极限了,我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纷纷造访,鸡皮疙瘩层出不穷。可是心底,又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小快乐,就像奶茶表面的那一圈奶油泡泡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斑斓。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对我父母的尊称,忽然令我觉得,我与他之间,有了一种稳固的关系,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情愫。

后来,我一直都想追溯对他最初的情感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可是想来想去都无法想透彻。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却又不知道开始于什么时候,也许是初见的那一瞬间,也许是告白的前一刻,无法估计自己的情感,也无法估计他人的情感,那种感觉,就像旅行在宇宙的边缘一般。

我十分不情愿这是一见钟情,否则,会显得我太过于花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这一天开始,我注意到了这个,忽然出现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里的神奇的,像谜一样的男孩子。

“呐,我们现在也算是远房亲戚了!”

这句话,令我的思绪像一条小鱼一般,来来回回的徜徉……徜徉……

那一整天的时间,我的神情都十分恍惚,大脑里不断浮现的,是与陈尚佑短短几次邂逅的片段。

草坪

草戒指

阳光

微笑

十分奇怪,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长得耐看的男生,都会给人这样的错觉吗?

傍晚时分,老爸开着他的鹅黄色小货车慢悠悠的驶进了小街。在夕阳照耀下,它就像一只刚孵出壳,黄澄澄新鲜鲜的小鸭子。

“茉莉,春花啊,快过来帮忙卸货啦!”

这是老爸和老妈的特点,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我们当时正围坐在柜台边,磕着瓜子聊天,听见他们的呼唤,春花姐急忙起身出门。

我抖了抖落在衣服上的瓜子壳,想要出去,而江湖,却走到我跟前,充满关心的说:“茉莉,你就不要出去了。搬运货物这样的粗活,怎么可以让你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来做呢,还是让我去好了!”

“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正准备接着说下一句,就听见屋外传来了更生猛的话——

“江湖,你这个臭小子,别只顾着泡妞,快来搬东西!”

“来了来了!”

我不知道,拥有这样一个充满喜感的老爹是人生中的幸运还是挫败!他在说话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江湖想要“泡”的那个“妞”,正是他的宝贝女儿好不好!

我很生气,双手环抱,站在超市的门口,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江湖那个大笨蛋,竟然讲我是弱女子,仿佛他是多么伟岸的大男子似的。

然而,事实总是能够讲真话。

只是一袋50斤重的大米,就足以将这个文弱书生压得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始作俑者的老爹居然站在一旁唉声叹气:“我说江湖啊,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连女人也不如了呢?看看人家春花姐,扛两袋大米依旧健步如飞,啧啧,你这样怎么能娶我女儿呢?”

“啊,真的吗?伯父对不起,刚才一时没站稳,我再试试啊……”他充满自责的声音像是快要哭了。

“算了江湖,还是让花姐来搬吧!”春花姐看不下去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对嘛,这才是男子汉,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做不成的,堂堂七尺男儿,区区一袋大米,算什么!”

“好啦老公,你说够了没有,人家江湖是客人,有心就好了,你干嘛还要让人帮忙搬东西呢!”

作为一个居高临下的旁观者,我不得不说,当时的场面真的很乱很糟糕。

像只乌龟那样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的江湖,固执的抱着那袋有辱他男儿自尊的大米,一次次的努力,而大米却一点也不肯给面子,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站在一旁的春花和老妈想要帮忙,老爸阻拦她们,还像个唐僧那样,对江湖一面数落一面加油。

我叹了一口气,走下台阶,准备替孱弱的江湖收拾那袋固执的大米。可是还未走近他,就见一个人伟大的向江湖伸出了援助之手。

——毫无疑问,来人是陈尚佑。

江湖看着那只宽大修长的手,抬起屈辱的头颅,挫败的双目顿时大方光彩,就像见到了救世主,声音也开始颤抖:“二,二哥!”

“起来吧。”

温和的陈尚佑,牵起了弟弟,然后将米袋拿起,放在他的肩膀上。江湖被压得沉了一下,看的出来,他还是不堪重负。

可是他竟然一步步的走向超市,经过我跟前的时候,竟然还露出强撑的笑颜,最后,米袋被稳稳的放在了储藏室。

我忽然明白,江湖之所以那么崇拜陈尚佑,是因为陈尚佑总是能够找到江湖弱点的症结——他只是有一点不自信而已。

“伯父伯母好!”陈尚佑礼貌的向老爸老妈微微欠身。

对于忽然降临的客人,老爸老妈感到很茫然。

“你是?”

“我叫陈尚佑,是陈羡杰的二弟,是宜君嫂嫂拜托我,明天送你们到她家,一起准备三天以后的婚礼。”

“哦……原来你就是宜君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讲的尚佑啊……”

“是的伯父,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才来拜访。”

“现在来得刚刚好,你要是上午来,也是见不到我们的!”

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还在进行初步认识的对话阶段,忽然,老妈一声惊呼——

“陈尚佑——?”

同猛拍胸脯的我们一样,显然当事人也被吓了一跳,他茫然的看着这位奇怪的大婶,小心翼翼的问:“伯母有事吗?”

老妈忽然拉住他的手,表情夸张,语气难掩兴奋的呼喊着:“你是陈尚佑?”

“是……是啊!”

“你就是附近别墅区的开发商陈尚佑?你就是那个替我们小镇修了街道又为学校换了新桌椅,并且将高尔夫球场的开发商劝到隔壁荒山上去种草的陈尚佑?”

“伯母……”陈尚佑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点点头:“请问伯母有什么事情吗?”

“天呐,老天有眼……你怎么这么年轻啊!”老妈捧着脸,像个小女生见到偶像一般,双眼散发着该死的崇拜光芒。

“老妈!”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抗议的叫了一声。

老妈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同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一把拉过我,将我放到陈尚佑跟前,非常兴奋的说:“女儿啊,快和尚佑哥哥认识一下!”

“啊?”搞错没有?老妈才第一次跟人家见面啊,就这样套近乎,我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我们早就认识了啊,一个月以前……”

发现了老妈八卦的目光,我顿时意识到话题的敏感性,于是噤声不语。

“什么一个月以前?”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小猫,老妈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陈尚佑则是一副端着小板凳看好戏的姿态。

“那个……那个”我结巴着,却不知道要怎么搪塞这个漏洞。

而八卦传染得十分迅速,老爸、春花还有纯朴的江湖都死死的盯着我看。

“那个,一个月以前我有听你讲过这个名字啦!”我吁了一口气:“所以有印象啊。”

“啊?我有讲过吗?”

“当然讲过了!”我推了推老妈,掩饰内心慌张的露出虚伪的笑容:“哎,老妈,你年纪大了,记性真是一点也不好了啊!”

“这个……”老妈尴尬的笑了笑。

我抬起头,陈尚佑的嘴角挂着一弯笑,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讲。

可即使如此,我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在取笑我,取笑我撒谎的功底相当的深厚。

晚上,老妈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桌美味,只是为了宴请陈尚佑与江湖。或者说,今天晚上的主角,根本就是陈尚佑而已。

围坐在有如满汉全席的大桌子旁,见惯了大场面的老爸也着实惊讶了一番,然后和我一起,眼巴巴的流着口水等待着开席。

看到我们这副饿死鬼转世一般的表现,老妈心满意足的笑了,眼睛像一弯明月般,充满慈爱光芒的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尚佑和江湖说:“孩子们,请入席!”

老爸殷勤的为陈尚佑拖开了凳子。我无奈的摇摇头,他何苦这样做呢?看起来就像个势力的小老头!自从老爸听说了陈尚佑的“丰功伟绩”之后,他的表现旧很异常,兴奋的光芒已经从眼睛蔓延到了他光光的大脑袋上。

更为夸张的是,老妈替陈尚佑夹菜,直到那个小碗快装不下了,她还感情丰富的感叹着:“哇,我们对尚佑的喜欢已经满的装不下了!”

我为江湖愤愤不平,明明家里有两位客人,凭什么厚此薄彼。我充满同情心的夹了一块排骨到江湖碗里,说:“你也别客气,多吃点吧!”

“啊,好感动,谢谢茉莉。”

这个人果然是容易满足。他所信奉的人生,大概就是“知足常乐”吧。忽然之间,我十分同情江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还要寄人篱下,头上还有两个优秀的毫无血缘的哥哥,也难怪江湖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孱弱。其实江湖长得很不错,但却像是韩剧男主角那样看起来弱弱的,没有男子气概。

但是陈尚佑就不同了,看起来十分的稳重,尽管年纪轻轻,却男人味超足,令人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也难怪爸妈那么喜欢他。

“尚佑啊!”老爸对人家的称呼很亲密很肉麻:“原来你就是‘茉山半岛’的开发商啊?”

“嗯……确切的说,只是尚佑替家父管理了一段时间而已!”

“只是管理了一段时间?”

“事实当然不只是那样啦,这是二哥自谦的话啦!”江湖继续用他充满崇拜的语气说:“‘茉山半岛’原本就是二哥策划的提案。我还记得家庭会议时,二哥说这个提案最主要的目的,是发展郊区经济。虽然二哥当时只是一名新晋大学生,可是却利用周末或者假期的时间,将工程的前期工作安排得妥妥帖帖。包括规划,搬迁赔偿、设计图纸、周边配置安排等等所有一切,减轻了父亲许多的负担。所以尽管整个工程的进展,二哥没有常在现场督导,但也基本是由他遥控完成的!”

“哇,尚佑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这么宏韬伟略。”

“难怪这一次被占地的村民可以拿到那么多的赔偿金呢,原来是你做的主。”

陈尚佑谦逊的笑了笑,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对江湖递去一个“停止”的眼神!

可是江湖却越讲越欢畅。

“我家二哥是个很谦虚的人,他从不喜欢炫耀自己的成绩,倒是我,因为崇拜他,所以总是把他的故事到处去讲!”

“江湖……”陈尚佑终于忍不住了,轻声的说:“伯母做的菜很好吃,你可以尝尝这个——”

江湖的碗里多了一块排骨,是陈尚佑为他添上的。

然而,老爸老妈却并没有打算转移话题。

“尚佑啊,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哎。为什么你要给学校的孩子换新的桌椅呢?还有替我们修路。这些对你来讲都没什么好处的啊!”

老妈以为她是记者啊,吃饭时间搞采访游戏!人家钱多没地方花行不行。

“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不足挂齿的。”他的回答很谦卑。

“绵薄之力?你知道这点绵薄之力对于孩子们和村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恩惠啊!”

这一点老妈讲的倒是事实。从前的五月镇小学,课桌椅都很破旧,而且学校门前的那条路简直破得就像月球表面,一到下雨天,满地的积水坑,完全不能走。老师们为了方便孩子们上下学,往水坑里扔砖块垫脚,或者撒碳灰填埋,总之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是一旦第二场雨光临,这一切都等于没有做,甚至情况会更糟糕。

陈尚佑的出现仿佛是五月镇小学的天使一般,不仅修了路,送了桌椅,还为孩子们的图书室新添了许多书。这些,都是老早以前就听老妈讲过的了。

我一直都以为“陈尚佑”这个人应该已是半老翁,却未想到竟然是位英俊少年。

所以,当爸妈对他的欣赏之情滥於言表时,我也不禁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似乎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也转头看我,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而我,有那么一瞬间恍若被电击般,慌忙的转移回自己的视线,低头吃饭,以此掩饰内心的慌张。

吃完饭,老妈和老爸缠着陈尚佑坐在客厅里,继续询问他们所关心的话题。而诸如收拾碗筷清洗打扫之类的艰巨任务,就只好由我来完成了。

谢天谢地,老天还赐给了我一个聪明伶俐的小跟班。

“茉莉,洗碗很油腻很伤手的,你听话啊,就坐在一旁然后看我来做好了!”

江湖多可爱,小小年纪就懂得怜香惜玉,而且勤劳得就像一只小蜜蜂。女孩子找男朋友,就应该找这样的,只有懂得心疼女孩子的手是否会因为洗碗而弄粗糙的男孩子,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啊。

我对江湖充满感激的说:“那就辛苦你了!”

“呵呵……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有什么好辛苦的!”

“喂——!你若再提‘未婚妻’三个字,我是会生气的!”

“好好好,开个玩笑嘛,老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跟我二哥一样了!”

“哦?陈尚佑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吗?”

“也不是啦。他也有偶尔开开玩笑啦。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很严肃,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面对企业问题,比父亲还冷静呢。二哥是个超人呢,不仅要帮助父亲处理公司事务,还要抓紧时间学习,很多时候我去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都看见他在马不停蹄的工作呢!”

“什么学校外面的房子?”

“噢,他住校外。”

大学生在学校外面租住房子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万一人家还有女朋友呢。我自以为是的点点头,以为已经了解了全部的真相。

江湖看出了我眼中的戏谑之意,忙摇头摆手:“拜托,不要乱想,他要处理很多从公司传真过来的公文啦,没有单独的工作室怎么行!”

“你继父不会处理吗?”

“继父身体不好,时常住院。而大哥是位画家,又生性喜欢漂泊,不爱管理公司。所以,公司的事务,基本都是由二哥来协助父亲。”

“你也可以帮你继父啊!虽然是继子,但是总不可能排斥得这样明显吧!”

“没有啊,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参与陈家的企业,我的理想是做医生!”

江湖的样子,似乎十分满足当下的状况。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容易知足,也难怪他总是那样快乐。

“其实从我内心来讲,也是很清高的一个人,但是唯有陈尚佑,令我深深折服!”他忽然看着,笑得很纯真:“我真的很崇拜他!”

然后,喜洋洋的接着刷洗碗筷。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说,江湖所讲的那些,老妈所讲的那些,都是陈尚佑所为。

那么,我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传说中许多女孩子抢着要嫁的白马王子。

英俊、多金、人品好、有才华、低调、充满正义感……还心灵手巧。

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感觉,在我心底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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