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寅时,古拉城门。
万俟远终于与方令史会合,欲回单国去了;而与之同行的还有古拉的陪嫁军马,这是珈诺尔答应议和的必然条件——与单国联姻!
联姻是为了表示两国对此议和之事的诚意,并且其成婚之日,便是舍尔墨回城之时。当时,万俟远实在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好默然应允。
“相信皇上亦不会反对吧……”万俟远坐于马鞍之上,惆怅地眺望远方,眼神中参杂了太多的东西。
而那名背负着两国恩怨的悲情女子,便是那位遭遗弃的古拉公主——吉雅赛。
“驾!”万俟远一个提手扬鞭,归心似箭的驾马狂奔。
晃眼,已过了七日。
再行三百里便可入单国边境,万俟远担忧吉雅赛身体纤弱,受不了一路颠簸,便下令稍作歇息再走。
四个时辰之后,单国。
脚踏故乡土,挥洒儿女心。山明水秀,花儿轻舞,单国境内风景如画;即便是凉风拂面,依旧难降火热的赤子之情。
万俟院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禁嘴角斜扬地展露了笑容。而早在临行前,万俟远就已飞鸽传书给单佑霖,告之联姻之事。如今,应当早已收到,布置好一切了。
就在万俟远思索之时,前方正快马奔腾迎面而来一支迎接队伍,领队之人是单佑霖身边的元啓旺元公公。想必,定是单佑霖特意派他来此等候。
“奴才恭迎万俟将军回城,请。”元公公下马弯腰行礼,恭敬道。
大约半个时辰,万俟远所率之军马已到了单国皇城的正门入口九星门。
一声声嘹亮地问候寒暄,令万俟远倍感亲切;他随即下马疾走,直奔风巽殿。风巽殿乃皇上参详政事与大臣密谈之所。
琉璃瓦门,紫檀木雕,麒麟压阵,兰花飘香,实乃幽静肃穆,颇适合静思冥想。
“万俟远参见皇上。”万俟远即刻叩拜行礼。
“万俟将军一路风尘,快快起身。”单佑霖在骆祺受伤之后便早已返回宫中,并命太医用麒麟竭为其医治。如今,其一袭精秀盘龙皇袍,脚踩九龙皇靴,龙颜愉悦地向其迈步走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古拉公主是否已安置妥当?”单佑霖立马问道。
单佑霖那开阔的双肩,挺拔的身姿,气宇轩昂的帝王之风,还有其眉宇间的浩然正气,直叫万俟远觉得更胜珈诺尔一筹。
“卑职已护送吉雅赛公主下榻在月燕阁内。”万俟远即刻回话。
“好,办的很好!之后的事,朕会处理,你速速回府休息去吧。”单佑霖龙颜愉悦地说道。
万俟远也就提手告退了。
戌时,用膳之后,单佑霖摆驾前往月燕阁以示单国待客之礼。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君王能真正拥有其深爱之人?那位公主,又只是一件为国牺牲的物品而已。想到这里,单佑霖不禁叹息天下无奈之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月燕阁
月燕阁内鸟语花香,亭台楼阁,荷叶朵朵;与“弃羽阁”相比,犹如人间仙境。吉雅赛痴醉遐想至于,已然忘乎所以,更毫无疲惫之意。
只是,珂玛朵的死一直郁结在其心中。吉雅赛含着泪,手握种子,满脸忧容地将一包种子植入单国泥土之中。
而在此旖旎的景色之中,吉雅赛便忍不住翩翩起舞。这多年来,她又何尝不是以跳舞来解闷?
吉雅赛还未换上单国的衣裳,只见其甩袖挥舞,紫纱漂浮,脚步翻转中裙摆随之摇曳,就宛如一朵睡莲在月光中悄然盛开。
是突降凡尘的仙子,亦或是妩媚妖娆的精灵?
刚巧,单佑霖迈步于此。
“皇……”元公公刚想喊“皇上驾到”却被单佑霖愕然阻止。
此情此景实不美哉?单佑霖从未观赏过古拉的舞蹈,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在不远处默默的欣赏这曼妙舞姿,玲珑身段。
一舞跳罢,单佑霖本能地鼓起了掌声。然而这掌声却吓坏了吉雅赛,她顿时惊慌失措的乱了手脚,还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花容失色的摔倒在地。
单佑霖嘴角上扬,浅笑着立马快步上前搀扶。
“你没事吧?”单佑霖蹲下身子轻柔地问,还伸手于她。
吉雅赛心只觉得心在怦怦地直跳,她不敢正视单佑霖,生怕被责罚。
“快起来……”单佑霖柔声说道,再次示意叫她把她的手给他。
“吉雅赛参见皇上。”吉雅赛起身后,立刻委身行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古拉国内天气炎热,可如此单薄的服饰恐怕不能抵抗单国的寒风,你还是赶紧去换了它吧。”说罢,单佑霖便走了。
晃眼,又一轮旭日,又一抹白云,又一个开始。
“离珈诺尔择定的大婚之日在即,也离释放舍尔墨之日在即。而不管珈诺尔是否真的安于条款之约,但至少能有时间让我打探凤首箜篌和两部心法的下落。”单佑霖独自来到心月庭散步,观赏宫内绿意盎然的美景,神游天际地暗暗自语着。
朝阳何其美艳,晨风何其清新,等了结此事,朕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宫外的世界;闲云野鹤固然居无定所,但其自由翱翔依河而栖的洒脱,又何尝不令人羡慕?
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那日在瑶城和赫连炫熠、言无信、百里芊在一起的日子。单佑霖微微扬起嘴角,举手附于汉白玉狮之上,遥望巍巍城墙,独自遐思。
“快看!这里有好多晨露呢。”忽然,有一名婢女大声嚷嚷道。
嗯?单佑霖当即随音而去,只见有两个人正蹲在荷花池畔。
“元啓旺,难道朕没有吩咐过你,心月庭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吗?”单佑霖当即龙颜不悦地扫看元公公。
“呃……”元公公当即煞白了脸,冷汗直冒。
“哼!”随即,单佑霖眼神锋利地疾步向她们走去,
那两人怕是太过投入,完全不知皇上已经站在她们身后,还依旧用器皿在装从荷叶上所采摘的露珠。
“哎呀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还不参见皇上。”元公公当即训斥道。
呃?两人这才缓过神,别过头来。
“是皇……皇上!”
“公主——!”
原来,她们竟是吉雅赛和她的陪嫁婢女。吉雅赛惊吓之中,脚底一个打滑,不慎落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