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往外跑的时候,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身上的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着身上,露出些许起伏的曲线。
顾旭白也没多好,大衣几乎要湿透了,回头看到薛宁那个样儿,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飞快给她套上她的外套,打横抱起,一路避开监控狂奔。
穿过小树林,前面就是会所高级会员专用别墅。
顾旭白把薛宁放下,找了个监控死角三下两下把窗子卸下来,狸猫一般翻进去,把侍者都放倒,跟着又翻出来,把她带进去。
薛宁身上冷的想死,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看向顾旭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迷茫。“我们安全了吗?”
明明正儿八经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会却跟撒娇似的。
顾旭白别过脸,浅麦色的皮肤上,漫过大片大片的暗红,低沉浑厚的嗓音染上一丝无法控制的喑哑。“你上楼找找看有没有衣服穿,我在这守着。”
话音刚落,门外赫然传来脚步声,顾旭白警觉闪身避到门后,冷静的看着挂在墙上的监控。
大概是雨势太大,会所的保安过来检查设备。
顾旭白吐出一口浊气,收回视线,后背贴着墙面,慢慢喘匀呼吸。
别墅客厅朝海的那一面是落地窗,保安只要从花园经过,就会发现里面的异样。沉吟一秒,绷紧了神经悄然后退,把晕过去的侍者摆成睡觉的姿势,跟着抓起薛宁的手闪电一样往楼上冲。
二楼的格局跟之前待的那套别墅一样,顾旭白领着她进入娱乐室隔壁的房间,松开她,唇角隐隐有血丝溢出。
薛宁实在是太冷了,身上的衬衫湿的透透的,外套也湿了,手脚麻痹得几乎不会动。这个齐天宇简直丧病!
顾旭白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他的自制力不错,但药物和视觉的双重刺激,对他来说,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知道齐天宇不爽他突然回来,但没想到会如此胆大妄为,死心塌地的要弄死自己。
在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过来之前,他不能丢下薛宁不管,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
薛宁实在是太难受了,双手冻僵的把外套脱下来,摇摇晃晃的过去扯床单。
顾旭白闭上眼,忽然感觉鼻子一热,有东西顺着鼻孔往下淌,立即背过身。“你不要脱衣服!”
薛宁脊背僵了下,双手发抖的把床单扯下来,哆哆嗦嗦打开衣柜的柜门。“我不脱,你站好别动,不许看我!”
这话完全没有任何的震慑力,说出口的嗓音,绵的薛宁自己都吓了一跳。
躲进衣柜,她把湿了的衬衫脱下来,顺便把bra也脱下来,拧干水继续穿上。再次将被单裹到自己身上,她猫腰撞开衣柜的门,背对着他飞快把被子拆下来,全都裹到自己身上,把被套丢过去。
“你衣服也湿透了,这个时候出去,没准会遇到打手或者齐少,你又没人,别又给阴了。”薛宁把自己裹成一头熊,露出两只漆黑漆黑的眼睛,再次把自己的舌尖咬破。“要不你别还手,我把你打晕?”
顾旭白倏然回头,盯着她看了一秒,开始动手脱衣服。
薛宁咽了咽口水,眼神直直的。腹肌好明显,但又恰到好处,一点都不吓人。看了一会,她忍不住揶揄道:“你没找帮手过来啊,怎么混的,在君安能空降也是个人物了,居然没个保镖。”
“你闭嘴!”顾旭白吼了她一句,鼻子又流血了。将身上的衬衫和羊毛衫脱掉,他擦了把血,弯腰拎起床单就躲到洗手间里去了。
薛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的把齐天宇家的族谱拉出来,挨个问候一遍。
她不能真的晕过去,事情可大可小,没查到害死爸爸和所里那些叔伯的真凶之前,她不能死。
都怪顾旭白,知道有人给他挖坑,也不准备些人手应对。絮絮叨叨的数落片刻,顾旭白忽然开门出来,不悦蹙眉。“你能不能闭嘴。”
“我在分散注意力。”薛宁难受的眼睛都红了。“想睡觉,手脚也不听使唤。”
顾旭白抿唇,尖锐的牙齿几乎要舌头咬碎了。“很快就没事了,有我在。”
薛宁放了心,随即命令道:“你转过去,不准看着我,不准打歪主意。”
顾旭白脸色沉了沉,没搭理她。
麻药的药效这么明显,他几乎都动不了了,还能打什么歪主意。
房里一下子寂静下来,窗外的雨声、风声渐渐变得清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近的就像拍在耳边。
薛宁越来越难受,舌头被她咬出了血,双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被子,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眩晕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强迫能镇压得住的。“嘶……”断了个指甲的刺痛,让她的理智稍稍回笼,而手机终于有电话进来。
连滚带爬的奔过去拿起手机,看到真的是崔立珩,马上接通。“最里面的别墅,你进来带我出去,我要死了。”
顾旭白心中一动,迅速躲回浴室。梁秋他们做事实在太不靠谱,也不堪用。
崔立珩估计是急疯了,没几分钟就冲进了别墅,撞开门的一刹那,顾旭白接到了梁秋的短信,正好从浴室里开门出来。
四目相对,崔立珩抽了口凉气,视线下移。
看到他居然没穿衣服,眼角的肌肉瞬间剧烈抖动,过去就给了他一拳。
顾旭白晕的不行,都没来得及还手就被他打晕了过去。
“你虎啊你,被人下药你不知道跑!”崔立珩一把将趴在地上的薛宁拽起来,扯掉她身上的被子,发现衣服是湿的,又给她裹上。“别怕啊,哥哥来了,不许哭,哭我就揍你!”
“电脑,还有那只箱子都是我的,我没事,就是中了麻醉剂晕的慌。”薛宁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放心睡去。
崔立珩听说她没事,旋即将她扛到肩上,拿了电脑和地上的箱子,看一眼昏过去的顾旭白,开门阔步下楼。
整个会所都被警察包围了,崔立珩扛着薛宁出去,脸色阴沉像似要杀人一般。薛宁身上裹着白色的被单,一圈一圈,跟木乃伊似的。
梁秋正领着警察往里走,看到他扛着个人出来,双腿止不住的发软。又见他肩头上的人包成这样,随即叫住他。“你谁啊,把尸体放下来,警察办案。”
崔立珩脚步顿住一秒,继续迈开,从他身边经过时,怒不可遏的给了他一脚。“尸体你大爷!你们最好祈祷我妹没事!”
梁秋平白无故的挨了一脚,还是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脸色顿时变绿。
他就问问也不行吗!
崔立珩打完就走,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拦着。一路畅通无阻,扛着薛宁回到自己的车边,开门把她塞进去。
薛宁醒来天都黑了,屋里没有开灯,脑袋还有些晕。
揉了揉脖子,晕乎乎的脑袋霎时恢复清明,开了灯猛的从床上跳下去。她的翡翠十八子手钏呢?
开门出去,客厅里亮着灯,餐厅的灯也开着。喊了两声,听不到回应,揉着脖子去敲崔立珩的房门,谁知一碰就开了。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晚上的,跑哪去了?”薛宁嘀咕一句,折回客厅坐下,这才看到压在自己的手钏下的字条。
雇主临时有事去帝都,届时手机无法使用,让她好好保重,记得抽时间去见滕医生和苏先生……薛宁嘴角抽了抽,把手钏拿过来,看到边上有车钥匙和房产证、土地使用证,还有一份经过公证的赠与协议,忍不住蹙眉。
每次都搞得他好像永远回不来了一样,也不嫌烦。
不过还是起身回房间把手机拿出来,不疾不徐的拨打他的电话。就跟存心似的,每一次打过去,都提示不在服务区。薛宁有片刻惊慌,垂下的手攥了攥拳头复又缓缓松开。
她只是说说而已,从来就没想过要他的房子车子。
这个神经病,这次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的雇主,为什么连电话都不能打。烦躁的想了一会,猛的停下来,扭头冲进他的房间,把灯打开慢条斯理的检查衣柜。
衣服都在……再次拿起手机打过去,这次总算接通,薛宁一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哥,你这套把戏要玩多少次才肯罢手。”
崔立珩大概是刚下飞机,周围特别的吵,然后听到他跟身边人说了一句什么,这才正式跟她通话。
薛宁冷静的听完,顿时就火了。“我最近很好,有时间我一定去见滕医生,这样总行了吧!”
聊了两分钟的样子,通话结束。薛宁眯了眯眼,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晚在青云科技,她的手没抖过,也没出现胸闷的情况。可是她依旧不能多想爸爸的案子,只要一想,她就会晕倒,甚至可能会发狂。
崔立珩一直不知道,她根本没有失忆,这次却破天荒的要求自己去见滕医生,难道是他发现自己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