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瞬间,薛宁顿了下,缓缓回头,笑靥如花。“如果你想靠着个女人拿到南山枫林的项目,我不会瞧不起你,但会以我们曾经是同事为耻。”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薛宁神清气爽的吐出一口浊气,掉头,去敲副总的办公室门。
如果不是刚才顾旭白忽然出现,薛宁其实有些犹豫是否要辞职。
马上就年底了,年终不管怎样总能分到一些。可他的话让她感觉到了威胁,他丫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亏得昨天,自己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
商谈的很顺利,毕竟从大局考虑,同时开除好几名员工,总好过薛宁主动提出离开。
薛宁从副总办公室出来,随即回到自己的座位,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按照程序,她需要呆到月底才能离职,好在最后敲定的时间是一周。
财务那边,副总已经亲自通知了,工资包括年终都会给她算。中午请唐恬去吃寿司,薛宁随口告诉她自己辞职的决定,问她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你这么着急,不会是阴沟里翻船了吧?”唐恬一脸好奇。“说说,这次是不是打了哪个官二代,害得你必须跑路。”
“咳咳……”薛宁被呛到,咳了好一会,又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使劲摆手。
顾旭白确实是间接促使自己决定尽快离职的原因,但她没有打他,而是他罔顾职业道德,偷窥了她电脑里的资料。
唐恬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不过见她不肯说,识趣的没追问这事,转头问起怎么跟陆念云搞的这么僵。
“南山枫林,君安明年的重头戏,市政府的重点宣传项目,还没正式招标。对方的项目负责人跟大老板有点关系,草签了合同,先搞草案,通过之后再走程序,她没能加入。”薛宁语气淡淡。
“啧啧,我才出差一个月,公司居然接了这么大一个活。”唐恬不住咋舌。
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张照片递给她看。“给我看看这个男的帅不帅,我在飞机上遇到的。”
薛宁挑眉,凑过去瞄了一眼,失望摇头。“一般般。”
“可我就爱这一款,我是个长情的人。”唐恬宝贝的把手机贴到胸口,眼神都不由的变得温柔。“不知道明轩师兄,在帝都过的好不好。”
薛宁啐她一口,闲闲噎她:“长情个屁,不就是得不到所以心有不甘吗。”
“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唐恬笑骂一句,收起自己的手机。
薛宁也笑,思绪却飞的有些远。她也心有不甘……她相信自己爸爸的人品,并怀疑所里几个叔伯的死是人为而不是意外,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查下去。
当初高考填志愿,她本来想考警校,考虑到真当了警察,反而不好暗中去查爸爸的案子,于是选了建筑学,并辅修信息对抗技术专业。
案子距今已经六年多将近七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她也不敢肯定,那些人是否知道她的存在。
这次忽然而然的被齐天宇挑中,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公司里的男女比例确实很不平衡,但是要说漂亮,陆念云绝对胜过她,就只是差了些身高。
晚上回去,薛宁特意查了下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的买家要求,保证金最少两百万。
开拍之前倒是可以去看预展,只不过放出来的,都是价值不太高的近代现代物件,看了也没什么意义。
崔立珩月底之前确定回不来,她想进拍卖现场,只能自己想办法。
卡上只有不到二十万活期,之前从会所拿回来的凑一起,也还有八十多万的缺口。除非把顾旭白送给自己的烟壶卖了,不然根本不可能凑得够。
想到烟壶,薛宁打开U盘里的资料,拧着眉,一条一条往下看。
国内艺术品拍卖,真品、珍品比较多的,都集中在香港。退出窗口,不知道哪个软件耍流氓,收集了她搜索的信息,刚准备关机就弹出了一个广告窗口——海城岁末艺术品拍卖会珍品即将面世,来自乾隆时期的瓷器,烟壶……
薛宁眼皮跳了下,缓缓推开电脑,情绪有些激动的握紧双拳。
今年的拍卖会,可能真的会有新的线索!忙到次周周二,辞职手续办妥,晚上回公司公寓搬完东西,躺床上却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需要做个计划,彻底的查一查今年的拍卖会。
半夜的时候,忽然接到唐恬的电话,说她在医院里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你家大姨妈每次造访,你都要死一次,能不能别吓人。”薛宁无奈打开灯,边说边爬起来。“那家医院?”
沉默听她说完,薛宁浑身哆嗦的穿上衣服,带上钱和钥匙下楼拿车。
唐恬的体质简直奇葩,每次来大姨妈都得折腾入院,时间还都是半夜。
赶到海城一院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门诊楼没人,唐恬惨白着一脸,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在急诊等候区的椅子上,看到她眼泪就下来了。
薛宁白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顺势敞开怀抱。
唐恬吸着鼻子,一下子倒进她的怀里,没有半分客气。“我觉得我得找个男人了,我在朋友圈问了下,她们都说滚了床单之后痛经的毛病就会好。”
“我觉得以你的智商,基本告别找男朋友了。”薛宁噎她,冷不丁看到梁秋从住院部那边过来,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赶紧把外套的帽子套上。
梁秋估计很着急,没注意到她,急匆匆的进了急诊室,过了一会便拿着单子去缴费处了。
薛宁略有些好奇,忽然就很期待,出事的人是顾旭白。他挂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爸爸的案子到现在都毫无头绪,他会关注到自己电脑里的资料,难保不会去查自己的身份。
轮到唐恬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疼的差不多要晕过去,薛宁拧着眉把她抱进去,凶巴巴的往椅子上放。“痛经,时间大概3个小时,每个月都疼。”
值班的医生年纪不大,看了看她,又看看缩成球的唐恬,有些迟疑。
“开止痛针就行了,这是病历。”薛宁让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从唐恬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病历递过去。
值班医生翻了下病历,随即拿过处方笺开药。薛宁松了口气,安慰的拍拍疼得不成人样的唐恬。
唐恬打完针就彻底的疼晕过去。薛宁抱着她在注射室门外观察片刻,出去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把她抱到车上,薛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猛然发现副驾座上多了个人,旋即一拳头挥过去。“你大爷的!竟然敢……”
顾旭白反应极快的拦住她的拳头,嗓音喑哑:“我受伤了。”
“呃……”薛宁听出他的声音,意识到他是让自己救命,随即收回自己的手发动车子掉头往院外开去。“伤了你不找医生找我干嘛,还能偷车,你怎么不上天呢。”
顾旭白不说话,侧着头,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目光幽深阴沉。
薛宁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上路后随即加速。大半夜被召唤出来,天气冷的肚子都饿了,她得去吃些东西,省得饿时间长了胃疼。
各自沉默下来,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茶楼还没开早市,薛宁开着车转了一圈,回到碧水湾附近的一家早餐档,停车下去买烧麦。
顾旭白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女孩,抬手看表。
梁秋估计还在医院里到处找自己,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特别会咋呼。找不到自己,他肯定会报警,最好闹大一点,他才能好好养伤。
薛宁买完东西回来,开了灯,视线在他脖子上的颈椎牵引器上打了个转,凉凉开口:“我跟你不熟好吧,你要死能不能换个地儿?”
“上次给你的烟壶算定金,我手里还有别的藏品,很多。”顾旭白疲惫闭上眼,看都不看她。
薛宁心中一动,换了个条件:“我要月底拍卖会的买家邀请函。”
“你果然……”果然是个小偷!顾旭白咳了下,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静静睇她。
“不答应,我马上把你送回青云科技,反正你现在绝对打不过我。”薛宁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嗤,戏谑的口吻。“当然,你也可以试试,看看我说是不是真的。”
顾旭白抬手按了下眉心,咬着后牙槽点头。“成交。”
“别这么为难啊,我才是被赖上的。”薛宁依旧没好气,也不开车,拿了个烧麦塞进嘴里,嗓音含糊。“认识你我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没点职业道德不说,整个就是一流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为难。”顾旭白冷冷的吐出三个字,闭上眼假寐。
薛宁旁若无人的吃完一只烧麦,见他老人家跟入定一样,顿觉无趣。
将车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薛宁下车,把昏迷不醒的唐恬抱下来,锁了车,走在顾旭白身后,好几次忍不住抬脚踹他。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流氓。
电梯需要磁卡才能刷开,她怀里抱着个人,只好把钥匙包递给顾旭白。“24层。”
“你的房子?”顾旭白接过钥匙包瞄了一眼,刷开电梯。
这个小区的房子可不便宜,不过她也不像是买不起的人。没见过把几百万的宫廷御制玻璃种翡翠十八子手钏,当成玻璃一样带在手上的。
再看她的年纪和穿着,不识货的见了,估计也会以为是玻璃。
他越来越觉得,她是小偷,之所以盯着拍卖会,是在打某件藏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