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月拉着姬宁去她的房间玩,经过谢望舒的时候,小鼻子哼的呼出一口重汽,眼风都不扫他一下。
姬宁被她拉着,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自从谢望月下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谢望舒,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谢望月的房间很简单,简约的装修风格,摆了许多精致的小玩偶,昭显着小女儿的心思。
姬宁一眼就看到了挂到了床头的那个福袋,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鼓鼓囔囔的,像是一个小元宝。
谢望月拉着姬宁的手,歪着头看她,“宁姐姐,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姬宁失笑,递上手中的小盒子,“给你带了几块石头,放到透明的玻璃缸里养着,好看得很。”
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做客,不带点东西她实在不好意思,因此就带了几块喜欢的石头。深深浅浅的颜色,放进透明的玻璃水缸中,放上一层水,光影晕染,是她仅有的几个乐趣之一。
谢望月眼睛一亮,嗷嗷的冲着吴嫂喊让她送个鱼缸上来。姬宁被她听风就是雨的样子吓了一跳。
吴嫂的动作很快,谢家没有养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鱼缸,胖胖的肚子,憨态可掬。
谢望月从盒子里掏出石头,大小颜色不一,两个人蹲在地上,把石头一颗颗放进去,按着谢望月喜欢的样子摆放好,倒进去两瓶水,放在窗台上,正好有阳光照进来,折射出金色的光线,熠熠生辉。
不知怎么的,姬宁就想起来谢望舒那双金褐色的眼睛。
谢望月伸手拂过水,泛起点点的涟漪,姬宁看她喜欢,说道,“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带你去花鸟鱼市场,买点水草,再买点小鱼养着挺好。”
她不能养小动物。小时候看见小朋友都养兔子养天竺鼠,她也闹着要养,结果没有一个在她手里能活过一个星期。死一次哭一次,后来学乖了,也就不再养了。
谢望月抬起一张小脸,“真的?’’
“真的。”
可随即谢望月的又撅起了嘴,晦涩难看,“可是,我哥不一定会让我出门。”
姬宁这个时候才觉得失言,看着她失望的模样有些不忍,低头摸摸她的小脑袋,“那我们问问你哥哥,如果他同意了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好。”
说道这里,姬宁猛地想起两兄妹之间的别扭,问她,“小月,你和你哥哥,吵架了?”
或许早已经习惯,谢望月早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失望,闻言嘿嘿一笑,“我哥哥让你来做说客来了?”
“你觉得你哥哥要是让我做说客,我还能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傲娇的扬了扬小下巴,“我和我哥哥生气呢!谁让他吼我呢!”
姬宁挑眉,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依着谢望舒恨不得把小月捧在手心的程度还会吼她?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前几天谢望舒回家的时候发现了谢望月在偷吃麻辣鸭脖。
如果说是正常人,谢望舒也绝对不会生气,但谢望月是心脏病患者,刺激性的食物是她绝对不能沾染的。
他没想到她会阴奉阳违,背着他偷吃这些东西,她明明知道一个不小心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他忍不住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梗着脖子冲他吼说什么吃一回又死不了。
这个死字像一根针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扬手把她私藏的鸭脖子全扔了,更兼严厉的训斥了她一顿,没想到小丫头倔得很,一连几天都不再理他。
其实谢望舒有时候看着她的小模样,真的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打一顿,明明是她犯了错,搞到现在好像是他对不起她。
小丫头七嘴八舌的冲姬宁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皱皱小鼻子,“哼,我才不要理他呢!他从小到大连重话都没有说过我一句,这回竟然吼我,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谢望舒究竟是有多么的爱她,才会让她这么有恃无恐?姬宁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会因为有人疼爱,才会肆无忌惮,“还生气呢?准备生到什么时候?”
白皙的手指搅在一起,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冷静和成熟,“宁姐姐,你说我连吃个鸭脖子,说一句死哥哥都这么大的反应,万一我要是真死了,哥哥会怎么样?”
心底好像刮过一阵飓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不能呼吸,“小月。”不要说这种话,不要在这个年纪,用这样成熟老练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你哥哥面前说这种话了。”
“我知道。”谢望月说道。
迎着她的眼睛,姬宁一字一顿的说,“小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抛弃。你记住,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抓住你哥哥的手。因为在你口中说出的死亡,对你哥哥来说,是抛弃。”
死亡,不会真的把人分开,唯有抛弃,才是真正的坠入深渊。
很久以后的,谢望月还记得姬宁说这句话眼底闪过的苍凉和绝望,像一望无际的深渊。她不明白发生过什么,却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谢家的食物偏向清淡,好在姬宁口味一向清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倒是吴嫂,笑盈盈的问她饭菜是不是合口味。
谢望舒已经换了一件浅色的休闲服,刚刚洗过澡,头发软软的趴着。水汽氤氲,眼睛像初冬午后阳光洒落在薄冰之上,带着软软的暖意。姬宁坐在他身边,甚至能闻到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味道。
谢望月夹了一筷子娃娃菜放到他的碗里,谢望舒看她,眼底有些惊讶划过。小丫头和他生气,哪次不是他先低头?
小丫头从碗里拔出头来,做出一副恶狠狠地模样,“要不要吃啊,不吃的话还给我。”
做出一副恶样子,语气却软的不得了。
谢望舒对着她摆出得寸进尺的模样,“今天的茭瓜也不错。”
小丫头夹了一筷子茭瓜过去,咬了咬筷子,“哥哥,对不起。”
谢望舒拿筷子的手一顿,“吃饭吧。”
谢望月趁着哥哥不注意,侧过头对着姬宁眨了眨眼睛,姬宁收到,做出一个口型,“做得好。”
谢望月身体不好,吃完午饭明显就有些精神不济,姬宁陪着她直到她消食的差不多,才放她去睡觉。
明明困得真不开眼了,还拉着她的手不然她走,让她答应自己醒来之后能够看见她。
姬宁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来,就看到谢望舒站在楼梯口处,脚上穿着白色的拖鞋,端着白色的杯子站在那里。
看见她出来,轻声问,“睡了?”
姬宁点头,“嗯。”
两人一起下楼,一楼没有什么人,吴嫂见他们下来,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之后也消失在房间里。
安静的环境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知为什么,姬宁就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装作打量房间的装饰。
半晌,谢望舒猛地一阵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姬宁吓了一跳,看到他因为咳嗽涨红了一张脸,眸色却意外地更加波光潋滟,碎金一般。
切好的水果里有梨,姬宁赶紧叉了一块递给他,“吃口梨压一压。”
谢望舒伸手接过,手与手不可避免的触到了一起。入手软滑,甚至还带着沁骨的凉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谢谢。”
姬宁皱眉,“你吃药没有?”
“吃了,”谢望舒在她带着水光的凝视下忍不住说道,“可能刚才洗了澡出来空调开得有些大,有点凉着了。”
“小月免疫力比较差,你感冒赶紧治,要不然可能会传染她。”姬宁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依着谢望舒对小月的疼爱,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一点。
她有些尴尬,“那什么,要是你不愿意吃药让吴嫂给你煮点姜茶喝喝,对治疗感冒也挺有疗效的。”
“姜茶?”他似乎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唔,吴嫂不会煮,你会吗?”
宽大的厨房里,干净整洁寻不到半点油渍,姬宁站在流理台前,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要帮他煮姜茶了。
姜茶很简单,只需要将老姜去皮切片,伴着茶叶一起煎煮就好。
她低头切姜,露出白皙优雅的脖颈,蓝色的长裙随着动作泛起小小的涟漪,谢望舒斜倚着厨房的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
蓝色的火苗舔着不锈钢的小锅,腾腾的热气不一会就冒出来,咕嘟咕嘟的响起来。
姬宁盛出一碗递到他面前,随口说道,“剩下的放凉了收到冰箱里,你晚上睡觉之前再喝一碗。”
姜茶的面相并不好,比感冒冲剂的颜色还诡异,谢望舒端着碗,面色不改“好。”
一大碗姜茶一滴不落的进了谢望舒的口,他拿了纸巾擦擦嘴角,“姬宁,要不要去书房坐会?”
“可以吗?”
“可以。”
他率先走出厨房,示意她跟在身后,背对着她的俊脸扭曲成奇怪的角度,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