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宫,容姝的心情有些忐忑,慕容智偏偏挑了司马妥外出办事的档叫自己进宫,
她知道这一次入宫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内监领着她绕过九曲回廊,穿过几个宫殿,在一个偏殿听了下来。
"皇上就在里面,公主您自个儿进去吧。奴才不便进去。"
"多谢公公。"容姝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些个事,把菀儿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小太监推辞了几下就收下了。看着乐呵呵退下的小太监,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来了。"屋子里昏暗幽深,给人一种压迫感,慕容智的声音也低沉压抑,不像那日夜宴上的洪亮爽朗。
"容姝见过皇上。"她屈膝下跪。
"司马妥待你如何?"
"夫君待容姝很好,多谢皇上关心。"虽不知慕容智为什么要这么问,容姝还是依实回答。
"听闻前几日,将军府上的一名侍妾流产了?妥十六岁就头身军营,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所向披靡,让敌军闻之丧胆,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倔强的小伙子。朕说,给你指门亲事如何。你猜妥回了朕什么?"慕容智抬头看着柱子上挂着的流苏,回忆道。
"回皇上,容姝猜不到。"她如实答道。
"呵呵。"慕容智没有责怪容姝,慈祥的笑了笑,"妥说'匈奴不扫,何以成家。'当时朕就拍了他脑袋一下,说,咱霖国又不是汉朝,也没有匈奴,怎么扫。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不想成亲就直说,哪那么多花花肠子。说完,朕和妥相视一笑。"
"夫君就是这样,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怎么会见怪,朕喜欢他还来不及。朕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都碌碌无为,一个个的都是大蠢材,朕有时候就想啊,要是妥是朕的儿子就好。这么多年来,朕一直视他为己出,做父母的,最关心自己孩子的就是孩子过得好不好,还有就是他的婚姻大事。你看,妥都二十五了还没有子嗣,朕能不着急吗?"
"容姝明白。"
"你是明白,可是,你怎么做的呢?"慕容智突然大怒吼道。
"皇上恕罪。"容姝伏下身子,嘴边却带着不屑。
"恕罪?朕看你很不服啊。你自幼在宫中长大,难道不知女人应该要不妒不忌、贵淑贤德、知书达理,可是你看看你,到底有哪一条做到了?你以为你是垣国公主,朕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吗?元宸公主?哼!就算你的哥哥容沐见着朕都要礼让三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难道朕还治不了了?"
"皇上息怒,容姝知错,请皇上责罚。"
"还知道自请责罚。容姝,看来你也是深诲宫中生存之道,竟然想着自请责罚,让朕饶了你?"
"容姝不敢。"
"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大得很啊。"
容姝一言不发,看似顺从的跪在那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容智既然打定主意要找自己的茬,就算自己再怎么辩论也是徒劳,还不如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既然你自己都自请责罚了,那么朕就遂了你的愿,这是给你长个记性,也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来人啊。"
"是。"一群早就准备好了的嬷嬷从侧门就来。
"将元宸公主带下去,鞭笞一十。"
"是。公主,跟我们走吧。"几个嬷嬷把她带下去。
"朕这是为了你们好,不要怪朕。"慕容智闭眼,心里暗暗地想。
容姝被几人粗鲁的带到一个昏暗的小房子里,小房子摆满了各种刑具。幼时听宫里的老人们说,各个宫里的娘娘们都有那么一间小黑屋,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是专门用来惩治手下那些不安分的奴才的,只要是进了里面的奴才,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眼前的这个小房子,相比就是起到这么一个作用的吧。
"公主,得罪了,奴婢们也是奉了圣旨办事,您可别为难我们。"
"容姝自然知道。嬷嬷请吧。"容姝被他们绑在一个十字木桩上,丝毫不能动弹。
"啪!"第一鞭下来,容姝只觉得全身好像被火灼烧一样的疼痛,她的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哥哥,你的姝儿,被人欺负了。我,想回家,我想你了。哥哥哥哥,姝儿爱你。快来接姝儿吧。"此时,容姝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回到容沐的身边,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从来没有人敢打自己。
"啪!"又是一鞭下来。执鞭的嬷嬷经验丰富,每一鞭都打在同一个位置,每一鞭都伤及筋骨,从外面看上去,除了微微的淤青却没有一点伤痕。这是宫里及其狠毒的手法,被施刑者被打的筋骨断裂,从表面却看不出来,宫中嫔妃时常拿来惩罚那些个小宫女,打过之后不见伤痕,对外就可以宣称是摔的碰的。
"司马妥,你快来救我吧。我好痛,好痛。"
"司马妥!夫君!"容姝实在受不了疼,大喊出声。
"哥哥!皇兄!"
"公主,您还是省些力气吧,这里隔音极佳,您再怎么喊将军都不会出现的,更何况是远在千里的垣国皇帝呢?"
"啪!"又一鞭子下去。
容姝再也忍受不了疼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菀儿坐在她身边抹眼泪。
"公主您醒了?您真是担心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想皇上交代啊。"
"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将军呢?他有来过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看见司马妥在自己身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公主。"说到将军,菀儿哭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了?菀儿,你别哭,快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将军?将军除了什么事是不是?"容姝紧张的起身,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挣裂了伤口,疼得她脸色煞白。
"公主,您,您先好好休息。奴婢告诉你就是了。"菀儿把容姝安置好,才缓缓道出,"将军回到府中知道您被皇上召进宫里了,将军的脸立刻就煞白,二话不说,到了马厩,骑着马就从前门直奔皇宫。等将军回来的时候,您就昏迷不醒的躺在将军怀里,可是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将军说,您被人暗算,受了鞭伤,暗算您的人手法高超,所以看不见伤口,见奴婢小心着伺候您。将军话才说完,宫里就又来人,这次来的不是太监,是宫里的侍卫。他们绑了将军,就把将军往外押,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将军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知啊。"一番话说完,菀儿有开始抽抽搭搭。
她的公主金枝玉叶,自幼就得先皇喜爱,人人都宠着她,有什么好的东西从来都是先给她,被人捧在手里长大,呵口气都怕化了,自己也非常喜欢公主,她对待手下的奴婢太监都很好,从不打骂,也从不对他们发脾气。
可是如今,来了这个霖国皇宫,先是将军在大婚之夜挥袖而去,又被冤枉害的将军的妾流产,后来将军终于对自家公主好了,可是现在又不知道招谁惹谁了,竟然被人这么残忍的对待。这个时候,要是皇上在就好了。
"好菀儿,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去打听打听将军回来没有。"
"嗯。"
菀儿走后,容姝限陷入沉思。司马妥一定是为了自己得罪了慕容智,所以才被宫中禁卫绑回宫里,现在,他怎么样了?
菀儿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司马妥的消息,直到第二日清晨,司马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他一回来就进了容姝的房里,容姝一夜无眠,见他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相公,你……"
"嘘。不要说话,我好累,我们睡觉。"司马妥绕过容姝身前受伤的部位,搂着她睡。两人好梦,知道黄昏才醒来。
"昨夜怎么了?你,你为了我得罪了皇上。"容姝用肯定的口气说。
"没事,都过去了,娘子,有为夫在,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我们在一起,好好的。"
"嗯。"司马妥脸上是容姝从没有见过的疲惫的样子,她不说话。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司马妥为了他骑马配刀直闯皇宫,这样的罪名是要诛九族的,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宫里生死不知,他决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当他踢开小黑屋的门的时候,容姝正好晕厥,他听见她唤:"哥哥。"多么让他心碎的两个词啊,她忘不了他,可是自己已经陷入这个圈子,他舍不得她离开。既然舍不得,司马妥,那就紧紧抓住吧。
经过几天修养,容姝的伤总算好了,这样的鞭伤疼得厉害,好得也快,可是司马妥以她还没有痊愈,下令让她继续在床上修养。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这段日子又是在床上度过的,自从来了霖国,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生病、受伤、还有晚上。"想到这里,容姝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