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脑中偶尔出现的绮思,让陆景珩有些不敢和陆微呆在一个房间,他在书房坐了许久,直到睡意阵阵而来,这才靠着书桌睡了过去。
陆微则因为久等陆景珩不来,便干脆爬下了床去书房看他。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房门,开了一条细缝便往里面看。
书房里只亮了一盏昏黄色的灯,照着陆景珩的头顶,有些迷朦的感觉。
陆微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他,开门走了进去。她知道的,刚刚他是有意躲出去的,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书房里睡觉,这并不是她想见到的。
陆微才走到书桌边,就听到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急忙拿了过来按下通话键。
“是陆教授吗?”电话那边是个熟悉的声音,“陆微已经回家了吗?”
陆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电话来的竟然是苏茉莉,她急忙跑出了书房,轻声道:“茉莉?”
“哦……陆微啊,你回家啦?刚刚你爸爸还打电话给我呢。”
“嗯?什么意思?”
“你爸爸问我说你有没有回家,我还以为下这么大的雨,你没直接回家呢。”苏茉莉道。
“茉莉,”陆微想了一下后问,“他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对了,五点不到一点。”
“嗯,谢谢了,我没事,先挂了。”陆微应了几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的莹蓝色的光逐渐暗灭,脑中更是有无数思绪在打转。五点不到的时候,她已经回家了,那时候已经下起了暴雨,而她,正在家里等着陆景珩。可是,那个时候,陆景珩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苏茉莉呢?难道……陆微心头一凛,难道他是去找自己了?
这样一想,陆微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和关联。她在山上打电话给他,因为摔了一跤所以把手机摔坏了,他正巧听见了自己的惊叫声,又打不通她的电话,所以出来找她了?虽然下着雨,他还是在山里找了那么久,直到打电话给苏茉莉后知道她已经回家……
陆微觉得自己的揣测是唯一可能的正确答案,所以他身上才会湿透,所以他才会不在家,他不是不关心她,他是太关心她了所以才会如此。
陆微觉得自己的鼻间又开始酸涩,眼中的水雾逐渐聚起,她还那样误会他,可他却什么都不说,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的。
为一个人做了些事情,并不一定要让那个人知道,只要那人好,自己便能安心。
陆景珩,便是如此。
陆微紧紧捏着手机,又回身往书房走去。
陆景珩依旧以刚刚的姿势趴在书桌上,似乎连动都没动过,陆微有些心疼,眼眶里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陆景珩,”她隐忍着语气中的哭音道,“回房间睡吧。”
若是往常,陆微只要轻轻碰他一下,他便能迅速地睁开眼睛,然后温和一笑,说:“哦,是微微啊。”可是今天,陆微推了他好几下,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真的睡沉了。可在桌子上睡怎么会舒服?
陆微伸手放在他的胳膊上:“醒醒,回房间睡吧。”她话刚说完,就觉得陆景珩有些不对劲。
首先,他睡得太沉了,其次,他身上过于灼热,陆微那冰冷的手触碰到的时候,都觉得一阵颤栗。
陆微想了想,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莫非他是生病了?这就是所谓的发烧?陆微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他今天淋了雨,浑身湿透,又没吃药预防,如今身体热成这样,肯定是感冒发烧了。
陆微着急了,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十分灼热,她略一思忖,便又开始推他:“陆景珩!陆景珩!”她提了提音量,想让陆景珩听见。好一会儿,陆景珩终于有些清醒过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向陆微,似乎思绪还没恢复过来:“微微?”
“嗯。”陆微笑,“我们回房间睡好不好?”
陆景珩伸手揉了揉额头,点头:“好。”
陆微急忙扶住他的胳膊,然后和他一起一步步地往卧室走去。
待躺倒在了床上,陆景珩的神智又开始模糊,陆微便也不想再吵醒他,只把被子给他盖好了,她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原本舒缓的眉此刻微微蹙起,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一般,陆微有些心疼,伸手去抚,却触到了他灼热的额头和汗水。
陆景珩发烧了,又盖了这么厚的被子,此刻全身几乎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陆微拿了毛巾给他擦汗,却没想到手腕蓦地被人抓住了。
陆景珩却似乎已经沉入了睡眠,嘴里喃喃自语却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捏着她手腕的力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陆微的手还被陆景珩抓着,她斜倒在他的身上,侧脸靠在他的胸口,爱到入骨的人就在眼前,耳边是他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手腕被他灼热的手心紧紧抓着,陆微只觉自己的脸越发烧红,和他紧贴的侧脸尤其是明显,她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大口地吸着空气,却没有一丝想要离开他胸口的想法。陆微甚至又蹭了蹭,而后给自己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陆景珩睡糊涂了,双手逐渐沿着她的身体往上,手掌搭在她的腰侧,紧紧地抱住,嘴里还喃喃:“微微……”
陆微并没听出来陆景珩说的是什么,便往上挪了挪身体,想听清楚。她的耳朵刚到他的唇畔,就听到他呢喃着又说了一遍:“微微……”
陆微抿了抿唇,笑容越发灿烂,他那样昏沉了却还念着她的名字,是不是就代表她是特殊的?比叶轻更特殊的存在?她对这个发现很满意。
同时,她微微转了转身体,让自己趴在了他身上,脸对脸,胸口对胸口,陆景珩呼出的气息就弥漫在她的鼻尖,无限的幸福感从四处涌现了出来。
陆微艰难地伸出手,终于敢抚上他的眉毛,睫毛,鼻梁,薄唇。她在他唇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她摩挲了许久,那种温热的柔软感觉让她痴迷,以至于让她不舍得缩回手来。
好一会儿,陆微才缓过来,重新抬起了脸,对上了陆景珩的。她抑制不住想要和他触碰的欲望,不禁低了低脑袋,唇迅速地贴上了他的,毫无缝隙……
窗外依旧狂风暴雨,屋里却一片暖融。
陆微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因为陆景珩的轻轻一动而乍然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禁皱起了眉,陆景珩没有退烧,依旧很烫。
陆微略一思虑,便爬下了床去找药箱,可她在里面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感冒药或者退烧药,她看了看时间,见还没过十点,便穿了衣服,拿了伞准备去附近的药店买药。
雨依旧下得很大,陆微撑起伞,往外看了看,稀疏的路灯在这般黑暗的雨夜起不到什么作用,陆微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淌着水往药店走去。
周围漆黑无比,又有狂风大作,她每走一步都这样的艰难,好几次,她撑着的伞都差点被风吹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见到了药店,急忙跑了几步,进店,描述了陆景珩的症状,买好了药,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赶。
就算雨下得再大又怎样,就算风刮得再猛又怎样,陆微满心都想着还在发烧昏沉的陆景珩,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无,唯一在她脑中反复出现的,就是刚刚那让她脸红心跳的一切。
陆景珩迷迷糊糊地接起了一个电话,没说两句,手机便掉在了床边,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景珩?”
陆微冒着风雨走到半路,却因看不清路而不小心绊了一脚,整个人往水坑里扑了进去。
等她反应过来,不急着爬起来,而是去看手里装药的袋子,好在袋子系得结实,并没有水渗进去,陆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爬起来,因为脚上还有伤,所以她行动极为不便,走得也极慢。
等终于快到小区的时候,却有一辆车忽然从后面超过,溅起了极大的水花,全都喷在了陆微的衣服上,陆微懊恼地抖了抖衣服,怒瞪那辆已经不见踪影的车子。
等陆微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陆微站在门口,收起伞,抖了抖湿透的衣服,刚想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她怔了一怔,难道是她刚刚出去得太急所以忘记了关门?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她也不再多想,推门而入。
陆微放了伞,准备换鞋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鞋柜旁多了一双不属于她和陆景珩的鞋子,那是一双女人的高跟鞋,这个时候,这种鞋子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家里。
陆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走上楼梯,轻手轻脚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的手便攥紧一些,她很怕,很怕看到什么她不想看到的。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的,里面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有些朦胧。
陆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推开了门。下一秒,陆微就希望自己从未离开过了。
陆景珩依旧躺在床上,可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不是叶轻还是谁?
陆微用力咬着下唇,定睛看着眼前的场景,陆景珩紧紧地抱着叶轻……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陆景珩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吻她,所以才会紧紧地拥抱她,可现在,她绝望了,因为那个位置,那个他胸前的位置,已经被别的女人占据了。原来,不单单是她,叶轻也是可以的。
她抬起手来抹眼泪,却不小心把手里的医药袋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床上的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尤其是叶轻,她震惊地从陆景珩的身上爬了起来,伸手拢着自己的衣服,闪闪烁烁的眼泪看上去更让陆微觉得痛恨。
陆景珩似乎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眉心,在看到坐在床边那衣衫不整的叶轻和站立在卧室门口的陆微之后,大惊。
陆微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缓缓蹲下了身子,将那袋子捡了起来,然后往卧室里走了几步,忽然,她手一扬,将袋子猛地扔向了叶轻,满是污泥的袋子正中她的胸口,印下了脏污。
“你给我滚出去!”陆微大吼,她迅速地跑到了叶轻身边,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随即拖着她往门外走,“谁让你来我们家的,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她真的是气疯了,她气得不能自抑。
叶轻没想到陆微的力气会这样大,她被她揪着头发,竟然一点都不能挣脱,就这样被她推向了门口处,她满怀希冀地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陆景珩,叫了一声:“景珩!”
陆景珩也才反应过来,他自责又懊悔,:“微微,你……”
他话还没说完,陆微就瞪着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回头看他:“你要为她说话吗?”说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打了个转,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叶轻趁着她这段失神的时候,急忙从她的禁锢中逃脱了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尽量冷静地说道:“陆微,你冷静一点!”
“你凭什么爬上我们的床,凭什么去亲他!那是我的!”陆微大吼。
叶轻瞥眼看了看陆景珩,见他皱眉,似是有些不满,便有了些底气:“我们都是成年男女,男未婚女未嫁,即使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陆微,你只是他的女儿而已,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陆景珩的眉心皱得愈发紧了,他出言:“叶轻,别说了。”
陆微狠狠地瞪着叶轻,一脸严肃,连上齿的两颗獠牙都微微露了出来,“叶轻,我保证,他是把你当成了我!”
叶轻听言,愣住,满面的嫉妒和恨意开始蔓延,是的,她不能否认,陆景珩在吻她的时候,声声呢喃着的都是陆微的名字,可那又怎么样?他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和她接触过,偶尔一次当替身,她也是愿意的。
一边的陆景珩却是怔住了,昏沉时候的一切开始回到他的脑海,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紧紧地抱着陆微柔软冰冷的身体……
可为什么,后来那个人,竟然变成了叶轻?
叶轻见陆景珩一脸的震惊,深吸了一口气,只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看陆微,转身离开。
陆微还想过去和她叫骂,却被陆景珩的一句话给留了下来。
他说:“微微,够了。”
陆微心里疼得很,疼得五脏六腑都只剩下灰了。
陆微回过神去看他,眼里全是泪水却满脸倔强:“我做错了吗?让她滚出我们家,是我做错了吗?你明明……”
“微微!”陆微还没说完,就被陆景珩打断,其实他看着陆微那个样子,心中一阵阵钝痛涌来,却只能装作满不在乎:“微微,不能没有礼貌。”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把叶轻当作陆微,是他对陆微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我没有礼貌!”陆微忽然歇斯底里地叫道,“是啊,你们是成年男女,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我是谁,我不过是你的女儿而已,随意就可以丢开的女儿!我不是你的谁!”说完,她再不看他,转身跑进了陆景珩为她布置的客卧,用力地摔上门,而后靠着门板,颓然坐倒在地。
陆微伸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却抑制不住从心头传向四肢百骸的彻骨疼痛,到底还是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为什么她刚刚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就被狠狠地摧毁?为什么她刚刚以为自己到达了天堂就被人狠狠推向了地狱?
陆微知道,或许自己太过偏执,太过决断,可她只想要自己的幸福。可现在呢?他为了别的女人对她说够了,说她没有礼貌!可这就是她!她是为了他才一步一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怎么可以嫌弃她?
陆微不顾一切地哭着,旁若无人地哭着,陆景珩来敲过门,让她出去,她亦不为所动,她只想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她还想找人倾诉,可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陆景珩敲了许久的门,到底还是放弃了,他的心情也很乱,一场烧热彻底搅乱了他现在的生活,搅乱了他已经纠葛不断的情感。就算陆微能出来,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色对她讲话,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神智是否还正常。他一直觉得自控能力极好,可刚刚,他却失误了。
陆景珩收回了手,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微微,记得洗个澡再睡觉。”见里面只有陆微的嚎哭声,他便也不再重复,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坐着,思考着今晚上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微哭得累了,便哽咽着渐渐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死死地盯着着门板,好像她能透过门板看见陆景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样。
坐了好一会儿,陆微总算觉得有些冷了,黏湿的衣服全都紧紧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这才坐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随意换了件衣服。
站在窗前,陆微忽然心中一动,伸手将窗帘拉开,而后“哗”的一声,将窗户也全都打开,一阵冰冷的雨迅速地飘了进来,溅在她的脸上,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关掉窗户的意图。
窗外冷雨翻飞,吹起了窗帘阵阵飞舞,陆微心里的阵阵灼热倒是渐渐退了去。
“景珩……”叶轻叫他。
陆景珩从陆微门口离开,叹一声:“对不起,叶轻,今天晚上是我不该……”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叶轻拉住他的衣袖,满眼的哀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景珩,你难道看不到吗?陆微对你的感情已经成了偏执,你还想让她继续这样下去吗?世上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们?景珩,让我帮你,让我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利用我都没有关系,只是假装也没有关系。”
叶轻说的,陆景珩都明白,他不可能和陆微在一起,而陆微现在……
“让我想一想。”
第二天是周日,陆微也不想去工作,打电话去请了假便呆在了家里。除了出去吃东西便一直窝在客卧,任凭陆景珩怎么叫都不肯出来,摆明了要和他冷战。
偏偏陆景珩也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不敢轻易对陆微许诺什么,也只有先由着她去了。
周一的时候,陆微一早就起床了,趁着陆景珩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她便拿了书包迅速离开了家。
等陆景珩发现的时候,陆微早就不见踪影了。陆景珩看着刚刚煮好的小米粥,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上课的时候,陆微自然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的她一直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台上的老师上课。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陆微却又不想回家了,若是平日里,她早就跳起来往学校外面冲了,可今天,她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
好不容易收拾好,陆微站起来想走,却因为心不在焉而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脚,正要倒下去,一双温热的手却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往下倒的趋势。
陆微往后一看,居然是阮子路。
“谢谢你。”陆微淡淡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和他挪开了点距离。
阮子路依旧笑着,缓缓缩回了手,陆微正想转身离开,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他说:“陆微,我送你回家吧。”
“不……”陆微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正等在教室门口的陆景珩,于是马上改口,“好,谢谢你。”
陆景珩张了嘴想叫陆微,却听到她答应了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叫住她,那两人就已经走到了面前。他抬起手,想拦住她。可陆微却迅速地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陆景珩回身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陆微,心里像是被一只蚂蚁爬过一般难受,酸酸楚楚的,让他想抓,却又抓不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快步往陆微离开的方向走去。
陆微其实走得很慢,阮子路也一直慢悠悠地走在她身边扶着。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道:“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难得答应了让我送你回家的。”阮子路笑道,“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本意。不然既然你答应了,就走吧,我车上还有还你的一箱番茄汁呢”
陆微没有办法,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陆微看到了停在一旁的车,那是陆景珩的,她记得车牌号,只瞟了一眼就将眼神挪走了,装作一点也不在意地往前走去。
阮子路也不跟她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在她身后,见她有摔跤的趋势就扶一把。
陆景珩站在车边,看着陆微龟速往阮子路的车走去,想了想,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坐进了车里,启动车子,也不急着回家,只是慢慢移动着,跟在陆微和阮子路身后。
陆微怎么会没有察觉,垂在身侧的手揪住了衣角,她心中百感交集,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想理会陆景珩。
陆微想要摆脱陆景珩的跟随,便故意走快了些,却没想到不小心踩空了一个阶梯,又是托阮子路的福才没摔在地上。她如示威一般瞥了车里的陆景珩一眼,忽然挽住了阮子路的胳膊,走了起来。
阮子路显一愣,没想到陆微会忽然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下一秒听到她在耳边用轻然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阮子路,求求你别挣开,就一会,好不好?”她祈求地看着他。
阮子路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难得的没有笑意,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开去,反倒是将揽着她肩的手用来抓住了她的手,扶着她稳稳地前进。
“谢谢。”陆微万般感激。
“不用。”阮子路笑了笑,“我应该感觉开心才对,不过,我却不能忽略你是为了别人才求我的。”
陆景珩的车开得极满,看着路边那两人亲昵的动作,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紧了紧,他多想冲下去将阮子路放在陆微手臂上的手拿开,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如此只能再给陆微造成反感,而且,若他真的如此做了,他要怎么样向陆微表明他的立场?
难道只是一个父亲不希望男孩子接近自己的女儿?连陆景珩自己都明白,这样的借口太过幼稚了!陆微根本不会相信,他更不相信!
进了阮子路的车,陆微一直侧脸看着窗外,沉默无语。阮子路不禁出声:“怎么?吵架了?”陆微没说话,只是双眼微微垂下,手也揪在了一起。
“啧,真是难得啊,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和他闹矛盾呢。”
“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吗?”陆微低声道,“可是这并不好笑。”
阮子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总算到了家门口,阮子路停车送陆微下来,陆微瞥眼看了车里的陆景珩,见他并不下车,只是停在一旁,也不理他,只对阮子路道:“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阮子路:“嗯。既然已经帮忙了,那我就帮得彻底一点吧。”说着将手里的番茄汁放在地上。
陆微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什么意思,阮子路已经伸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他的怀里。她的侧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那种她一直觉得厌恶的香水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可这时,她却觉得这种味道似乎不像她一直认为的那么刺鼻了。
阮子路抱着他,眼神从车里的陆景珩瞟过,脸上的笑意更甚,便低下了头,扶着陆微的肩膀让她挪开了些,“接下来……”他缓缓启唇,带着一点诱惑的意味,“是这个。”
阮子路猛地倾身,唇从她的唇角移过,而后落在了她柔软苍白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陆微怔住,竟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除却陆景珩,这是唯一一个与她这么亲近的男人,她脑中还有些混乱,没办法回到现实。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阮子路已经移开了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样,这个忙帮得够彻底吧?”
愣住的不只是陆微,还有车里的陆景珩,从他那个角度看去,正好看到陆微的背面,他只看到阮子路俯下身去,却没看到他吻到的是她的脸颊,此时看到他们两脸相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握紧,青筋爆出,睚眦欲裂。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打开车门要往他们那处走去,可还没走到,就见阮子路伸手揉了揉陆微的头,而后似是挑衅一般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车,油门一踩到底,开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陆景珩看着周围飘起的灰尘,心中陡然一阵空荡,自己满心愤怒此时没有了任何地方发泄,微微抬起的手垂了下去。
陆微扯了扯唇苦笑,弯身抱起那箱番茄汁,而后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才走进家门,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回头去看,一只灼热的手掌就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拉,将她拉得转了个身,他这才说道:“陆微!”语气中是隐忍的怒气。
陆微因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用没受伤的脚站直之后才看向满脸怒容的陆景珩,语气却是淡淡的:“有事吗?”
陆景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需要谈谈。”
“不,”陆微说,“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谈的。”
“微微!”陆景珩压抑着心头的火气,哑声叫道,“不要闹脾气了,和我谈谈。”
陆微甩开了陆景珩的手,抬眸对他说道:“我很累,想先上楼了。”
陆景珩没有说话,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看着陆微的脸,意味不明,他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极为惹耳,陆微闭了闭眼睛,将眼中残余了一丝泪水掩去了。
许久,陆景珩终于叹了口气,哑然道:“微微,你到底要怎么样?或者,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说话间,已经是带了些祈求的意味了。
陆微有些伤怀,抬起黑曜石一般纯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陆景珩,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谁?”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她的声音一出,便弥漫了整个房间,似乎还有回声响起。
陆景珩怔了怔,说:“你是陆微。”
“陆微又是谁?”陆微继续问。
“陆微是我的女儿。”
“只是女儿吗?”陆微眼睛里泛起一阵酸楚,死死地盯着在暗黑之中尤为闪亮的陆景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他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响起:“微微,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陆微或许不知道,可他很明白,这句话出口,带了他多少的隐忍,多少的不甘,可说到底,他是她的父亲,就算他对她有情,可又如何能……
陆微的头那样仰着,眼泪正好从眼角落下,没入了鬓角的发丝里,再不见踪影,她轻轻地笑了笑,说:“我给了你一次机会选择,你可以选择爱不爱我,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的选择。”你知道吗?不管你如何选择,我却只能选择爱或者更爱你。
不,你不明白,陆景珩想对她说,可他张了张嘴还是把那些话都咽了下去。他知道若是开口,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将她揽在怀里,然后让她再不离开。可她不能,所以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伤心。其实这样也好,让陆微断了对他的心思,她应该正常地长大,而不是拥有这样扭曲的感情。
陆微,大概只是因为依赖他,所以才会误以为喜欢上了他,他应该帮她调整好正确的感情观念。他哪里又舍得了,可理智却在逼迫着他,他无处可逃。
陆微终究叹了口气,别开头,缓缓转身上楼。
陆景珩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有些痛,他早已经习惯了陆微的撒娇和亲密,如今,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陆微一回卧室就把门给锁住了,她将书包随意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倒在床上,开始闷声大哭起来。
她以为可以获得陆景珩不一样的承诺,可他依旧没有给,他是真的把她当女儿了,他吝啬地不给她一点的爱,陆微觉得四肢百骸都满是钻心地疼痛,痛得她浑身蜷缩了起来可还是难以忍受,她以为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才会对她那般,可没想到,却是得到了他如此回答。
方才,她对陆景珩说她明白了,其实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她明明能感受到陆景珩因为她的靠近而出现的颤栗和心跳,可他为什么偏偏不敢承认?难道,这就是大人的世界?这就是阮安说的他们顾忌太多?陆微真的不明白,她那么简单的大脑,真的无法明白那些大人所谓的世界。
不过陆微倒没有因此而绝食,到了饭点,她听到陆景珩敲门就乖乖地开门走了出去。
两两相对,陆微只顾低着头吃饭,全然没有以往的活泼,陆景珩有心想和她说话,可她通常只是轻哼一声以示应答,满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吃到一半,陆景珩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却没有要接的意图。
陆微扬起脸来诡异地笑了笑:“是叶轻的吧?怎么不接?”她的声音里带了些挑衅和讽刺的意味。
陆景珩看了她一眼,还是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叶轻,有事吗?”
叶轻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还带了些哭音:“景珩,我爸爸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你能帮帮我吗?”说着,又道,“如果你没时间,那就算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响,餐桌那头的陆微都听见了,见陆景珩一脸犹豫的样子,陆微冷道:“你难道不去看看吗?”
叶轻难得求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他上次就失约过,若是这次再……那他对叶轻就真的太不公平了。
于是,他道:“叶轻,别担心,我马上就来。”他听她报了医院的名号,便挂断了电话。陆景珩站起身来,看了眼陆微,柔声道,“微微,我……”
“去吧!”陆微摆手,“我没事。”
陆景珩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在玄关门口拿了衣服,换了鞋子就出了家门。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微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簌簌地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却没抹眼泪,只是一边哭着一边往嘴里塞饭,却咽不下去,吃到最后只剩下满面泪痕和鼓起的双颊。
她狠狠地咽了下去,没想到呛了一下,她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嚎啕大哭,陆微推开面前的瓷碗,趴在桌上,心中抑郁愤懑,想着陆景珩可能会拥着叶轻细声安慰,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了。
这夜,她把餐桌收拾完,陆景珩还没回来,她洗完澡,陆景珩依旧没回来,她躺在床上睡觉,陆景珩还是没回来……
陆微躺在被窝里,猛地将被子盖住了脑袋,她沉沉的呼吸声在被窝里浓重而清晰,眼泪却流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陆景珩不会回来了。
陆微想,或许阮安说得是对的,男人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不可能像她一样不顾一切地对一个人说爱,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难道,她要看着叶轻和陆景珩结婚,生孩子?
陆微清楚自己是无法忍受这种状况的,她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喜欢的人再和别人接触,可是,她同样清楚,若是陆景珩决定和叶轻在一起,她是无法反对的,她的反对无法阻止他们的任何决定。
陆微很想跑到医院里去,然后抓着陆景珩的衣襟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可她不敢。她也是怯懦的,她怕陆景珩再一次拒绝她之后,她就连他身边都没法呆下去了。
陆微闭了闭眼睛,以前清亮的眼睛里,现在却满含哀愁。
是夜,陆景珩在医院陪到了半夜才回家。
临走时,叶轻还送他到医院楼下,拉着他的手,双目含泪:“谢谢你能过来。”
陆景珩笑着摇摇头:“那是我应该做的。”
叶轻笑了笑,倚进了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景珩,你想得怎么样了?”她带了一丝希冀,轻轻地问道。
陆景珩没有推开她,反倒是在犹豫一下之后搂住了她的肩膀,他明白她的意思:“嗯,过两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一趟吧,带上微微。”
“嗯?”叶轻没有听明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简直欣喜若狂,“好。景珩,谢谢你。”
陆景珩揽着她的手劲大了些,心里有些酸涩,他忽然有些担心陆微知道之后的反应,她会怎样反抗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陆景珩因怕吵醒陆微,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他在独立的浴室里洗好澡,才回到了主卧。
门一打开,陆景珩就知道,陆微没有睡在主卧。
如果她睡着,就算没有呼吸,就算没有动静,他也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可今天没有,如同前两天晚上一样,没有任何她的气味出现。
陆景珩呼出了一口气,却退回了跨进主卧的脚,转而走到了客卧门口。
他没有立刻开门,只是在门外静静地立了一阵,隔了门板,陆景珩依然感受到了陆微浅浅的呼吸,以及转身时候与被褥摩擦发出的声音,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中抑制不住地暖。
陆景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进去。客卧里居然连窗户都没关,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将淡绿色的窗帘吹得飞舞起来,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先将窗户轻轻阖住,而后走到了床边。
陆微睡得不熟,不时噌噌枕头,还会呜咽出声,一头乌黑的青丝散在脑后,偶有几缕覆在了她的面上,掩住了她的某些表情。陆景珩终是忍不住,弯下身去,伸手将那几缕散发捋去,而后将被子帮她盖好,手指就在她的脸侧,可怎么也不敢再往上一点。他闭了闭眼睛,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握紧拳,低低的叹息声在微带光亮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陆景珩离开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而床上那位原本睡着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里含着朦胧的氤氲水雾,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躺在没有陆微的床上,陆景珩发现自己竟然辗转难眠,原来有时候,一个习惯养成了之后是那样难以改掉,他不禁苦笑,陆微成了她的习惯,可他却必须学着慢慢改掉它。
接下来的日子,陆微和陆景珩的关系一直冷淡如冰,不过和阮子路倒是近了起来,他经常陪她上课,下课也时常一起出去玩,不过倒不是陆微准备接受他了,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茉莉都在旁边,陆微是想帮她的,可奈何阮子路却一心一意全扑到了陆微身上。陆景珩不是没有过动作,可此时的陆微哪里还管他,只觉得逆着他的想法做才是舒坦的。
到后来,苏茉莉自己倒是放弃了,对陆微道:“陆微,你别白费劲了,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不会多看我一眼的,我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
陆微狠狠地打了她一个爆栗:“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那不然呢?”苏茉莉声音里含了哽咽,“每次看着他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陆微着实没想到这方面,心里有些歉疚:“对不起,茉莉,我不知道……”
苏茉莉眼里还含着泪水,却是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陆微好心办了坏事,后来再和阮子路出去便再也不带苏茉莉了,不过和他一起出去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但阮子路大概是觉得有望得到美人心,却是越来越黏着她了。
在陆景珩看来,那两人分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交往,他虽然是想得透彻,可怎么也管不了自己的心,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想和她谈论一下。
吃饭的时候陆景珩几次想说话,都被陆微一句“食不言”给挡了过去,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教过陆微这句话!也好,他忍了,等吃完饭,他见陆微这就要回房间,急忙叫住她:“微微,我们谈谈。”
陆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可是我不想和你谈。”
陆景珩实在是不喜欢陆微的这种态度:“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谈?”
“如果……”陆微忽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如果你说喜欢我,我就跟你谈。”
陆景珩气急:“陆微,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知道我想怎么样的。”陆微摊手,一副无谓的样子。
陆景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愤:“微微,你知道的,你是我女儿!”
“那又怎么样?”陆微说着,忽然逼近了陆景珩,她站在离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连说话时喷出的气息都能洒到他的脖颈上,她故意喘息了几下,道,“你嫌弃我不是人?”
陆景珩的心猛跳了几下,往后移了移:“如果嫌弃,我又怎么会带你回家?”
“那你嫌弃我年纪小?”陆微并不放弃,又逼近,“还是说,你怕我忽然一夜变成了老人?”
陆微微微扬着头,唇没有紧闭,她轻轻一咬,贝齿便印在了红唇,强烈地刺激着陆景珩的感官。
陆景珩拼命地抑制着自己想要低头去吻她的冲动,可这时候神经中枢却似乎出了问题,他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不能,不可以,不行,可是他的头却一点点地低了下去,眼中也只能看得见陆微那闪亮的双眼,微湿的双唇,他知道,他想吻她,而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昏沉。
陆微眉眼一弯,唇角也缓缓扬起,渐渐闭上了双眼。就在陆景珩的双唇即将印上陆微的那一瞬间,门铃却乍然响起。
陆景珩被惊醒了,他猛地抬起头来,抓住陆微的手,甩开,转身走到门口开门。陆微看着陆景珩走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口不对心,她暗骂。
来人是叶轻,她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挽着陆景珩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我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了。”
“是么?那太好了。”陆景珩笑答,眼神却移向还站在餐桌边的陆微,有些闪烁。
叶轻看见陆微,开心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陆景珩说:“景珩,你上次不是说要一起出去玩吗?现在还作数吗?”
陆景珩不敢看陆微,点点头:“嗯,你选好地方了吗?”
“嗯。”叶轻拉着他在客厅里坐下,还伸手招呼陆微也坐过去。
陆微自然不肯,可她又不愿回房间让他们两人相处,便咬着牙坐在了他们身旁。
等大家都坐定,叶轻笑着道:“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去太远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北部山区不是有个清凉山庄么,据说那里风景很好,我们去那里吧?路程也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了,怎么样?”
陆微听着叶轻的打算,忽然道:“你们要出去玩?”她的语气极为不善。
可叶轻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笑:“嗯,不是我们,还有你。”
“我?为什么?”这句话,陆微却是在问陆景珩。
陆景珩看到了陆微眼中的愤怒和哀伤,可他不希望刚才那种情不自禁的行为再产生,他想快刀斩乱麻:“我和叶轻在一起了。”
陆微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面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伸手掏了掏耳朵,笑:“你在骗我吗?”
“不,我没有骗你。”陆景珩握住了叶轻的手,紧紧地握住,他说,“我们会成为一家人。”这句话说出来,他陡然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越发空空荡荡,他想抓,却什么东西都抓不住。
陆微猛地站起来,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了玻璃茶几,茶几微微挪动了一些,发出了“呲”的难听声音,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不可能的,不可以!”
叶轻看着陆微这个样子,唇边微微露了一丝笑意,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微微,等我和景珩结婚之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会……”
她还没说完,陆微就猛地抬脚踢向茶几,放在茶几上的透明玻璃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就好像是她被四分五裂的心一样,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谁的孩子!谁的都不是!”说罢,竟是赤着脚踩过了那堆碎片,一路往客卧跑去。
叶轻看着她跑开,有些歉意地对陆景珩说:“景珩,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事。”陆景珩将眼神收了回来,淡淡地笑了笑。
叶轻的神采又回到了脸上:“嗯,那我就去安排了?”
“嗯,我最近事情有些多,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叶轻笑着摇头,反身投入了他怀里:“我们会是一家人的,有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陆景珩看着她的头顶,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