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毅‘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冷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万年冰霜的眼眸像是看一件物体一般,紧紧的锁在二夫人的脸上:“你且说说让本王如何作主!”
秦梓灵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搞这么大阵仗,还不就是为了置她于死地。
也就是说,她死了,王妃以后要动手脚就没有帮凶了,这帮夫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大夫人一边劝着二夫人,一边有意无意的附和了一声:“二妹妹说的也在理,这小世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明里暗中的,枪口在一瞬间就全部指向了秦梓灵。
轩辕毅那对万年冰霜的眸子也终于难能可贵的移向了秦梓灵的方向。
对于这等待遇,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今儿个她敢走出这个门,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政策。
秦梓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后院里的事,又如何说的清楚,那日二夫人是自个儿故意掉下水还是妹妹我推你下水,二夫人是心知肚明啊!”
秦梓灵在说到‘故意’二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音,她淡淡的瞧向二夫人梨花带泪的脸,没有委屈、没有心虚亦没有害怕!
轩辕毅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错过她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和淡定。这般自信的光芒从一名唯唯诺诺惯了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着实让他闪了眼。
二夫人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听了秦梓灵的意思,更是气得脸都绿了,也顾不得王爷还在场,便指着三夫人骂了起来:“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想害小世子,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是最为愚蠢的,那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而将自己的身价调到顶峰的女人……恰恰相反,这块肉的父亲始终漠不关心,由此可以看出,轩辕毅对这个孩子其实并不上心。
只是……古代的这些女人都愚笨的以为这是男人的本性!
秦梓灵淡笑,仍旧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二夫人一口咬定是妾身所为,那么,可有人看见?又或者说,你手头可有证据?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这事就只有二夫人和妾身二人在场,难不成,二夫人还能做无米之炊?二夫人出身名门却心思歹毒,一心想铲除异已,仗着自己有了王爷的骨肉连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中,这事是人所皆知的……”
一番话下来,茅头又指向了二夫人,连王妃身边的丫头都附和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二夫人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王爷的宠爱便常常找王妃的麻烦,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儿个秦梓灵说出来,自然是惹来了共鸣。
这话的意思,但凡有头脑的都清楚,是暗指二夫人争风吃醋,想借着肚子里的这块肉,除去三夫人,抑或者往王妃的头上扣罪名。
秦梓霜感激的瞧了秦梓灵一眼,虽说诧异她的巧舌如簧,但一想到她这是在帮自己,便也没往他处深想了。
紧接着,秦梓灵一反刚才的淡定,反身一跪,眼角早已含满泪珠:“王爷、王妃,你们可要给梓灵做主啊……梓灵自小便性格懦弱,不喜与人争宠,一心只想保命,今儿个若是二夫人非要妾身这条命去,妾身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求王爷、王妃能还妾身一个公道……”
比起二夫人的梨花带泪,秦梓灵倒是显得正气凛然,虽然眼含委屈,却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惊慌。
再加上她平日里早就深入人心的懦弱姿态,反倒让人信服。
王妃的眉心微微蹙起,这才惊觉秦梓灵好像变了,变得伶牙俐齿,小小一番话,便将局势反转,不仅博取了众人的同情,而且还反咬了二夫人一口。
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样的秦梓灵果真是她那软弱的庶妹?
轩辕毅自然也发觉了秦梓灵的不妥,他虽然从未与秦梓灵有过一丝交集,但是从流言蜚语中,他也大致知道,这是一个愚蠢懦弱的女人,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去注意这女人一眼,却不知,今儿个,他却忍不住三番五次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这般容貌,确实是不足一提,只不过……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教他不得不正视。
二夫人这时才慌了手脚,忙甩开身边丫头的手,扑在了睿王爷的脚下,哭泣道:“爷,不是这样的……妾绝不是这样的人,王爷……您不能听这贱人胡说!”
睿王爷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情,他冷冷的拂开二夫人抓住他裤腿的手,甩下一句:“这事到此为止,今后任何人不许再提!”便甩袖离去,留下一众面色各异的夫人们。
秦梓灵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王妃到底是没有为她说话,看来这份亲情的可信度并不高。
再看二夫人,那是狼狈不堪,哭得那个伤心呐,莫说王爷刚才的态度,就冲着她肚子里的这块肉,秦梓灵也不能这么占了便宜去。
可想而知,王爷对她的心又有几分?
王妃倒是乐在心头,喜在眉梢,原以为王爷最在意的便是这二夫人,如今一瞧,也不过如此。
那大夫人也是心怀鬼胎,表面上虽安慰着,可心里到底作何想法,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这好好的一个早膳,最终是在二夫人的哭泣中落幕了。
三位夫人回院子的路上,秦梓灵是走在最前头的,她可不愿被人踩着后背走,二夫人的抽泣和低骂不断的传入耳中,大夫人为免招惹是非,已经走另一条道先行回院子了。
这路上就只剩下二夫人和三夫人主仆了。
秦梓灵突然停下脚步,优雅的转身,嘴角噙着一抹庸懒的冷笑,她声音淡淡,却锐利得似把尖刀:“二夫人还是看好肚子里这块肉,小心妹妹我哪一天心情不好‘咔嚓’一下给你割掉了……”
化掌为刀,秦梓灵做了个吓唬人的抹脖手势,便淡笑着离去了。
二夫人惊得连退了两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秦梓灵和她说话间那股子阴森森的狠劲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身后的丫环红绵急忙扶住她。
“红绵,这贱人今儿个是不是有些反常?”二夫人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一手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眼睛却一直望着秦梓灵离去的方向。
红绵自然也注意到了秦梓灵的变化,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得安慰二夫人道:“夫人,奴婢还是扶您回院子吧,小心保重身子才是啊!”
这一说,二夫人的自信又回归了一些,刚才被王爷当面驳了面子,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但是……常言道,母凭子贵,只要她顺利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便是这府上的长子了,那她的位置离正牌王妃便只一步之遥了,王爷也再没有理由不提她的份位,还她一个‘侧妃’的位置了。
秦梓灵一路走着,并没有立即回灵香居,而是悠闲的在这大宅子里散起了步,要说这古代的空气还真是好,初春时节,气候虽然略带寒意,却是极舒服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和花的香气,柳枝发芽,百花争艳,要有多美便有多美。
再配上王府里的假山、流水、小桥亭厦,乍一看上去,就似是走进了一幅名人手下的水墨画一般,惹得秦梓灵连连称赞。
“夫人,外头凉了,您还是回院子吧!”绿荷的声音淡淡的自身后传来,带着几丝小心翼翼。
今日一遭,谁又料到二夫人居然会败在与下人无异的三夫人的手中,更何况,连王爷也似乎没有惩罚她的意思。
绿荷进府之后也是听了些传闻的,早前还有些看轻了三夫人,今儿个这事倒是让她重新估量起三夫人的份量了。
“不碍事,绿荷,你可知道过了三月后这桃花会有何下场?”秦梓灵勾唇一笑,泛着自信和从容的眼眸淡淡的瞥向身后的丫环,指尖轻点柳枝,优雅得像个脱尘的仙子。
绿荷微微发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才答道:“奴婢不知!”
“自然是过了花期,香凋玉殒了……这人啊,要是不识时务的话,便会如同这早春的花一般,开不过一个季节……”秦梓灵现在最缺的便是信得过的人,这绿荷是秦梓霜带来的,她自然要探探这丫头的心思了。
绿荷也不是蠢笨的人,一听这话便立即明白了秦梓灵的意思,马上‘扑通’一声跪地下了,她指天发誓:“夫人,绿荷有幸能侍候三夫人是绿荷的福气,绿荷对天发誓,若是生了二心,就不得好死!”
人家丫头都这般发誓了,秦梓灵心中也隐隐有了些底气,她看人一向准确,这绿荷心眼实,不然,她也不会这般放心的留她在身边。
秦梓灵转手亲自将绿荷扶起,嗤笑一声,轻点绿荷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发起誓来了,本夫人只不过是问你几句罢了!”
两主仆又闲聊了几句便慢悠悠的回了院子,却不知在一处略显茂密的柳枝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深遂的眼眸紧紧的锁住那道优雅离去的身影,在她的身上,轩辕毅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气质,自打她受伤醒来之后,他居然会忍不住对她驻步俯望。
刚刚在王妃院子里,三个女人都是对他暗送秋波,只有秦梓灵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以往的秦梓灵和院子里的这些女人都是一样的,见着他羞羞怯怯,欲拒还迎,可这一回,她是真的连眼角都没扫到他的身上……
轩辕毅对院子里的这些女人并不上心,也不是因为秦梓灵没看他一眼而犯贱,而是……他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强势!
……
灵香居的夜晚是极寂静的,天色刚暗,下人们便各自回房去了,只余下一名守夜的丫环还侍候着。
这里基本上是没有人会过来的,因此,夜风习习之中还参杂着让人寒心的寂寞。
养病期间,秦梓灵便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自然是不可能在这深宅后院过一世的,既然上天让她重新开始,她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这天刚好是绿荷守夜,这院子里的下人中,她最信任的便是绿荷。
王妃早前带来的两名丫头中还有一名叫绿叶的,那丫头终究是不识时务,她也是留不得的,只待找个好机会将这些人都遣了去。
这手脚一利索,秦梓灵便坐不住了,寻思着这宅子外头的世界又是如何的多姿多彩,她也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作打算了。
但她知道……在这古代嫁了人的女子除了回娘家或者参加宴会,是不可以出大门半步的,因此,她琢磨了好几日,想方设法的让绿荷在外头弄了身男装进来。
这日夜里,灵香居和往常无异,入夜之后,一道灵巧的身影从灵香居的后门溜了出去,绕过巡逻的护院队,手脚熟练的攀上了一棵参天古树,轻巧一跳,便跳上了后院的围墙,秦梓灵又从腰间抽出一条柔韧的细绳,将绳子的一头绑于那棵参天古树的粗壮树枝之上。
在确认树枝的承受能力达到了她预想的效果后,秦梓灵勾唇一笑,利索的顺着软绳滑到了高墙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