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丝丝凉意从上至下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咽了口吐沫,退到那边的墙角,紧挨着两边墙上的木板,好让自己身后不留有空挡。
我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性的突发事件,久久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好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周围静得都我都能听到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我知道,阴宅里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生门自己开了再关上的事情,直觉告诉我,那肯定不会是门老化太严重的关系,而是真的有鬼。
我内心的紧张几乎是快要达到了最高点,临近崩溃的边缘,好比个脑袋已经放在了断头台上的死囚,你不知道悬在你上方的断头刀什么时候降下来,给你个痛快。
这对我来说算是种煎熬,自己实在忍受不下去,心一横的,对着空气说了句:“奶奶的,要不赶快现身,要不就滚。”
“呦?怎么又被你发现了?”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是从旁边的木桌上面传来的,我这时寻着声音看了眼,竟然看到了秦汉正坐在桌面上,两腿来回的打晃,还是那副老样子。
和上一次在酒店走廊时不同,那个时候的我确实的知道秦汉就藏在暗处。可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他,充其量是蒙着了,他还想吓唬我一下,以为又被我发现,才肯现身。
我得知缘由,第一反应不是惊讶秦汉是怎么进来的,而是指责过去,说:“你丫的差点儿吓死我知不知道?”
“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秦汉朝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但他又似乎是很了解我目前的状况,接着做出了忽然醒悟的表情,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现在跟普通人一样的弱,肯定怕死,对吧?”
被他戳中了要害,让我多少有点儿气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问他:“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现在怎么说还是只厉鬼,对你的恨其实并没有减少,不过是一直压着没动手杀你罢了,所以找到你在哪儿还不容易?”秦汉正说着,眼神中多了点邪恶。
他说的很对,以厉鬼寻人的能力找到我很轻松,因为我昏迷了整整一周,错过了度化他的最佳时机,凭他自己是很难做到彻底消除心头的怨恨。
我就此其实应该感到庆幸,秦汉能收住他的情绪,不然现在杀了我简直易如反掌,自己不由得便要问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使不出力气的原因?”
秦汉想了想,才告诉我说:“可能是这地方有问题,你出去应该就能找回力量了。”
“用你告诉我,这不废话嘛?”我心说了句。
不过秦汉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借助他,先离开阴宅。反正莫天师在阴宅里藏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又搬不走,等我恢复如初,再折返回来拿走那间密室里的东西,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我便打算找秦汉商量,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房间的门再次打开,女鬼的母亲推开门走了进来。
可能是房间隔音的效果不是太好的缘故,我和秦汉的对话,被路过的鬼母所听见,引起了她的怀疑,这才进来看一眼情况。
我见大事不妙,要跟秦汉说快藏起来已经来不及。还好秦汉的反应要灵敏,门锁刚被门外的鬼母搬动,他就换做隐身消失了。
时机掐得很紧,几乎是同一时间,鬼母伸过来来扫了两眼屋内,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靠墙角的位置,又用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奇怪,明明是两个人的声音,这屋子里还有别的鬼的气味,可怎么就见不到……”
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屏住了呼吸,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鬼母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关上门走远,我才吐出了口气。
秦汉再次出现,经过刚刚鬼母的突然现身,他也是叹了口气,感叹道:“乖乖,还好我能察觉到其他鬼类的存在,不然被发现了,他们六只鬼一起上,还不得把咱们给生吞咯!”
我当时的想法和秦汉想到的一致,自己很快冷静下来,回头跟秦汉继续商量如何协助我逃离阴宅的相关计划。
秦汉来阴宅找我本来就是想帮我逃出去,所以我们两个人轻松地达成了统一。
具体的内容一时还不完善,我让秦汉先告诉了我,阴宅通往阳间的路。因为我在楼上楼下都待过,一楼的大厅并没有什么大门,二楼更不用说。
据秦汉的记述,他只知道进来的时候,是进到了一座坟包里,再一睁眼便到了一楼的大厅。
看样子,阴宅的隐蔽性极高,来往的通道肯定另有不同寻常的方法。
而要想离开阴宅,前提便是找到出去的路,这一点我几经思考,觉得得从阴宅里的六只鬼身上下手,必须从他们的嘴里先套出话来。
这期间我只好叫秦汉藏在我的房间内,毕竟没到最后关头,他的存在当然还不能让六只鬼知道。
比起其他的五鬼,女鬼一心想要我跟她结婚,我认为从她那里套出话应该容易些,便下床走出了房间。
由于还不确定女鬼所处的位置,我又不能挨个房间敲门询问,那样只会引起更大的注意,自己想来想去就下楼去碰碰运气。
结果,在楼梯上的时候,我正巧碰上了女鬼,她见到我的第一眼,便是过来问我那些零食都吃了没。
我随意应付了女鬼两句后,以别在房间里太久觉得闷得慌为由,问她可不可以出去透透气。
听到我说想出去,女鬼对我良好的态度瞬间有了改变,斩钉截铁地回复了我说:“想要到处走走也可以,但你必须在我家里活动,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去。”
我一看女鬼很坚决,只好从长计议,灰着脸跟她说:“那好,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继续躺着好了。”
“哎!你等等……”女鬼这时拦住了我,我还以为她是改变注意要带我出去,没成想她跟我说:“要不,我带你去我的房间里看看吧!咱俩俩正好聊聊天。”
“我看还是算了,我忽然又没那么无聊了。”我深知女鬼的房间进不得,自己可不想没打探到出去的方式,搞出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女鬼敲定了打算,硬生生地拽着我回到了楼上,带我来到了靠近我房间的第二见房间,打开门口后,一把将我推了进去,并反锁上了门。
我吸了口凉气,忽然觉得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会失去某样珍贵的东西,尽量和女鬼拉开了距离。
女鬼见我是这样的反应,“噗嗤”一笑,说道:“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我心说这可没准,嘴上却说:“我习惯跟人说话的时候保持距离。”
女鬼听后没再跟我说话,而是哼着歌,踮起脚朝床那边跳过去,两手背到了身后。
我这时才注意到女鬼的房间,和我的那个房间完全不同,面积大了不止一倍不说,显然经过精心装修。
那边摆放的是带有雕纹纹花的实木床,搭配雪白色的梳妆桌,以及粉色的纱布窗帘,十分具有女人家房间的各类特征。
女鬼来到床前坐了上去,两手杵在身后的米色床单上,向后仰靠着,看向了对面梳妆桌上的圆镜,满目忧愁地对我说道:“如果镜子里的我被他看到,应该也会像你那样,距我几米,甚至百米之外吧——”
我知道女鬼口中的“他”说的是她生前的男友,尽管先前我跟她说过她前男友的事,没有起什么作用,但我还是想告诉她:“你其实一直活在梦里,你很清楚,我不是他,只是当做做梦一样,把我看成是他。”
女鬼倒是很赞同我说的话,点了下头,说:“对,我的确是在做梦,那场大火夺走了我和他的全部,我再也不能见他,只能通过幻想……”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说到最后完全没了音,我想这可能是个好的机会,便跟她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如果你能去投胎转世,或许还可以跟他再续前缘。可惜,你们一家人已经和莫天师签下协定不能投胎。”
听我这么一说,女鬼脸上的愁容变得更深,她还不知道我是为了自己能出去才这么说的,这会儿又听到她感叹了两声。
我承认那样有些自私,但人就是这样,做不到绝对的无私,再说自己没带有过多的恶意,继续跟女鬼说道:“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
“不过什么?”女鬼听我拉起了长音,她很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便打断了我的话。
我自认这番吸引很到位,就回答道:“第一,能不能和他再相遇,完全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我无法左右;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必须离开阴宅时日,待到身体恢复好,才能帮你投胎。否则,以现在的我,还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