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6月15日,袁世凯下旗回国,离开了他得意12年的朝鲜。
血色黄昏之中,血红的太阳旗插遍了朝鲜都城,日本人蹦上了被鲜血染红的“朝日鲜明之国”。
对于袁世凯,等待着他的、他曾经驻守过的朝鲜,以及他身后的大清国,将是什么样的厄运呢?
致命的间谍报告和情报泄露
其实,日本在此时向中朝亮刀,可以说不是莽撞和赌博,而是基于间谍详细情报分析,果断地下的决心。
旅居澳大利亚的雪珥购买和收藏了许多日本解密的文件,以及从前的秘密文档,从中发现了惊天秘密,原来,中日交手之前,中国人在隐蔽战线的斗争方面,已经完全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当年,日本在华组织了一支庞大的间谍网,并且这些人从小就在中国长大,已经完全融入中国社会,他们以在中国开办的乐善堂为幌子,广泛收集中国社会、经济、文化、政治、军事诸方面的信息,已经达到细致入微、无孔不入的程度。
只有对手才能洞悉你的致命弱点!
日本人比中国人更了解中国人!
这里面最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叫宗方小太郎的间谍。
当年中国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洋务运动的变革大业,许多国外观察家都很看好中国,但是,宗方小太郎经过仔细分析,认为这是“见其形而下,未见其形而上者”。观察一个国家也和观察人一样,应当先“洞察其心腹”,然后再“及其形体”。他眼中的中国虽然表面上在改革和进步,但“犹如老屋废厦加以粉饰”,不堪一击。
宗方小太郎认为腐败的基因遗传自明末,全民丧失信仰,社会风气江河日下,“人心腐败已达极点”。虽然有过康雍乾年间的短暂改革,但并未坚持下去,政府将本应建立“至善”人心的精力消耗在了“形而下之事”上,金钱崇拜不仅腐蚀了官员之心,而且腐蚀了全民之心。
雪珥在《绝版甲午》一书中,引用了宗方小太郎的分析报告,宗方小太郎详细分析了清政府的财政收入,指出清朝的“全民腐败”,是最致命的。这种全民腐败,使国家的元气消亡殆尽。他举出了具体的数字为证:中国的年财政收入仅有9074万两银子外加523万石米,以中国之大,这是非常非常可怜的数字。
据他实际调查,民间的实际所得是此表面岁入额之四倍,而且此类“定额以外之收入,一钱不入国库,均为地方官吏所私有”。他认为,中国历来贿赂之风盛行,故地方官肆意刮削民众膏血,以逞其私欲。
换句更直白的话,就是说,官员贪污的钱,比政府的收入,要高出四倍,国家已经被蛀虫给掏空了。
这位日本间谍引用孟子的话为中国下了断语:“上下交征利,则国危。”上边、下边一起比着捞钱,这个国家也就非常危险了。
这绝不是日本间谍危言耸听,他们的情报非常准,清廷的腐化确实是相当严重的。据大太监小德张回忆,慈禧太后一天生活费约为纹银四万两。也就是说,宫廷半月之费,可购吉野级(吉野,甲午战争中日本的主力战舰,是其联合舰队第1游击队旗舰。甲午海战中,就是它在逃跑中侥幸击沉了我民族英雄邓世昌所指挥的“致远”舰)巡洋舰一艘;两月之费,可购一艘超级主力舰。1884年,慈禧开始扩建颐和园,初期预算一万万两,因所耗甚巨,总理海军事务的醇亲王奕譞便挪用海军经费数千万两,计划在1894年慈禧六十大寿时完工。1892年,清廷正式宣布因为太后万寿需款,海军停购舰艇两年。后人都知道,两年后便是中日生死决战的日子。
这份间谍报告,可以说是一种战略层面的分析,手法老到,一针见血,引起日本天皇的高度重视,宗方小太郎这个老鬼子也身着地道的清朝老农民服饰,进入日本皇宫,得到天皇的亲自召见和垂询。单单就这份间谍报告而言,胜负之分,已然明了。战场上的交锋,倒成了其报告的佐证材料和最佳注脚。
在《绝版甲午》中,还记载了一则当年足以致清军于死地的事,就是清军的密码被破译。其实,与其说是被破译,倒不如说是自己拱手送给了日本人。
1894年6月22日,也就是袁世凯回国之后的几天,中日双方经过反复谈判,日军决定向千年老大撕破脸皮。最后,日本外务省向中国驻日公使汪凤藻递交了“决不撤军”的照会。
令驻日公使汪凤藻略感意外的是,他手里拿到的照会,居然是中文。
此时被谈判搞得焦头烂额的汪凤藻显然无暇多考虑日本外务省这一反常的“周到服务”的用意了。他将“绝交书”交给了译电员,要求用密码电报赶紧拍发。毕竟,朝鲜那边,日本军队无论在人数还是装备上都占尽优势,北京的总理衙门和天津的北洋大臣李鸿章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日本方面的消息。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日本递交的这份照会,竟成为勾取清军性命的“生死簿”。
因为在当时,使馆里没有自己的无线电报设备,各国往来密电都是各自译成密码后,交给所在国电报局发出。因此,当中国使馆的工作人员将密码电报送交电报局时,日本照例抄录了一份副本。但这一次,日本人再也不用为破译密码伤脑筋了——他们拿出了自己写的中文版的“绝交书”,略加比对,中国使馆的密电便显出了原形。
汪凤藻绝对想不到,他泄露的不仅是此封电报的内涵,而且是整个清军的通讯密码。
日本人获得密码后,汪凤藻与国内的往返密电全部被破译。日本人不动声色,从此不仅掌握了中国使馆与国内的全部通信,而且还从中截获了大量军事情报。而清廷却毫无觉察,甲午战争中一直未改密码,以致在马关谈判期间,清廷与李鸿章的往来密电也被全部破译。
整个战前、战中和战后所有事宜的主动权,牢牢被日本人掌握在手中。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秘密,直到1938年,由日本人自己说出来之后,中国人才恍然大悟。
孙武在《孙子兵法》最后一篇——第十三篇的最后一句话中这样告诫后人:“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通俗说法就是:一个优秀的(上智)间谍,其威力绝对胜过一支装备精良的舰队。
可惜的是,我们的对手注意到了这句话,并将其充分运用于实践之中。
接下来,便是那支曾居亚洲第一、世界第六的北洋舰队,在谈笑间便灰飞烟灭了。
海之上,国有殇
天亮下雪,也明了,也白了。
还没等清军的行动命令传达到作战舰艇和陆军作战单位,日本人的案头已经摆上清军的作战计划了。
那支本来非常可怕的北洋舰队的作战指数,已经从“十”剧降到“二”了。
没有什么悬念了。
行动吧。
1894年7月23日,日军突然攻入朝鲜王宫,掳去国王李熙,扶植大院君组成傀儡政权。
7月25日,日本海军在牙山口外海面袭击中国兵舰和运兵船,不宣而战。此战,日军击沉了中国向英国租用的运兵船“高升号”,千余清军精锐葬身大海。8月1日,清政府被迫对日宣战,甲午战争正式爆发。
其实,日军截击清军运兵船,也都是拜情报泄露所赐,要不然日军怎么知道英国商船上载着的是清军部队。李鸿章的外甥被日本间谍色诱,日本套得绝密情报,完全掌握了清军运兵朝鲜的时间、地点、路线、人数。日军这才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