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东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郊,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座生物研究所内。
年轻的迈克·李坐在一张摆满试剂瓶和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桌前,正在把一个刚刚送到的包裹打开。
尽管今年才刚满22岁,但迈克·李俨然已经成为一位小有名气的生物学专家了。他曾经是麻省理工学院生物系的高材生。在大二那年,他完成的第一篇正式论文就在《科学》杂志上成功发表,并引起了强烈反响。在以高分从大学毕业之后,他选择留在麻省理工的生物研究所内继续做研究,并同时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
他瞥了一眼包裹的寄出地址。太子港……为什么会是海地的太子港?钱龙辉跑到那种偏僻的地方是要干嘛?难道又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说起他和钱龙辉相识的过程,还颇有一些巧合。钱龙辉因一次任务需要,在深夜时分去拜访哈佛大学的一位古生物学教授。而当他拜访完教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迈克·李和一帮麻省的学生们在哈佛的校园里搞恶作剧。继上次他们把印第安人的羽毛头饰戴在哈佛大学创始人约翰·哈佛的铜像上之后,这一次他们又准备用电子游戏《光晕》中士官长的头盔再如法炮制一遍。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钱龙辉向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有的时候还觉得挺有趣的,于是便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顺便也帮他们放哨。如此一来,他便和那些麻省的学生们结识了。而其中他最能谈得来的人就是迈克·李。一来二去,他们两个也就成为了朋友。
李把包裹翻了一通。除了一堆用作缓冲的泡沫塑料外,就只有一只装着半瓶液体的试剂瓶放在盒子里,而且瓶子上没有贴任何标签。李拿起试剂瓶看了看,发现瓶内的液体总体上呈红色,较为粘稠,仔细一看瓶底似乎还有一些无法溶解的杂质。
唉……看着试剂瓶里浑浊的液体,他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耳边好像又响起了昨天钱龙辉打电话过来时的声音。
“迈克,你一定要尽快化验出结果啊!我还等着急用呢!”
你有急用我又不是不知道,可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盲目求快吧?再简单不过的一种化学试剂,如果要进行成分化验,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呢!他又瞥了一眼瓶子里那种看上去就让人头昏脑胀的浑浊液体。更别说去分析这样一瓶掺着血的未知混合试液了!
虽然迈克·李时常会发出这样的抱怨,但事实上他还是很乐意帮钱龙辉做这份工作的。除了可以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这个原因之外,他还可以借此机会接触到许许多多不常见的甚至是珍稀的试剂(这当然要拜钱龙辉工作的特殊性所赐),所以自然十分乐意。有一次,他就收到了钱龙辉寄过来的一瓶非常罕见的眼镜王蛇毒液。而在帮助他分析完毒液的成分之后,李也被允许可以留下来一点用作研究。
相对应的,和ICPO组内的专家们作对比,钱龙辉其实更愿意将需要化验的试剂委托给迈克·李来分析。钱龙辉总是觉得专家们的效率太低,而且和自己的年龄差距太大,容易有代沟,不好交流。一帮老学究!他经常这样在心底形容他们。与之相反,迈克·李很年轻,办事更有效率,也更能够倾听钱龙辉内心的一些想法。而且从专业知识的角度上来说,迈克·李也并不占下风。他在大学时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从未让头名的宝座旁落过。除此以外,无论是论文的数量还是质量,以及思维的创新程度,迈克·李都可以说与那些所谓的专家不遑多让。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来没有满足自己过去取得的这一系列成就。他总是说,在麻省理工生物系的历史上,还有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和他相比,自己总是做得不够。所以他一直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这一点钱龙辉更是十分欣赏。
不过尽管如此,在每次委托任务之前,钱龙辉还是会习惯性地催促他分析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迈克·李自然很清楚时间这个东西对于国际刑警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他还是觉得钱龙辉有的时候的确逼得太紧了。事实上,相对于其他研究员一份普通的河水取样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来分析,一种复杂的混合毒药在他手上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化验结束已经是神速了。
李小心地把寄来的样品平均分成许多份,备好。他试探性地闻了闻液体的气味,似乎隐约分辨出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化学试剂的味道。但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现在他又什么都闻不出来了。是错觉吧?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又回忆起了钱龙辉的那一通电话:他只是说要寄给我一份未知的海洋生物的体液,还混有人类的血液,而且可能还有毒……他给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一来就不好做出大致的判断了啊……
迈克·李盯着试剂瓶里残留的那一点没有分完的样品,看了几秒钟,然后挑了挑眉毛。
不如……碰碰运气?
在麻省理工学院的这个研究所里,存放着几种可以快速辨别毒液种类的试剂——也就是说,如果把这种测试剂滴进待化验的样品里并产生了相应的反应,那么就可以初步判定样品属于什么物种的毒液了。换句话说,如果李的运气足够好,能够通过这种方法猜中样品中的毒液来自哪一个物种身上,那么接下来的分析工作就会变得轻松许多。这样一来既省了事,也能帮助钱龙辉赢得宝贵的时间。
既然他说这是海洋生物的体液……嗯……那就从最常见的水母开始吧!他打开一个储物柜,然后从一排排列整齐的试剂瓶中挑出了标有“僧帽水母”的那一瓶,然后打开瓶盖,用胶头滴管吸取了一些试剂,小心地滴在样品里。
如果样品里含有僧帽水母的毒液,那么试剂就会变成黄色。
其实他并没有对一次成功抱什么希望,毕竟海洋里面的生物数不胜数,种类繁多,能够猜中是水母的毒液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更何况他要去验证的还是僧帽水母——一个细化的水母种类。
然而迈克·李有所不知的是,幸运女神可不是什么生性善良温存的神,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去开人类的玩笑。显然,这一次他就被小小地捉弄了一下。
噢,上帝呀……等一等,事有转机!迈克·李瞪大眼睛,身子越来越往前倾。这……这不科学!
变化正在发生。样品虽然看上去还是那样浑浊,但它的颜色已经明显有所改变了。从淡红色……慢慢变成了偏黄的颜色!天哪,难道说……
这个结果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嘿,我还真是一个幸运儿!他兴奋地想。这么小的概率,居然一下子就让我给碰上了!哈哈,看来待会儿我得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还能中头奖呢!
正当他欢天喜地地准备开一罐可乐庆祝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噢不,等等,好像不对……他开始慢慢回味钱龙辉的原话。我记得他好像说过,样品是从伤者的一个刺伤中提取出来的……他说的可是刺伤啊!要知道,僧帽水母是无脊椎动物,只有触手,怎么可能会造成刺伤呢?而如果伤口的确是硬刺造成的,那为什么样品会对僧帽水母的测试剂起反应?
李皱紧了眉头。奇怪了。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稍显迟疑地把一个标有“海葵”字样的测试剂拿了出来,并用胶头滴管吸了一点滴到另一小份样品里。
如果样品里含有海葵的毒液的话,试剂就会变为橘黄色。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上帝……这、这怎么可能?
唔……
钱龙辉呆坐在人鱼沙滩上的那个酒吧里,陷入到了轻微的两难境地之中。唉,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现在我的假期该怎么办?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留在岛上并不能算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危险的海怪就在身旁——更何况他比其他游客更要了解那些有关海怪传言的真实性。不过他同样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打退堂鼓——原因也很明显,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岛上一趟,什么都没玩,什么美景都没有欣赏到,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去了,实在是很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