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永勤自打阴历十月二十四在三霄洞带领十七名义士揭竿而起,成立了民众军,一晃就过完了冬仨月。说话间就到了年关跟下。
虽说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可这年节还是要过的。
单说腊月二十九这天,几个背枪的人,跟着一辆马车来到黄花川孙家大院门前。
一个戴貂皮帽子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用衣袖掸了掸鞋面上的尘土,径直走进门去。
孙永勤的妻子雷永兰见有人进了院,赶紧迎出来打招呼说:“这是哪的客(qie)呀?我咋不敢认呢?”
“貂皮帽子”赶紧上前抱拳施礼,笑着说:“不是客(qie)。你是嫂子吧?我是民众军的,是我们军长,永勤大哥让我来接你们的。”
“永勤让你来接我们?接我们去哪?”
“军长让我接你们去五指山过年。”
“接我们去山上过年?”
“对。我们军长本来是想回家过年的,可这阵子日本人盯得紧,不方便回来,便特意让我来接你们到山上去过年。”
听“貂皮帽子”这么一说,雷永兰赶紧把他让进门,领到东屋,跟婆婆说:“妈,这是永勤让接咱们去山上过年的。”
孙母说:“这兵荒马乱的,啥年不年的。”
“貂皮帽子”赶紧上前一步,冲孙母作揖施礼到:“大娘好,晚辈给您老拜个早年。”
孙母见来人给她拜年,忙溜要下炕:“好,好。快,快坐这烤烤火,暖和暖和。”
“掉皮帽子”赶紧上前拦住说:“我不冷,咱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吧,车在大门外等着呢。”
“这是咋话说的,到多麻烦你们……”孙母听说车在外面等着,便赶紧下炕,对孙永勤的妻子雷永兰说:“永勤屋里的,麻溜的,叫上孩子赶紧走,别让人家等着。”
“诶,我去给永勤取几件替洗衣裳。”雷永兰说着话回西屋收拾了一阵后,拿个包袱出来搀扶着孙母,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一同来到门口。
可就在孙母刚要上车之际,无意扫了一眼马车旁那几个背枪的大兵。就见这些人一个个面带凶相,暗含着一股煞气。孙母不由打了个沉疑,转身对雷永兰说:“永勤屋里的,你回屋去我那个箱子里,把那包好旱烟拿来,给永勤带上。”
雷永兰说:“我给他带上一包了。”
孙母说:“我那是口里西庄的好烟,你快去给我拿来。”
“哎。”雷永兰答应着返回屋里。这时就见孙母一拍手说:“咳,看我这脑袋,钥匙还在这呢。”
说话间,孙母从腰带上摘下一把钥匙塞到孙子的手里说:“快去,把钥匙给你妈拿去,你俩都去。”
见雷永兰和两个孩子先后回了院里,孙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那个“貂皮帽”说:“我们家的老四总跟永勤在一起呢吗?”
“老四?”“貂皮帽”被孙母问了个愣怔。
“就是我那老儿子。”
“啊……”“貂皮帽”愣了一阵,马上恍然大悟似的说:“您老是问老四,我们四爷呀,他总跟我们军长在一起呢。你老不用惦记,好着呢。”
听“貂皮帽”这么一说,孙母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因老四已经在攻打大彭杖子煤矿城时已经阵亡了。因孙母发现跟前这几个背枪的大兵面相不善,一时起了疑心,才故意提起老四试探一下。不想“貂皮帽”竟然信口胡溜,说老四好着呢。孙母由此断定。“貂皮帽”等人绝不是孙永勤派来接她们娘们上山过年的民众军,肯定其中有诈。可冲这阵势,又是来者不善,不跟他们走肯定不行。
就在孙母想着心事的空挡,雷永兰和两个孩子已经走出院来。孙母不由灵机一动,对雷永兰说:“那个那啥,永勤屋里的,我突然想起个事来,蘑菇峪的你大舅说今儿个给咱们送个猪背腿来,你和孩子就别上山了。就在家等你大舅吧。”
听孙母冷不丁的这么一说,雷永兰和两个孩子一下楞住了,都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可既然孙母这么说了,她们娘仨又不敢违拗。这时,就见“貂皮帽”焦急的上前说道:“那可不中,军长说好的是让嫂子和孩子一起上山的……”
“有啥不中的?”孙母一下拉下脸说:“别拿你们军长压我们。咋的?我的话你们军长敢不听?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去了。回去你就跟你们军长说,我们娘们不希图去山上过年。我也不希图他这份孝心……”
“貂皮帽”一见孙母要翻脸,只好劝着孙母上车,离开了黄花川。
雷永兰领着两个孩子看着站在门口,一时回不过神来。总觉得婆婆今天的态度有点反常,让她心里感到七上八下的,不那么踏实。
大年三十的早起,天刚蒙蒙亮。孙永勤骑着一匹大白马,进了黄花川。
等他来至家门前,一手勒住缰绳。随着大白马一声嘶鸣,孙永勤骗腿跳下马来。
等他把马缰绳拴在大槐树上,便大步流星的上前敲开了大门。开门的是雷永兰,一见孙永勤不由打了个愣怔。说:“是永勤呀,你咋回来了?”
孙永勤没注意到妻子的表情,只管迈过门槛,往里边走边说:“我来看看咱妈。”
“怎么?”雷永兰一脸惊愕的说:“妈不是你让人接到五指山过年去了吗?”
“啥?我让人接妈去五指山过年?”
“啊,夜隔(地方方言,就是昨天)来了一辆马车接走的。说是你让来的,还让我和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去……。”
听妻子说到这里,孙永勤不由打了个激灵:“来的是啥样的人?”
雷永兰懵懂的看着孙永勤说:“是一个戴貂皮帽子的人,还有几个背着枪的……咋?你不知道这事呀……”
“我根本就没让谁来接咱妈你们……”
听孙永勤这么一说,雷永兰一下慌了神。可没容她再说什么,就见孙永勤反身来到大槐树下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飞奔而去。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孙永勤打马扬鞭,心急如焚的赶回了五指山。
人们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知是出了啥事。赵林、关元友和三宵道士等先后迎上前来。赵林抢先开口问道:“咋啦?永勤。家里有啥事?”
孙永勤说:“家里出事了。”
“家里出事了?”赵林急切问道:“出啥事了?”
孙永勤说:“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冒充民众军把我妈给诓走了。”
“啊——”一听是出了这事,众人不由同时被惊呆了。
关元友望着孙永勤说:“这是啥时候的事?”
“夜隔。”
“是啥人干的?有线索没?”
孙永勤摇了摇头。
关元友想了想说:“难道是土匪绑票?”
这时,三宵道士插话说:“我想不会是土匪所为。”
“咋呢?”关元友等人一起望着三宵道士,急切地等听他说下去。
三宵道士说:“土匪绑票,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寻仇;二为敲诈钱财。这都隔了一天了,要是土匪绑票的话,早该跟家里摊牌了。”
赵林说:“要不是土匪绑票,以道长你看,会是啥人干的?又是为了啥呢”
三宵道士沉思了一阵说:“据我猜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冲我们民众军来的。很可能是……”
三宵道士刚说到这,就见一个在山下放哨的哨兵,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急匆匆的跑上山来。
三宵道士说:“我们也不必猜了,这件事到底是谁所为,马上就可见到分晓。”
说话间,那个哨兵已经跑到跟前。就见他举着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气喘吁吁的说:“信……信……”
关元友过去接过信封问:“哪来的?”
那个哨兵说,是一个赶马车的从兴隆街捎来的。
关元友看了一眼,见信封上写着“孙永勤阁下亲启”,便赶紧把信递给了孙永勤。
孙永勤接过信封,随手撕开,抽出信瓤打开匆匆看了一遍。就见他额头青筋突起,陡然变色。咬着牙骂道:“兔崽子……”
众人见状,感到事态严重,立时心都悬了起来。
关元友悄声问道:“咋回事?谁来的信?”
孙永勤把信狠狠地抓在手里说:“走,进洞里说。”
在这五指山里,有一个能容纳百十人的天然岩洞。民众军来这里后,便把这个岩洞当作了将领筹谋议事的中军大帐。
孙永勤等人进洞后,围坐在一个锅台般大小的天然石桌旁。
勤务兵提起从劈柴火堆上驾着的马蹄壶,倒了两碗开水放到石桌上。
孙永勤把攥在手里的信拍在石桌上,推到关元友面前说:“你给念一下。”
关元友拿起信纸看了看,因洞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勤务兵赶紧点着提灯,放到关元友跟前。
关元友对着灯光,一字一句的念道:“孙永勤阁下:鄙人对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仰慕已久。无奈一直未能谋面,深感遗憾。近日鄙人就任满洲热河省兴隆办事处主任之职,又恰逢年节,此乃天赐良机也。鄙人欲借佳节之机,略备薄酒,诚邀阁下来兴隆街一叙。另鄙人为表诚意,已于昨日,派属下专程到贵府,将令堂大人接到兴隆街。还望阁下屈尊大驾,务于今日午时来兴隆街赴约。鄙人在此恭候阁下大驾光临。切切。满洲热河省兴隆办事处主任吕俊福顿首。”
关元友念完这封信,猛地往石桌上一拍,铁青着脸骂道:“王八蛋,居然使出这么毒辣的招数,禽兽不如!”
这时,赵林已是气得双手之抖。把装好的一袋旱烟抖得剩了半锅儿。他索性在鞋底上把烟磕掉,将烟袋和烟荷包挽巴挽巴掖到腰带上,尽力控制着情绪说:“这个吕啥福真不是人揍的,竟拿老人下手。可他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得赶紧想个法子把老人救出来再说。”
“对,赵团总说的在理。”三宵道士端起石桌上的水碗,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大伙说:“他吕俊福使的是一条绝户计。我们得静下心来,好好核计核计。”
孙永勤沉思了一阵说:“这个姓吕的是冲我孙永勤来的,我这就去兴隆街走一趟,会会这个兔崽子……”
关元友一听到这,赶紧拦了话头,看着孙永勤说:“永勤你不能去。他姓吕的抓去老人,就是为引你上钩。千万不能入他的这个套。”
“可眼下我妈在姓吕的手里,我要不去,姓吕的肯定不会放过……”
“错。”三宵道士把水碗放到石桌上说:“你若不去,那姓吕的也许还不敢把老人咋样。可你一旦去了,姓吕的没啥好顾忌的了。到那时,不但你和老人要一同遭他姓吕的毒手,恐怕连我们的民众军也得遭遇灭顶之灾。这就是姓吕的使出的一个连环计。”
听三宵道士这么一说,人们不由发出一阵唏嘘,一起瞪大眼睛看着三宵道士。三宵道士又端起水碗,抿了一口。接着说:“这个姓吕的,先是把老人抓去,以要挟孙军长,单等孙军长入网。这乃是此计的第一步;一旦孙军长落入他们之手,他们便会以孙军长为筹码,再行要挟民众军。到时我们民众军一来群龙无首,二则投鼠忌器。就得任由他姓吕的摆布。这是此计的第二步。所以,我说这是一个连环计。”
这时,赵林又重新装了一袋烟。可却顾不上打火,就那么用手捏着烟袋锅。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三宵道士说:“那他这个连环计,就没有个破解之法?”
“有。”三宵道士环顾了一圈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有一计,就必有一破。”
“那道长你快说说,我们该咋破姓吕的这个连环计。”
这时,就见三宵道士把一直端在手里的水碗放到石桌上,然后一捋胡须说:“将计就计。”
大年三十的兴隆街,商铺大都摘下幌子,关板歇业了。大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街头巷尾偶尔响起几声鞭炮声,跟放屁似的,好歹也算崩出了点“年味”。
兴隆街原是民国兴隆县府所在地。县府衙门坐落在兴隆街的主街道中心位置。大门口面朝正南,一对汉白玉的石狮子蹲坐两旁,显示着衙门的威严。
热河事变后,伪满热河省撤消了兴隆县治,设立兴隆办事处。治所依旧设在原民国县府衙门。
此时,办事处的公堂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办事处主任吕俊福端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个水烟袋在“咕噜”“咕噜”地抽烟。一个带貂皮帽子的人,站在一旁,殷勤地伺候着。
这个带貂皮帽子的,是伪满兴隆办事处警务科科长“马扒皮”。昨天就是他冒充孙永勤民众军的人,把孙永勤的母亲给诓到了兴隆街。
待吕俊福抽完一袋烟,一边往地上的铜痰盂里磕着烟灰,一边问“貂皮帽”:“马科长,你都按我说的布置好了吗?”
“好了,都布置好了。”马扒皮说着话,殷勤上前,为吕俊福重新装好烟,划着一根“洋火”(火柴)点上。
吕俊福紧着嘬了两口,抬头扫了一眼马扒皮说:“孙永勤鬼着呢,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呀。”
“放心吧,吕主任。按着您的吩咐,我把附近几个警察所的警察都调过来了。加上咱办事处警务科直属队的警察,足足有五百多人。他孙永勤只要进了兴隆街,就是插翅难逃。”
吕俊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环顾着屋里说:“那这里……”
马扒皮谄笑着说:“这屋里屋外和整个院子中,埋伏了百十名武装警察,个个都是短枪。到时以您摔杯为号,他们就会闻声而动,立马一拥而上。就算他孙永勤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脱。”
“那你弄来的那个老太太呢?她可是咱手中的筹码呀?”
“这个您放心。我把她关在了地牢里,让直属队的杨队长亲自带着一百多名警察看着呢。万无一失。”
“好!”吕俊福赞许地看着马扒皮说:“如此说来,马科长是布好了天罗地网,单等着孙永勤来钻了……”
“不不,这全凭的是主任大人运筹帷幄,使出了这个‘请君入瓮’的连环妙计。吕主任真是张良再世,诸葛重生……”
马扒皮的马屁拍得正起劲,却见吕俊福摆摆说:“这网我们是撒下了,但不知孙永勤这条大鱼会不会往里钻。”
“没问题。在这十里八乡,方圆几十里,谁都知道他孙永勤是个大孝子。他绝不会置他母亲的生死于不顾……”
“可民众军诡计多端,咱不能不防……”
吕俊福刚说到这,就见一个伪军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趔趔趄趄的打了个立正说:“报……告……大门外有……有……”
见这个伪军如此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完整,估计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吕俊福不由心里一紧。这时,就见马扒皮过去,一把薅住那个伪军的脖领呵斥道:“到底是咋回事?快说!”
让马扒皮这么一呵斥,那个伪军被吓得手脚打颤,面如土色,越发说不出话了。
吕俊福连忙给马扒皮使眼色说:“别急,让他慢慢说。”
等马扒皮撒开手,那个伪军喘了几口气,稳了稳神说:“外面来了个老道,说要见吕主任。”
“啥?一个老道也至于把你吓成这个样子?”马扒皮厉声道:“赶紧把他轰走!”
“可他说……”
“甭管他说啥,让他赶紧滚,大过年的,别让他在这添乱……”
“别。”这时吕俊福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过来问那个伪军:“那个老道都说啥了?”
那个伪军说:“他说……他说……”
见那个伪军吞吞吐吐的样子,马扒皮气得伸手给了他一个嘴巴:“主任问你呢,快说!”
“是!”那个伪军“啪”地打了个立正说:“报告马科长,那个老道说他是民众军的,特为孙永勤的事来拜会吕主任。”
一听说老道是为孙永勤的事而来,吕俊福忙跟马扒皮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对那个伪军说:“你去吧,把那个老道带进来。”
等那个伪军出去后,马扒皮疑惑不解地望着吕俊福的问到:“他孙永勤不来,弄个老道来干啥?”
吕俊福“咕噜”“咕噜”地抽了几口水烟,沉吟道:“恐怕事情有变。”
“有那个老太太在咱手上,他孙永勤再变还能耍出啥把戏来。”
“等一会老道进来,看他咋说,我们见机行事。”
“好。”马扒皮按了下腰里的盒子枪说:“到时只要主任你发话,不用弟兄们动手,我就立马送他上西天。”
吕俊福摆摆手,刚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喊报告说:“报告!人已带到。”
马扒皮赶紧看了吕俊福一眼,就见吕俊福坐回太师椅,捧着水烟袋“咕噜”了两口,端起架势说:“请——”
话音一落,就见三宵道士从容地走进门来,冲着吕俊福打了个问讯:“无量天尊!贫道稽首了。”
吕俊福略欠了欠屁股,以示还礼。之后明知故问的说:“道长在何处修行?不知此来有何见教呀?”
三宵道士扫了一眼吕俊福,一捋胡须说:“贫道本在三霄洞出家,眼下在民众军孙永勤孙军长马前行走。”
“哦——原来是民众军的军师孙道长驾到,快请看座。”
马扒皮听吕俊福说让看座,便极不情愿的拉过一把椅子。三宵道士也不看马扒皮,只是对吕俊福说了声“谢座”,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椅子上。
见三宵道士如此不客气,把马扒皮的鼻子都给气歪。可吕俊福却顾不上理他,只想尽快弄清这个牛鼻子老道的来意。便试探着问:“吕某今天让人给孙军长捎去了一封邀请信,孙军长可曾收到?”
“贫道正是为此事儿来。”
“不知孙军长能否按时赴约。”
“不能!”
“哦?为啥?是孙军长不想给吕某这个面子,还是不想和他的令堂大人团聚?”
“是我们孙军长不想‘入瓮’。”
“入瓮?入啥瓮?”
“当然是吕主任精心设下的这只大瓮了。”
“何出此言?”
“吕大人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机。不就是要上演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吗?”
“哈哈哈……”被三宵道士点破主题,吕俊福不由的一阵哄堂大笑:“孙道长不愧是民众军的军师,竟然一语道破天机。”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见三宵道士一语双关的藐视吕俊福,一旁的马扒皮忍不住插嘴道:“那又咋样?别忘了你们军长家的老太太攥在我们的手里。”
“这我当然知道。”三宵道士瞥了马扒皮一眼说:“可我也想提醒二位一下,啥叫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我想二位不会是想步李海山的后尘吧?”
“你……”马扒皮被问了个到憋气,不由恼羞成怒,一下抽出盒子枪,对着三宵道士说:“我只要二拇指轻轻一动,就会让你立马去见阎王。你信不信?”
“哈哈哈……”三宵道士哈哈大笑着说:“贫道既敢来这兴隆街,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贫道临来时已和我们孙军长约好,只要是贫道在两个时辰内不能回去,孙军长就会带领民众军直发兴隆镇。到那时,恐怕您二位就得和贫道结伴而行,共赴黄泉了。”
“你……”马扒皮被三宵道士气得不知说啥是好。这时,就见吕俊福两眼露出凶光,逼视着三宵道士说:“就算你不怕死,可你总不能眼看着孙军长的老母亲无辜丧命吧?”
“国难当头,生灵涂炭。老夫人深明大义,我想她老人家为了民族大义,绝不会怪罪我们的。更何况,民众军也不会让她老人家白死。到时一定会以牙还牙。”
“那你们还能怎样?”
“这还用我挑明了说嘛,真要是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难道民众军还会放过二位的妻儿老小吗?”
“好,算你狠!”吕俊福咬着嘴唇说:“如此说来,孙道长此行是来下战书的喽?”
“不!我是来谈判的。”
“谈判?咋个谈法?吕某到想听听。”
“我们孙军长情愿用自身,赎回老夫人。”
“想得美。”马扒皮抢先说:“我们是有把的烧饼攥在手里,凭啥还要脱了裤子放屁,跟你们搞什么交换。再说,这用你们的人换你们自己的人,这叫啥交换。”
三宵道士沉吟着说:“二位要是感觉这样不公平的话,我们也可以把二位的家人请来,用以交换老夫人。”
“我看你个牛鼻子老道,是不想活着出兴隆街了……”
“冷静,马科长冷静点。”吕俊福给马扒皮递了个眼色说:“我看孙道长说的用孙军长赎回老太太的交换方案,可以考虑。”
马扒皮不服,还要说啥,可吕俊福却用手势制止了他。转而对三宵道士说:“就按道长所说,您回去后就可让孙军长前来,到时我们立刻把老太太放回去。”
“那不中。既是双方交换,必须由双方选定合适的地点进行交换,只有这样方显诚意。”
“那以道长的意思,当在哪里交换为宜呀?”
三宵道士略作思忖说:“就定在东关外的河滩上咋样?那里地势开阔,藏不住人。双方都可放心。”
吕俊福低头沉思了一阵说:“好,就定在东关外河滩上,明天卯时,准时在那里进行交换。”
“好!就这么定。”三宵道士说着话站起身来,说了句“贫道告辞”,便转身出屋,扬长而去。
待三宵道士走出办事处大院,马扒皮一脸懵懂的问吕俊福说:“咋?难道孙永勤真会用自身来赎那个老太太?”
“你说呢?”
“我担心其中有诈。”
“当然有诈。”
“那您干嘛还要答应他们?”
“这个嘛……我想来个将计就计。”
“莫非主任又有了什么妙棋?”
“对,这是一步连环马。”
“咋个连环法,您快说说主任。”
“兵者,诡道也。这个不能说破。一会,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安排就是了。到时,我保管让孙永勤和他的民众军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欲知吕俊福走出的连环马,到底是一步什么棋,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