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镜华径直走到主座上,长袖一甩坐到紫檀椅上,扫了一眼众弟子,又将目光移到杜少陵的身上,让人倍感压迫,又听她缓缓问道:“老三啊!你说的这女魔头……是谁啊?”话锋一转,犀利无比,“为师是不是对你们太仁慈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晦气?收了个废材徒弟就不说了,现在倒好,风公主,美女道师,这些好听的不叫,又是疯婆子又是女魔头,一个个尽整这些让她火大的,她这道师当得也太失败了!
杜少陵平时胆子大,话也多,鬼精得很。风镜华向来不许弟子在主堂和修习场喧闹,但玩起来哪还分啥场地?所以大家就推他作为报信人,师父一旦来了,马上通知大家。可今天一时高兴,忘乎所以,竟被师父抓了个现行,刚才又叫师父女魔头,这次真的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喽……杜少陵耷拉着大脑袋,低头闷不吭声,哪里还有往日的机灵样儿。
风镜华倒不着急,教训弟子,她有的是办法,重要的让他们心受煎熬。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同样的道理,在实行惩治之前,先让他们心里受些罪。关键是,经那朝阳殿小麒麟拜师一事,现在她越发觉得,她在景天在赤门,威信大不如从前,如今若不做惩戒,她怎么重振她的威严?况且再不管教,她赤门院可真的要关门了!“怎么?不说话了?”风镜华怡怡然地看着众人,一分一秒,堂内安静得很,只听风镜华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很轻,可是似乎敲在了众人的心上,很重很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小麒麟不怕死地盯着风镜华的手,敲在桌上,一下,两下,三下……十三下,十四,十五……二十八,二十九……六十三……八十七……一百零二……
“好了!”风镜华腾地站起来,敛了笑意,红袖一挥,手中多了六块颜色不同的水晶石,双手叉腰,破口喝道:“你们的水晶石暂时没收!你,你,你,别看,就是你!还有你,你,你!你们六个给我听着,不准动真气,不准用法术,去后山跑十圈再回来,不然就待在后山,永远别出来了!听到没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六人大呼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争先而出。杜少陵第一个冲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紧跟而上,就连大熊猫那胖墩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是发火的师父比较可爱,罚的干脆利落。刚才就像在十八层地狱的大油锅里煎着似的,想死也不给个痛快。啊呀呀!空气真新鲜啊!剩下小麒麟秦月俩人面面相觑,脊背直冒冷气,这是给她俩下马威吗?
“你们两个,过来!”风镜华换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狂风暴雨的现在突然变成风和日丽的,可在小麒麟两人眼里,这笑脸盈盈的样子比刚才发怒的样子更可怕啊!
只见风镜华右手一挥,两人实在坚持不住了,闭上眼大声尖叫。风镜华的脸变回阴暗,“怎么回事?不就给你们衣服上做个记号嘛,你们今后就是景天门的弟子了,知道了吗?”小麒麟睁开眼看见自己衣服的左肩下方多了一个火焰标记,恍然明白,和秦月一起,扑通跪下,叩头拜师,不料用力过猛,膝盖处隐隐发痛,疼得她龇牙咧嘴。风镜华见秦月言行举止有板有眼,脸色好转,反观小麒麟,实在不明白景君瑜怎么就觉得这孩子好,想到今后要教这样的废材头就大,挥手道:“好了,都起来吧!盈盈,你再带他们到院里各处参观参观,介绍一些规矩戒令,让她们务必清楚。其他事,晚饭时我再另说吧。”
一直安静站在风镜华一侧的赵盈盈应了一声。赵盈盈与康大同和熊猫同时进赤门,性情恬淡,为人随和,虽法力在众弟子中不算拔尖,但仍得师父和其他弟子的喜爱。
赵盈盈带小麒麟两人出来,刚出门不远,赵盈盈见两个人都长舒一口气,似被吓到一般,“你们怎么了?”
秦月抬头问她,“五师姐,你都不怕吗?”
赵盈盈轻笑出声,“我们已经习惯了啊!师父就是这样对我们大呼小叫的,她虽脾气火暴,一看就令人生畏,但了解师父的话就知道她对我们这些弟子都很好,我们经常闯祸,还时不时惹她生气,她惩罚时其实都是装狠做做样子的。我们院本来人就少,吵吵闹闹才热闹嘛!”
小麒麟见赵盈盈面含微笑,不像有假,虽然师兄师姐给师父起外号,但这不影响他们对她的尊敬和爱戴吧。
晚饭时分,夜色渐浓。赵盈盈带小麒麟到了膳厅,圆桌上摆满了饭菜。只见风镜华已端坐在上位,一脸严肃。小麒麟闻着饭菜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肚子又在叫唤了。几人拜过风镜华,便按位置坐好,没人动筷,还在等其他人。小麒麟眼巴巴地望着饭菜,能看不能吃,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小麒麟吧嗒吧嗒嘴,只好转身望着门外。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听见院子里传来声音。
不一会儿,六个人陆续进来了,虽面带倦意,但个个笑容满面。大熊猫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直嚷饿死了饿死了,不等风镜华发话,便抓起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就啃。康大同笑呵呵道:“师父,你今天又下厨啦!哈哈,我们都有口福喽!”杜少陵也做到自己位子上,讨好道:“师父做的菜就是好吃,嘿嘿,我们可是沾了小月她们的光了。”花子姣累得瘫坐在椅子上,一听杜少陵的话,立马讽刺,“秦月来还没到一天,你就小月小月的叫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说完笑容满面直夸风镜华的手艺好,甜美乖巧,刚才说话的好像另有其人。杜少陵吃瘪,也不答话,摇着大脑袋笑笑呵呵,只要师父不生气就行,管那花痴说什么呢。
饭桌上其乐融融,似乎根本没发生白天的事,个个都心情超好。
风镜华也是面色缓和,“秦月的真气初级入门法,子彦,子庄,由你们俩负责。三个月之后,我来检测,若通过,我就亲自教导。”
“是。”虚子彦和周子庄恭敬答道。
“好了,吃饭吧。”风镜华吩咐完自己也自行吃起来。
小麒麟盯着风镜华,一直在等她派人负责她的练习,可等到大家都开始吃饭,也没搭理她,难不成把她给忘了?小麒麟哪还顾上吃饭啊,腾地站起来,把旁边的秦月吓了一跳也不知,“师父,那我呢?谁来教我修行那什么真气法啊?”
康大同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对啊,师父,小麒麟你还没指派人呢。”
风镜华抬头望了一眼,冷喝一句,“先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再说!”
小麒麟还想再说什么,秦月把她拉坐下来,“在朝阳殿,师父不是给你任务了吗?”小麒麟这才想起来,对哦,而且师父是何许人,怎么可能因为她叫她疯婆子就与她计较呢,心下释然,呵呵笑过,便自顾自吃饭了。
饭后,风镜华才说道:“今天我们赤门院新收两个弟子,秦月就是八师妹,小麒麟就是你们的九师妹……”
“师父,可我比秦月大诶,让我排老八呗!”小麒麟一直把秦月当师妹的,此刻一想到要叫小秦月为师姐,她就觉得怪怪的。
“小麒麟,这是规定!不分年龄大小,只分进门先后,我比熊猫也大了几月,可我不也排在他后面,你就认了吧!”康大同不等风镜华变脸,赶紧提醒小麒麟。师父什么都好说话,就是在对待规矩规定时,特别有原则,简直是非一般的固执己见!这点下次得赶紧和她说清楚,不然以这丫头的智商,指不定天天碰到师父的雷区!见小麒麟没再坚持,康大同便松了口气,继续吃饭。
风镜华见状,也不好再训斥小麒麟,“你们做师兄师姐的要多关照帮助一下,在赤门院,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知道了吗?”
九位弟子纷纷点头,小麒麟听见“家人”二字,全身一阵暖流,真是何其有幸,孤女小麒麟也能有家人了,看着热情友爱的师兄师姐,师父一脸笑意,心中真的希望,未来的路上自己不会再孤单。
风镜华吃过便离开,众人吃完饭也出了膳厅,夜色更浓,一轮明月高悬,洒满天地清辉。众人兴许都累了,解散各自回房,小麒麟一个人去了南园,一路月光皎洁,晚风习习,踱至园中,青砖小路,草坪相围,月光倾泻,澄澈空明。墙角一片竹林,风移影动,婆娑多姿。小麒麟直接推开第一个房门,进去点了灯,屋内简单朴素,床铺桌椅,再无他物。
小麒麟关上房门,息了灯,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的点点滴滴,想到了姑姑,掌门婆婆,刚和天祺木头他们认识就分开了,也不知他俩现在如何。以后就要在赤门院生活了,“我一定会努力修行的,总有一天,那些骂我怪物白痴废材的人会认可我的!”黑暗中小麒麟握紧拳头,心中立誓,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月光透过门窗缝隙,洒在小麒麟的脸上,额头上的红色印记发出亮光,恣意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