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从家里出发,直到阳光直射的中午,林强才在新城郊区的一处民房里找到林默提到他父亲的同事。
林强从林默听到过杂志社因为经营不善曾面临着倒闭的境地,从所居住的环境来看,林默父亲的这位同事处境也不见得怎么好。
林强见到本人时就自报了家门,并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此行所要调查的对象竟显得如此沉着冷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人因为此事找上他。
张赫下巴蓄了一把山羊胡,这是他自以为文人风骨的体现,不过自从杂志社的工作结束后,自己一个人就待在老家,他老婆早些年就去世,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在城里安家立业,时常也会来老家看望他。
这位虽然说得上是林默父亲的同事,但年龄看来比林默父亲大不少,林强听林默提起他父亲的年龄,即使是活到现在,也不过45上下,但眼前的男人倒像是花甲高龄。
“请您务必把您知道有关林笙先生的详细情况告诉我。”林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客气。
“他是一个自闭孤立的人,除了热衷工作外,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张赫摇摇头。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杂志社工作的呢?”
“嗯,说起这个。”张赫脸上浮现了沉思的表情,接着说道:“似乎还真有些疑惑之处。”
林强眼睛一亮,从包里掏出本子,准备随时做记录。
“他似乎和我们主编有些关系呢,是被人推荐进来杂志社的。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组稿编辑的位置。”张赫说完语气恨恨的,像是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水平实在是一般,经过他手的文章很多次都要我们重新审核校验一遍才敢拿去印刷,虽然我们对此都颇有微词,不过主编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社里很多人就猜测主编是有意不指出,两人背后应该有不浅的交情。”张赫说到这里,脸色涨红,看来暗地里对林笙很是不满。
“不过想到他的死还真是感觉不值,虽然不喜与别人交流,但是至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说完后张赫的脸色飞快地换上一副叹息的表情。
林强微笑着点点头,内心却是腹诽不已,这家伙演戏变脸倒是挺快的。
“那你知道林笙的儿子吗?”林强接着问道。
“呵,怎么会不知道。”张赫说这话的时候音调抬得很高,两只手都不自觉地搓起来。
林强注意到张赫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听社里的一些人传言,那林默根本不是林笙的儿子,说是林笙跟个女人认识,却没想到那个女人怀了种,林笙没有想到这种竟然不是自己的,最后那女人跑了,就只剩林笙养这个儿子。”张赫说完着一大段话后,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林强边做笔记边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倒像是言情剧里的桥段。
死亡时间大约在21时左右,脖颈处大动脉有割裂的伤口,初步判断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这是法医到了之后给陈志柯的一句简短的话,但已经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原因。
陈志柯已经是一个工作两年多的刑警,也见过不少的刑事案件,眼前的尸体看起来只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件,但是身为警察的敏锐嗅觉告诉陈志柯,这件案子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采取指纹的同事已经把尸体附近的所有可能的指纹收集起来,需要拿回去检验,而周围并没有发现作案工具。
陈志柯细细的端详着尸体上的伤口,这道伤口很细,血是一点点从伤口里流出来,也就是说被害人很可能是活生生被流血致死。
陈志柯甚至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残忍的凶手,看着活人就这样流血而死,但是突然一个疑惑打住了陈志柯的思考,为什么尸体面部看来如此安详,而且手脚都没有挣扎的痕迹,作个不恰当的比喻,杀鸡的时候,割断了鸡的喉咙开始放血,如果杀鸡的人不薅着鸡会怎样,鸡一定会拼命挣扎。
而的确,尸体没有任何的反应迹象,就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割断了脖子,然后缓慢流血而死。
虽然这伤口很细微,但持续的流血也会很快引起人的注意。由此,陈志柯设想,被害人有可能之前被凶手下了药,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伤口并不是致命伤口,被害人也许会在有这道伤口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处理完尸体后,陈志柯又注意了下犯罪现场,茶几、电视、沙发。很显然,这是被害人的家。
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被害人认识的人。
忙完一上午,陈志柯在局里见到了被害人的家属,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学生。
这个自称是被害人表妹的女学生长得很漂亮,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不过,相较于这些,陈志柯还是更关心女学生将要说出的消息是否对破案有所帮助。
死者杨凯,在本地做家具批发生意,而且收入颇丰,不过至今单身,喜欢逛夜店,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君子’。
表妹殷婷,在南京一所二本大学上学,两人联系也不是很多,只是有时放假,殷婷会到表哥家里住上几天。
陈志柯注意到殷婷来做笔录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女生,据她说是她的舍友。不过在与这个女生一晃而过的对视中,陈志柯好像感到一种厌恶感,竟让他生出一丝警惕感。
作完殷婷的笔录后,陈志柯左手搭着下巴,右手中指不断搓着鼠标上的滚筒,当他翻到数据库备份里杨凯的资料时,他的眼神开始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当看到杨凯的开房记录时,陈志柯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放荡鬼。
或许,这件凶杀案就和他的这些女人有关,不知道为什么,陈志柯眼前忽然又闪现殷婷舍友的眼神,那透着厌恶阴恻的目光
再无准确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不能做出任何决定性的判断。这是林强作为私家侦探一直以来信奉的箴言。
有过从军经历的他生性就很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固执,在某些问题得不到解决之前是不会轻易说放弃的。
林强从张赫那里回来之后,除了得到一些诸如林默父亲和杂志社主编关系不浅等琐碎信息之外,更了解到一个在林强看来极为重要的
信息。
就在林默出生以后,杂志社突然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窘境中,甚至到各个编辑都发不出工资的地步,据张赫说,好像是杂志社与投资方发生了资金纠纷问题。
本来作为文学杂志的销量就不紧俏,一般出一期的杂志资金回笼地很慢,投资方后期的资金如果跟不上,那对杂志社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看似简单的资金纠纷背后却有一个重大的嫌疑,就是时间点,为什么恰巧是在林默出生之后。林强一时也想不出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不过到底要想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的话,还是要亲自拜访杂志社的那位主编。
为此林默向张赫要了当初杂志社主编的信息,看张赫的年龄,自然那位主编的年龄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如今也该有七十多。
这位主编叫韩枫,不过令林强感到惊奇的是,他竟然还住在原先的老房子里,看来原来杂志社工作人员如今的境遇都不怎么样。
谈到这桩往事的时候,这位满头白发的主编似乎显得相当激动。
“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是怎样?那么熟络?”韩枫冷笑连连。
“那您为什么要安排他工作呢,对于编辑们的抱怨也无动于衷?”林强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若不是。”这时林强发现对方的声音弱了下去,他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接下去的内容:“投资方一方的坚持。”
“投资方?那就是说后来的杂志社问题也是和投资方一方有关了。”林强试探性地问道。
“嗯,这件事情吗?其实我也感到奇怪,投资方的突然撤资,让我都感到措手不及,后来杂志社的经营不善也多是由于后期资金跟不上导致。”韩枫的语气中不免有些恼怒。
“那么也就是说你在之前就从来没见过林笙,对于这个人的信息也是一无所知?”林强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重点,他憋红了脸,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韩枫点点头,他颔首道:“这个人来历不明,专业素质也不是很清楚,要是一般的面试过程肯定不会要这种人的,我和他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回到家里,林强才开始准备整理从韩枫那里得到的信息,这些信息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重点是杂志社背后的投资方。
杂志社背后的神秘投资方和林笙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个女人是否又跟神秘投资方有关系。
这些疑惑盘亘在林强的脑海里,林强突然惊惧地发现,越往下查,出现的疑问变得更多,显然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