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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忆

十二年前。

那时的我刚满八岁。

现在还清楚得记得,那天下着倾盆大雨。

司丹尔蛋糕店里,我和妈妈站在透明的橱窗前,我看着各色造型漂亮的蛋糕发呆。

妈妈挺着老大老大的肚子,乐此不疲地反复问我:“楼柔,你喜欢哪一个?”

经过一番思量,我选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

我和妈妈坐在靠窗边的那个位置。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蛋糕店里没有什么人。

我们对面坐着的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和我一般大,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个大大的冰激凌蛋糕。

好漂亮的小男生!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算在吃蛋糕的时候也难掩他的秀气。他的脸粉嫩粉嫩的,乌黑透亮的眼眸闪着智慧的光芒。

“你也喜欢这种蛋糕吗?”他抬起头问我。

我愣了一下。“恩,很喜欢!”我拼命点头。

“这样的话我们一起吃好了。”他笑着把蛋糕移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笑摄人心魄。

“真的可以吗?”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恩,反正我也吃不完。”他长长的睫毛灵动地扑闪扑闪。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狼吞虎咽更为贴切。

“楼柔,慢点吃!”妈妈提醒道。

“好!”塞满了蛋糕的嘴勉强地挤出了这个字,还真是挺困难的。

“楼柔,妈妈去一下洗手间,你要好好呆着这里,知道吗?”

“知道!”只要有美食吃,我通常都会很听话的。

就在我陶醉地品尝着美食的时候,却不知一场意外正悄然逼近自己……

“登、登、登……”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没过多久,四、五个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男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店内。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我怯生生地望着他们,恐惧与不安填满了整颗心。

“就是这个小鬼!”留着长发的男人指着我对面的男孩叫嚷道。

突然间,那个长发男一把抱起男孩,像扛大米一样将他放在背上。男孩死命地挣扎,双手与双腿也在半空中舞蹈着,他大嚷:“快开我!放开我!”

“小鬼头,别叫了!”男子猛的将他大大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拍打到男孩稚嫩的脸上。

不知为何,我的心一阵刺痛,像是针扎一般。看着痛哭流涕的小男孩,有股莫名的力量从身体的各个细胞开始蔓延。“快放开他!”我扯着那个人的衣角不放。

“怎么?又多了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闪开!”粗厚的手掌将我柔弱的身子重重推倒在地。

“你们在干什么?”营业员吓得面无血色,两腿直哆嗦。

“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否则……”他的脸上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营业员识相地立马就闭了嘴。

“你这个坏蛋,快点放开我!”男孩依然手脚并用,拍打着男子的背。

“可恶的小鬼头!”男人拿出一块布蒙住了男孩的嘴,没过几分钟后,男孩昏了过去。

正当那群人准备离开之际,我猛的扑到那个背着男孩的男子身上,使劲地踢他。好歹我练过几年的武术,怎么地脚也算有点儿力道。

从那男人的表情中我知道我这几年来辛苦的练武总算是没有白费了。“臭丫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空出的左手像是拎小鸡一般将我悬挂在半空中,而后又拿出那块白布堵住了我的嘴。而后,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妈妈在后头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边追边喊我的名字,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喂,快醒醒!”无力的身体被使劲摇晃着,我努力睁开眼睛。天呐!这是什么地方?黑漆漆的屋子里,乌烟瘴气。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上呢?满是大大小小的烟蒂。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地清晰,这才发现双手与双脚被反绑在背后而无法动弹。

“这是……?”哪儿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男孩捂住了我的嘴。

“嘘!小声点!”他说。“你听着,趁着这些坏蛋现在睡着了,我们想办法逃跑吧!”

可是,双手和双脚都被紧紧地绑住了,连动都不能动弹,更何况是逃跑了。

他艰难地将身体挪动了一下,趴下身子,用嘴叼起地上那尚未熄灭的烟蒂,将我手、脚上绑着的绳子解开了。

我们顺利地离开了那间漆黑的屋子,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因为那些人不久之后也醒了,发现我们逃走后,他们几个人迅速追赶了上来。

男孩拉着我的手跑了将近三十分钟,我气喘吁吁,几乎透支了全身的力量。

“不行,我跑不动了!”我停了下来,摆着手说道。

“可是,如果不快点的话,那帮家伙会追上来的。”

“他们在那里!”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惨了,我们快跑!”他拉着我的手,拼命往前跑。

“站住,小鬼头,快给我站住!”

我回头看了看后面,那些家伙正呲牙咧嘴的,要是被他们追上的话,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那男人显然是发火了,他捡起地上一块尖尖的石头朝我们俩丢了过来,石子经过了长长的飞行轨道,眼见得快要砸到男孩的头了,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时间紧迫得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我飞身扑了过去。那颗原本会砸中男孩的头的石子,不偏不倚地划中了我的脸。

一瞬间,我的脸火烫火烫的,鲜红色的液体从脸颊上往下流淌。

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警察很及时地赶到了,将那伙人团团围住,我们也因此得救了。

但是,从此之后,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我天生开朗的性格也是在那之后转变成了自卑。也正是因为那次意外事件,我的妈妈和在妈妈肚子中那尚未出世的弟弟永远地离开了我,我知道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妈妈在离预产期不到二个月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 而“弟弟”这个名词成为了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我知道,内心深处一直深深地埋着一颗思念的种子,它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萌芽,这种情感一直支撑着我直到小学毕业。

十四岁。

刚刚步入了初中大门的我,怎么也不曾想到人生中又一次痛苦的经历正在悄然地接近我,而我,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那是发生在六年前的事情,却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直到现在为止依然能使我平和的情绪变得紊乱。

那年我14岁,是个花一样的年纪,却没有像同龄女孩活得那样洒脱自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脸上的疤痕不但没有在时光的流逝中淡化,相反的变得更加地明显。

我14岁,虽然在人多的地方会有点儿自卑,但是从未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

“宁波市xx中学!”我念着校门口那金光闪闪的七个大字,这就是我未来三年的栖身之地吗?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整个校园显得特别的热闹。校园内的宣传栏前,围着许多初一新生和家长。

“楼柔,你是几班的?”林明美问我。

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

“九班!”我回答道,“明美,你呢?”

“我是十班的!”她说,声音之中带着几许的叹息,“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班呢?”

“嗨,没事的,反正也在同一所学校,我们两个还是可以天天在一起的呢!”我说。

“子昊,等等我!”人群之中,一个身穿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追着在她前头急速奔跑的男生。

“楼柔,我们去教室吧!”明美对我说。

“好!”我从拥挤的人群之中抽身而出,却没有想到刚刚的那个男生飞一般地从我的身边掠过,然后我的身体不由地向后倾倒,幸亏后面有个老师托住了我。

“吴子昊,你等等!”红衣少女依然紧追不舍。

吴子昊!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因为它是第一个让我的心狂跳不止的名字。惊鸿一瞥的初遇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留下的只有那张惊艳的侧脸以及肩膀上的那只深蓝色的书包,还有就是——让我心跳加快的“吴子昊”这三个字眼。

九月初的校园里,银杏树上的叶子已经泛黄了,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从来不曾想到过初中校园竟然如此美丽,就像是仙子们居住的地方一样。

“楼柔,那我先上去喽!”十班的教室位于二楼。明美此时此刻依然在抱怨为什么我们不是同班的。

“好!”我回答道。

下午放学时分。

“楼柔,我们一起回家吧?”明美像是变戏法似的突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明美,你先回去吧,我想到校园附近看看。”

“那好吧!”

夕阳下的校园十分宁静与安详,就像摇篮中沉睡的孩童般静悄悄的,只是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我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那条蜿蜒的小路上,呼吸着周围淡淡的香气,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突然,耳边传来了悦耳的笛声,动人的就像天籁之曲。声音若隐若现,时有时无,它像是有着慑人的魔力,让我情不自禁地朝着声音寻去。近了,近了,更近了!当穿过一片银杏林时,眼前出现了梦境般的一幕。一个身材英挺的男子微侧着脸,柔美得宛如朝露般水灵,那如白玉般纤细的手指自然地掌控着声调的抑扬顿挫。周围弥漫着杏花淡淡的清香,夹杂着男子脸上丁香般的惆怅,配合着枝头清脆的鸟叫声,一切都浑然天成般。我的心顿时紧紧的,这张惊艳的侧脸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那就是上午同我擦肩而过的男生。我就这样静静地、默默地站在杏花树下,就连呼吸也变得轻缓,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男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校园时,他转过脸儿来,那是一张面如冠玉般柔美的脸庞,剑眉星目中泛着星星闪烁般动人的神秘,配合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美得如诗般优雅。

然后,他抬起眼儿,迎上了我的眼眸,时间在那一瞬间就好像停止了。但是,我们的第二次相遇依然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后来才知道,他和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很要好,听同学们说他们经常在一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甚至一起做作业。那个时候我的心很痛很痛,但是我依旧选择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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