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之后,宁袖儿才发现司焉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当真,说好了要一起学习,谁知司焉却是每天四处奔走根本没有将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根本就连找都没有来找过宁袖儿。于是在国师府当中又白吃白喝的好多天的宁袖儿终于无聊到想要出去走动一番,便开始在国师府当中寻觅起了司焉的踪迹。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国师大人却是神出鬼没一般,宁袖儿花了一整天几乎逛遍了整个国师府也没能将他人给找到,她一路上问了许多下人国师大人的踪迹,却是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
“国师大人啊,他这时候应该在看书才对,一定是在书房当中。”
“嗯,国师大人的确拿了两本书从书房离开,只是他说想起来还有事没有做,就先离开了,我猜想他应该在后院的凉亭当中才是。”
“没有啊,国师大人从来没来过,不过他昨天确实是在凉亭中吟了一首诗,说是第二天还要来看看这亭外的荷花开尽了没。”
“……”
一番寻觅下来,皆无所收获,于是宁袖儿又在心中总结出了这位国师大人的几个特点来。
爱看书,很文艺,事很多,就是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简单的来说,就是喜欢装大人的熊孩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要在国师府当中住下去,自己还是得抱紧这个熊孩子的大腿才行。
宁袖儿托腮坐在凉亭当中,朝着亭外满池的荷花长长叹了一口气。
“袖儿。”就在这时候,亭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穿着一身考究的衣裳,正朝着宁袖儿浅浅笑着,看模样煞是和蔼可亲。不过宁袖儿却并不这样觉得,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露出这样毛骨悚然的笑容,总觉得……很可疑。
宁袖儿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她仰起脸朝男子道:“叔叔好。”
那男子脸上的笑意僵了那么一瞬,他坐到了宁袖儿的面前,朝她道:“袖儿,我叫秀书,是国师的贴身护卫,前些日子你救了国师一名,我还未来得及向你说一声谢,若不是你,我怕是……”
宁袖儿看他一脸懊悔的模样,连忙摆手道:“你们怎么都说得那么严重,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过说到这个,你是司焉的贴身护卫,你一定知道司焉他去哪里了对不对?”
叫做秀书的男子怔了怔,继而痛苦的垂眸道:“不知。”
“哦……难怪没有贴身。”宁袖儿随口说了一句,看面前的秀书头埋得更低了,便又摆手道:“我不是说你不好啦,不过你们国师大人经常失踪吗?那你找不到国师就不能跟他贴身,接着该怎么办?”
秀书眨了眨眼睛,紧紧盯着宁袖儿,静默了许久才道:“就……呃,在国师府四处逛逛,说不定就能找到司焉大人了。”
他四下看了看,好像不希望宁袖儿再问这个问题,于是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到了宁袖儿的腰间,他惊讶的看着宁袖儿,脱口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那块玉佩?”
“这个玉佩怎么了?”宁袖儿低头看了看腰间别着的玉佩,这是之前司焉硬要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送给她的,她推辞了许久也没能推掉,结果最后那位国师大人竟硬生生塞到了她的手里,拔腿就走,她送不回去便只得收下了。
秀书愣了愣,连声叹气摇头,弄得宁袖儿心痒难耐不知道这玉佩究竟有什么含义,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玉佩乃是国师府司家最为重要的宝贝之一,乃是世代相传的东西,轻易绝不送给别人,司焉大人他将这东西赠与你,看来他当真是将你当做了极为重要的人……”
“这东西……这么贵重?”这下就连宁袖儿也怔住了。
同时怔住的,还有此刻正在国师府后院一间小屋当中守着司焉的另一名贴身女侍卫嬴画:“什么?!国师大人,你说你将那玉佩送给了那个叫宁袖儿的小姑娘?”
“不错,那天正好看到它挂在旁边就顺手送出去了,怎么了?”司焉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嬴画的问话,不由停了笔问道。“那玉佩很重要?”
“那玉佩可是司家世代相传的宝贝,乃是有灵性之物,你将宝玉赠人,便是……”嬴画说到这里,忽的一步到了司焉的面前,蹲下身与司焉对视着认真道:“国师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你不必在意属下的看法,直说便是。”
司焉蹙眉:“何事?可是关于晋王的事情?”
“不不不,国师大人,属下想知道你是不是……”嬴画微微眯了双眼,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叫宁袖儿的小丫头了?”
司焉搁笔,抬眸平淡的看了嬴画一眼:“你在说笑?”
嬴画摇头,半跪下来道:“国师大人,虽然你现在年纪不大,不过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嬴画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替你得到那小丫头!”
“住口,过来替我研磨。”司焉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只低头看着面前的宣纸,那纸上被沾上了一大团墨迹。他将那张纸揉了扔到一旁,低声道:“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另一边的宁袖儿皱着眉,将玉佩拿出来端详了许久才不敢相信的问秀书:“你说他为什么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秀书呆了呆,道:“我觉得或许是他……喜欢你?”
宁袖儿楞道:“你家国师才几岁?”
“司焉大人八岁了,他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白白嫩嫩的比其他小孩儿都要水灵。”秀书看来对自家国师大人十分喜爱,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起来,“我家司焉自小便失去了父母,唯一一个大哥也离家没了踪迹,自他六岁起他便开始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各种祭祀大典上也需要他去奔走,你切不可将他当作一个小孩儿来看待。”
“六岁?”宁袖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心里想着当初她六岁的时候……还在哭闹着被母上赶去上小学。“他从小就是国师了?”
“是啊,司家一直以来都是尧国最受人崇敬的世家,国师负责国中上下大小祭祀以及庆典,对于百姓来说司家人就是神子般的存在,况且三十多年前先皇祭天之时曾经降下过天谕,说是司家的第五代国师,将会是决定尧国存亡的关键。众人虽不尽信,但对这件事情还是十分上心的。司焉大人便是第五代国师,所以他自两岁老国师身死之后,就继承了国师之位,接下了所有担子。”秀书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司焉大人因此极少与其他同龄人接触,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忘了他还是个孩子。如今看他对你那么喜欢,当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听着秀书的话,宁袖儿亦是心中不忍,一个人从小时候起肩上就扛着这般重担,换做是谁也没办法如其他孩子一般享受该享受的童年。她想了想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他还有个哥哥吗,那个哥哥没有管他么?为什么让他那么小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司焉大人的哥哥,哈,这天下都快忘记这个人了,他就是个不愿意继任国师,所以才逃家的无用之人而已,不提也罢。”秀书摇了摇头,说到这里便对宁袖儿道:“袖儿,不知你可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宁袖儿没有立即答应,只抬眸戒备的看着他。
秀书苦笑道:“司焉大人自小便没怎么笑过,也不与同龄的孩子接触,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姑娘是他难得接触的同龄孩子,他又对你十分特殊,不知姑娘你可否留在国师府中,每日开导开导司焉大人?”
“……开导?”宁袖儿睁大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两名贴身护卫嬴画和秀书都被派去做别的事情了,司焉如往常一般起床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往书房,只是刚一打开房间,他便见一个身影直直地朝着自己倒了过来。
“我终于守到你了!”宁袖儿怀中抱着一本书,看样子还有些睡眼惺忪,也不知是不是天没亮就爬起来在这房门外守着了。
司焉扶住她,微不可见的蹙了眉,继而才轻声问道:“宁姑娘,有事?”
“嗯嗯,我找了你好多天了,不过你一直行踪莫测,我只能早早在这里等你了。”宁袖儿点了点头,揉揉眼看起来比之方才要清醒了许多,她笑道:“我还没有多谢你将我留在这里住下,而且你让我在这里住着什么都不做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听说你喜欢看书,不如我和你一起看书好不好?前些天我还说要教你东西来着……”
司焉默然片刻,摇头道:“不必,将你留下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你不必过意不去。”
“可是你还送了我那么宝贵的玉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是你们家传的玉佩,你那样对我,总该让我找个机会报答吧?”宁袖儿挠头道。“这玉佩既然是家传的,我还是还给你好了。”
“玉佩已经送了,就不必还给我。”司焉拒绝道。
宁袖儿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孩儿真的不适合聊天,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道:“那……我听说你喜欢看书,我念书给你听好不好?”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替司焉做些什么才甘心。
司焉这一次没有立即拒绝,他看了宁袖儿一眼,才终于点头道:“那好。”
“太好了!”宁袖儿霎时兴奋了起来,她等的便是这句话,自怀中掏出几本册子,宁袖儿道:“你要听海的女儿,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那几本册子上面都是她昨晚凭着记忆抄的童话故事。前一日她答应了要替秀书开导司焉,而她觉得,童话故事,一定是最适合开导小孩儿的东西!
“……”司焉又一次看到了会说话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