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不是肖申克监狱。”
我明确地否定了这一点,而且不能错过损他的机会。
“更何况你又不是什么好鸟。”
他可不在乎恶毒的言论,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这是不是肖申克监狱我不知道,但是费马嘴里的xx中学肯定是奥斯维辛集中营。这是我可以肯定的一点。”
我笑了笑。
“很难得我们能够达成一致。”
那天的信号果然并非烟雾弹。没过几天,学校就宣布,我们得试着借鉴优秀中学的学习方法,比如晨练。于是乎所有人每天不得不摸着黑就爬起床来,跟着学校的节奏统一集合。几百号人跟着台上秃顶的领导喊着唬人的口号。然后围着学校跑早操。我只知道在绕着跑的过程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
人群里散发着一股深深的怨念和一阵重重的体味,我挥汗如雨,自言自语到:“见鬼,即便是豹子,修炼生存之道,也得是循序渐进的吧。更别说我们这些嫩心脏了。”
“我说……兄弟,我看你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别释放……怨气了。”
身边一个小胖子抖擞着下巴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跟在队伍里。可能是听见我的碎碎念,觉得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说出了一番“安慰”我的言语,当然这种安慰更多的是高端大气的自嘲。我觉得样子有些好笑,并且顺畅地笑了出来。继而拍拍他的肩膀,三分戏谑七分鼓舞到:“加油吧你!”
这时候力游突兀地从后头出现,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我早就说过,这种低端的体力活对他而言,不过如同重型机械锻炼前的热身而已。
他跑到我身边,好似有些骄傲:“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普遍低下,怪不得总有些报道说什么猝死事件频发。”
我实在给不了他一个好脸色,没好气说:“是啊,得亏了现在是秋冬凉爽,这要是三伏天,我也就得为素质教育提供一份反面教材了。是吗?豹哥!”
我真是看不惯某些极端的媒体人,也不是说什么报道的真伪性。而是我认为有些事得站在道德的角度上来谈。他们完全可以轻松地把控舆论,丝毫不用沦落到造假的地步,但凡选择性地在公众面前呈现某些事件,势头就会一边倒不是?
力游看我如此嫌弃跟他互动,蹭蹭蹭,三下五除二就跑到队伍前头去了。看来他还挺喜欢豹哥这个称号的,即便他不知道这其中的梗,相信我,他不会在乎的。以至于后来很多人更乐意称呼他为豹哥,真是把我给乐坏了。
当我们无奈地完成这套规程,返回学校,大多数人都已经体力耗尽。这是一个不那么让上头开心的信号。如果大家疲态尽显,是与初衷违背的。这还是小事。教室一头的韩源脸色苍白,手捂胸口,好不容易。我几乎看到了文炳浩隐形的翅膀已经温柔地包裹住了韩源,但是费马依旧在镇场,观察着我们的情况。无形的杀气笼罩下去,即便是龙,最好也得先盘着。
起初大家的反应是可以预料的,要有收获就得有付出。重要的是,从长远来看,这种事情是不是能够利大于弊,从精神和身体上对我们产生有益的影响。所以我早就说了,学校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休息一阵之后,多数人都已经散场,各自回去清理清理,准备着重复寻常规律的一天。教师里稀稀落落只剩下几个人,大部分女生确实比男生要显得更艰难,但韩源似乎更超出那个范畴,好像依旧待在座位上,努力恢复着体力。
我也正准备离开。一个不大的声音忽然响起:“无法想象,假如让林黛玉跑一千米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我还在场,我敢保证那话的语气没有恶意,无非是看着韩源确实不舒服,感叹一句罢了。但有一句说一句,这话被韩源听了,即便没有话外音,未必自个儿还能高兴不成?虽说她倒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浅浅的一丝无奈罢了。
但问题是文炳浩不开心了。这绝对是情有可原的。换成谁都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疼爱有加,容不得一点亵渎。
“你说什么呢!”
文炳浩口气相当冲,对着那位同学就发了脾气。事情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仅剩的几个人都没有想到气氛忽然降到了冰点。
“我不是……”
“行了!”
那位同学本想解释自己并非是有意为之,也被他给喝停。
在我看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谁心里也不好受,闹了一出就该是最好的结局了,我甚至已经踏出了大门,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不会如你所想。文炳浩表情冷漠,训斥了同学之后,竟然干出了莫名其妙的行径。
他攻击性十足地发动了人身攻击:“我要是你,就不会把心思放得太大了。好好管好自己的事,读好自己的书,否则也对不起艰难供你读书的父母。”
事情本来是良性的。但是这句话,无疑变换了它的性质。连韩源都没想到文炳浩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眉头紧皱着不可思议地转向他。那位同学那一瞬几乎有些呆滞,大家都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但这种敏感话题绝非是他人将其视为弱点的存在。于是乎他一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我感觉像是被空气固化了一样。蓦地,一股让人沸腾的火气从我的肺里传来。然后我调头了,我径直地走向文炳浩,我感觉过程慢极了,像是电影里的长镜头。悠扬、潇洒。我肯定所有的目光都跟随着我在移动。
我停在文炳浩的身前,由于身形差不多,谈不上谁给谁以压力。四目相对,周遭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问你怎么说话的?”
我真受不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过你的日子是你的权利,但你用自以为上等的生活来残酷地羞辱他人,这他娘的是我最见不得的事。我脑子一热根本不去想太多,也不会顾虑什么严重的后果,总之我就是直接挑衅到。
他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一般情况下,我绝不是什么热衷招揽闲事的叛逆少年。但没用多少时间他的个性也迅速回归了,他的脑子里反应过来他才不管我今天是不是跑步跑断了多少根神经,几时轮到我来教训他。于是乎,嘴一撇,长长地切了一声。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我认为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是没得谈了。我的脑海也响起了有趣的声音,它跟我说:“别闹了,这种事能动手就千万不要动口。”
紧接着,那个声音在我的中枢神经化为一个爆裂鼓手,哐哐声起,伴着强烈的B-Box的劲爆节奏。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调儿动了起来。我脆弱的拳头在空中划过笔直的直线,袭击了文炳浩坚强的脸颊。然后身体往前一倾,乘着攻势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猛地稳住,第二拳流畅地就发了出去。缓过劲来得他终究不会对我说年轻人力道不够再来一拳这样的荒诞话。反手就是按住我的双手,给我来了一肘子,继而我们纠缠在一起厮打了起来。砰!砰!一个呼吸的功夫,四周已经被我们弄得不像个样子,好几张桌椅已经散乱地横在了地板上。也因为这阵势的确有些唬人,那些围观的同学们恐怕心里只得在那感叹这出戏太过跌宕起伏,都来不起看明白每一条线索。问题严重之后,大家伙才终于靠拢过来,分别拉开了我们。
我摸着被肘击的脸,被人拉扯着。其实动手就那一口气,释放了就没了。但我口头上依旧喊着别拉着我之类的话,我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放开我,所以肆无忌惮。大家伙都是一些巴拉巴拉小事闹不着动手的话。慢慢局势就稳定了下来,我们都没有战第二回合的意思了。
“你们疯了?”
只听见一句女声。文炳浩喘着气看了韩源一眼,也转身彻底不闹了。
这一点真是服了韩源,一般女孩当是早早奋力劝架,她竟然可以等着我们被控制下来后,冷冷的一句话丢过来。此时的她脸色稍稍缓和了过来,不像是之前虚弱的苍白,可能由于多少有些生气,泛上了一点红晕。反正我打完收工,丢下个现场就走掉了,我才不会考虑她接下来会怎么对待文炳浩。
圈子里的那点屁事你怎么都别想瞒下来,再次踏进教室我可以感觉得到暗地里总有猥琐的目光向我投来。奈何啊,我的脸皮就是厚过了城墙转角。
可能是我脸上的红肿太过显眼,导致白绮带着恐怖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们这样也太过了吧,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我感觉她像是看一个暴力狂一样在看我,好比她背后的一颗定时炸弹。这样任谁心里都会难免有些不悦,但我还是给了回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不明白,有的时候我才不会去恪守什么理性的规则。”
看我烦于探讨关于理智的问题,她也就回过头去了,仿佛有些气馁,我不知道。我的头脑也乱得离奇,总之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关于跑早操,我早说了学校只是在尝试一些自认为新奇的事物,说邯郸学步都是给脸的描述了。要知道这个东西的是非黑白没人能说得上一个真理来呀。于是乎有趣的矛盾就出现了。大多数学生早上这么一折腾,一天的精神都被磨掉了一大半。力游早上精神得像一条苏格兰牧羊犬,到了下午睡得像一头被喂饱了的猪。更别提部分同学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所以一周之后,这个活动就已经不得不下架了。我都可以想象那个秃顶领导的老脸拉得老长的场面了。事实上,问题并非那么严重,我怀疑这群人精多多少少都有在装的意思,只能说戏还是他们演得逼真。
你看,这种模式,也是我们滋生着细菌的圈子里的一部分。
我有时候觉得圈子里复杂的关系实在让人莫名其妙。比如我跟文炳浩。你可能以为我跟他打过一架之后,必然落得个水火不容的局面。事实上并非如此。在我众多好友之中,他是跟我认识最早的一个,我们在小学就已经同过班。我们是兄弟,真的。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像。从小学开始他就是优秀的学生了,不但如此,而且多才多艺。更丧心病狂是,人还长得好看,是故始终吸引着各色女孩的喜欢。所以现如今称他跟韩源为郎才女貌不为过。我们俩太了解对方了,以至于这种心照不宣反而看着有一些相互排斥的错觉。这种关系不是调侃生趣、共度时光的一类。面对对方,我们甚至都懒得浪费一点儿唇舌,稍微多说几句话都貌似会显得很作。
我也谈不上是好是坏。
打完架的第二天早晨,我们在校门口遇到。两个人脸上都不好看,虽然他比我长得英俊了不少,我是说我才不是那种因为谁颜值颇高就会产生心理负担的人。
他拿着一杯豆浆,遇见我后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继而缓缓地咽了下去,发出了美味的感叹:“昨天科比拿了五十分。”
我看看他,无精打采到:“昨天没有湖人的比赛。”
“哦。”他顿了顿,补充一句:“那可能看错了吧。”
然后他就继续享用他的豆浆去了。
我嘴角一撇,不言而喻,但没给他看到,当然我也没蠢到正眼看他。那个早上,我们俩就那样,一路走到进了教室。
那年的冬天冻得有些夸张。有一天我们正在上语文课程,窗外忽然飘起了梦幻一般的大雪。原谅我用了这么大的描绘词。我们南方这块,很难看见这样的雪,冬季都是伤人的湿冷天气。偶尔有所谓的雪景,也不过是一颗颗冰粒堆积起来的伪劣品。所以那天我映像深刻,大家都哇哇地望向窗外。古老师干脆不上课了,让我们出去见见着陌生的鹅毛大雪。
我和远扬,还有程颖组成了一个小团队。程颖作为一个女生,看见这样梦幻的场面必定少不了满心欢喜的亲密接触,少女心展露无遗。远扬自不用说,他厌恶一成不变。凡是有什么新鲜的事物,他肯定是乐衷的。而我呢?我虽然是一个以自我意识世界为中心的少数派,但也不排斥跟伙伴们一起放纵放纵。
“哈哈!真好玩儿,真漂亮。”
程颖双手展开,在漫天纷飞的大雪里旋转,跳跃。像精灵一样动人心弦。
“真是梦幻啊!”
远扬望着这场面,感叹一句。
我露出夸张的笑容:“不知道你是在说景呢,还是在说人呢?”
“砰!”
玩笑还没结束,我的笑容就已经僵在了生硬的空气里,只感到颈脖子一阵冰冷,柔软的雪花团在我身上突然炸开!
“这样的问题多么的低级,当然是景美人更美啦!”
我侧过头去,发现程颖笑得灿烂极了,顺带比出胜利的手势。
我很无奈,一般来说,我就是个话少古怪的人,对待一切都提不起很大的兴趣。所以多数人都会把我看得不那么容易接触,即便我确实如此,我也不在乎。但是程颖就是个例外,她觉得其实人都一样,可能只是看起来不一样而已。她可以让你接受一件你认为很沮丧的事情,却能让你被她的热情所感染。
所以我此刻只能掏着衣领上的冰屑。哭笑不得。我可不想跟他们玩什么幼稚到不行的园林雪战。何况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容易生疮,这要是跟雪过分亲密,揣摩着得肿得不像样。
“砰!”
我几乎绝望地反过头去看着远扬,果然没有让我意外。翟远扬这厮同样比着胜利的手势奸笑着对着我。
“程颖说得太对了,这种缺乏水准的问题你都能够问得出口。就得好好地接受惩罚。”
“来劲了是吧……”
我忍无可忍,暗骂了一句。但也没有立即发作。我假装突发奇想,召集他们一起商量一个神奇的创意:“你们知道吗?因为我的手啊,极易引发冻疮,所以不能长时间受寒。但是……”
我停了停,弄出悬念。
“但是什么?”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我一字一字地说:“但是,为了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时,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我布的一个残酷的局。然而恍悟并不能拯救他们无耻的行径。
“砰砰!”
左右手从后头猛然伸出,一手一个雪团,猛击他们衣领处。然后听着他们尖叫的声音,享受他们销魂的呐喊。于是乎,接下来我们三个不出意外的,真的就干起了这么幼稚的行径。
后来我真的扛不住了,看着自己红得发紫的手,只好罢战。
我给自己找了个地儿就休息起来,他们二人看是也累得差不多了,接连坐了过来。
“看来这就是所谓湿身完事了才后悔当时的一时冲动啊。”
远扬说话从来都是直爽,颇有意味。程颖砸了一下嘴,没有理他。而我用手拍拍远扬衣拍拍服上因为雪战沾上的泥土,剥去了几根枯枝。
然后补充一句:“你好脏啊!”
然后我俩就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程颖也无奈地苦笑起来。
那天我们看见文炳浩和韩源也走在雪地上,好不浪漫!这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要知道这个珍贵的闲暇时光是古老师无偿借予我们的,他们这样可会显得有些明目张胆,起码古老师是看在眼里吧。
程颖忽然变得有些伤感,盯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可能他们也知道,这种事瞒不下去的。与其到时候聚集所有的怨念突然爆发,还不如早日面对来得有效。”
“这种事,还得玩策略吗?”
我虽然了解炳浩,但是不了解韩源,最重要的是不了解感情。现阶段,他必然是拉开我一个层次了吧,即使想要望其项背,都是极其困难的。
远扬也反常地低沉说:“谁知道呢?这样的校园恋情,真的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行了,在背后这样讨论别人,我们未免有些过分了。”
远扬的话还没说完,程颖就直接了断地阻止了他,如同变了张脸。她的气愤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但我俩也都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上演的是哪出。
程颖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就离开了。
“看来这东西,已经从公众敏感话题,跌到了个人层面了。”
我只记得她径直地走开了,没有任何线索,只留下我跟远扬,面面相觑。
那会儿我们偶尔还能腾出时间看看课外书籍。或者说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在享受着传阅的快感而已。他们要是自己走进书店,恐怕就没有那样热衷阅读的心了。自习的时候你总是能听见某个人突然静不下心来,向谁谁谁大喊,扔一本书或者杂志过来。这种事,必然是全国各地普遍存在的现象。
有一次课间,白绮拿着一本绘着精美图画的小书册在看着。我有些感兴趣,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把书合上,将封面在我眼前晃了晃。
“《小王子》。”
“哦?讲什么的?”
“讲一个小王子和他的玫瑰之间的故事。”
她看起来想要赞美这本精美的图书,有些小激动。
我却有些不感冒,摆摆手:“还真是适合一言蔽之的一本书啊。”
她稍带着一点儿不满的口气接着说:“你别看它简单、天真。它真的很能吸引人。”
说着她打开它,指了指上面的一段文字:“不信,你读一读就知道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位置望去。
“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她香气四溢,让我的生活更加芬芳多彩,我真不该离开她的……我早该猜到,在她那可笑的伎俩后面是缱绻柔情啊……”
我读着她那个小王子对玫瑰的描述,读着读着,便有些不耐烦。这对我来说,是很难读下去的。
“这不是小孩子才看的书吗?浮夸、花俏的言语,最容易赢得你们少女懵懂的内心了。”
“哦。”
很明显,我的不屑导致了她的热情迅速消散,甚至成了沮丧。接着瞬间拿回书就不再跟我说下去了。丢下一句发愁的话。
“反正我是挺喜欢的。”
看着她愁容满面,我忽然觉得我有些过分,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只能自个儿私底下叹口气,深表抱歉。
这种经历绝对算得上是有意义的某一次了。大多数互动,都是些无聊、琐碎的浪费时间。比如有时候,你正想到某个曲线方程的关键切入点,力游就会拿着某本杂志过来猛拍你的后背。
他也许会对我说:“我刚从一本杂志上看到。说印度理工很残酷的,为了在那种地方生存,他们不得不拼了命地学。那才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有的学生四年读完了,连总统是谁都不知道。非但如此,最恐怖的是那儿每年还都有人自杀。但那些印度佬都说:‘考不上印度理工才去麻省理工呢……’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我那个咬牙切齿劲呀!然而我又十分苦闷,只能无语地望他一阵,然后无奈地说:“豹哥,真的没有关系的,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忧虑的,快回去吧。不论印度理工是不是有人排着队自杀,或者麻省理工多么盛产能人。你放心吧,反正他们又不会选你。”
每每这种时候,他的举动都是等你说完,接着再次猛拍一下你,然后离开。翻译过来就是,你这种人怎么就不会跟人聊天呢?
我个人觉得寒冬,绝对不适合读书。我的手指都冻得不像样子,但凡谁看见我的手,都会感到极度吃惊。有的人说肥得像猪蹄,也有人说略显可爱。虽然本质上是一个意思。任何时候翻书、握笔都让我感到吃力。扫一眼教室,大家都戴着各式各样的手套。我绝不是刻意显得与众不同。一个是我尝试过,但是发现手套并不能让我的双手温暖起来,它依旧是那样冰凉。还有就是,我觉得男生戴上那种玩意儿,的确显得有些娘炮。
这种磨人的天气最痛苦的还得归结到起床气这回事上来。每天清晨,当我揣着面包,竭尽全力地奔向教室的时候,总会埋怨自己在温暖的被窝里,过于贪婪的十分钟。但隔天我依旧如此,我甚至觉得,为了那十分钟,我宁让身体多喘喘气儿。
然而事实永远比想象的更为艰难,我每天还是掐着点逼自己离开温床,缘于我不敢冒着迟到的危险。因为迟到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即便没人打你,没人骂你。但费马会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你。或者每周例会时,拉扯着老脸,笑着嘲讽到:“自个儿班在评分上,竟然输给了普通班。恩,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是高材生,不拘小节。不过就是每天迟到几个人,扣个一两分,能有什么大不了……”
偶尔一两次你或许会觉得他这样有些意思,次数多了你就会觉得相当压抑。
“他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可他就是这种风格。”
我们私底下也会拿他开开涮。
也许费马这样着实也是出于无奈,学校出于管理,肯定会给他施压。这个我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们得躲着周老。周老就是那种典型的游弋于广阔的校园之内的人,这类人都有一种清晰的特性:较真!他们总把学校看成是自己的家一样,不容一点问题出现。
以前我们一旦迟到,都会机灵地绕开所有的卡口,避免被他逮住。费马暗赞过这种创新思维。但后来可能次数多了,就玩不顺了。我们学校是依山而建的,山上还有一条火车轨道穿过。周老后来想了个法子,每天待得铃声一响,往地势高点的山头一站,拿一个小本。
“xx班,扣一分。Xx班,扣两分。”
多完美的策略,我找不出一点瑕疵。把分数带走,把矛盾交给各个集体,自己总领大局。当费马告诉我们,迟到再次变成一场艰巨的战役时。我不禁感叹,周老之前一定是教历史的吧,天生的战略家。
可最被烦扰的还得说是翟远扬,那会儿他总喜欢留着一头与众不同的发型。你可能以为他喜欢弄一头长发,蓬蓬松松的那种。那你可就真侮辱他了。他理得是一头清爽的短发,比大多数人都短的那种。只不过又有些特别,头顶上集中了一对头发稍稍上扬。听他说好像是什么莫西干,普遍存在于足球俱乐部里的一种发型。有时候两边还划一两道过去,像飞机划过天空的痕迹。总体说来,的确有些酷,绝不给人恶俗的感觉。
他跟周老的矛盾在于,在这个传统的地方,是不允许标新立异的出现的。所以每次学校检查,他都十分的不满。
而费马会站在讲台上,拿着抹布擦擦黑板,抹抹桌子。低着头,也不看我们,只是说:“学校这星期要检查校风,周老下午来。我们班还好……”
但凡他说到这儿,我们所有人都会瞥向远扬。而他也会一脸无辜的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