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去找云海,他不会告诉你的。”南宫沐又是得意的望了我一眼,“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不简单,想必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又何必去问他?”
“靠!你不是会读心术吧?”我一时心急说出了这样粗鲁的话,脸上十分窘迫,想我堂堂竹轩府的二小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话已出口,收回是肯定没什么用了,于是也不慌张,自顾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哥哥不会告诉我?平日里哥哥可是最疼我的了。”
南宫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这么不知礼数?说出那样的话还这么自若?”他厌弃的轻哼了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与鄙夷,“竹轩二小姐也不过如此,世人还都当你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可见当世人都被你欺骗了,真想不通竹轩政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你这个小太监才是不知礼数?我爹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说的。谁说我是才女了?让他们说去,本姑娘不在乎这个虚名。”我伸手摘一朵海棠花在手中玩转,“你既能叫我爹名讳想来出生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公侯王府了?你究竟是哪一样?”
南宫沐不屑搭理我,一径的向我走来,见他越走越近,我一手挡在前面,急急说道:“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再过来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他直接无视我的话,近前一步将我堵在海棠树边,“你放心,就你这副姿容还不能彻底打动我。”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扇落我肩上的海棠花,偶有的一丝微风吹过,他清俊的脸庞被银月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迷雾,让人不忍离开视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他眼眸中的清澈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直触我心底的柔软。
我踉跄着退后一步,心中竟是莫明的紧张与羞涩,“谢谢,你今日来不会是想在这里教我武功吧?”
“说你笨?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教你武功?拿着。”他递给我一个锦囊,“按照这上面的做,明日我等你。”
我低头看着锦囊,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在鼻尖,那上面的绣纹我在府中竟是从未见过,从做工上来看这绣娘的功夫非常的高明,只见红色的面上一针一线绣着一株海棠。我心想着这男人竟然喜欢这个?他做事怎么这么诡异?真心搞不懂云海为何会与他交好?
“哎……”刚一抬头,南宫沐却消失了踪影,我急忙向前张望着,只有银月下的桂花松柏静静矗立,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我咕哝了一声,带着锦囊径直走进了屋子。
气候宜人,人也变得疏懒,美人斛中的几朵盛开的朱顶红,散发着轻微的香气,让人不禁神清气爽,我靠在软榻上看了看手中的锦囊,思考着待会怎么和娘扯谎出去呢?
南宫沐给我的锦囊中装着檀木宣纸写就的字条,我这些时日来没在文字上少下功夫,所以渐渐地也认的几个字,看那字迹飘逸俊洒、苍劲有力,就像那人一样于玩世不恭中带着温柔亦是周身透着的气势让人不得不敬服!
“明日,飘香楼。”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是我难以办到的,心里多了一份嗔怪,他明明知道我是竹轩二小姐,怎么可能随意出府呢?
日头渐热,太阳如一团闪耀的炙热白光升在高空,骤然释放着焦躁与不安,那海棠花也如受到感染一般,慢慢低下了高昂的枝头,萎靡的随风摇曳。我轻轻叹着气:“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我可没有办法出去,只能辜负他了。”
“辜负谁?”一句话没完,梅香走了进来,我连忙上前挽着她的手,笑道:“我瞎说着玩呢?姐姐今日怎么没和娘一起看账簿?”说着我扶着她坐下,随手将锦囊放在一边的香案上。
梅香摇了摇头,温柔笑道:“今日倒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娘就要我过来陪陪你。翎儿,你那个万福万寿糕是怎么做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那个?”
她果然要问及此事,当然不能跟她实话实说了,我思忖片刻,笑道:“说起来话长,姐姐还记得我那些时日卧病不得出门么?我闲着无事就找了几本关于药理饮食的书来看,没想到无意中竟然看到了这个菜式,所以就偷偷地做了一些,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烦扰,就忘了跟姐姐说了。”
“哦,是这样?”梅香眼底的疑问不加掩饰,“那你看的是什么书呢?改天我也看看,也学着你做些不同的菜式给爹娘尝尝。”
什么书?我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拿眼睛瞅着莺儿,莺儿会意,倒了一杯茶捧到梅香的手中,“二小姐生病时看的书是《膳食》二小姐还说等以后学会了光明虾炙要做给夫人吃呢。”
“哦,原来是这样?”梅香眼底的疑问退去,转而笑道:“你这丫头,有这个心思也不跟我说?你想学那光明虾炙,哪天我教你就是了。”
阳光渐至明媚,窗外的连翘在日光下金黄闪耀,一朵朵如黄橙橙的金星般近至透明,我笑道:“那好啊,哪天我一定像姐姐讨教。”
梅香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手中慢慢拨弄着青瓷盖碗,“翎儿,明日我们又要出去呢?今日娘跟我说北冥王府下了请帖,明日是王妃的寿辰,我们三姐妹又要走上一遭了。”
我心想,干嘛不是今天呢,若是今天的话,或许我能出去走走也说不定,嘴上不好说出来,只好笑道:“那明日我们去就是了。”
梅香将茶杯放下,淡淡的道:“那北冥王是当今的四皇子,他的王妃更是吏部尚书的女儿王紫潆,现今皇帝年迈,膝下子嗣颇多,虽有东宫之位,但是东宫却是常年羸弱,剩下的人自然对那宝座蠢蠢欲动的,我们竹轩府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更是从来不和北冥王府来往,而且,明日宴请之人,只有你我姐妹。”我听得入神,心里不禁一丝疑惑,梅香为何会懂得这些?
微风徐来,吹动着梅香鬓前的紫玉珠簪,梅香继续说道:“爹让我带着你和兰若,明日无论如何也要小心行事。”
她来跟我说这些,定是不放心我的缘故了,于是我笑着说道:“姐姐放心好了,明日姐姐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不会出乱子的。”
梅香展眉头,柔声道:“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今番病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教我由不得不担心!”
“姐姐,放心吧,我既然那样说了就一定能做到。”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会像那日在皇宫中一样,于是又笑着补充,“这次,我不会离席而去的,姐姐放心。”
梅香这才展颜,“那我就放心了!”
天色越发炙热,梅香离去后,午后的虫鸣伴着花香慵懒至极,我懒懒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身边并无一人,双眼对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种无法言喻的惆怅与空落迅速袭来,我知道这种心绪会让人不自主的沉沦,尤其是其中的空虚与伤感更是致命的纠缠。
我定了定神,轻声呼唤,“莺儿,莺儿快倒杯茶水。”
莺儿立即推门而入,倒了杯清茶,“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甜呢?看看这日头都快落下了呢。”
窗外的光芒的确少了午日的刺眼,换上了黄昏时的缠绵,我松松头发,懒懒的坐在一边,心中不由感慨,我睡得真是香甜吗?为何醒来后没有一点愉悦呢?
莺儿拿着新描的花样子,笑眯眯的走至我的跟前,“小姐看这海棠花画的多好,今日小姐就绣这个吧。”
一听又要刺绣,心中猛地烦躁起来,天天做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我大好年华当着就要这样度过吗?我只沉默着不答言。眼眸微瞥,瞅见桉上的锦囊,心里不觉好笑起来。今天若是我不去的话,估计今天晚上他还会来,那时我跟他解释就行了吧。
“这个锦囊好漂亮,这刺绣得费好大的功夫呢!”莺儿欣喜的拿起锦囊爱不释手。
我心思一动,或许着小丫头知道它的来历,于是急忙问道:“你看着做工像是哪里出来的呢?”
“这做工这样精细,奴婢从没见过呢,再看这红色的丝线竟像是彩鸳翅膀上的,这样的做工只有皇宫中才会有呢。”
皇宫?
我心头咯噔一下,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本就是皇宫中的人,有了这个也不觉得稀奇。
“小姐还是快点学刺绣吧,不然哪天要是用到了,又该着急了。”
“好,好,我现在就学。”说完我拿起针线,有模有样的绣了起来,看着这白描的海棠花姿态婀娜,仿佛要从绢中脱颖出来一样,我笑道:“这样子真好看,是你描的吗?”
莺儿将新摘得鸢尾换出朱顶红,顿时清幽的异香袭来,那紫色鸢尾团团簇簇如一只只翩翩飞舞的紫色蝴蝶。莺儿轻轻的浇水,“这是大小姐描的,今天早上大小姐让惜月送来的。”
梅香?她怎么会送这个给我?要是她日后想起这事,问我绣的样子,那我不糗大了。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不安,加紧拿起了针线。
“这刺绣的工艺太好了,奴婢真想看看是怎么弄的呢?”莺儿拿着锦囊,忽的咦了一声,“着里面怎么会有字条?”
我连忙抬头,这才看见莺儿已经将锦囊翻转过来了,我立刻上前拿了过来,“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我收起字条将锦囊塞在她手中,“你慢慢研究吧。”
“小姐,还有一张呢。”我转身看见地上竟然还躺着一张字条,莺儿飞快的将它捡了起来,我拿过来不经意的一看,“我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这人怎么这样?传个信息还要用两张字条吗?眼看着这天边的彩霞红的一圈又一圈,心里翻转起来,这个时候他会不会还在?不见不散,他会一直在那等我吗?若是他今天晚上有事不来了怎么办?他独让我去飘香楼,那里也不是教武功的地方啊?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我走至铜镜前,镜中美人眉头深锁,头发虽略显凌乱却也有另一番韵味。
“莺儿,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