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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忘情(二)

吴仲希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两个鬼童,不禁轻松了一口气,文叔归气道:“我问你为何要突然冲出来挡剑?”吴仲希抱着左臂道:“叔归你有所不知,一则此剑不只以千年桃木所制,内中更是以玄铁铸心,颇有灵气,我与此剑相融多年,才算勉强掌控。若其他人贸然使用,不但除不了鬼邪,反而会被剑气与阴邪之气反噬。”闻言,文叔归心下大惊,方才若不是吴仲希出来相挡,只怕自己就不只是被推出几步远震一震肺腑这么简单了。

文叔归面有愧色,“全怪我自作主张。”“不怪你。”吴仲希道:“是我喝酒误了事。二则,方才那两童鬼怨气颇深,尤其是那小童,若你砍中的是那小童也就罢了,可若砍中那知事的大童,小童无知无情,便再无人约束,定会随意伤害他人性命。”文叔归道:“你的意思是,这酒家一直以来虽然怪事不断,但却不至有人伤亡,便是因为那大童的阻止?”吴仲希颔首,“只怕当中另有内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文叔归扶起吴仲希,“我带你去看医师。”“不必!”吴仲希看了一晕在地上的曹掌柜,“若我们现在去看医师,曹掌柜未必会再信我们,况且如今天色已晚,医师都歇下了,也未必肯开门接纳我们。”文叔归道:“鬼也跑了,又不能带你去看医师,还能如何?是那两只小鬼重要,还是你的手臂重要?”吴仲希吸着冷气道:“桃木剑能有多大伤害,可能是力道过重,错骨了。”

“我看看。”文叔归摸了摸吴仲希的手臂,突然用力一扭,吴仲希猝不及防,差点没咬破自己的舌头。文叔归拿帕子替吴仲希拭了拭汗,“你放心,我的手艺还是信地过的。你不是醉了吗?怎么醒地这么快?”她是醉心,又不是醉酒,吴仲希还没缓过劲来,就没出声,文叔归道:“我相信就算我杀了那大童,你也有能力对付那小童,若再有下次,就不必再顾着我,这样犯傻了。”吴仲希的下巴往旁边抬了抬,“不管他了?”

曹掌柜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却仍然心魂未定,“我看见了!我看见那小鬼了,真的好可怕!”吴仲希劝慰道:“掌柜的放心,你已经无恙。”曹掌柜看向两人,“多谢二位法师救命之恩,不知那小鬼如今怎样了?”吴仲希道:“曹掌柜,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你。”“法师请问。”“你说原来住在此地的黄家共有十二口人,你可知道都有些什么人,年岁几何?”

“小的知道。”曹掌柜道:“黄家三辈十二口人,黄老黄老太太膝下两子两妇,孙儿三个,外加仆人三个。两老年五十余,两子两妇三十上下,孙儿一个十余岁,一个八岁,一个只三岁,还有老仆一个,年轻仆妇两个。”吴仲希与文叔归相视一眼,“可知他们尸身埋于何处?”曹掌柜沉吟道:“这小的便不知了,当时县里死了不少人,许多人的尸身都没找着,好些的,有亲戚给收尸,不好的,可能就扔乱葬岗子了,这黄家是自外乡迁来,想是没什么亲眷能顾上他们。”

吴仲希默了默道:“掌柜的起屋时,就未发现有何异常?”曹掌柜看着吴仲希,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地下道:“法师的意思是……他们就在……这里?”吴仲希摇头,“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若如掌柜所言,就不该只有那两个小鬼出现……”吴仲希起身自包里抽出几张符纸递给曹掌柜道:“今日先不要开门做生意,你与你的几个伙计各自佩上一张,入夜后不要轻易走动,有事便叫我,我就在院中。”曹掌柜连连应声。

文叔归随着吴仲希往后院走去,“仲希,你打算如何?”吴仲希道:“只怕经过昨晚,那两个小鬼不会再轻易出来了,所以,只能逼他们出来。”两人在院中一番布置,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中不点灯火,月色迷蒙,香烟袅袅。吴仲希看向执着红线一端的文叔归,文叔归颔首,“放心,不会叫他们再跑了,倒是你的手,千万不要勉强。”吴仲希点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沉心静气,右手挥剑开始禹步念咒,“黑赤大宰,挥剑流星,冲天破地,邪鬼无潜。锥邪灭殃,速供情因,急急如律令!”吴仲希猛地将剑指向了院中漂着符纸的清水盆。

片刻后,先是微风四起,红线之上铃儿轻响,文叔归神情戒备地看着院中的那盆清水。继而风渐大,红线开始剧烈摇晃,铃儿也响颤不停,而盆中的水开始波澜。文叔归呼吸一窒,待盆中水开始翻腾,就听吴仲希一声“合!”,文叔归连忙将手中的红线合上另一头的红线,然后以符纸粘合两端交合处。

那盆水陡然翻倒在地,红线之上铃声大作,似被什么东西冲撞,吴仲希退后两步抓出腰间的一团灰砂撒了出去,随后便见那两个小鬼缓缓现身在院中红线之内。小童还是那般可怖,大童却样貌正常,大童阻止了想要冲向吴仲希的小童,并拉着小童缓缓跪下,“还请法师饶命,我们并未曾伤人性命。”

吴仲希将剑收回,走近两童道:“我知你们有冤,只是我听说此处应不只你们两个,你们的爹娘呢?”闻言,大童竟凄然落泪,“法师是要收了我们吗?”吴仲希一叹,缓缓蹲下身子,却听红线外的文叔归惊呼道:“仲希小心!”只见原本默默跪着的小童突然呲牙咧嘴地咬向吴仲希,大童也是一惊,正想阻止,却见吴仲希的左手倏然燃起明明灭灭的绿火来,小童吓得连连后退,大童也吓了一跳。

吴仲希又将手上的火向小童伸了伸,直到小童惊吓不已,不敢再动作,吴仲希才灭了手上的火,然后看向大童道:“你们既然没有害人,我就不会收你们,我是来帮你们的。如果你真希望我帮你,就告诉我实情。”文叔归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惊叹不已,这吴仲希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呢?他以为自己的命就够独特的了,想不到仲希比他还特别。

大童见吴仲希明明有本事收了他们,却还如此和颜悦色,便再无顾忌,用手指向了第二进院子,“爹娘就在里面,还请法师搭救!”文叔归解开红线上的符纸,便与吴仲希跟着两小鬼往第二进院子而去,而院中的这一切都被曹掌柜与几个伙计隔着一条细窗缝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小鬼停在东厢一间屋前,大童指了指里面,“爹娘他们就被压在下面。”吴仲希不解,“被压在下面?”大童道:“害死我们的恶人怕我们死后报复,便从极厉害的法师那里求来了镇魂符,一直将我们镇着。后来这些人来了,重新起屋的时候,不知怎的,将我与弟弟身上的符纸弄掉了,但爹娘他们一直被符纸镇着,怎么也出不来。我们想让这里的人帮帮我们,可是他们却请了好多道士来收我们,可我们真的没有害人性命啊,请法师帮帮爹娘他们吧!”

“哎,这里面的人不会又死干净了吧?”“听说不还来了两个外乡人吗?”“那岂不是死地太冤枉了?”“要不,报官吧?”一众人正围在大门紧闭的竹里酒家前,因见酒家一日一夜紧闭着门,又无人自里边出来,就连别人敲门喊话都没人答应,还有人说昨晚听到里面闹了很大的动静,莫不是都被鬼给叼去了?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忽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打了开来,曹掌柜神清气爽地从里边走出来,一见外头围了这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见他出来,这些人反而一个个紧张地往后退去。曹掌柜正疑惑不解间,就听其中一人颤着声道:“掌柜的你……你没死啊?”曹掌柜呸了一口,怒道:“一大早地,你就来找我的晦气啊!”

见曹掌柜似乎还正常,渐渐有人与他攀谈起来,曹掌柜得意地高谈阔论一番,然后便叫了些力壮的汉子随他进去,又过了两个时辰,就见有店里的伙计急急跑了出来,跟着不久又有衙门官吏跟着那伙计进去,再然后,便见有人将一具具骸骨给抬了出来。众人哗然,很快竹里酒家的怪事便以各种版本迅速传遍了整个临沅县。

文叔归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开心道:“这曹掌柜还真大方,昨日没算咱们的酒饭钱,今日又给了这么多谢钱,仲希,我看再这么下去,就该买辆牛车拉着了。”吴仲希摇头一笑,文叔归道:“仲希,你说他们一家会去哪里?”吴仲希道:“反正是自由了,应该会去地府吧。”“真想知道地府是什么模样。”“想知道?自个儿拿绳子把脖子套进去,很快就能知道了。”“哈!仲希你也会说笑了。”

两人正一路说笑着出了临沅县,忽听身后马蹄声急促而来,吴仲希连忙拉着文叔归避到一边,这年头有马的,必是达贵。两人正想等着骑马人先过去,谁知那两匹马却停在了两人身边不远处,两个中年男子下了马,过来朝两人一揖,朗声问道:“两位可是为曹掌柜驱鬼的法师?”吴仲希看了看两人的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于是颔首回揖道:“正是!”那人道:“我家郎君有请,还请两位法师随我等走一趟。”吴仲希与文叔归相视一眼,只得上了马,任人牵着往县里回去。

四人来到一座新修的院门前,便见两个男子迎了出来,为首一人二十余岁,姿容绝好,一袭青衣素袍,但质地不俗。尾随于后的一人想来是前者的随侍,年龄与前一人相仿,态度甚为恭谨。吴仲希粗略一看,便知二人实为女子,且是贵人家的女子。相互照过面,为首的男子自称陆姓,一路引着吴仲希、文叔归二人往院内而去。

院内松柏植道,竹林盎然,假山旁小桥流水悠悠,好一派江南景致,想来此人身份不俗。陆姓男子引着两人在亭中坐下,之前尾随的男子便立在陆姓男子身后,两个护卫立在亭外,远处亦有五六个护卫远远地看着这边。陆姓男子打量了两人一番,赞叹道:“两位法师好气度,更可敬的是,法力无边。竹里酒家的事我已听闻,之前便听说那处有鬼怪闹地极凶,可两位法师一出手,鬼患立除,还寻到了黄家人上下一直失踪的骸骨。”两人朝陆姓男子一揖,吴仲希道:“陆郎君过誉了!不知陆郎君召在下二人过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有能效力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见吴仲希如此爽快,陆姓男子笑容一敛,转而满脸忧戚地道:“想必二位法师一定见过县里的寻狐告示,不瞒二位,要寻狐的人,正是在下。”文叔归眨了眨眼睛,敢情不同寻常的便是眼前这一位啊,果然世家子弟就是花样百出。吴仲希道:“还请陆郎君见谅,我二人对寻狐之事只怕是无能为力。”见二人有告辞之意,陆姓男子脸上一急,转而向身后男子道:“让大家都退开些,你也下去吧。”“是!”众人都退出了可能听到他们谈话的范围。

陆姓男子这才直直地看向吴仲希,轻叹道:“二位法师既是道中人,自然相信这世间不可能之事,在下所寻之狐,便是一只……千年灵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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