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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娶了媳妇,立了门户

就在黄金荣和林桂生正在琢磨着让杜月笙自立门户的时候,另一个好消息传来了。

杜月笙的干妈大阿姐托人给杜月笙送信,说上次给他物色媳妇的事有着落了。她让杜月笙第二天去跟人家见见面。

杜月笙喜滋滋地去向林桂生请假。

林桂生是个眼观六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看到杜月笙满脸喜气地来请假,就问他:“月笙啊,我看你一脸的喜气,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杜月笙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喜形于色了,赶紧收敛了一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没,就是,去见个人。”

杜月笙一向没有在林桂生面前撒谎的习惯,所以尽管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但他还是含含混混地告诉了林桂生。

恰好,这天的林桂生的心情很好,于是就逗杜月笙说:“见个人?是见男的还是女的啊?”

林桂生的这句话刚问完,紧接着自己答道:“啊呀,恐怕是见女的。”说完,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月笙更加不好意思了,干脆站在那里看着林桂生,傻笑着也不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林桂生的兴致更大了,问道:“月笙,有什么好事还要瞒着我吗?”

杜月笙一看麻烦了,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原原本本地把大阿姐替他说媳妇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又补充道:“就是去见见面,八字还没有一撇,还不知能不能成。”

林桂生听到杜月笙这样一说,当即大喜,扬着手催他道:“哎呀,是去见新媳妇啊,那得快点去。拿出你平日的男儿气概来,凭着咱这一表人才,这事肯定能成。你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杜月笙从黄公馆里出来,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十六铺的小东门。

大阿姐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杜月笙后,她介绍了这位姑娘的情况。原来,这姑娘名叫沈月英,是大阿姐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按辈分论算是大阿姐的表妹。沈月英是苏州人,之前一家人在外地做生意,后来她父亲客死他乡,无依无靠的沈月英只好跟着母亲来到上海,投奔母亲的娘家人。但沈月英的姥姥、姥爷早就过世了,剩下一个舅舅也过得十分贫苦,根本顾不上这娘俩。于是,母女俩只好靠着一点微薄的遗产聊以度日。现在,遗产也快花光了,而沈月英正好到了当嫁之年,沈老太太就想给女儿找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以保障娘俩在日后生活有个着落。

大阿姐看准了杜月笙的人品和能力,认定他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就想把杜月笙介绍给沈月英。

介绍完这些基本情况后,大阿姐就带着杜月笙来到了沈月英家。

看到沈月英的第一眼,杜月笙就动心了,眼前这个女孩,虽然谈不上多么漂亮,但一脸的柔情似水,两眼闪亮,身材苗条,是杜月笙喜欢的类型。而沈月英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也比较满意,这从她那一脸娇羞、笑意盈盈的表情就可以猜出来。

看到这两人的神情,大阿姐心里算是放心了。看来,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就在这时候,一直用心观察着杜月笙的沈老太太发话道:“你怎么称呼啊?”

杜月笙赶紧答话:“我姓杜,木土杜,名月生,月亮的月,学生的生。”杜月笙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故意文质彬彬的,连说话都绞尽脑汁想那些文雅一些的词。

沈老太太“哦”了一声,没有表示什么。

接着,她又问道:“家里有什么祖业啊?”

这话把杜月笙难住了,他现在孤儿一个,哪有什么祖业啊?在高桥镇,他父亲倒是留给他几间眼看要倒的破祖屋,当初还差点被他卖了当赌资,但这能算是祖业吗?

沈老太在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而支支吾吾不是杜月笙的风格,他把牙一咬,便实话实说道:“我父母死得早,除了老家高桥镇的一座祖屋,没有留下其他的祖业。”

沈老太太没言语,只是点点头,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等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你现在从事什么行当啊?”

“我在黄公馆里做事。”杜月笙答道。

沈老太太又“哦”了一声,接着,她就不说话了。

这下可把大阿姐急坏了,但又不能当面问人家是否同意,只好干耗着,等沈老太太发话。

这样耗了大约一袋烟的工夫,大阿姐实在等不及了,就把沈老太太拉出门口,悄声问道:“您老人家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沈老太太说:“这小伙子倒是挺不错,但没什么家底啊,我们母女俩哪能依靠上他啊?”

大阿姐赶紧夸杜月笙道:“你别看他现在没什么家底,但你相信我,日后必能发达,你们娘俩肯定能享上福。”

但沈老太太急于找个靠山,对日后的事似乎并不十分关心。

大阿姐无奈,只好回屋,领着杜月笙走了。

早在屋里的时候,杜月笙已猜出结果了。从沈月英那里出来后,他并没有问大阿姐,只是低沉着脸。

大阿姐刚要开口,杜月笙就很不服气地问道:“那老太太是嫌我穷吧?”

大阿姐点点头。

“他们娘俩是没这个福气,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找个更好的。”大阿姐安慰杜月笙。

杜月笙苦笑了一下,说:“人家嫌我也应该,谁愿意嫁给一个穷小子。”

大阿姐拍拍他的肩膀,说:“月笙,你不会一直是个穷小子。我大阿姐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

杜月笙笑笑,表示感谢,然后调皮地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阿姐被他逗乐了。

回到黄公馆后,杜月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他不想让人知道相亲不成的事。但有一个人他瞒不过去,那就是林桂生。

当天下午,林桂生就把杜月笙叫过去,询问此事。

在林桂生面前,杜月笙从来不会装,便实话实说道:“没成。”

林桂生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似的,并不惊诧,一脸平静地问:“那姑娘没看上你?”

“不是。”杜月笙说。

林桂生又问:“那为什么没成?”

“她妈嫌我穷,没有家业。”

这时,林桂生笑了,笑得很诡异,让杜月笙不明其意。

笑完后,她又问杜月笙道:“那你喜欢那姑娘吗?”

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后,一向干脆利落的杜月笙竟然扭捏起来。

此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打心眼里,杜月笙喜欢沈月英,但此刻,他要是回答喜欢,那让人感觉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果违心说自己不喜欢,那可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杜月笙又不想违心。

林桂生看到杜月笙木在那里不作声,又笑了,说:“没想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杜月笙,居然也有腼腆的时候啊。呵呵,你倒是说啊,喜欢还是不喜欢?”

经过林桂生这么一激,杜月笙身上的男儿豪气顿时冲天,他脱口而出道:“喜欢。”

林桂生拍手道:“这不就得了?只要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这事就好办。放心吧,剩下的事桂生姐给你摆平。”

杜月笙一愣,眼中顿时对一向待自己很好的林桂生充满了感激之情。

林桂生说到做到。

晚上,林桂生把这事告诉了黄金荣。

黄金荣听罢,气得直拍桌子,嘴里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我黄公馆里的人,居然也会被人瞧不起。”

林桂生看黄金荣怒了,趁热打铁说道:“不如借这个机会,干脆让月笙自立门户吧,把同孚里的房子挑一套给他住。那姑娘的老妈嫌月笙穷,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嫌他没有家业。咱们送给他一套房子,再备些聘礼,我不信那老太太会不动心。”

黄金荣想了片刻,说:“好,就这么办。我再亲自跑一趟,替月笙去求亲,明天就去。”

第二天,黄金荣领着一干保镖,还有几个手托聘礼的女佣,浩浩荡荡地前往十六铺的小东门,找到大阿姐,由她带路,直奔沈月英家。

黄金荣一进门,沈老太太就吓坏了。

她心中直打鼓,这帮子人一个个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会招惹着他们呢?

这时,大阿姐一指黄金荣,介绍道:“这位是巡捕房的总探长黄老板。”

沈老太太虽然没见过黄金荣,但知道黄老板的大名。一听是上海滩的鼎鼎大名的黄老板驾到,她吓得更是哆嗦了起来。

黄金荣看出了沈老太太的畏惧,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是来求亲的。”

沈老太太立即明白了,敢情这是来抢亲的啊。

想到这,她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女儿能嫁给黄老板这样的大人物,算是她的福分,不过……”

“不是嫁给我。”没等沈老太太把话说完,黄金荣不耐烦地打断她。

这下沈老太太惊呆了,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是喜是忧。

黄金荣接着说:“昨天有个叫杜月笙的前来求亲,你还记得不?”

刚刚过去一天的事,沈老太太当然忘不了。她使劲地点点头,但依然不知道这位黄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今天就是来替他求亲的。杜月笙是我黄公馆的人,我已经把一座大房子送给他住,结婚的聘礼、费用,我也全包了。”说完,黄金荣一摆手,手持聘礼的女佣们鱼贯而入,把聘礼摆在了沈老太太面前。

直到这时,沈老太太才算是明白了。她当即道歉道:“昨天是我老太婆有眼无珠了。”

黄金荣说:“那你现在同意还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啊?”

沈老太太赶紧说:“同意,同意。”

就冲黄金荣这架势,即使他没送给杜月笙一座房子,即使他没带来这些聘礼,估计沈老太太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何况还有一座房子和这么多的聘礼。

事情搞定后,黄金荣满脸轻松地站起来,朝着沈老太太说道:“那我走了。等我回去挑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了吧。”

沈老太太赶紧附和道:“一切都听黄老板的。”

从沈月英家里出来后,黄金荣感叹道:“在上海这个地方,钱还真是万能的。”

是啊,他说得没错。杜月笙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日后的生涯中,杜月笙花钱如流水,用钱财打通关系、维系人情,从而成了上海滩说一不二的霸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黄金荣回到黄公馆后,立即把求亲成功的事,还有送他房子以及自立门户的事,全都告诉了杜月笙。杜月笙听后如同从地狱跨入天堂,自然是感慨万千,而在心里对黄金荣和林桂生当然是说不尽的感激。

几天之后,同孚里的新房子布置妥当,杜月笙在众兄弟和徒弟们的簇拥下,风风光光地把沈月英娶回了家。

一是自立门户,一是新婚大喜,杜月笙双喜临门,自然要大宴宾客。

这一年是一九一五年,自小就成为孤儿的杜月笙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也终于自立门户,有了属于自己的杜公馆——这是他来到上海滩之后,朝着发达之路迈出的第一步。

结婚后,杜月笙的事业一天天壮大起来,算得上是事业兴隆、财源广进。

婚后一年,沈月英生了一个儿子。杜月笙托人为他取名为杜维藩。

小维藩生得相貌俊秀,十分可爱,黄金荣夫妇对他简直是爱不释手。

有一天,林桂生忍不住提议道:“月笙,我和黄老板做维藩的干妈、干爹,怎么样?”

杜月笙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桩好事,当即乐呵呵地答应了。

从此以后,黄金荣和杜月笙以兄弟相称,而沈月英也和林桂生姐妹长姐妹短的,十分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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