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正在逐渐恢复,有一双温润的手在我的身下,那双手还在不停地游走,而后来到领口,猛地一扯!
我突然睁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白苍仙君的双目平静如水,像是至清的山泉,却不像山泉那般呼啸奔腾顺流直下并在乱石中激起一阵水花,而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白苍仙君的手迅速收回,像是害羞了一般,他的脸颊泛起潮红,我吃惊地看着他。
白苍仙君轻咳一声后说道:“你可还好些了?”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原来是在我自己房里。我伸手摸了摸领口,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好些了,您怎么会来啊?”
白苍仙君看了眼门口后说道:“伏青来报,说你昏倒了,你先好好休息罢。”语毕,白苍仙君起身准备离去。
“呃……仙君,等一下。”见他急着要走,我从榻上坐起,单手扯下领口,将那朵诡异的花影暴露出来给他看。
“仙君,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还有,我为什么会变成人形?我从未修炼过的。”
白苍仙君双眼迅速聚焦,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连连唤道:“仙君?仙君?”
白苍仙君目光移开,说道:“你……”他叹了口气。
“是我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搞砸,打翻了一整缸飞升酿,这飞升酿是不可多得的佳品,饮一杯便可提升百年的功力,酒水撒下人界,正好都淋在了你的身上,这下你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这般说来,我也是神仙,我并不是妖?那我岂不是白捡了个神仙来当。
哈哈哈……
只是……白苍仙君为什么带我上天?难不成是要磨碎了我将那什么飞升酿再提炼出来吗?这样想来我也不敢直接问,于是拐着弯问道:
“仙君,您为何带我和柳树精上天呢?”我小声缓慢地说,生怕被仙君察觉了我的心思。
但是,事实上我好像并没瞒住他,白苍仙君笑着道:“你多虑了,你和他慧根颇深,司酿宫收容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我从各界带上来的,不论身份,只论能力。”
“那我有什么能力呢?”我还是不解,于是追问道。
仙君摸了摸我的脑袋,笑吟吟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日后自然会知晓。你这小脑袋不大,竟是这般多疑多虑。”
我脖颈一缩,抽回脑袋。他这话说和没说没有区别嘛~
“你先休息,记得和伏青好好学习。最重要的是关切好自己,千万别受伤。切记!千万别受伤!”
我轻声答应后又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仙君为什么这般关心我呢?随即又忍不住笑自己,我的疑心病已经到疯癫的程度了。
望着仙君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起自己的幸运来,想仅仅一个姑媱山上就有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而仙君却单单选定了我。
这算什么?
是机遇吗?
我起身趿上小鞋,将桌上的书揣进怀里,推门出去找柳穿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他又跑到哪里去了?他一天神出鬼没的总是不见踪影。
我一心寻他脚下也不看着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片竹林内,竹叶葳蕤生光,遮住大片视线。我侧着头屏息去听,里面好像传出了柳穿心的声音,我不禁脚下放轻缓缓走了进去。
“小姐姐,你生得好是漂亮啊,你在哪署哪司当差啊?”
这明显就是柳穿心那媚笑的声音!光听声音就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我佝偻着腰暗自笑着向声音来源处慢慢走去。
脚下突然一滑,连连倒退两步,一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断树枝,随即断枝很不给面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谁!”柳穿心被惊动后怒喝一声。
我一惊。
他凌厉的语气着实吓到了我,这哪里还是往日那个媚笑的柳穿心?
我身子一轻,急忙跳出来摆着手说道:“我!我是花菟桃啊。”
柳穿心翻脸如翻书,只一眨眼又换回了他那一脸不正经的神情,方才身侧之人已经离去。我也没看清那人是谁,是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双手环胸,撇着眼睛问道。
柳穿心拉着我几步便走出了竹林,他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扭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抽回手,冷冷道:“你先告诉我你来这儿做什么?”
柳穿心突然停下,迟疑片刻后说道:“我想和这里的人打听个东西嘛。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什么东西啊?”巧了,他越说我就越好奇。
“你看你,又来了。你找我有事?”
话头被他一岔开,我这才想起正事来,所以也就没兴趣知道他要打听的东西了。我左右探了探脑袋,掏出《五味酒》递给他,“你看,伏青要我看这个,我又不认字,你来教我好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和柳穿心一直在我房门口旁的水榭亭轩里认着字。
“桑落酒,屠苏酒,杜康酒,女儿红,竹叶青……”我喃喃念道。
“这些都是寻常的酒,仙宫之中难道不应该酿些与众不同又功效奇特的酒吗?就像你偷喝的那些。”柳穿心又挤着眼睛一脸不正经地说道。
我撇撇嘴看向他,见他怀中鼓鼓囊囊,登时又来了好奇。我伸出手,同时问道:“你怀里揣的是什么?”
柳穿心神色一变,慌张地护住胸前,不让我抓。
我见状和他撕扯起来,“肯定有秘密,快让我看看。”
争执之际,眼角忽然扫到伏青一身红衣远远地向我们走了过来。她走路速度奇快,像是一道火焰迅速向我们烧来。
见她神情严肃一脸冷漠,我心知大事不妙。而此时双手却都被柳穿心紧紧攥着,一时抽不回来,我小声并快速地在他耳边说着:“快松手!快松手!”
柳穿心背对着伏青的方向,并未看见来人,还以为我和他闹着玩,反倒将手攥得更紧了,直到伏青走近并在他身后厉声呵斥道: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都闲着没事做吗!”
柳穿心这才松开手,转过身,与我一同连连点头,并齐声道:“有有有……”
我一边偷瞄伏青一边给柳穿心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快些离开。
伏青显然是看见了我们眼神的交流,突然捉住要走的柳穿心,说道:“这么急着走啊……你怀里的是什么?”
柳穿心面露难色,慌张不已,他的眼珠上下转了转,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抵赔笑道:“没什么东西,我能有什么东西呢?落木司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先去了哈。”他说完抬腿欲逃。
“是么?”伏青双眼微眯,一把捉住柳穿心的后领,朱唇轻启道:“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不能拿出来看看呢?”
我也不解柳穿心的用意,给她看看就看看嘛。何至于惹得她这般怀疑,搞得好像怀里揣着东西就有罪一般,我最看不得伏青这个神情了。
我更不解的是柳穿心,他怎么这么反常呢?
直到他们在撕扯中,柳穿心怀中的东西掉出来,我这才更吃惊,更疑惑。
不用想,下一幕就是还不等我拦下伏青。她就直接捉着柳穿心就一路飞奔到用来议事的花厅,且同时差人请了仙君过去。
我也一路跟上她,但是她跑的真是太快了,手里捉着一个人还这样快,等我追到花厅的时候,人已到齐,黑压压的一片,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
就见柳穿心怂拉着脑袋跪在地上,面前摆着“赃物”。
伏青自然是怒气冲冲地掐着腰禀报着柳穿心的“累累罪行”。
仙君还是那一身白衣,神情还是那般平静,他轻声道:“你盗这块‘穷奇皮’做什么?”
穷奇皮?我在脑中搜刮着印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管它是什么,我得救下柳穿心。
我脚下卯足了劲,一口气冲上前去,还不等停稳就跪下,膝盖在大理石地上摩擦向前。
唔……好痛,我真是作死。可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
“仙君,这……这是……不!我认为这是个误会!我……”
伏青似是早预料到我会这么做,迫不及待地张口打断我道:“什么误会!穷奇皮是仙君珍藏的酿酒原料,天下只有咱们仙君这里有。你说误会,那你倒是说说,哪里误会了?”
呃……这该怎么编下去呢?不怪我一朵花的脑子不够用,实在是柳穿心作案被抓了现行,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我拍了拍柳穿心的肩膀,侧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吧,我救不了你啦。”
忽然,我后背一阵剧痛传来,惊得我跳起,回头看向伏青。
刚才是她打的我?她用什么打的我?我竟然被她偷袭了,苍天在上,这绝对是她公报私仇!
“是要串供么!”伏青将手收回背后并斜着眼睛恶声说道。
她……她竟然诬陷于我,我只是劝他坦白从宽而已。她竟然敢打我!我怒火中烧,我非得打回来不可!还不等我扑上去时……
“好了!”仙君突然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
我停下来看向他。
白苍嗔怪伏青道:“你怎就知是串供?莫要急躁,还不快向她道歉?”
伏青当然不服气,只是仙君发了话,她又岂会不从?当即向我拱手弯腰施礼道:“对不住,方才是伏青鲁莽了。”
她这一拜,我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同时也感慨仙君不愧是仙君,我窃窃私语都能被他听见。不像这冒冒失失的伏青,一点脑子都没有,我串供也不会这样大庭广众的串啊!多傻啊!
我想了半天,看她还弓着腰欠着身,也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三步两步上前,伸手扶起她,语重心长道:“原谅你了,希望你以后能长点脑子。”
我眼睁睁地看着伏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我好怕她突然扑上来咬我。她太凶残,我还是躲远点为妙。
我正欲闪身时……伏青又说道:“仙君,花妖与柳树精同时来到司酿宫,恐怕这花妖也逃脱不了干系。”
我满膺怒火!一是气她还是不肯放过我,二是气她直呼我们原身!我们的关系很熟吗?
“喂,你说话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什么叫花妖柳树精,我叫花菟桃,他叫柳穿心,请你记住了!要是我叫你青草你高兴吗?妖也是有尊严的,别以为你做了两天神仙就忘了自己的本性!”
伏青正要还嘴之际,白苍仙君终于忍不住出来制止。
“够了,吵来吵去的。柳穿心偷盗司酿宫物品,赶出去!”
我这一听,登时慌了。不要啊,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等等——”
耳畔忽然响起一身,我们齐齐侧头看去……
“等等——”柳穿心忽然抬起头叫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皆看向他,柳穿心抬手指了指我,用他平静的语气说:“这是她偷的,偷来放在我这儿。”
嘶……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敢反咬我一口!
伏青仿佛是找到了报复我的借口,也帮衬着柳穿心说道:“我抓获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撕扯,想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看着伏青言之凿凿的神情,满膺愤懑!感情这天上的神仙头脑都很一般啊,听风就是雨。我这刚酝酿好情绪准备大骂柳穿心忘恩负义的时候……
白苍仙君站起身打断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伏青,将穷奇皮物归原处,你们都下去吧。”
这……这就完了?我还没解释呢,这就结束了?这也太快了吧。
花厅本来被围得水泄不通,白苍仙君话音刚落的瞬间人便全消失了。是我走神得太久么?
此时厅内竟只剩下我和白苍仙君二人,一站一跪。
我斜着眼睛偷瞄了白苍仙君一眼,而后低着头站起身,转身正欲去找柳穿心算账时,白苍仙君忽然叫住我。
“你叫菟桃?”
我回过头,走近几步。他的双眸纯净,像是清晨晶莹剔透的露水,悬挂在我薄厚不均的子叶上。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滴露水滑落下去。
“我全名叫花菟桃,仙君叫我小花小菟小桃都好。”
白苍仙君笑了笑,挥挥手示意我坐下,问道:“你胸前的花,还痛吗?”
我扯开前襟看了看,又拧着脑袋想了想,回道:“不痛了,就是感觉很奇怪,也不知它还会不会再发作。”
说完,我眼见白苍仙君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白瓷瓶,我伸手接过。
“这是一些仙药,你早晚服用一粒,这是七天的量,服完后我会再给你。”
我接过来,迫不及待打开瓶塞,见里面黑洞洞的一片阴影,于是用一只眼睛向里面看了看,抬头问道:“这是什么药?”
我见白苍仙君微微皱皱眉,我心咯噔一紧,是我话太多了么?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照我的话服用就好。还有,伏青虽性子急躁,内心善良得很。你莫与她一般置气,她伤了你,我自会责她,你好生照顾自己,切记,千万莫要受伤,切记切记!”白苍仙君反复叮嘱道。
我听后,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仙君待我……竟这般温柔体贴。随即我跪下,却不成想下一刻,仙君又将我拎了起来。
仙君将我稳稳地放在地上后嗔怪道:“莫要动不动就跪下,万一磕磕碰碰伤到了呢?没什么事的话,下去吧。”
我点点头飞快离去,我还要去找柳穿心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算账呢!
走出花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院落中熙熙攘攘的尽是人在走动,他们面无表情像是一群木偶在活动。
面前又经过一排半大高的童子娃娃,他们手里捧着一堆我不认识的干草干花急匆匆地走着。我伸出手拦下了走在队伍中的最后一个,小童子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神很空洞,像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我甚至怀疑他们没有灵魂,都只是一群躯壳而已。
我心里虽打鼓,但还是问向他:“你有见到一只柳树精吗?”
童子娃娃摇头,随即跑着离开,追上走了很远的小队伍,继续像木偶一样前行。
“喂——”我正欲追上去时,突然脚下不稳摔在地上,一个小药瓶从怀中滚出来。我伸手捡起来后站起身,看着这个小药瓶。
打开木塞倒出一粒,放在手心中,红色的药丸,半个指甲大小,闻起来略带芳香,这是什么呢?心中不禁又怀疑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仙君不说明白?为什么又说我不懂呢?
我将药丸凑近鼻子使劲闻了闻,馥郁的香气瞬间俘获了我的心智,我想都不想便吞了下去。由于吞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尝到是什么味道时感到腹中隐隐发热,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我将白瓷瓶揣回怀中,接着去找柳穿心。接下来,我将这仙宫逛了个遍,别说人了,就连一片柳树叶子都没看见。他跑哪去了?不会又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仙宫很大,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路上尽是童子走来走去,我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现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越走越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门柱后,倚着坐下。我这腿一闲,脑子就开始转。
柳穿心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偷那块什么什么穷奇皮?那块皮有什么用途?仙君为何这么轻易就放了他?难道他们都不调查一下吗?
正想着,这时一阵谈话声传到耳朵里,同时打断了我的疑问。
“仙君,穷奇皮已物归原处,接下来……”这听起来像是那伏青的声音,但是她此时的声音却比同我说话时温柔许多。
“柳穿心动机不纯,你要时刻盯好花菟桃,千万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她不可受伤一分一毫,你要记在心上,不可再鲁莽行事!”这听起来像是白苍仙君的声音。
我越听越疑惑,白苍仙君仿佛对我的安危十分在意。
我伸长了耳朵继续偷听,可是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为了继续听清身子慢慢前倾……突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我从柱子侧摔到地上。我没忍住疼,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谁!”
白苍仙君一声怒吼,吓得我连滚带爬准备,可我刚迈出一步之际,身体一轻,竟是被白苍仙君隔空抓进了房内。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他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并将我悬于空中的身体缓缓放在地上。
我环顾一圈,这里物什摆放规整,陈列整齐,尤其是墙壁上一排排一列列的酒坛子。
嗯?我在想什么?我现在得先解释一下自己的清白啊。
刚要跪下之际,就见白苍仙君的眉头皱了皱,我登时想起仙君曾告诫过的话。于是我轻咳一声打先是破尴尬的气氛说道:“仙君,苍天在上,我绝对没有偷听的意思,我只是来寻柳穿心的,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所以……我走着走着便走到这里来了。”
伏青几步上前,狐疑地看着我,随着她眼珠一瞪,我后背的伤就开始隐隐作痛。
“以后不要乱跑了。伏青,将她带回去好好安置。”白苍仙君说完眺望向远方,他的眼中还是那么平静。
伏青单手拎着我的肩膀往出走。我使劲挣扎却挣脱不开她的束缚,于是扭着脖子冲着白苍仙君喊道:“这里是你的寝宫吗?我以后可以来这里……”
没等说完,我已经被伏青拎到了门外。我在空中使劲抖落着胳膊和腿,大喊大叫着:
“哎呀,你这个粗暴的女人,能不能放下我,我自己会走。”
伏青显然没有放下我的意思,我被她掐着脖子,十分难受。
“仙君说了不可伤我,你再不松手,我可就被你掐死了。”
伏青听到这句,微微一愣,随即松手。我重重跌到地上。身体陷入松软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我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拍拍衣裙自己站起来,斜着眼睛瞪向她。哼!什么得道之人,什么不与我一般计较,我这才来多久,都怪我一不小心招惹了她。真是因果报应啊,福神赐我跟随仙君上天,衰神定要派人来找我麻烦。
这不,伏青就是。
我侧着头偷着看她,若是她不吹着眉毛瞪着眼,只一眼望去,就知是个绝世的美人。
“看什么!还不快走!”她突然转过头冲我吼道。
我抿抿嘴,算我刚才的都白想,脚下跟上她的步子,同时也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并悄悄地在心中记着路。我对白苍仙君房间内的酒架子十分感兴趣,择日我定要再去一次。但是我可得记得避开神出鬼没的伏青才是。
我这还打算着以后的事,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想起真正要做的事来。我是来找柳穿心的啊!他去哪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我住的木房子前,当下也顾不得我和伏青的私怨,只得问她,因为她也算是整个司酿宫的大总管,她应该会知道的。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时,伏青却像是将我的皮肉骨髓皆看穿。
“想要问什么快问,我忙得很。”
我急切地说道:“柳穿心不见了,我寻遍了各处也没寻到他。”
伏青听后,点点头,脸上的严肃收敛了几分,平添几分柔情,“他没死,他已经逃下界了。”
我这一听,登时呆住。他逃下界?怎么可能?!
“你骗我?他为什么要走?”我质问伏青,柳穿心才与我上天不过几日的光景,怎么会说走就走?且这仙宫是他一个连山大王都打不过的下等小妖说逃能逃出去的吗?这样说来,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伏青目含秋水,柔情更甚,悠悠开口道:“信不信随你,他与我知会一声便下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么?”
这伏青的脾气怎么时好时坏?我清晰地记得,她在花厅的时候可是一口咬定我是同党的!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说?
不!我突然想到,我在仙君门外偷听到的内容中,仙君可是让她提防柳穿心的,要是柳穿心真的下了界,那又何来提防一说?
难不成那柳穿心还能再上来?他有那个本事吗?就算他有这个本事,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我刚要开口再问之际,我同伏青已经走到了我的木房子门前。竟然走得这样快,后半程的路我都在思考,竟也忘记了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来的了。
“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来考你要你背的内容,记得背熟些。”说完,伏青掉头离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至于柳穿心的失踪……我边想着边向屋内走去,目光忽然被桌子上的一封信吸引。
我先是回身关上了门,这才去桌边拿起信,拆信的同时我想着,这世上还有谁认识我?难道……柳穿心?
可是我并不认识字啊!
打开信的一刻,我明白了,就是柳穿心,因为这封信是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