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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突变

“温温,刚刚我爸来了。我,我刚把那8000块钱取出来。结果他来的凑巧,看到就给抢了。”温婉听了想安慰崔陶一这都是小事儿,她其实很想说她都帮她借到阿姨手术的钱了。不过接下来崔陶一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温婉的瞳孔在瞬间张开又收缩,似乎崔陶一说了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我爸爸出去没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我追出去看,我追出去看,警察出来把我爸带走了。我上去寻问情况。”崔陶一回想到时的情景都觉得后背发麻。

“警察同志,请问我爸怎么了,为什么要抓他。”

“哦,我们接到了实名举报,一位叫李萍的女士举报嫌疑人崔毅行吸毒,并帮人传递毒品。刚刚我们已经捣毁了李萍女士举报的留容他人吸毒的私人赌馆。崔毅行不过是漏网之鱼,我们还要带他去警局做进一步调查。”看对方是个小姑娘,警察心里也忍不住同情有这么一个吸毒的父亲,而且警察也了解到举报人就是嫌疑人妻子。

“冤枉啊,警察同志!李萍你个贱人,臭****。居然敢害老子。小陶啊,你不是大学生吗?还不替你老爹说几句公道话。你这臭丫头快给警察说啊?”不管崔毅行怎么骂,崔陶一至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楚崔毅行被带走时崔陶一的表情。但是崔陶一自己知道那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崔毅行在自己的一片骂声中,和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很快被警察带走,而至始至终崔陶一都低着头没有看他一眼。直到已经听不见警笛声崔陶一才抬起头来,周围的人看着崔陶一指指点点了很久,有同情的,有鄙夷的,也有看笑话的,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离崔陶一很远。看到泪流满面的崔陶一没有一个人上前递一张纸巾。人们只是在抛出各种眼神后,又像是躲避病毒一样,快速的离开。

温婉来的时候,崔陶一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9.0级的海啸一样的灾难一样。她伤痛,悲愤,难过,但是更多的是还没有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只是默默的流泪,并不发出声音。直到温婉问出那句话,崔陶一才像是山洪暴发一样整个情绪倾泻而出。崔陶一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她躺在娇小的温婉的怀里,虽没有哭得惊天动地但是却刻骨铭心。她已经丝毫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小陶,别哭了。这样也是为他好。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醒悟的。崔陶一不要再难过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虽然被带走的是崔陶一的父亲,但是温婉却在心里为崔陶一松了一口气。也许崔父被警察带走对崔家是最好的选择,借此机会他们才可以从新开始。但是温婉当然不会将这样的想法直白的告诉崔陶一。而且这件事情是崔陶一的母亲做的,想必崔家妈妈那么做也是觉得这样对崔陶一最好。

崔陶一哭得很小声但是泪却很汹涌。内心哭什么只有崔陶一自己知道,她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温婉,这也是她那么难过的最终原因。因为那封信是崔陶一寄出去的。崔陶一也是听到警察说是自己母亲举报了父亲才想起来。可是,已经没有随意行走的能力的李萍怎么可能出去举报崔健行,李萍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崔陶一才想到其实是医院有向出院病人定期寄出健康调查表的习惯,后来崔陶一带着母亲住院,想在医院里顺便打打杂,能挣一点是一点。主治医生也是好人,让崔陶一在科室里打扫送开水,自然也包括把这些信件寄出去。前几天她拿了信件回了趟母亲的病房,结果又接到了艺术学院同学的电话,之后就把信件放在了床头柜上。那时候李萍混了一封信进去,直到崔陶一去离医院几百米的邮局寄出了这些信,顺便在附近买了早餐回来。李萍才告诉她放了一封信寄给远方亲戚。但是崔陶一没在意只是奇怪现在那么少人写信都是打电话,虽然自己母亲没有手机,但是可以用她的手机打啊。谁知道今天早上李萍又让崔陶一去了邮局那边的邮箱。看看信到底寄出去没有,崔陶一心里奇怪,但是还是没有忤逆妈妈的意思,又去了不远处的邮局,邮局还没上班,况且崔陶一的信都是投邮箱里的,这哪里知道寄没寄。幸好遇到早起扫地的清洁阿姨,碰运气的问了问,清洁阿姨还很热情的告诉她邮差很勤快,每天投进去的邮件当天就收走。崔陶一心想自己是前几天投的应该早寄走了。于是放心的在附近买了早饭,医院门口的早餐店味道确实不太好。

想完这些事情,崔陶一那只投信的手有些颤抖。她记得小时候她爸还不是这样的。她爸小时候还经常拉着她这只手出去溜达。只是不知道那个曾经拥有宽厚手掌的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嗜酒如命,还爱上了赌博,每次输了钱酒喝得烂醉如泥。每天白天输了钱晚上喝酒回来对她们母女就是一顿好打。崔陶一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难过肯定是有,绝望似乎也发生过。但是过渡到现在她似乎有一丝解脱。也许妈这么做是想给她们母女两个新的生活,她努力让自己想,可是心里的罪恶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崔陶一,别哭了,你还有阿姨要照顾。你忘了吗?”温婉以为崔陶一还在为她爸的事情难过。她也难过,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人才是最好最合适的方法,兴许这个世界上更本就没有这样的方法。但是崔陶一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因为她别无选择。

崔陶一粗鲁的摸了两把眼泪,终于对着温婉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虽然笑的很牵强但是至少让温婉知道崔陶一已经没事了。

“走吧,我们去花店给阿姨买束花,你不是说阿姨从来没有收到过花吗?”温婉拉着崔陶一,朝医院附近的花店奔去。最后温婉决定送崔陶一母亲6朵玫瑰,因为听说她从未收到过玫瑰花。抱着玫瑰花,温婉和崔陶一回了医院崔母的病房。温婉进去的时候,李萍依旧和上次一样没有发现她们。她依旧望着窗外的那棵树走神,她的表情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上一刻她的丈夫刚刚被警察抓走,甚至她还是举报人。

温婉有些不明白那颗明明是盛夏却仿佛活在秋季的树有什么好看的,至少她觉得手里的这捧玫瑰比那树好看多了。温婉很想装作没事人一样将这捧花送到李萍手上,但是她毕竟来太年轻了,刻意掩饰却也破绽百出,但是好在大家都好像忽略了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自动忽略了崔毅行这个人。气氛虽然颇冷却不显得尴尬。

温婉轻轻的把花递到李萍手上,然后也不说话。李萍看着手里的红玫瑰心里感叹,漂亮是漂亮但是似乎已经不适合她了。一大把年纪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却还是一个小女孩送的。她稀罕的摸着每一个花朵,细细的观赏。猛然想起了这玫瑰和那块东西上雕的东西一模一样。李萍脸色变了变,把花放在一旁,病房里没有花瓶,最后崔陶一找了一个水杯把花插上。

“小温,谢谢你。阿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家陶一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她一生的幸运。希望以后陶一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你能陪在她身边。这是阿姨拜托你的事儿。”看着眼前的孩子,李萍心里感慨万千。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李萍在心里默默祈求眼前的这个善良单纯的人能够获得幸福。

“阿姨,我会的,您不要担心。”其实温婉想说,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崔陶一平时里在学校里对她的好那可是全校皆知的,那种好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只是这些崔陶一应该都没有给阿姨说过吧,应该只是说了自己对她如何好了吧。崔陶一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样的好。

“嗯,好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自然有我的去处的。”李萍说完不自觉地望了望窗外的树。也许有些事情挺过去了,就真过去。他们应该都比想象中坚强才对。

温婉听到李萍这么说心里觉得怪异,但是也没有多想。她有时候会想自己这趟是不是不该来。来了牵出了崔家这么多家事,她一个外人是不是太不合适了。可是崔陶一那眼神里的期盼分明告诉她,她需要她啊。温婉心里本能的不想去承认自己来错了。她潜意识里拒绝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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