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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遗漏的绰号

林雪树爱给人起绰号,尤其爱起重音节的绰号,比如木木,那是林雪树给徐泽起的。大家都觉着这个绰号起得好,像极了徐泽,因为徐泽比较孤僻,很少说话,给人木木的感觉,于是一窝蜂地跟着林雪树后面叫,左一句木木,右一句木木,叫得徐泽险些忘记自己的名字。尽管一开始很不情愿,听着听着倒也顺耳了,舒服了,也就不再纠结。

其实林雪树起木木这个绰号的本意,并不是大伙认为的那样。林雪树起绰号很随意,有点像怀素的狂草,大多数时候连自己为啥起也记不清了。据说是因为徐泽不像大多数的男生那样爱打游戏,有次林雪树用徐泽的电脑,发现E盘里有个叫“木木小游戏”的文件夹,当即如获至宝,打开一看,却是一堆乱码,不觉扫兴,于是给徐泽起了木木这个绰号。这是大伙听林雪树说梦话的时候听到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合了大伙的胃口。

林雪树是东北爷们,爱侃,酒店管理系四班的班长脱脱是北京爷们,也爱侃,只是两人侃的方式不同,但终究殊途同归,两人也就经常凑在楼道里天南地北地瞎侃。

脱脱每每看到林雪树热情洋溢地凑过来“脱脱”、“脱脱”地叫着,总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憋屈。也就那么一次,脱脱什么也没穿在楼道里晃悠,结果被林雪树给撞见了。仿佛牛顿在树下被一个苹果砸出了万有引力的灵感,林雪树顿时灵光乍现,“脱脱”二字便脱口而出,向脱脱生猛地砸去。

脱脱以为林雪树喊的不是自己,继续向卫生间走去。

“脱脱,你给我站住,怎么喊你都不听呢?”林雪树已经忘了自己在喊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了。

脱脱一脸茫然地转过脸来,“你喊我?”

林雪树光着上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热情洋溢地跑过来,一把将脱脱搂住,“装什么傻?楼道里又没有其他人!”

“嘛,嘛玩意儿?”脱脱依旧一脸茫然,“脱,脱……”

“脱脱,脱脱呀,我给你起的绰号,多好听啊!”林雪树骄傲地哈哈哈。

“为毛起这猥琐的绰号?”脱脱已经很不情愿了。

“你不光着的嘛?这不是脱脱是啥?”林雪树指着脱脱脱得光溜溜的下体,由衷地赞道,“脱得真干净,真男人呵!”

脱脱的脸霎时红透成番茄色。

林雪树的才能依旧在西苑9栋宿舍蔓延,所及之处,大家都避之不及,唯恐引火上身。然而奇怪的是,林雪树的一口东北话,说到哪里,哪里就像接了圣旨,照做不误,那一连十二道的金牌令箭,直接让忠臣人头落地,还挂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幌子。

这是报应了,谁让从徐泽开始,大家就以久违的激情恨不得将木木这个绰号以十二级台风的力道刮得天下皆知了呢?这玩笑越玩越当真,到最后简直成了一件庄重的皇家仪式,大家将捕鱼网网眼越收越小,越收越紧,以防有漏网之鱼逃脱。最后,当09级的男生都有了绰号之后,当西苑9栋酒店管理系的男生都难逃渔网之后,大伙最后才幡然醒悟——男生就差林雪树没个绰号了!

大家全都义愤填膺了,这哪有天理可言?

尽管没天理,脱脱终究还是接受了,也释然了,很快又生龙活虎了,妙语连珠了。脱脱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朝班里的女生们发牢骚:

“你瞧瞧人家三班!”

这句话效力极大,立马让四班女生们的聒噪偃旗息鼓。脱脱用顺口了,不经意间就成了他的一句口头禅,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来一句:

“你瞧瞧人家三班!”

整个酒店管理系09级,就数三班的漂亮女孩儿最多,这是全系所公认的。脱脱对此羡慕嫉妒恨不已,每每看到三班的男生就一嘴的醋意,“别挑花了眼呵。”然而,三班男生的单身率也最高,全班也就成了一对,就是全班唱KTV那晚的两麦霸。

津城的大学生们都明白这样的一句话:“在女生特别是美女匮乏的年代,医科大或是外国语为一旁的天大南开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师大则为旁边的工大输送着大把的青春”。工科类大学周围必会有一所文科类院校,很好地维持了生态平衡,这不得不让人佩服教育局领导们的智慧。

而商学院酒店管理系呢?偏居一隅,始终的孤立感使之与其他院系和学校缺少必要的交流,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交流,属于自给自足型。3:7的男女比例极为合理,甚至有点接近黄金比例,这样一来,酒店管理系的男生从来不愁找不到女朋友,酒店管理系的女生也不愁找不到男朋友。男生认为,只要放低点要求,一抓就是一大把;女生认为,只要主动点,何愁没人要。

可即便如此,酒店管理系恋爱的男女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状态,甚至维持在相对较低水平。究其原因,无非是酒店管理系的男生总是秉持宁缺毋滥的态度,丝毫没有降低任何要求;而酒店管理系女生呢,则更加信奉愿者上钩,本姑娘还没有混到自己出去觅食的地步!

就这样,酒店管理系尤其是09级三班,成了津城高校院系中单身率奇高的高校生群体。或许脱脱说得对,每天鲜花著锦,也难免乱花渐欲迷人眼,三班的男生在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云遮雾绕之下,也只能感叹云深不知处了。而三班的女生虽然是男生数量的两倍,却思量着薄利多销的弊处,想想不能吃这低价的亏,换成身处四班,定是无价之宝了。于是到最后,三班的女生大多外销,极少被内部消化,摇身一变,都成了学嫂。

从09级女生下了火车站的那一刻起,07、08级的学长们就已经养精蓄锐、守株待兔、蠢蠢欲动了,他们料想09级的那帮小屁孩们怎么能消化得了?他们以前吃过上一届学长的苦,也因此学了乖,决心将这一美好传统延续下去。

三班男生的一水护田将绿绕未能实现,结果肥水反而流了外人田,这让刚开学就踌躇满志的男生们有点找不着北,也被外班的男生们所诟病,一下子如霜打的茄子,从此直不起腰来。

“你瞧瞧人家三班!”脱脱还是喜欢这样说,因为四班实在是找不到多漂亮的女孩儿,跟三班站在一起,就如同海底捞里的鸳鸯锅,两种汤底泾渭分明。能吃辣是一种幸福,更能领略舌尖上的美好,但是吃清汤锅的人也是愿意尝试一下麻辣锅的,吃到后来两锅混了的也经常发生,脱脱就想让两锅混一混,谁让那一锅麻辣三班的男生消化不了呢。可是清汤锅还在,麻辣锅却早已经干了。“你瞧瞧人家三班!”脱脱说这话时已经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恨演变成恨铁不成钢了。

三班的男生在脱脱的鞭策下恍然间大悟,赶紧将漏米的布袋口子收紧,有时看着肖雨跟黄嘉茜在一起时的甜蜜,心里大有时光飞逝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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